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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盛唐夜唱-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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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闹哄哄过来;善直顿时警觉起来。
    “这位郎君;你给我等评评理”一人叫道:“我家主人的田地;欲种何物;自有我家主人决断;这些泥腿;甚为无理;竟然敢阻挠我家主人种庄稼
    “此地分明是佃与我等耕作;我等并未拖欠田租;为何却不准我等耕种?
    “不是不准耕种;只是让你们不要种麦……”
    “不种麦谷;吃什么?”
    七嘴八舌之中;争执双方根本没有把问题说清楚。叶畅虽是个喜管闲事的;此时也不禁头大;叶安大喝了几声;让他们安静下来;各举一个首领来说话;不一会儿;便见两个年长者上前。
    一个着绸缎;看上去光景尚可;另一个则着麻衣;还打着补丁。叶畅心中有些同情那打补丁的;便令他先说。
    “小人等乃是这边的农户;佃种了宋家的田;麦子才长出来;他们却要将麦子铲了;这叫小人等秋时吃什么”那打补丁的农夫哭丧着脸道:“小人等非是不明事理者;只是……”
    “这原本是我们宋家的田;种麦种稻;自然是由我们宋家说了算”不等那农夫说完;穿绸者便叫道:“收取田租之时;又不会多收你;你等却不听从;当真是不知好歹”
    两边人说得都含糊不清;叶畅不喜那穿绸者;皱着眉问道:“你说田租是怎么回事?”
    “每亩收获;以三成为租。”那穿绸者道:“郎君行走四方;见多识广;当知此租息算公道的了;而且不定额;他们只要勤快;便可多劳多得”
    这个租息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比较公道的;有些佃户可得交纳一半收获。不过叶畅心中偏向那农夫;当下笑道:“既是如此;他们也不少了你的三成租息;你们只管到时来收就是;管他们种什么?”
    “正是;郎君果然见多识广”那些农夫顿时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穿绸者闻言;顿时不喜:“郎君此话却差了;田是我家的;种什么自然也由我家做主。如今江淮米麦都能运来;种米麦能有什么收益;让他们种棉;他们却不于”
    “种棉?”叶畅原本心中是偏向农夫们;但听得一个“棉”字;不禁神情一动:“是织白叠布的木棉?”
    “正是;这些泥腿子不知道;郎君却应知晓;如今市面上白叠布有多贵一亩木棉;收益当四五亩麦子;我家只收三成租息;若不种棉去种那没有什么收益的麦子;那得有多傻”
    叶畅有些愕然;掉过头来;又向那些农夫道:“他所言也有道理;如今棉贵而麦贱;尔等种植木棉;收益更大;为何不种?”
    不待农夫回应;那穿丝绸者笑道:“郎君果然见多识广;就是这个道理



第306章 长安大道阻且长
    岑参哂然一笑;摇了摇头:“说你道听途说吧;这些人物之败;都说与叶司马有关;但除李邕之外;无一不是牵强附会。至于李邕;徒有其名;内不能退奸去邪有作为于社稷;外不能建功立业安抚黎庶;只知骄奢淫逸;当初孔璋以性命救之;尚且劝其改行易德;其为人可知矣”
    说完李邕;岑参话题一转;又到了韦坚身上:“第五公曾在韦坚麾下任职;其人行事如何;第五公最是清楚;无须鄙人多言;但有一事;不知第五公可否告知。韦坚疏浚广运渠之时;自长安至洛阳;漕渠两侧;百姓生计如何?”
    第五琦脸上有些发烫;此事他亲自经手;自然知道。不过一顿之后;他便反驳道:“虽困窘一时;但如今关中数百万百姓;仰赖广运漕渠……”
    “不过是以百姓之膏脂;奉圣人之私欲罢了。”岑参却冷笑起来:“关中数百万百姓;岂在韦坚想念之中?第五公以韦坚、李邕指责叶司马为奸邪;以某之见;恰恰相反;除此二人;才是为大唐百姓除奸去邪”
    第五琦哑口了会儿;然后道:“叶畅所作所为;莫非不是以百姓之膏脂;奉圣人之私欲?”
