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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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呼吸暂时停止。
因为我看见新闻画面的跑马灯上的死者名单中,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急忙回头,除了来来往往的情侣与摊贩外,什么也没有。
雨点打在我跟平克嘻拉瓜地羊的身上,湿湿的,因为雨伞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我脚边。
我忘了呼吸,胸口空荡荡的浮在空中,脑子一片空白。
突然间,我听见皮包里传来「哔哔」两声,我赶紧打开一看,我的手机不知何时已放在我包包里。
我茫然看着手机,屏幕上总共有二十几个简讯。我一个个发呆似地读着,读着一个又一个仓皇与伤心的噩耗,一个接一个关心的询问。
我觉得好冷好冷,眼泪却错愕地不知滴落。
直到最后一通简讯。
「谢谢妳陪我最后一个晚上。别为我难过,至少我现在知道还有下辈子。那时候,我们再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我的眼泪终于崩溃决堤。
捡起躺在地上的雨伞,那道别的手温还残留在塑料把手上,温暖着我。
「好,一定。」我哭着,希望他能听到。
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一样若无其事,生怕吓着了我。
细雨继续落着。
西门町的情侣们在雨中踏着水花,幸福地窝在小小的伞里。
那一夜,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见的我,只能哭着哭着,抱着平克嘻拉瓜地羊,重复说上一万次。
一定,一定。
短篇.月台
拿起火柴,划出淡淡的焦味,点燃指尖的凉烟。
我喜欢火柴。
火柴上的火,远比摇曳在塑料打火机上的火炬真实得多。看着从鼻子呼出的烟雾,令我想起好几年前难忘的经历。
那一夜,我也是这样站在火车车厢间,迎着黑夜袭来的凉风,呼吸着指尖上的尼古丁。。。。。。
今晚是值得庆祝的。当了五年狗屁国会助理,帮罗大哥洗过多少钱、摆平多少工程抢标,总算赢得罗大哥的信任,一切都值得了。
罗大哥刚决定要提拔我竞选年底的县市议员,在罗大哥金援、人脉样样不缺的情况下,胜选是意料中事,我期盼已久的问政生涯即将起步!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扩音器传来:「火车在此临时停车,请您不要下车以免发生危险。」
我抓着扶手,探头看看车外。
一个小小的月台,挂着两盏微弱的老灯,照着剥落发黄的一切。
这里是哪里?我好奇地寻找月台上的站名。「零时」两字,用黑色喷漆写在生锈的大铁板上,令我哑然失笑。
零时?这是哪里?好奇特的地名!
「哔哔。」手表的整点报时,零时整。真是太巧了。
我站在车门口,看见荒芜的月台远处,似乎坐着两个老态龙钟的旅客。
我坐在阶梯上抽烟,翻开记事本研究后天罗大哥的行程,等待火车启动。
等着等着,火车依然停在原地,突然间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眼前闪过,应是从后面车厢走下月台的旅客。
那人走到月台上的自动贩卖机前,研究着机器上的饮料。
我也渴了,摸摸口袋里的硬币,拿起小皮箱走下火车,来到贩卖机前。
不幸,贩卖机似乎没电了。
此时火车一震,车门关上,我和那人抢步冲向火车,我抓着门把用力一推,平时极易推开的车门此时却纹风不动。
「闪开!」那人将我推开,用力一推车门,却也无法往前推动半分。
火车,就这样在眼前缓缓开走。
现在回想起来,命运就是这么一回事。在不适当的地方,发生不适当的事,还与不适当的人在一起。驶离的火车就这样改变我的命运。
「干!」那人嚼着槟榔大骂,愤愤踹着贩卖机。
我无奈地抖落烟蒂,拿着小皮箱,寻找应该贴在月台上的车次表;此时我也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理着小平头,阴狠的双眼陷在高耸的鼻梁里、胡渣青苔般爬满他的脸、嘴里都是红黑色发臭的牙齿,这颗流氓头歪歪地挂在高大的身躯上,嘴里骂着霹雳流利的三字经。
我不想继续跟这头流氓相处,加上找不到车次表,手边的时刻表更没有「零时」车站的通车信息,于是,我走向坐在远处等车的旅客,想问问下一班车何时会到。
那流氓看着我,也大刺刺地跟了过来。
「对不起,请问下一班北上的车什么时候会到?」我弯下腰问。 那名旅客很有年纪了,秃着白发拿着拐杖,穿着藏青长袍,抬起头来说:「也许一年,也许三年,或是十年。。。。。。明天也说不定。」
流氓听了大骂:「胡说八道!」
我呢?
我只是愣在那边,脑中闪过相当熟悉的印象。。。。。。。那痀偻老人。。。。我好像看过上千次般熟悉?
「蒋中正!」我冲口而出,登时想起那张总是像符咒一样,挂在每一个求学阶段教室的照片。
那流氓呆了一下,说:「。。。。。。好像。」
那老人开心地点点头,赞许地说:「年轻人,你很有眼光,国家教育办得不错。」
流氓讶异得说不出话,我却反而冷静下来。
是整人节目吗?
