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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初刻拍案惊奇-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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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两个轿夫。却又不知姓名住址,有影无踪,海中捞月,眼见得一个夫人送在别

处去了。王公凄凄惶惶,苦痛不已。自此失了夫人,也不再娶。

五年之后,选了衢州教授。衢州首县是西安县附郭的,那县宰与王教授时相

往来。县宰请王教授衙中饮酒,吃到中间,嘎饭中拿出鳖来。王教授吃了两箸,

便停了箸,哽哽咽咽眼泪如珠,落将下来。县宰惊问缘故。王教授道:“此味颇

似亡妻所烹调,故此伤感。”县宰道:“尊阃夫人,几时亡故?”王教授道:

“索性亡故,也是天命。只因在临安移寓,相约命轿相接,不知是甚奸,先把轿

来骗,拙妻错认是家里轿,上的去了。当时告了状,至今未有下落。”县宰色变

了道:“小弟的小妾,正是在临安用三十万钱娶的外方人。适才叫他治庖,这鳖

是他烹煮的。其中有些怪异了。”登时起身,进来问妾道:“你是外方人,如何

却在临安嫁得在此?”妾垂泪道:“妾身自有丈夫,被好人赚来卖了,恐怕出丈

夫的丑,故此不敢声言。”县宰问道:“丈夫何姓?”妾道:“姓王名某,是临

安听调的从事官。”县宰大惊失色,走出对王教授道:“略请先生移步到里边,

有一个人要奉见。”王教授随了进去。县宰声唤处,只见一个妇人走将出来。教

授一认,正是失去的夫人。两下抱头大哭。王教授问道:“你何得在此?”夫人

道:“你那夜晚间说话时,民居浅陋,想当夜就有人听得把轿相接的说话。只见

你去不多时,就有轿来接。我只道是你差来的,即便收拾上轿去。却不知把我抬

到一个甚么去处,乃是一个空房。有三两个妇女在内,一同锁闭了一夜。明日把

我卖在官船上了。明知被赚,我恐怕你是调官的人,说出真情,添你羞耻,只得

含羞忍耐,直至今日。不期在此相会。”那县官好生过意不去,传出外厢,忙唤

值日轿夫将夫人送到王教授衙里。王教授要赔还三十万原身钱,县宰道:“以同

官之妻为妾,不曾察听得备细。恕不罪责,勾了。还敢说原钱耶?”教授称谢而

归,夫妻欢会,感激县宰不尽。

元来临安的光棍,欺王公远方人,是夜听得了说话,即起谋心,拐他卖到官

船上。又是到任去的,他州外府,道是再无有撞着的事了。谁知恰恰选在衢州,

以致夫妻两个失散了五年,重得在他方相会。也是天缘未断,故得如此。却有一

件:破镜重圆,离而复合,因是好事,这美中有不足处:那王夫人虽是所遭不幸,

却与人为妾,已失了身,又不曾查得奸人跟脚出,报得冤仇。不如《崔俊臣芙蓉

屏》故事,又全了节操,又报了冤仇,又重会了夫妻。这个话好听。看官,容小

子慢慢敷演,先听《芙蓉屏歌》一篇,略见大意。歌云:

画芙蓉,妾忍题屏风,屏间血泪如花红。败叶枯梢两萧索,断缣遗墨俱零落。

去水奔流隔死生,孤身只影成漂泊。成漂泊,残骸向谁托?泉下游魂竟不归,图

中艳姿浑似昨。浑似昨,妾心伤,那禁秋雨复秋霜!宁肯江湖逐舟子?甘从宝地

礼医王。医王本慈悯,慈悯超群品。逝魄愿提撕,节嫠赖将引。芙蓉颜色娇,夫

婿手亲描。花萎因折蒂,干死为伤苗。蕊干心尚苦,根朽恨难消!但道章台泣韩

雄,岂期甲帐遇文箫?芙蓉良有意,芙蓉不可弃。享得宝月再团圆,相亲相爱莫

相捐!谁能听我芙蓉篇?人间夫妇休反目,看此芙蓉真可怜!

