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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盛唐夜唱-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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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几步,钟纬心觉不妥,低声道:“这边情形,怕是不能接待贺公等贵人吧?”
    “钟吏员放心,贺公既是来寻仙访道,我便引他去我山谷中的别居。”叶畅道:“虽然简陋,却勉强可以待客,到时也请钟吏员相伴,时时提醒,免得我有失礼之举。”
    钟纬顿时欢喜起来,他这样的吏员,不就是希望能在大官面前多晃晃,提高一下存在感,好获取提拔的机会么!
    “叶郎君这等人物,说实话,原该有个好爹。”钟纬粗鄙地说了一句,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这话头叶畅没接,他们二人迎出村子有半里,便看到一群人缓缓行来。
    虽然贺知章希望轻车简从,但知县、县尉非要陪同而来,他如何好拒绝。他已经是八旬老人,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知县、县尉却不敢小视他——他此次致仕,天子李隆基御制送别之诗,宰相李林甫以下皆有承制之作,可见他并不是因为失宠被迫去职。
    远远望着叶畅,贺知章便笑了起来:“这小儿倒是悠闲,在长安城中扰得风生水起,自己却在乡间悠哉游哉!”
    “某与叶郎一向结识,却不知他在长安城中竟然也做出如此大的事业。说起这位叶郎,他在咱们修武可谓声名远扬,虹渠引水、菩萨审案……”
    元公路一边说一边暗暗叹了声。
    他当初觉得叶畅太喜使用奇计,这种行径易惹上大祸,因此虽然和叶畅定交,却并不亲近。却不曾想,只是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叶畅就闹到长安城去,甚至还得入圣听。虽然皇帝赐绢放还,将他赶出了长安城,但毕竟没有真正获罪,反倒结识了长安城中的一批有力人物。
    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早知如此,他与叶畅不疏远,那么一个慧眼识人的名头就少不了。
    就在他心中暗自后悔之时,叶畅已经迎了上来,还隔着百步便叫道:“贺公,前些时日焦郎君说你要来,却不曾想,你来得如此之快!”
    “老夫如今已经是闲云野鹤,自当来做这不速之客!”贺知章勉强提声回应道:“来来,让老夫听听,你又有何佳作。”
    “忙于俗事,却无诗作。”叶畅第一句,让贺知章有些失望,但紧接着叶畅又道:“不过贺公既来,想必新诗不远矣。”
    众人齐笑,叶畅这一记马屁拍得高明,贺知章也不不禁捋须。双方接近之后,他将将从人一一介绍,知县、县尉自不必说,随他而来诸人中,有一人他专门介绍道:“此杜甫杜子美是也,擅诗,可与汝为友!”



第79章山因高士有贤名
    叶畅激灵了一下,险些打了个冷战。
    杜甫?
    名为杜甫,字子美者,应当就是那位诗圣了。
    终杜甫一身,在群星灿烂的大唐之际,并不怎么显眼。他的诗名,也是到了宋时才被推上与李白同侪的高度。但对叶畅来说,这位可是比起贺知章、张旭对后世影响更大的人物!
    他凝神打量着这位诗家之史,见他中等身材,体貌瘦削,但身体矫健,并不文弱。他眉宇清秀,微微有须,目光灵动。见叶畅打量他,他还流露出几分羞涩的笑——简直不象是一个三十岁而立之年的男子,倒象是一个刚刚学校毕业的大男生。
    叶畅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贺公称郎君有诗才,又姓杜,想必就是一览众山小的杜子美吧?”
    叶畅记得,那首《望岳》乃杜甫年轻时所著,那时他未经太多挫折,正满怀壮志之时,因此试探着问道。
    “不想贱名也曾有辱尊耳!”杜甫闻言亦是一喜,口中谦逊,心中暗暗寻思:人道李太白舌烂莲花,不意叶郎君亦是如此!
    叶畅没有想到,贺知章来访倒还罢了,竟然还给他带了一个杜甫!
