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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宝珠鬼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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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狐狸还不够了解人,尤其是女人,因为他完全没考虑到他离家这几天把这么大笔钱放在一个很久没去商场腐败过的女人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欲望是魔鬼…… 
  可是那些衣服真的很好看。所以短暂的负罪感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的窃喜,因为很快这些衣服就能穿着去神抖抖地上林绢那里炫耀了,而女人之间身体上的炫耀,恰是女人最爱,也最痛苦的一种乐趣。所以就算太阳再毒,手里捧的东西再多,也是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唯一的遗憾是这会儿没人能分享我的这种兴奋。 
  往常有林绢做伴,买了喜欢的衣服两个人那叫一个享受,从做工到式样到对身体的修饰度分析赞叹得可以滴水不漏,分析完了开始幻想自己穿在身上走在异性面前时会引发的种种影响,而这种快乐和满足,非当事人是无法体会的。 
  可眼下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铘,这个除了脚步声以外基本上和影子没有什么区别的男人。 
  不能分享我的兴奋也就算了,一身轻松空垂着两只手不能帮我提一包东西,那也就算了。可他为啥老是要剥夺我每次换了新衣服后走在大街上炫耀的那一点点乐趣……虽然说那纯是他的无心。 
  狐狸的衣服通常很简单,可穿在身上总有种很出挑的感觉,不论颜色还是式样。铘的身高跟体形同狐狸很相似,所以这样的衣服搭配在他身上,起的效果是很可怕的,你想象不出的可怕。 
  那一头即使是再另类也鲜少有人去染的银白色长发,那一双在太阳光里会发出水晶似光泽的暗紫色眼睛。 
  比海报上的模特还出挑,比橱窗里的模特还美丽。 
  这样一个男人在你拎着大包小包浑身是汗走向人潮拥挤的大街的一瞬,迈着款款步伐无声走在你身后,夏日凉风般抖散一头如银长发……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很爽? 
  很得意? 
  很开心? 
  错。 
  那是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失落。 
  可以说,我在商场腐败后换来的那一点满足,在周围人目光纷纷绕过我闪烁投向我身后那个男人的瞬间,全都跟三伏天太阳底下水珠似的,刺溜一下全蒸发得干干净净。最可气的,一个矮个子秃顶老男人在撞了我一下后连声道歉都没有,一路追着铘一路滔滔不绝地鼓噪:这位同学,我是XX影视发展有限公司的星探,这是我的名片,我们能谈谈不? 
  胸闷啊…… 
  一路郁闷到家,不为别的,开始心疼钱了。 
  女人一旦发现买回来的衣服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能增加自己的魅力值,就会开始为花的那些钱心疼,而这点意识通常在花之前是根本不会去产生的。 
  车直接停在店门口,铘安静跟着我下车后就不动了,倒是司机好心,看我大包小包的,特意下了车,帮我把东西一样样放到地上。 
  直到清空了东西车子扬尘而去,我转过身,却在这同时微微一愣。 
  店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个人。 
  斜倚着铁门舒展着一双长腿,他低垂着双眼睛像是在打瞌睡。一手枕着头,一手拈着支只剩下一半了的烟,夕阳里半张脸轮廓被暗与光勾勒得像尊细致的雕像,风一吹发梢散了,微微拂动,和着烟丝丝绕绕在眼角边氤氲成一片。 
  “回来了?”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眼朝我笑笑。 
  “对。”我下意识应了一声。抬腕看看表,六点:“你……要买点心?” 
  他搭着门框站起身,拍了拍衣裳:“对。” 
  “今天我们停业。” 
  “是么。”眼底一闪而逝一点失望。 
  “不过打包的话可以例外。”很快补充了一句。 
  他笑:“谢谢。” 
  十八九岁的少年,三四十岁男子的眼神,十月阳光的笑。 
  沉淀进眼里,蜜糖枣糕似的清甜。 
  包好绿豆糕封好豆浆,拿出门,刘逸就在门口等着。 
  我把东西递给他,他没接,只是朝我身后看了一眼:“你男朋友?” 
  循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铘,我摇头:“是店里帮忙的。” 
  “哦……”微微一笑,他接过我手里的点心:“糖……” 
  “糖多加了两勺,保证很甜。” 
  他再笑:“谢谢。” 
  伸手要去掏钱,被我制止:“不用了,昨天剩下的,我请你。” 
  “那怎么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话下次可以请回来啊。” 
  本是一个玩笑,谁知他目光一转,一脸认真看着我点点头:“今晚怎么样。” 
  我一呆。 
  “还没吃过晚饭吧,你?”他又问。 
  声音很好听,低头看我的那双眼睛在逆光里看上去水晶似的好看,不由自主的,我点点头。 
  他眼梢微微弯起:“那么一小时后我来接你。”

  第三章

  一小时后,我坐在了刘逸家的客厅里。 
  客厅很大,房子比我家要考究很多,单从内部结构来看,显然以前造的时候是别墅式的。房型很高,墙壁圈着木质护墙板,很老,但保存得很好。天花板上围着灯一圈刻着不少天使和接骨木花的图案,像小时候在安徒生童话里看到的那些插图,而灯是早就没了的,只在原先安灯的地方留了圈很大的圆形黑印子,边线上那根日光灯泛着苍白色的光,很不合时宜地用些交流电的声音破坏着这地方原本雅致的格局。 
  说起来,这幢房子我从小看到大,那么近距离观察里头的样子,这还是头一次。 
  印象里家人和周围邻居都处得不错,除了这家人家。记得小时候,跑来找住在这屋里的小孩子玩是会被他们大人呵斥的,不知道为什么。大点了才知道,他们孩子从小有病,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身体很弱,一不小心就会从别人身上沾惹到各种各样的病菌,所以经常的会在他们家门口看到一滩滩泼在地上的中药。 
  初中毕业时这家的孩子就过世了,头七那晚我曾隔着窗看到那孩子苍白的脸在他们家亮着灯的房间一晃而过,就像过去和别的孩子玩时,我有时候会从窗口里看到的那样,很瘦小,很寂寞。之后再没见过他的魂魄,想来应该是早已往生了。 
  而这会儿,我却是坐在他家的玻璃窗边看着我家的窗,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家里灯都熄着,透过窗隐隐可以看到铘站在厅里头的身影,一动不动,像尊雕塑。事实上只要我没回去,他会保持那样的姿势在那地方一直站下去,因为他口袋里那几张符。 
  符是狐狸做的,叫定身符,一定范围内可以让铘保持原状站在那地方不跟过来。自从有了它,我总算在上学,逛商厦,以及去一些私人地方的时候保证了自己的自由性,但范围相当有限,太远了不行。我问过狐狸这是什么道理,一样做,干脆把他定在一个远远的地方不是更好。狐狸听完眨了眨眼,然后拎起我那只戴着手链的手。 
  可以,除非你不想要它了。他说。 
  正出神,突然感到身后一种异样的感觉压迫了一下。 
  只是那么一瞬,与此同时一声低低的笑贴着后脑勺一闪而过,嘘呖呖夜猫子叫似的一阵,冷不丁间让我心脏跳快了一拍! 
