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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清宫悬案-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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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解是正确的,是好的,他准备接受玛法的劝谏。 
包括福临在内的许多人那紧张得几乎要绷断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皇上亲征作罢的新布告盖住了御驾亲征的旧布告,朝廷上下、京师内外渐趋平静。 
半个月后,屡胜而骄、中了江南总督郎廷佐缓兵之计的郑成功大军,被清军总兵梁化凤攻破,损失惨重,不得已收兵登舟出海,所克诸府州县尽都丧失。一次本来很有希望的暴风骤雨般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以十七万对三千的绝对优势,竟毁于一旦,不能不说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又一个历史教训了。 
捷报飞传京师,顺治帝命画梁化凤肖像进上,并擢升他为江南提督。当金陵之战的故事流传开来以后,天助清兴的说法也在百姓中传开,局势完全稳定下来。 
风浪过去了,一切又都平静了。 
福临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他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那是他的自信;他心灵深处的火焰也在慢慢地熄灭,那是他的壮志雄心。 
他从小就是个敏感的孩子。这次变故中,他先是惊慌失措要逃跑出关,后又剑劈御座发誓御驾亲征,这判若两人的表现,长久地留在福临自己的记忆中,刀刻斧凿般深,抹都抹不掉,愚蠢的胆小鬼!看到自己的这一面,福临是何等的沮丧、消沉,一向骄傲自负的他,要忍受怎样的心理痛苦! 
他甚至不敢面对母后的目光,生怕从那里面读出轻蔑和怀疑。一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表演的两种极端形象,有多么丑恶、卑微、虚伪,福临就无地自容,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跟母亲侈谈他的治国平天下? 
这件事成了福临心理上一个极为敏感的创伤,一触即痛,而且痛苦不堪。 
他无处去诉说。 
福临没有勇气向母亲解释和认错;知子莫如其母,母亲也绝不会去揭儿子的短,绝不肯去触碰儿子自尊的伤口。母子俩似乎达成默契,都回避不提两人之间发生过的那次激烈冲突。 
知痛着热,能理解他、安慰他的,只有他心爱的董鄂妃。可是董鄂妃因为积劳成疾,常常缠绵病榻,他又怎么忍心再增加她的精神负担? 
福临转向了佛门。 
早在顺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冬,崇信佛教的太监们就制造了一个貌似偶然的机会,使福临在南苑狩猎之际,邂逅海会寺住持和尚憨璞聪。福临对和尚的谈吐学识十分欣赏,便召请他入宫向之询问佛法大意。第二年初,在福临因皇四子夭折受到沉重打击而情绪恶劣、心灰意懒的时候,宁静的佛家境界给过他安慰和帮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憨璞聪的引见,江南高僧玄水杲、玉林通、茆溪行森,木陈道诸人接力继进,陆续来到福临身边。他们都是佛教禅宗的大师,不但佛学精深,而且文化素养、诗文功底也很深厚,使福临仿佛寻到了一批新的师友。 
在孤寂中转辗、被痛苦所折磨的福临,自然而然地要向佛门寻求解脱的路。 
他同这些高僧们一起谈诗论文,一起写字作画,更多的则是谈佛法,讲禅机。 
顺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秋末,浙江天童寺高僧木陈道进京,福临命备车马相迎,并请进大内万善殿,成了天子的尊贵客人,经常同福临晤谈问答,十分投缘。 
福临问:“参禅悟道后,人还有喜怒哀乐吗?” 
木陈答:“逆水则怒,顺之则欢。” 
福临欣然笑道:“若如此,参禅还有何难?” 
木陈道:“也不难。不见庞公云:‘难,难,千石油麻树上摊。’庞婆云:‘易,易,百草头上祖师意。’灵照云:‘也不难,也不易,饥来吃饭困来睡。’” 
福临点头道:“却是灵照胜过庞公庞婆。请问老和尚,久闻无明和尚与湛然和尚高名,果真悟道善知识吗?” 
