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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演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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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已山盟海誓、私定终生。老公公一向视莺姑如掌上明珠,对她的选择自然不会反对。可是,就在他们成亲的前一天晚上,老公公突然不见了。莺姑和乡亲们打着灯笼四处寻找,可是找遍了深山野谷、清溪浅滩,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什么也没找到。正当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邻庄财主家的“狗腿子”忽然来传信说:老公公在他们那儿。如果三天之内莺姑不自己送上门去和财主成亲,老公公就会被活活打死。第三天,莺姑去了,换回老公公。可是老公公伤势严重,加上又气又急,当天晚上就咽了气。莺姑听到这上消息后,从财主家里逃出来,跑到到鹰嘴崖上跳崖自杀了。后来,火生也从崖上跳下去殉了情。第二年夏天,在莺姑和火生跳崖的地方,人们发现有很多会飞的亮虫子,它们身上发出的萤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好象打着个小灯笼。大家都说那是莺姑和火生变的,就叫它们萤火虫。除此之外,民间还流传着各种牵强附会的传说。
其实,象这样的故事,在中国真是太多太多了——刘兰芝和焦仲卿;陆游与唐琬;梁山伯与祝英台;林黛玉和贾宝玉……真真假假、亦真亦幻。可是,为什么中国人的爱情故事总是以喜剧开头,以悲剧结尾?为什么人们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去寻找和忏悔,而在拥有的时候却不懂得好好加以珍惜?……
一阵风儿吹过,她的裙子和头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拂。那几只可怜的小虫子被吹落在草丛里不动了。她沿着护栏开始慢慢向前走,手指在栏杆上一路划过去……
走进一盏路灯的光圈里,醉汉似的飞蛾立刻象妓院的虔婆一样扑上来迎接她。那些闷急了的“蛐蛐儿”更是肆虐,见着人就往身上蹿,粘在人身上不肯下来。毛丽丽一走过去,马上就受到了这些小东西的攻击。首先是胳膊,然后是脖子,紧接着耳朵又被咬了一口。一时间,头发衣服上振翅爬动的声音使她应接不暇。她狠命地按住一个、揪下来摔在地上,仓促间手指又被“叮”了一下。不知不觉,泪水就和着委屈涌了出来。
“连你们也期负人!我叫你们咬,叫你们咬!”
毛丽丽一下子发起狠来,用脚踩住那些掉在地上的用劲死碾。一阵吱吱嘎嘎的断裂声,她放开脚,路灯下只残留几条淌着淡黄色汁水的尸体。
可是,这样并不能“杀一儆百”。蛐蛐儿们如蝗灾一般“铺天盖地”。只一会儿,又有一些不知死活的蹿上来钉在身上。那些掉在地上的,则怕冷似的哆嗦着身子,惶惶地爬动。一会儿,又展开翅膀飞起来,往人身上或其它物体上沾附;沾附不着的,则象雨点似的叭叭地掉在地上,爬动、又飞。不一会儿,丽丽身上就被钉了一层!有的甚至钻进衣服里面去了。顿时,泪水就象决了堤似的往下淌。任凭她甩胳膊踢腿,那些蛐蛐儿却不管不顾,毫无畏惧地往身上蹿!她烦躁地扯衣服抓头发,甩掉一些,赶紧逃出这个虫豸的世界。
毛丽丽一口气跑回家,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她奔进卧室,扑到床头失声痛哭起来……
历史总会重演的。
曾几何时,她就在这张床上为自己生平的第一个男人哭泣。不!严格地说,那时候她哭的并不是男人。她哭的是自己美好的情感被自己最信任、最崇拜的人,用一种邪恶的方式,不明不白地亵渎、践踏、玷污了,而她却连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没有得到。那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全都毁灭了,崩塌了,万劫不复!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将自己从情感的废墟中解救出来。于是推此及彼,她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男人,再也不会为任何男人哭泣、流泪……。可是前言依稀可辨,如今又轮到了第二个。天哪,难道人如此易于重复自己的愚蠢举动吗?难道没有男人宠着、爱着、倚靠着,女人啊,你就这样耐不住寂寞、守不住心吗?你何偿不知“忠心常遭冷落,痴情每伦背弃”的道理?可你为什么又偏偏那么轻易地将自己整个儿交付给了别人?女人啊女人,难道你注定要遮没在男人的阴影里吗?难道你注定要和眼泪、痛苦为伍吗?……
笃,笃,笃。
屋子里突然出人意料地响起了敲门声。这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凝重。毛丽丽一下子楞住了。难道……是他?她马上想到可能是江林,慌忙翻身坐起,用手胡乱地擦了擦眼睛,问:“谁……呀?”
“是我。林江。”
几乎是条件反射,丽丽不由得浑身一抖。林江?怎么会是他?哼,第一个负心人。他来干什么?!立刻,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哈,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她毛丽丽又被人抛弃了。他这时候正该来凭吊一番、抚慰一悉啊。看看她有没有预料的那么狼狈,凄惶!或者还该学着京剧里的花脸,夸张地哈哈大笑两声哩……这些该死的男人!专会偷机钻营,趁火打劫。
“我能进来吗?”林江在门外摧问一句。
“进来吧……”
声音是随着气懒洋洋地喷出来的,显得漫不经心。只在一霎时,她觉得应该大方的是自己。有什么呢,不过是一个男人,一个曾经是“追随者”的男人,就象许多牙签或火柴棒中的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时候,一股从未有过的仁善、悲凉、烦躁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促使她马上作出了决断。
然而,话一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唉,也许自己又过于轻率、鲁莽了:一个厚颜无耻的人,你和他大方,吃亏上当的只能是你自己。如果他进屋来假惺惺地向你施舍一番怜悯,然后就要求索回他因此而得的报酬——这似乎顺理成章,你该怎么办呢?