  我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空荡荡的,空调吹出来的风时不时将茶几上那只塑料袋吹得悉琐一阵轻响,隔着道门廊隐隐传来一些声音,是刘逸在厨房炒菜弄出来的声响。 
  错觉吧,大概…… 
  “宝珠,吃饭了。”厨房里传出刘逸的声音。 
  应了一声我站起身,忍不住又朝对面又看了一眼,铘依旧站在那个地方,发梢下一双眼睛闪闪烁烁,很微弱,但也很醒目。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种动物的特质,铘的眼睛和狐狸一样,站在暗的地方是会发光的,磷火似的两点,不小心撞见了,会有点糁人。 
  忽然那两点光一动。 
  一闪而逝间似乎朝我这方向看了一眼。 
  我怔。 
  独立一个饭厅,就在客厅后面靠近厨房边上,不大,比起客厅陈旧了很多,但布置得相当整洁。四周保留的装修格局还能清晰看出当时的欧式风格,甚至还保留着一个早就被封死了的壁炉,刘逸在这个被当作柜子用的壁炉上倒着饮料。 
  边上六人座的桌上摆着三荤两素一个汤,味道很香,色面也很好,边上一瓶花,和那天他送我的那束一样,粉蓝色的花瓣,紫色的芯,散发着淡淡檀香味道的香水百合。 
  很不错的一个氛围,很不错的菜,不过就是让人有点拘谨。 
  “坐。”看我站在边上,刘逸走到我面前帮我把椅子拉开。 
  莫名一种感动。 
  狐狸有时候也会帮我拉下椅子,在我浑然不知情的一些时候。当然他哪儿是为了方便让我坐下,纯粹只是为了等着看我一屁股坐空后出的洋相而已。人比人哪……算了,对一只狐狸也不能有更高要求了。 
  坐了下来,视线还在周围那些摆设上流连:“刘逸,这房子买下来花不少吧。” 
  随口问了一句。他把酒杯送到我面前,对我笑笑:“租的。” 
  “你一个人住?” 
  “对。” 
  话音刚落,突然觉得后背刮拉似的一寒。 
  我下意识回头。 
  身后正对着的是那条连接客厅和厨房的走廊,一个凹口把光线给挡住了,两边都只借到一点光,显得那条狭窄的小小通道里从我这边看上去有点昏暗。不过还是可以看得清楚,那条道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看什么?”朝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刘逸问我。 
  我摇摇头。看向碗里的菜:“你做的?” 
  他点点头。 
  “到底一个人在外面住,手艺不错啊。” 
  他喝了口酒,笑笑:“菜是买现成的,不过刚才尝了下味道太淡,所以我重新加了点料,尝尝看。” 
  雪白的碗里浓香油滑两块酱爆五花肉,我的最爱。 
  一下子被吊起了食欲,当下也不再客气,一筷子下去夹起一大块塞进嘴里。 
  还没嚼,差点一口吐出来。 
  耳边他的话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家乡吃东西口味偏重,这里买的菜总是太淡了,不过应该还合你的胃口。” 
  我抿着嘴,以防自己一个失控把嘴里那块肉喷出来。 
  这哪叫偏重。 
  上面那一层油光锃亮的东西整一块就是糖浆吧?甜得把我牙根里睡了好些年的蛀虫都给腻醒了。一时张口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我咬着嘴里那快甜到让牙齿发酸的肉块干瞪着他直咽唾沫。 
  “怎么了,”半晌意识到我的目光,他停下手里的筷子:“还是太淡?” 
  我摇摇头。 
  好歹牙齿里那股子酸劲总算缓和过去了,我胡乱嚼了几口,总算把那块肉给咽进喉咙。 
  长出口气,舀了一大勺汤,还没送到自己面前,眼见着他夹起一块五花肉送进嘴里,眉头不皱一下慢慢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我把汤塞进嘴里。 
  一口下去,我突然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是汤还是碱水…… 
  海水都没它咸,咸得把我的眼泪水都给逼出来了。 
  而我这反常的样子显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了看我,他把勺子伸进汤盆舀了一调羹,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半晌蹙眉:“果然,还是太淡了,白水似的。对不起,我去放点盐。”说着就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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