“二老知真行卓,名符其实。无明和尚有偈云:‘冒雨冲风去,披星戴月归,不知身是苦,惟虑行门亏。’至于湛然和尚,则云流天空,事过即忘,尤称无心道人。” 
福临称羡不已,又问:“还有个雪峤和尚,听说他性情真率,从不事事;末后示寂又十分超脱。老和尚可知此人?” 
“雪大师乃老僧的法叔。那年八月十九染微恙,次日亲书一纸示众徒云:‘小儿曹,生死路上须逍遥,皎月冰霜晓,吃杯茶,坐脱去了!’至二十六日酉时,果然索茶而饮,口唱雪花飞之句,奄然坐化。” 
福临听着,无限神往。这些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神秘意境,清凉如山泉,似乎能够净化他的心灵,对他这个在红尘纷扰中痛苦挣扎的人,有着无比的感召力,并赋予他一种忘我忘形的明慧感,使他得到相对的轻松和宁静。   
己亥之秋(5)   
高僧们更教导他,要进入参禅悟道的境界,必须“于心无事,于事无心”,才能“虚而灵、寂而妙”,嘱咐“皇上但遇大小事务,不妨随时支应,事后仍然返回修炼参禅,念念不舍,自然事事无碍”。甚至进言说“皇上当谢绝诸缘,闭门静坐,饥来吃饭,困来打眠,如大死人相似”,方能领会禅机,得悟大道。 
这样的修炼,确实是此时福临最需要的。因为这能帮助他逃避现实、解脱痛苦。 
他又获得了一个知己。 
他一步步走近佛门,正在由佛家信徒向佛门弟子转化。 
另一位高僧,浙江天目山住持玉林通,对福临的影响更大,福临对他也更加崇敬和爱戴。一次,谈笑风生之后,福临忽然生出一片消沉的愁绪,强作笑颜地对玉林通说:“老和尚你答应朕三十岁时前来祝寿,差不多可以等得到;报恩和尚说他来祝四十,朕恐怕候他不得了!” 
玉林通劝慰道:“皇上当万有千岁,何出此言?” 
福临用指头弹弹自己的面颊,说:“老和尚相朕面孔似略好看,”又揣着胸怀说,“但此骨已瘦如柴。似此病躯,如何捱得长久?” 
“乞皇上早为珍摄休养,则天下臣民幸甚。” 
玉林通的这句话大约说得很真诚,竟勾起福临更深的悲哀,他静静地、慢慢地说了这样一段话: 
“财宝妻孥,是人生最贪恋摆脱不下的。朕于财富固然不在意中,即妻孥亦觉风云聚散,没甚关情。若非皇太后一人挂念,便可随老和尚出家去!”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大为惊诧,大臣们更是吓得变了脸色。玉林通身为知名高僧,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受皇帝出家?所以,他赶快接过话头:“皇上,常人剃发染衣,不过是机缘使然;大乘菩萨则不然,常化作天王、人王、神王和宰辅以保国卫民,不厌拖泥带水的繁难,普施大慈大悲的懿行。如果只图清净无为,自私自利,任他万劫修行,也到不了诸佛田地。就今日而言,若皇上不现身帝王,则这番召请耆年、弘扬佛法的盛举由谁来做?故而出家修行,愿我皇万勿萌此念头!” 
福临并不就此罢休,退了一步说:“不出家也罢,老和尚收朕为弟子吧!” 
玉林通不能再拒绝。再说能收一位皇帝作门徒,是佛门盛事,也是他这位高僧的荣耀。福临当场拜玉林通为师,并要求师父给他起法号。玉林通推辞,福临固请,当师父真的提笔要选择法号了,福临又深深叹息,十分忧伤地说: 
“师父赐朕法号,必得拣一个最丑的字才好!……” 
他由对自己重新认识而产生的锥心痛苦,又一次溢于言表。 
最后,福临的法号定为“行痴”,自号痴道人,顺治皇帝于是成为佛教禅宗龙池派的第五代弟子。 
福临说“即妻孥亦觉风云聚散,没甚关情”,难道董鄂妃也不关情,也不在他心上? 