    所谓买一送一,不过如是。他心中欢喜,也不耽搁,便嚷着请诸人到他别庄去。
    “老夫至洛阳,子美闻讯来访,老夫喜他诗作,便邀他同来与十一郎相会。”路上边行,贺知章边解释道:“十一郎向来喜结交英豪,想必不会怪老夫多事。”
    “怪?贺公可说差了,某初知《望岳》之时,便惊为仙作,四方打听,才知是子美兄大作。原本想要前去拜问请教,只因听闻子美兄畅游天下,不在家居,只能作罢。贺公将子美兄引来,实是让某心怀大畅——今日某洗手下厨,为诸位接风洗尘!”
    贺知章是知道他厨艺极佳的,在长安时便品尝过他的手艺,当下便食指大动,待听得叶畅还有私酿的美酒,更是酒虫发作,连连催促。
    众人随叶畅经过弯蜒的乡间之路,渐渐来到覆釜山下,远望青山如黛,近看吴泽湖水波光粼粼,不由得心旷神怡。走着走着,便见眼前一片苍翠掩映,去路若隐若现,仿佛断绝。绕过花枝树丛之后,眼前霍然开朗,一木栅围栏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
    焦遂正在围栏前等着,见他顶着一个大光头,贺知章顿时愣了,连声问为何如此。焦遂开口要说,却期期艾艾,极不利索,杜甫见他说话有些结巴,心中暗暗称奇:这等人物,为何贺知章也视之为友?
    贺知章却是知道焦遂毛病的,将自己的酒葫芦给他递了过去,焦遂灌了两口之后,便谈兴大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起别后之事——主要就是叶畅假作阎罗审舅甥争牛之案。旁边的元公路听得,又是苦笑:这叶十一郎就象他想的一般,胆大妄为,肆无忌惮,前次伪借菩萨显灵,如今又假作阎罗现圣,当真是……
    他简直无法评价叶畅了。
    杜甫一边听着焦遂说话,一边好奇地向着围栏里望去,只见一片成荫绿树之间,一座简陋的木亭露出了一角。
    叶畅笑着暂时打断了焦遂,引着众人走入柴门之中,只听得溪河奔流,淙淙涔涔,宛若乐鸣。沿着溪走了一段,便看到那座小亭,贺知章听焦遂说那判牛之事,他听得兴起,便在亭中停了下来。
    杜甫进了亭,原本是在听焦遂说故事的,但眼见那亭外一石碑,碑上有文字,当下近前一看。
    贺知章正听得牛舔光头之事,情不自禁手舞足蹈抓耳挠腮,催促焦遂赶紧揭破这是为何原因。然而就在这时,又听到杜甫猛然惊咦了一声:“好文,好文!”
    众人都围到那石碑之侧去,只见那石碑之上,以小楷刻着一篇文。
    贺知章老眼昏花,歪脖眯眼,那文章才渐渐清楚,只见开头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禁不住便啧啧了两声:“此叶十一郎之妙笔也!”
    叶畅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又是某梦中所闻。”
    贺知章既好气又好笑,指着他半晌无语。这个叶畅,就是往梦中推去,仿佛生怕被别人认为文章之士一样!
    这《陋室铭》被叶畅改成了《陋居铭》,其中有几句略有改动,比如那“往来无白丁”,被叶畅改成“往来尽知音”。他交游广阔,象焦遂、善真这般,都是身份卑微之人,若按原句,未免让这些人心生不适。待将全文看过之后,贺知章叹道:“此谷因此文而名传矣!”
    众人连连称是,那知县在叶畅身上也是得了功绩的,而且长安城中已经传来消息,他将因虹渠引水之术升迁,因此少不得跟在贺知章后吹捧了几句。元公路虽然对叶畅的种种手段还心怀戒忌,但是这个时候也跟着夸了几句。
    杜甫再看叶畅的眼色,就很不一样了。
    此时杜甫声名不显,叶畅初时对他表示亲近,还将他得意之句“一览众山小”拿出来,他心中原是极欢喜,只觉得叶畅有识人之明。而现在,在识人之明外,杜甫还觉得,眼前叶郎君不愧是贺知章拐了个大弯也要来拜访的名士!