不,倒像是〃鬼影追追追〃。
应该是长相酷似蒋介石的幽默老人。
或是失智老人。
「年青人别慌,这里好久没有客人了,自己拉把椅子坐吧。」蒋介石撑着拐杖,缓缓地说。
昏黄的灯光,顿时被古怪的气氛困锁在小小的月台里。
我低头看着手表:时针、分针、秒针重迭在零时的位置。
零时车站,零时时间。
我跟流氓用力甩着表,两人一看,时间依旧停在寂静的零时。
「干!」流氓脱下表,摔向铁轨。
我将手表靠在耳朵边,却听不到齿轮的声音。
「不过是表坏了圪」我安慰着自己,跟流氓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一起站在月台的另一头,寻找着站务人员,不愿再理会奇怪的老人。
但月台就像半个废墟,根本没有半个站务人员,后方也没有所谓的车站;这月台似乎埋在荒山野岭中,一个不被记忆的地方。
「反正总有下一班火车。」我自言自语,又点燃另一支烟。
流氓见状,蹲了下来,也点了支烟。奇怪,烟怎么没味道。
庆幸的是,那个怪里怪气的明星脸老人,并没有走过来骚扰我俩。
许久,我站得累了,于是靠在剥漆斑斑的柱子坐下,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用力摇醒,原来是流氓。
「喂!你快看看!」流氓一脸惊惶,说:「天怎么还没亮?」
现在正值七月,白天都来得很早,我睁开眼睛,天空却仍是漆黑一片。
看了看表,指针仍僵在零时零刻。
我浑身发冷,看着流氓说:「过了多久了?」
流氓大叫:「我哪知道!大概有四、五个小时了吧!」
这时,一个高大肥硕的人影蹒跚地从铁轨的远处走来,手里拿着灯笼;流氓大喜,立刻跳下月台,大声问道:「嘿!火车什么时候来啊?」
「老蒋没跟你说过吗?也许十年,也许明天就来了。」高大的人说。
灯笼的火光映在那人的脸上,是个痴肥的颟顸老人圪是个。。。。。。是个印象浓烈的面孔。
「你说什么?十年?」流氓大怒,抓着老人的衣领质问。
「住手!」我拉住流氓,颤抖地说:「这里很古怪。。。。。。」
流氓松开手,将槟榔汁吐在痴肥老人油光的鞋子上,骂道:「干!都是疯子!」却见那老人一拳缓缓打向流氓的脸,流氓甩头一偏,猛力回了一拳,揍得老人仰天摔倒,我赶忙大叫:「笨蛋!你知道他是谁吗?!」
流氓本欲踹向那老人,听我这么一叫,愣问:「谁?」
那老人得意地整理溅上鼻血的衣领,说:「爷是毛泽东,你们这些毛头小子还不下跪。」
我看着地上酷似毛泽东的老人,胸口一阵翻腾,流氓却一脚扫向〃毛泽东〃的尖鼻,大吼:「老子叫沙仁王,十大通缉要犯榜首就是我!」
〃毛泽东被〃流氓一脚痛扁在地,我则暗呼不妙。
这头流氓竟然是犯下十几件掳人撕票案、数起奸杀案的通缉要犯沙仁王!
在这样人烟罕至的地方遇到这种危险分子,真是莫名其妙的倒霉!
被揍倒在地上的〃毛泽东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竟大呼:「来人啊!把他拖出去毙了!」
「毙你妈啦!」沙仁王大吼,从怀中拿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枪,顶着〃毛泽东〃的下巴扣下板机,霎时脑浆如碎豆花炸出〃毛泽东〃的后脑杓,〃毛泽东〃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了。
托罗大哥的福,我跟黑道人物打过多次交道,于是我压抑狂奔的心脏,伸出手:「沙哥,久仰久仰,小弟是罗老爷的左右手,没想到在这里跟你交攀。。。。。。」
沙仁王只是斜眼瞪着我,就拿着枪走向月台上的〃蒋中正〃。
拥有明星脸的失智老人看见刚刚的一切,却老神在在地看着暴怒的沙仁王向他逼近。
沙仁王对空又开了一枪,大喝:「火车什么时候来!快说!」
〃蒋介石〃目光铄铄地说:「一年、十年、或是。。。。。。」
「干!」沙仁王额爆青筋,一枪〃蒋介石〃的肚子射烂,流出泛黄的脂肪和一捆血肠。
我吓呆了,想到等会自己苍白的命运,双脚像果汁机般发颤。
但,更令人惊惧的事发生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唉,好好的干么动刀动枪地。。。。」〃蒋介石〃不但没死,还低头捡起刚刚流出的肠子,胡乱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见鬼了!
难道这里是幽冥地府?!
沙仁王大骇,想再补一枪时,竟被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背后将枪夺下,沙仁王转头一看,差点晕倒在地。
那人竟是缺了后脑勺〃毛泽东〃!
〃毛泽东〃拿着手枪指着沙仁王,喝令:「小子杀的人哪有爷万分之一,快快将铁轨上的脑浆刮起来,塞回爷的脑瓜!」
沙仁王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