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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盛唐夜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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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你的神情,已经让我知晓一些事情了。”
    “叶郎君恁的文雅,这等软货,一顿打,包他连他老娘偷人的事情都说出来!”王心芝在旁插嘴道。
    “某是斯文人,自然有斯文的法子。”叶畅见杨富仍然只是期期艾艾,却就是不开口,笑着后退了两步,往回伸手,有个光头汉子便将一个陶罐交到他的手中。
    “这里面是些蜂蜜,据说蚂蚁最爱吃蜂蜜,将杨管事衣裳退了,把蜂蜜涂在他下身上,然后寻个蚂蚁窝,不晓得蚂蚁吃完蜂蜜之后,杨管事是不是就要进宫里当管事了?”叶畅轻声说道:“某在此恭贺杨管事高升。”
    众人听得他这几句话,都是觉得身上一紧,特别是萧白朗,忍不住苦笑道:“今日才知晓,那天叶郎君说要将某剥光了扔西市去裸奔,还是客气的。”
    “那是自然,治人的法子,我比你们多出千百年的见识。”叶畅傲然道。
    这话大伙都听不懂,毕竟无论谁联想力再丰富,也想不到叶畅竟然是千百年后的“后世人”。
    他们嘻嘻哈哈说话间,完全没有将杨富放在心上,而杨富此时已经跪地在求饶了。
    他心知跑是跑不掉的,如今只求能脱身逃得性命。叶畅冷冷地挥了一下手,颇有几分恶霸反角的风范,便有两个无赖将杨富夹起,当真来剥他的衣裳。杨富拼命哭嚎挣扎,却哪里挣得脱,片刻之后,他便清洁溜溜,光着腿夹着蛋,赤条条站在众人面前。
    当真有无赖要将蜂蜜涂在他下身,眼见那陶罐子离自己下体越来越近,他的叫声越发凄厉,就在这时,叶畅在他旁边又道:“为着别人的事情,害得自己没了下面……啧啧,看来杨管事果然忠心啊。”
    这话让杨富顿时觉悟:叶曙之死的事情,明面上是他做的,实际上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他,他有什么好担待的?
    “我说,我说,你兄长身上的玉佩,乃是宫中之物……”
    “呵?”叶畅冷笑。
    “真的,真是宫中之物,乃是天子赏赐给宗室的,初时我还以为是你兄长自驸马府中盗取,后来献与驸马,才知道……才知道那是三庶人的……”
    三庶人!
    这个词一说出,叶畅没有什么反应,周围却是一片冷气!
    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萧白朗与贾猫儿,二人也都颜色大变,至于骗子王心芝,更是向后退了一步。
    叶畅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看,便见萧白朗向他使了个眼色。叶畅跟着萧白朗走得远了些,萧白朗低声道:“叶郎君,此事不妙,干系太大,定要灭这厮口!”
    要灭口,这是设计将杨富诱出长安时就下定的决心,叶畅知道,萧白朗想说的不是这事。
    “不要再问下去,若是这厮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言语,咱们便是灭了他的口,只怕也能善了,谁知道兄弟当中,有没有人……”萧白朗忧心忡忡地道。
    “为何,那三庶人……是谁?”
    叶畅的问话让萧白朗一脸惊讶:“叶郎君不知道?三庶人,乃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
    叶畅这个时候,也不禁吸了口冷气!
    提起这废太子李瑛,他就知道三庶人指的是何事了。李唐自得国以来,每一次皇权更迭,都伴随着宗室的血腥淋漓,太宗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且不说,他在传位李冶之前,李承乾与李泰便争得头破血流,而李治死后,武则天则大挥屠刀,将包括自己亲生子女在内的李唐宗室,杀得人头滚滚。武则天之后,李显与李旦相继及位,中间便有韦后之乱,有太平公主之乱。到了如今李隆基要挑选继承人,又有三庶人事件!