这时,林江已推门走了进来,并反手将门关上。他环视屋子一圈,问:“你妈不在家?”
“乡下表妹结婚,作客去了。”丽丽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垂着眼睑,冷淡地问:“找我什么事?”
“咦,怎么了?眼睛这么红,刚哭过?”林江不答反问,热情的眼睛直逼丽丽的眼底。同时附上了一脸诚挚的笑容。
立刻,丽丽觉得自己的心在一阵悸悸的颤栗。该死的林江!他怎么专往人伤口上挫刀子?就在那一刻,丽丽几乎就要放弃这表面的矜持——就让泪水痛痛快快地在脸上流淌、喧泻吧,管他什么面子、骄傲还是尊严!但是,理智很快就觉醒了,并且及时压制住这种欲望。呵,理智!幸亏人还有理智,否则人的灵魂会被自己弄得多难堪哪。
“你是怎么进来的?”丽丽及时转换了话题,声音冷得要结冰。
林江脸上的笑容马上淡了下来,说话前先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寻找措辞。
“我,今天去看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一个人在街上走,失魂落魄的,所以就一直跟着你……可你进屋后连门也没关,我——就跟进来了……”
没有僭越关系的言语、没有卑躬屈膝似的阿谀、也丝毫看不出装腔作势的样子,林江的态度显得异常诚恳。
丽丽这才注意看他一眼。只见他西装革履,额头冒汗,嘴上布满了钢针似的胡茬子。她重重地躺下去,身体在钢丝床上一阵起落。唉,人生真象一场梦!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令她如醉如痴的男人,现在竟然以这样一副形象站在她床前:额头冒汗,满嘴胡子,好象负荆请罪一样,让她怎么样办呢?尽管这个男人曾经一度让自己那样憎恨、那样刻骨地痛恨,但此时此刻,除了他还有谁肯在这炎热的夜晚整个晚上都跟着自己呢?
丽丽感到自己心里的那层冰在慢慢消融。然而,理智马上开始抵制:不,不能心软!——天呐,难道懦弱的人,连仇恨也软弱得没有脊梁骨吗?唉,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要采取这样一种方式呢?如果他换一种方式的话,也许……
林江的脚步在地板上缓缓敲击着,沉思一般、逐渐慢下来。
他,忽然记起一位作家曾经说过:一个人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只要给他那么一点点,就会会赢得他的整个身心。根据自己长期积累下来的实践经验,他对这个理论又有所拓展:尤其是女人,女人在她失意的时候,最容易接受她平时所不愿接受的东西。
“丽丽,”林江缓缓地开口了。“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当然,我没有权利阻止你这样做。谁让我那么轻易就将这个权利放弃了呢!——其实,事后我也很后悔。这些天我不断地检讨自己,寻找自己身上的性格缺陷。现在我才知道,以前自己是多么残忍、又是多么可笑呀。那时我自以为很了不起,那些追求我的女孩子,我不屑一顾,以至于伤害了很多人的心。有的跟我吵、和我闹,我干脆不说话,象聋哑人一样和她们打手式,她们就没法了。对于那些人,说真的,我无所谓。不仅仅因为她们太孩子气、太俗气,而是她们的粗野、做作、和简单,简直令人心寒!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们所表现出来的大方、从容,甚至超然的风范,是令人倾慕的。可是时间一长,你就会发现,她们的气质是化了多大的精力才挤牙膏似的硬挤出来的。等到她们筋疲力尽了,或者无心掩饰的时候,就会变得庸俗、琐碎、无聊,甚至无耻!也许你会说:这些在生活里是不足道的。可是,当它日积月累,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你会发现性格的差异对一对恋人来说无异于一种灾难,甚至想马上改变这种局面,片刻也不能容忍!——唉,人的感情,有时候是很可怕的!”林江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可是你不同,丽丽,真的!我真怀念我们过去的那些日子。你那么纯洁、爽朗,和你在一起,总是有一种默契,连话都不用多说。——丽丽,我现在什么也不向你乞求,只希望你给我机会。只要你给我机会,无论是谁,我都能把你从他手中夺回来!”象在说台词,林江一下子激动起来,手在空中有力地攥成拳头,脸上相应地出现是愤恨的表情。
丽丽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头顶的圆形锦纶丝蚊帐,似乎对此无动于衷。
其实,她在用心听、在想、在甄别,也在激动。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愿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为了我改变了自己怪癖的性格;他丢开了许多追求他的女孩子来求我;他时时刻刻为我担着心;他为了我的安危整个晚上都跟着我……
可是,这一切会是真的吗?
“丽丽,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林江叹了口气:“看来,你仍然不肯原谅我。不过丽丽,我会用实际行动来改变你对我的看法的。我相信这个过程不会太久……”
丽丽仍然没动。眼睛茫然地望着那一片白色。这声音离她是那样遥远,仿佛海平线上飘回来的汽笛声,无法将她从那种黏稠的迷惘中唤醒。
林江默默地注视她。回味似的蠕动嘴唇。可是丽丽仍然不动。他摇了摇头,慢慢转身去拉门。顿时,他感到心里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傻得连自尊、连尊严一下子全丢失了,那么轻易地全丢失了,却什么也没有换回来
听到开门声,丽丽猛地打了个机灵,突然意识到偌大一幢房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阵恐惧袭上心头,她呼地坐起身,忍不住叫起来:“等一等。”
林江慢慢地将门带拢,他仍然犹豫着。他希望丽丽会有挽留的表示。哪怕只是一种形式上的:一句客气话,或者一个恳求的眼神。然后他留下来、或走,他会感到欣慰的。忽然听到丽丽叫他,他心头一喜,马上推门而入:“什么事,丽丽?”
“我——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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