    天下高士,何其多哉!
    “将此文立于此处,一来是抒己之志,二来是拦截俗客,三么,亦有叶某自我标榜之意。”叶畅哈哈大笑:“这不,将贺公、明府、少府和子美兄等尽唬住了。”
    众人大笑,他这般坦荡,便是有人心中还略有嘀咕,却也无法说出口了。
    “焦遂,你继续说,那牛为何非舔你头不可!”品过文之后,贺知章又催促道。
    当下焦遂将故事中几个谜团一一解开,待他说完之时,众人已经到了山谷最内,也就是叶畅的居所所在。
    “十一郎其智如狐仙,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啊。”贺知章慨然叹道:“可惜,在长安时,李太白与你未曾相见,否则你二人定然投缘。”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终有相会之时……说起此事,贺公归乡求道,李太白可以诗送?”
    “有,有。”贺知章对诗记忆得甚好,当下便吟了一首。
    这首诗与叶畅记忆中李白送贺知章的那首《送贺监归四明应制》甚为相似,其中略有变化,想来是因为贺知章提前离开长安带来的。
    “李太白只有此一首?”叶畅又问道。
    贺知章称李白为谪仙人,将他举荐给长安勋贵,还在李隆基面前盛赞,而李白写的这首送别诗,亦对得起他的举荐。但与叶畅记忆中不同,李白只送了贺知章这一首,而不是原本历史中的两首。
    除此之外,尚有一些应制送别之作,贺知章不能一一全记,但他随身带有诗稿,将这些诗都记录了。叶畅要过诗稿翻看一番,然后只说是要将这些诗抄录一遍,便暂收了起来。
    “某先下厨,洗手为诸位烹制菜肴,暂且告退。”将众人引入座之后,叶畅先告辞道。
    今日来客颇多,家中原来备着的茶就有些不够了,不过好在吴泽陂有山有水,他遣人去村中打听,不一会儿,乡邻便将各种食材送来:猎户送来兔子雉鸡,渔夫送上鲫鱼,还有人家送了自己腌制的咸肉,再加上自家养的土鸡、蔬菜,很快材料便凑齐。
    叶畅亲自操持,烧得一桌好菜款待众人,他这边忙碌,那边回归本宗之事已经敲定下来,族长叶淡跑来作陪,这一辈子是第一次与县令、县尉还有更大的大人物同席,惶恐兴奋自不待言。
    众人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闲聊,听得贺知章说叶畅在长安城的事绩,甚至还成为玉真长公主的座上之宾,元公路原本对叶畅敬而远之的心思彻底改了过来:以往是因为担心叶畅恃智闯下不可弥补的大祸,现在既然有长公主殿下为叶畅撑腰,还有什么可怕的!
    “叶郎君如此才华,朝廷为何不留他为官?”最后,杜甫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十一郎固然才华横溢,得玉真长公主、韩京兆等看中,屡向陛下荐之,但是他恃才高傲,也确实惹了些人物。别的不说,他面折宁亲公主驸马之事,便有些太过……宁亲公主驸马张垍,乃先宰相张说次子,向来得陛下宠爱,据闻,十一郎此次赐绢放还,便有张垍之力。另外,十一郎终究年轻,做事稍有些轻率,二十九贵主这般人物,她也敢招惹……”
    回答的却不是贺知章,无论贺知章如何坦率,究竟是在官场上混了许多年的人物,怎么会在这种场合答这种问题。回答提焦遂,他在长安时听贺知章、张旭、颜真卿等人嗟叹叶畅大才不用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分析,倒是说得头头是道。旁人听得也不禁连连点头,只觉得这人无怪乎能与贺公、叶十一为友,高谈阔论见识不凡。
    贺知章也没有阻拦他,一来这便是焦遂的性子,也正是这个性子,让焦遂在长安城中虽交游广阔四处奔走,却始终不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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