    原本被立为太子的李瑛,其母不得宠,而深得李隆基宠爱的武惠妃意图立自己之子为太子,娶了武惠妃之女的杨洄察其意而诬告李瑛,李林甫又得武惠妃授意推波助澜,在一番激烈的争斗之后,李瑛等先被废为庶人,然后赐死。
    叶畅不相信堂兄一介远在修武的农夫,竟然会卷入如此激烈血腥的朝廷争斗。他怀疑这是杨富在胡说八道,但就算杨富不畏他的惩治而说谎,也不该编出这样一个谎言啊。
    “没事,必不致牵连你们。”叶畅阴沉着脸,低低说了一声,也不管萧白朗意欲解释,又走到了杨富身边。
    “我兄长如何会有宗室才有的玉佩?”叶畅冷笑道:“看来杨管事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不知道,我真不知,驸马说,那三庶人死在驿站之中,当时纷乱,他们身上的玉佩为人带走,那亦是常事。事后辗转落到你兄长手中,却被我见到……”
    杨富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不过他这番话让周围的无赖们松了口气:不是直接卷入到三庶人的案件中,那就好。
    叶畅心中仍然满是疑窦,但无论他如何威胁,却怎么也从杨富口中得到别的答案。他反复提问,时不时重复此前的问题,但得到的结论都是一致。
    那么就还有一个疑问了。
    “杨洄诟陷三庶人,致三庶人丧命,他发觉三庶人的玉佩,为何不继续追究?”
    “驸马是怕,近年来天子已经隐有悔意,武惠妃又为三庶人作祟而薨,驸马怕翻出旧事,令天子记恨……”
    推动李隆基赐死三庶人最力者,乃是武惠妃,她的目的是让自己儿子寿王李瑁为太子,但是在三庶人死后不久,她就因为三庶人的“鬼魂作祟”死了,李隆基虽是追封其为皇后,却不让后宫诸子以皇后之礼为其服孝。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三庶人冤屈,李瑁也未能成为成为太子,而且连他的爱妻杨玉环都被李隆基看中,成了他母亲武惠妃的替代品。
    这样就让驸马杨洄陷入极为尴尬的局面,他希望三庶人事件随着武惠妃一起永远埋葬,不希望再被人挖出来,因此,即使发觉了三庶人的玉佩,他也未深究,希望事情以叶曙之死而告终。
    听得这里,叶畅明白,杨富未曾说谎。杨富口中能掏出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掏出来,再逼问,便是胡说八道了。
    “事情真不是我的主意,乃是驸马之令,我只是一个管事,如何能与驸马相抗?”杨富哭泣着道:“我这些日子也不好受,愿出百贯,以偿令兄!”
    “给他穿好衣裳,然后抓住他。”
    叶畅的回应却是冷冰冰的,在众人七手八脚替杨富穿好衣裳之后,他还为杨富将衣裳整理好,看起来就象什么都未发生一般。然后,几个汉子牢牢抓住了杨富,叶畅退后几步,从一棵树后拿出一张猎弓来。
    这是普通的猎弓,便是叶畅这样没有专门训练过的人,也能够拉开。叶畅将那根羽箭搭上弓,来到杨富身后三步左右的地方,弯弓,搭箭。
    杨富并不知道叶畅在自己后面做什么,但本能地感到不对劲儿,他的哭嚎声越来越大,然后就听得声后嗡的一声,紧接着,一根羽箭从他背后透胸而过。
    即使叶畅的准头,三步远的距离,也不会失去目标。杨富口中喷着血,目光呆滞,一时间却未曾死。叶畅又搭上第二根羽箭,上弦拉弓,“嗡”声过后,第二根箭亦是穿透后胸,这一次直接穿过杨富的要害心脏,杨富浑身剧烈抽搐,眼神开始涣神,小便失禁,终于毙命。
    叶畅射这两箭之时,神情冷竣,没有丝毫犹豫与动摇,看得萧白朗与贾猫儿都是神情微变:这位叶郎君可不是那种见杀鸡都要闭眼的无用书生!
