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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民国响马乱-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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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处,直军进攻部队的后路就已经躺满了尸体。

营长上身渗出密密的细汗,他周围的官兵比出发时密度减少不少,可既然吃了这晚饭,就得有身死灯灭的觉悟,没有任何迟疑,在冲过鲁军由各式各样的小炮、轻重机枪、神枪手构筑的死亡线后,他又挥动着手枪:“冲…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喊完口号,他仍是一马当先的冲向敌军阵地,作为冯部基层军官,带领士兵冲锋是他们的本职,如此也可看出,此刻的直系军队,不管战力、士气等都处于巅峰状态—吴佩孚的第三师自不用说,他本人都经常纵马冲锋鼓舞士气,手下张福来、萧耀南等人也是敢上阵砍人的狠角色;而王承斌作为直系第二能打的战将,在此时尚能跟士兵同甘共苦;其他如孙传芳,在粮饷无继、军械落后的情况下硬生生调教出一支敢战的叫花子兵。

不过都是一个道理,在他们度过艰难的起步阶段以后,这些为了个人私欲而战的官兵们顿时失去了奋斗目标,迅速的堕落腐化,战斗力一泻千里也就理所当然;直军主官并不是不清楚事情的起因结果,可他们没法改变,起兵时许下的诺言总不能违背,那样军队散架更快,也就有了后期被国民革命军横扫千里的惨象—然后革命军自毁长城,很快跟他们一个熊样了。

倒是冯玉祥的人因为地盘贫瘠一直以来过惯苦日子,没有机会让花花世界迷失双眼,加上冯倒戈本身无下限,他们反倒逐渐壮大,最终形成了庞大的西北军系统,但不是每个人都想过苦日子,在蒋志清的金元面前,他们同样迷失掉自我,最终土崩瓦解。

但营长同志的心思没这么远,他也不知道自家队伍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他现在只想带领士兵们冲上这座小破山头,为军队前进扫清障碍,抑或告慰战死兄弟的英灵。从地上爬起,摇下被迫击炮弹炸得蒙蒙作响的脑袋,抽冷子放一枪给山上敌军增加些许压力,他又低伏着身子打起冲锋。

身边还能快速跑动的士兵越来越少,此时距敌军防线还有不到百米,再使把劲就可能冲上去,他也便不管不顾,迅捷的在枯草、石头之间跳动奔跑,后方传来呐喊声,应该又有队伍打起了冲锋,可能是看着成功在即,团长把手中剩余不多的预备队派了上来,再过会儿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这极有可能是今天的最后一次进攻。

可现实却又极端残酷,在逼近对方不足五十米处,他被一颗子弹击中腿部,跌倒的同时想看下还有多少弟兄的营长悲哀的发现—自己冲太快,后面弟兄又被不知哪儿打来的炮火拦截,双方已经脱节,身边仅剩几个稀稀落落的士兵。

山上传来惊喜的叫喊声:“来俩人,把那当官的弄过来。”

第295章 董西明殇山筑铜墙

“军长,这儿太危险,您还是到后面去吧?”郝景星看着风尘仆仆的董西明抹把额头上的汗说道,他本人添为第八军二十三师师长,刚才去往前线视察,接到军长到来的消息跑回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生性追求完美的军长震怒。

虽然还存在四十七旅的时候他两人同为现下江苏督军王子义手下团长,可人身家清白,又一直供职在鲁军,后来调往陆军部第一混成旅,命好赶上长官贪污被查接任旅长之职,随即在鲁军的大扩兵潮流中升任师长,前段时间整军备战扩充军级编制、调整番号,他又坐上了军长位子,可把个郝景星刺激的不行。

不过郝大师长心里跟明镜似地,他可是降将,还是被逼投降的那种,能混到现在的师长位子也是祖坟冒了青烟—虽然他的师是乙种师,官兵也多为苏皖降兵,但到底也是师级编制,一应军械配置严格按照章程走,该有的装备一样不少,绝对的一视同仁。要知道,乙种师的炮兵营可是实实在在的十八门七生五山野炮,早不是迫击炮充数的年代了,对比全国各路军头,能有这魄力的少之又少,别说还有汽车营、防空连等让外人高山仰止的存在。