当然不是。因为后来的事情表明,董鄂妃对于福临,根本不是关情不关情,她简直就是福临的多半条性命。只不过,此时在福临的观念中,董鄂妃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妻孥了。 
在董鄂妃去世后福临亲自撰写的《孝献皇后行状》中,就提到这一点。原来董鄂妃分娩皇四子时,是难产,很是艰辛,可能受了内伤。顺治帝对董鄂妃的情感竟然能够上升到这种程度:“朕念夫妇之谊即同老友,何必接夕乃称好合?”再加上福临开始信奉禅宗,性好清净,常常喜欢独处小室,从此便与董鄂妃分床异席了。董鄂妃对此也看得很开,不同床无非是不能再生孩子,她甚至说:“何必非得自己生个儿子去继承皇位才心满意足呢?” 
这样,福临与董鄂妃的关系渐渐超越了世俗的肉与欲,向灵与情升华。福临的多情、真情、深情是这样特殊,闪耀着人性的灿烂光华, 在中国历代皇帝中,实在是罕有其匹的一颗耀眼的星。 
董鄂妃素不信佛,在福临的影响下,也渐渐开始崇敬三宝、悉心禅学。福临常常推荐内典禅宗让她学习,并为她讲解心经教义和奥秘。福临因有亲身体会,所以希望佛教禅宗的清净无为境界也能为爱妃解除痛苦、治愈疾病。其实,董鄂妃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一点也不比福临少,她似乎早就预感到自己来日无多了,所以,她常用一句参禅语向福临发问: 
“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 
起初,福临笑而不答;后来见她久病不起,避而不答;到她病体沉重之时,又向福临提出此问,那时福临满心苦楚、辛酸,话都说不出来了,怎能回答? 
己亥之秋的风波,在朝廷上下也引起了很大反响,一片哗然。 
满洲亲贵和八旗官民对福临的不满,由来已久。 
首先是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亲贵们。 
在关外的皇太极时代,六部初建,都是由亲王掌管的。当时亲王们都是手中握有军权的旗主,实际上处在能与皇帝相抗衡的特殊地位上;而六部是国家机构,有实权自然就有实利,亲王兼管六部,不仅有面子有好处,更分去了皇帝对政府的控制权。到了多尔衮执政时期,为了集中权力,他就废除了亲王兼管六部的旧制,使六部直接听命于他,虽然这必然引起亲贵们的不满,但应该说这是国家制度向完善的方向迈进的一步。 
多尔衮方死,亲政之初的福临,为了争取满洲亲贵们对自己的支持,以便清除多尔衮的势力,所以又恢复了亲王兼管六部的旧制。但这毕竟是权宜之计,因为身在帝位的福临自然也要集中权力到自己手中。再说,由文化素质不高、缺乏从政经验而又功高权重的亲王们管理六部,各种弊病日益显露,已阻碍了六部作为政府部门去发挥它们的职能。在朝廷政局基本稳定的顺治九年(公元1652年),福临便又停止了亲王郡王兼理六部。有鉴于多尔衮摄政专擅的教训,从此把他的叔伯和兄弟等宗室诸王排除在政府之外。福临竭力使他们养尊处优,满足他们俸禄、仪从、府第等地位上和生活上的高要求,就是不给他们实权。只有需要领兵出征时,才封之为大将军,给以相应的权限,出征归来一交印,仍然不过是随班朝贺的亲贵而已。   
己亥之秋(6)   
当然,还有个权力看起来很大的议政王贝勒大臣会议,那是入关前军事合议制时期留下的祖制,它有权对皇帝的决定提出不同意见。福临自然常常因这个会议的掣肘和束缚感到愤慨,但他纵然有心撤议政,造成天子独断的局面,终究对这个重要的、关系着整个亲贵利益的祖制存着几分敬畏,不敢轻动。他只是设法按照自己的口味对参与议政的人选进行了调整,减少他推行新政的阻力。 
福临在国家制度和机构建革中的汉化政策,也引起满洲大臣们的愤怒。在他们看来,这天下是满洲八旗打下来的,就应该属于满洲,他们这些从龙之臣就应该享受一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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