这篇歌,是元朝至正年间真州才土陆仲旸所作。你道他为何作此歌?只因当

时本州有个官人,姓崔名英,字俊臣,家道富厚,自幼聪明,写字作画,工绝一

时。娶妻王氏,少年美貌,读书识字,写染皆通。夫妻两个真是才子佳人,一双

两好,无不厮称,恩爱异常。是年辛卯,俊臣以父荫得官,补浙江温州永嘉县尉,

同妻赴任。就在真州闸边,有一只苏州大船,惯走杭州路的,船家姓顾。赁定了,

下了行李。带了家奴使婢,由长江一路进发,包送到杭州交卸。行到苏州地方,

船家道:“告官人得知,来此已是家门首了。求官人赏赐些,并买些福物纸钱,

赛赛江湖之神。”俊臣依言,拿出些钱钞,教如法置办。完事毕,船家送一桌牲

酒到舱里来。俊臣叫人家僮接了,摆在桌上同王氏暖酒少酌。俊臣是宦家子弟,

不懂得江湖上的禁忌。吃酒高兴,把箱中带来的金银杯觥之类,拿出与王氏欢酌。

却被船家后舱头张见了,就起不良之心。

此时七月天气,船家对官舱里道:“官人、娘子在此闹处歇船,恐怕热闷。

我们移船到清凉些的所在泊去,何如?”俊臣对王氏道:“我们船中闷躁得不耐

烦,如此最好。”王氏道:“不知晚间谨慎否?”俊臣道:“此处须是内地,不

比外江。况船家是此间人,必知利害,何妨得呢?”就依船家之言,凭他移船。

那苏州左近太湖,有的是大河大洋。官塘路上,还有不测;若是傍港中去,多是

贼的家里。俊臣是江北人,只晓得扬子江有强盗,道是内地港道小了,境界不同,

岂知这些就里?是夜船家直把船放到芦苇之中,泊定了。黄昏左侧,提了刀竟奔

舱里来。先把一个家人杀了,俊臣夫妻见不是头,磕头讨饶道:“是有的东西,

都拿了去,只求饶命!”船家道:“东西也要,命也要。”两个只是磕斗,船家

把刀指着王氏道:“你不必慌,我不杀你,其余都饶不得。”俊臣自知不免,再

三哀求道:“可怜我是个书生,只教我全尸而死罢。”船家道:“这等饶你一刀,

快跳在水中去!”也不等俊臣从容,提着腰胯,扑通的扌尞下水去。其余家僮、

使女尽行杀尽,只留得王氏一个。对王氏道:“你晓得免死的缘故么?我第二个

儿子,未曾娶得媳妇,今替人撑船到杭州去了。再是一两个月,才得归来,就与

你成亲。你是吾一家人了,你只安心住着,自有好处,不要惊怕。”一头说,一

头就把船中所有,尽检点收拾过了。

王氏起初怕他来相逼,也拚一死。听见他说了这些话,心中略放宽些道:

“且到日后再处。”果然此船家只叫王氏做媳妇,王氏假意也就应承。凡是船家

教他做些什么,他千依百顺.替他收拾零碎,料理事务,真象个掌家的媳妇伏侍

公公一般,无不任在身上,是件停当。船家道:“是寻得个好媳妇。”真心相待,

看看熟分,并不提防他有外心了。

如此一月有余,乃是八月十五日中秋节令。船家会聚了合船亲属、水手人等,

叫王氏治办酒肴,盛设在舱中饮酒看月。个个吃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船家也

在船里宿了。王氏自在船尾,听得鼾睡之声彻耳,于时月光明亮如昼,仔细看看

舱里,没有一个不睡沉了。王氏想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喜得船尾贴岸

泊着,略摆动一些些就好上岸。王氏轻身跳了起来,趁着月色,一气走了二三里

路。走到一个去处,比旧路绝然不同。四望尽是水乡,只有芦苇、菰蒲,一望无

际。仔细认去,芦苇中间有一条小小路径,草深泥滑,且又双弯纤细,鞋弓袜小,

一步一跌,吃了万千苦楚。又恐怕后边追来,不敢停脚,尽力奔走。

渐渐东方亮了,略略胆大了些。遥望林木之中,有屋宇露出来。王氏道:

“好了,有人家了。”急急走去,到得面前,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庵院的模样,

门还关着。王氏欲待叩门,心里想道:“这里头不知是男僧女僧,万一敲开门来,

是男僧,撞着不学好的,非礼相犯,不是才脱天罗,又罹地网?且不可造次。总

是天已大明,就是船上有人追着,此处有了地方,可以叫喊求救,须不怕他了。

只在门首坐坐,等他开出来的是。”须臾之间,只听得里头托的门栓响处,开将

出来,乃是一个女僮,出门担水。王氏心中喜道:“元来是个尼庵。”一径的走

将进去。院主出来见了,问道:“女娘是何处来的?大清早到小院中。”王氏对

蓦生人,未知好歹,不敢把真话说出来,哄他道:“妾是真州人,乃是永幕崔县

尉次妻,大娘子凶悍异常,万般打骂。近日家主离任归家,泊舟在此。昨夜中秋

赏月,叫妾取金杯饮酒,不料偶然失手,落到河里去了。大娘子大怒,发愿必要

置妾死地。妾自想料无活理,乘他睡熟,逃出至此。”院主道:“如此说来,娘

子不敢归舟去了。家乡又远,若要别求匹偶,一时也未有其人。孤苦一身,何处

安顿是好?”王氏只是哭泣不止。

院主见他举止端重,情状凄惨,好生慈悯,有心要收留他。便道:“老尼有

一言相劝,未知尊意若何?”王氏道:“妾身患难之中,若是师父有甚么处法,

妾身敢不依随?”院主道:“此间小院,僻在荒滨,人迹不到,茭葑为邻,鸥鹭

为友,最是个幽静之处。幸得一二同伴,都是五十以上之人。侍者几个,又皆淳

谨。老身在此往迹,甚觉清修味长。娘子虽然年芳貌美,争奈命蹇时乖,何不舍

离爱欲,披缁削发,就此出家?禅榻佛灯,晨飨暮粥,且随缘度其日月,岂不强

如做人婢妾,受今世的苦恼,结来世的冤家么?”王氏听说罢,拜谢道:“师父

若肯收留做弟子,便是妾身的有结果了。还要怎的?就请师父替弟子落了发,不

必迟疑。”果然院主装起香,敲起磬来,拜了佛,就替他落了发:

可怜县尉孺人,忽作如来弟子。

落发后,院主起个法名,叫做慧圆,参拜了三宝。就拜院主做了师父。与同

伴都相见已毕,从此在尼院中住下了。王氏是大家出身,性地聪明。一月之内,

把经典之类,一一历过,尽皆通晓。院主大相敬重。又见他知识事体,凡院中大

小事务,悉凭他主张。不问过他,一件事也不敢轻做。且是宽和柔善,一院中的

人没一个不替他相好,说得来的。每日早晨,在白衣大土前礼拜百来拜,密诉心

事。任是大寒大暑,再不间断。拜完,只在自己静室中清坐。自怕貌美,惹出事

来,再不轻易露形,外人也难得见他面的。

如是一年有余。忽一日,有两个人到院随喜,乃是院主认识的近地施主,留

他吃了些斋。这两个人是偶然闲步来的,身边不曾带得甚么东西来回答。明日将

一幅纸画的芙蓉来,施在院中张挂,以答谢昨日之斋。院主受了,便把来裱在一

格素屏上面。王氏见了,仔细认了一认,问院主道:“此幅画是那里来的?”院

主道:“方才檀越布施的。”王氏道。“这檀越是何姓名?住居何处?”院土道:

“就是同县顾阿秀兄弟两个。”王氏道:“做甚么生理的?”院主道:“他两个

原是个船户,在江湖上赁载营生。近年忽然家事从容了,有人道他劫掠了客商,

以致如此。未知真否如何。”王氏道:“长到这里来的么?”院主道:“偶然来

来,也不长到。”

王氏问得明白,记了顾阿秀的姓名,就提笔来写一首词在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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