当年最不得志的时候他都想脱掉军装经商去,最终还是舍不掉权势在手的感觉跟军人生涯,想着过几年等等再说,这一等,终于等到了靖帅的目光,从团长一路熬成师长。

“你这当师长的都敢到前线视察,我这军长还不能到你的指挥部来看看?”董西明少有的跟下属用这么轻松的语气交谈着。

“不是。”郝景星有些惊讶,军长莫不是吃错药了吧,竟然没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两天冯焕章的人跟打疯了差不多,一直就没消停过,昨晚上还打起了夜袭,我这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咱是军人,又不是后边的娘们,本就该在战场上跟人拼命,再说了,我以前又不是没拿枪跟人面对面干过。”董西明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想第二集团军司令、中路军总指挥王介山也是在枪林弹雨中一步步走上来的,自己还能比他更金贵:“今天情况如何,直军还是同样的攻击力度?”

“稍微松弛了点儿,他们连续打了两三天,气势已经泄了…”“轰”郝景星话没说完就给炮弹爆炸声打断,随即趴到观察口向外边看去,附近阵地此刻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中,啐道:“这特么不是泄了,是要准备更大规模的进攻。”

几步来到野战电话旁边,拿起来转几下,接通前线阵地:“…情况如何…好,好,我知道了。”放下电话,他对着董西明说道:“军长您在这儿看着,我去前线督战,直军打起了旅团级的进攻。”

“小心点。”董西明倒知道自己的责任,没说什么一起到前线的话,现在又不是打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需要自个鼓舞士气。

……

阵地上炮弹炸出的弹坑都快要连成片了,战壕边缘的土堆也多有松动,官兵们个个灰头土脸,有士兵站起身跳动着抖落尘土,看到师长到来赶忙躲到一旁。这会儿炮击早就停止,直军炮兵因为鲁军战机的轰炸很少像今天这样组成集群,看来冯玉祥已经顾不得技术兵器的损失了。

车建平见一个多小时前刚视察完毕走人的师长复返有些挠头,下方直军可是刚打过一次进攻,阵地上还处在流弹乱飞的阶段,赶忙上前将其拉进指挥部。

内里有几个伤兵,己方在直军的猛攻下伤亡不小,还未来得及后送,只能暂时放这儿。没说几句话,对面直军又放了一轮排炮,随即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各自长官带领下发起冲锋,连番的进攻让他们明显没了先前的气势,整个战场的气氛有些阴沉。

只是这次他们没有之前的运气,鲁军炮兵也开始了发威,先是部分射速高、射程远的野炮在空中教射机引导下进行反炮兵作战,随即山炮对进攻中的步兵覆盖射击,中间还夹杂有重型迫击炮的怒吼,这种武器弹丸质量明显大于山野炮,给敌人造成的伤亡也更大。

冯部官兵炮战能力基本没有,莫说地图作业,就连能从弹道分析出敌军炮兵所在位置的人才都没得几个,因此炮战没能持续多长时间,他们便受不得伤亡开始转移炮阵地,对进攻步兵的支援也就断掉。可惜这会儿鲁军的飞机编队开始抵达战场,虽然来得有些晚,到底是来了,对着剩下还窝在一块儿的直军炮阵地进行轰炸。

后方的火炮支援不用指望了,从剧烈的爆炸声中得出己方炮阵地给人端掉的士兵们顶着敌人的炮击继续前行,间或被落下的大威力航弹清掉一大片,仗打到现在,他们不清楚长官为何还不放弃进攻,对方火力密度压根就不是自己能冲破的,而且对面的神枪手多的有些过分,这得浪费多少子弹才能喂出来。