    “叶郎君原不需这般麻烦,弄根绳子,只作他上吊而死就是。”贾猫儿干笑着放手,杨富的尸体仆倒在地。
    “我另有用意。”叶畅道。
    他确实另有用意,杨洄终究是咸宜公主驸马,即使武惠妃已死,咸宜公主仍然是李隆基诸多女儿中最得宠者之一。杀了她府中的管事,京兆尹肯定要追究,便是做出自杀假相亦未必能得脱身。
    那两枝箭,便是那日夜里他遇刺时的两枝箭,被和尚拔出来,他小心收好。这两枝箭的样式很有些古怪,肯定不是大唐官兵的制式箭,因此用它来杀死杨富,少不得让京兆尹给那些暗中刺杀他的人找些麻烦。
    虽然当日遇刺,叶畅并没有声张,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过那些威胁他生命的人,只要有机会,他定然是要将之揭出来并加以报复。他不想整日生活在未知的恐惧之中,更不希望将可能的灾祸,带回到家中去!



第55章狈狡狐疑真鹰犬
    新上任的长安县法曹吉温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尸体。
    有人已经从死者身上的物品上,判断出对方的身份,现在派人去通知咸宜驸马府,只等驸马府的人来认尸了。
    不管此人是驸马府的什么人物,他的死亡,对吉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刚刚被调到长安县任法曹,那是因为出去办了一件让当今宰相李林甫甚为满意的事情,李林甫有意提拔重用他。
    但吉温也明白,自己想要得到进一步提拔重用,就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才能,显示出自己对右相有用。
    “李相与咸宜公主府关系如何,是此案的关键!”
    吉温捋着须,面无表情地想。他站在叮满了苍蝇的尸体边,对尸臭味恍若不觉,目光专注,看起来是在寻找侦破的蛛丝马迹,这让跟在他身边的杵作、差役们都相当钦佩:这位新来的法曹老爷,当真是个人物。
    “两箭自背后射来,一箭破肺,一箭穿心,穿心之箭,乃是致命之击。”
    杵作将手从被解开的尸体上收回来,小心翼翼地禀报,旁边自有人将杵作的验判结果记录下来。
    “箭是关键。”有人在窃窃私语。
    箭自然是关键,这两枝箭制做极为精良,不是猎人们常用的那些射程不远的小箭,而是可以用于强弓的长箭。大唐官兵中用的制式箭,便是如此,但这箭的箭尾翎毛又有些不同,吉温是专家内行,可以判断出这种箭,应当是北方胡人中勇士所用之箭。
    胡人在长安县辖地,射杀了咸宜公主府管事,这其中,怎么也都让人感觉到阴谋。
    “来了,公主府管事来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有人打马过来,有人认识马上之人喊道。片刻之后,那人脸色不郁地出现在吉温面前,微微躬身:“法曹,某杨简,公主府管事。”
    “杨管事可认识此人?”吉温抬了一下下巴。
    “杨富,亦为公主府管事。”杨简只是看了一眼:“两日之前,与人一起出了城,说是去看城外的庄子,然后便没有了消息。”
    “与人……是什么人?”
    “那人自称是扬州进京赶考的士子,姓王,名启年,字心芝。”
    “王启年……”
    这个名字太大众了,吉温觉得非常眼熟,似乎自己在不少地方都看到过,而且他仿佛无处不在一般。
    “杨富既是贵主府上的管事,如何能结交到扬州的士子,又如何会与他一起出城看什么庄子?”
    吉温几乎是习惯性地问了出来,杨简脸色一沉,这个长安县法曹当真好没眼色,自己岂是他可以随意责问的!但想到驸马在他来前的吩咐,他强按住怒气:“王启年租了杨富的外宅,来时驸马遣人去杨富外宅看了,人已经不见了。”
    吉温骂了一声,很明显,是伙骗子将杨富骗出了长安城然后行凶,至于那伙骗子与北地的胡人怎么会勾结上,那是下一步要解决的问题了。他瞅了一眼身边的差役,看到众人一个个缩脖缩脑的模样,心中便觉得烦躁。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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