此刻的冯部官兵早不复之前高昂的士气,年没过好无所谓,天气冷也能克服,反正都穿着大棉袄,冻不死人,可看不到攻破敌人阵地的希望则让人感到有些绝望,这几天死在进攻路上的弟兄不知凡几,受伤之后因为药物不足得不到救治在疼痛与寒冷中哀嚎着死去的士兵也多了去,但长官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要求进攻进攻再进攻。

……

“轰”,鲁军战机丢下一颗炸弹,把附近冯部官兵炸得四处逃窜,顺便惊了几匹驮马后抬升高度,随即离去,这是战场上空的最后一架飞机,在各处躲避的官兵们便战战兢兢回到自己的位置。

欲哭无泪的第七混成旅旅长张之江在卫兵护持下从一处被炸得稀烂的房子里现身,刚才飞机轰炸不止将冯玉祥配给他的火炮炸毁部分,还对着他的指挥部扔了几颗炸弹,亏着卫兵机灵早先带着他出来躲避,要不这会儿就得成为战场上己方阵亡的最高将领了。

“主啊,王子安发动内战,妄想武力统一全国,他们好像一只船在风浪中迷失方向,愿我主赐给他们智慧,让他们回头登岸…”冯玉祥信基督教是利用,可张之江是真信,看着己方阵地现在的惨样,他迷茫了,最终只能求助于他那万能的主。

官兵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迅速的收拾起残局,找寻还能使用的火炮,清理未爆炸的哑弹,再给受伤的弟兄们稍微包扎下,将死去官兵的尸首收拢放到一旁,这会儿刚还存着死志进攻的步兵又给鲁军的炮火撵了回来。

前两天鲁军的炮火根本没这么猛烈,让听多了鲁军装备好火炮多的冯部官兵以为他们是在吹牛,可如今看来,对方不是没有,是没敢用,估计他们生怕打太狠把己方吓跑,那就没有后来连番进攻死伤惨重的事情了。

“总指挥,不能再这么打了。”冯玉祥也被刚才的轰炸惊动,待飞机跑路后来到前线视察,正巧给张之江看到,带着哭音说道:“鲁军火力太猛,他们前几天是在藏拙呢,再打下去队伍就全垮了。”

他指着不远处意志消沉的官兵:“咱的人不怕死,可这种仗的确没法打啊…”

“没法打也得打。”冯焕章阴沉着脸说道:“这次司令许了江苏给咱们,这地儿比陕西可好得多,但要是打不下来,那就都是空谈。”看看远处刚给人撵回来的进攻士兵跟被炸得七零八落的阵地,他又沉思片刻:“不过这么个打法的确不行,弟兄们一路从湖北跟着过来,不能白白送死,这样,白天进攻力度减缓,晚上再打一次夜袭,多挑些人,多带手榴弹。”

“……”张之江也知道一个江苏对己方的诱惑,他们之前可是受够了没有地盘的苦,无奈下只能答应。

把部队收拢好,再许诺些廉价的承诺,张之江的第七混成旅便又开始了试探性的进攻,虽然属意夜袭,但白天的进攻还得进行,总得把敌人心志麻痹掉才行,不过力度照着前面的差太远,他的人不等攻到山坡就开始拖枪往回跑,虽然演的不像,可伤亡总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经过一番认真挑选,他终于凑出数百名敢死队员,打了几天,他的旅伤亡惨重,能横下一条心把命置之度外的已是不多。选取的突破点是个小山头,上面鲁军防守力量不足,但在白天他们能跟附近山头的友军联防,晚上视线不好,火炮不会冒着误伤的风险进行支援。

冯玉祥再次来到这边儿,看着这群出身农村贫苦家庭,在火把映照下满脸坚毅的汉子,他哽咽的举起海碗:“今天这仗,很可能十死无生,我冯某人在先此谢过众位弟兄,若能夺取鲁军阵地,回来我给各位请功,夺不下,你们的家老,我本人一力奉养,话不多说,干。”

“干…”压抑的嗓音喊完,敢死队员们将碗中酒大口喝下,随即往地上砸去,海碗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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