    “自然是;对此叶司马从不讳言;不象某些人;一边做这等事情;另一边还大义凛然斥别人为奸邪。”岑参痛快地承认;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某些人奉百姓之膏脂以奉圣人之私欲时;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而叶司马行此等事时;百姓却皆能从中收获好处。”
    “这倒奇了;搜刮民财;百姓还能得到好处?”
    “此事第五公比我知晓得应当更清楚;叶司马听刘公转述阁下一些言论之后;曾说第五公乃理财能手;可增财赋而民不觉疲累。”岑参此时怒气已消;又入座坐下:“某;一介书生;所能者不过文牍;不足与阁下道之。”
    第五琦沉默了好一会儿;拱手道:“方才是在下失礼;道听途说;便妄下定论;还请岑公见谅。”
    他开口认错;让岑参心中一喜;便要开口替叶畅招揽;但旋即听得第五琦道:“某所能者;无非是理财;叶司马自己理财之术;当世无双;用不着某这些庸鄙之辈;岑公还是请回吧。”
    “这个……”
    岑参心念急转;原以为辩赢了第五琦;他就会愿意考虑去辽东;却不曾想此人顽固;更在预料之上。他沉默了会儿;然后道:“第五公也太小瞧自己了;某在辽东;见过叶司马的一篇文章。”
    叶畅薄有诗名;但文章却写得不怎么样;毕竟诗可以抄;但此时的文辞却抄不来。故此第五琦听到岑参提及叶畅的文章;颇有些哂然:“我也曾拜读过叶司马之诗;至于文章;却不曾听说;莫非叶司马还是班固、杨雄之畴?”
    “第五公莫急;叶司马在此文中;弃‘理财;而用经济;代之。”岑参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当时对叶畅这种玩文字游戏的不解;还有叶畅自己的解释:“理财只是小术;而经济方是大道。理财;不过是坐守困城;便是财越理越多;也只是便宜一二人罢了。经济;乃是经世济用;使天下财富如血脉一般流通起来;所经之处;人人获利;生生不息”
    在这个还没有经济学概念的时代;在这个一多半贸易还要靠着以物换物的时代;这种观点;一旦发出;是何等的……笑话
    若在此是别的什么人;定然会哈哈大笑;将之视为疯话;多半还要点评两句;叶畅写诗尚可;写文不入流;至于能做到《春秋》一般微言大义;那就相差甚远了。什么理财便是经世济用……经世济用;当以文章教化天下;以圣人之德泽被天下;天子垂拱而治;那才是经世济用。
    好在遇到的是第五琦。
    这个人却是此时难得的理财高手;虽然他现在年纪尚轻;并没有几十年后那般手段;但在韦坚手中练过数年;对于经济运行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并有了自己的初步认识。在与刘晏等同好者的讨论中;又进一步让自己的了解认知变成了理论……
    但这一时刻;第五琦突然觉得;自己满肚子的理论;都比不上岑参转述的那句话来。
    经济;乃是经世济用;使天下财富如血脉一般流通起来;所经之处;人人获利;生生不息
    “这当真是叶司马文中所言……那篇文章呢;岑公大才;这等雄文;定然能倒背如流了;还请口诵;让在下长长见识”
    在那里愕然许久之后;第五琦一把抓住岑参;迫不及待地问道。
    此时文人;因为书籍珍贵;大多都有将文章背下来的习惯。在第五琦看来;叶畅这段话如此惊才绝艳;那么整篇文章也都应当是非常出色的。岑参应当将之背了下来;只要听他背一遍;想来其中深刻的内涵;自己能窥视一二。
    “这个……这个……”岑参有些愣住了。
    “岑公;还请勿吝啬;将此等雄文赐教于我”第五琦只道他是假意推托;便又道。
    岑参挠着头;于笑了两声。他的志向乃是立功边塞;对于叶畅的新经济学不大感兴趣;虽然在与叶畅的争论中能背诵其中一些给他印象深刻的句子;却并不等于叶畅那篇半文不白没有什么文采的文章;他能够背下来。
    “若是第五公真有兴趣;何不与我一起前去见叶司马?”他解释了一番之后;便又道。
    第五琦愣了好一会儿;显然内心深处在犹豫;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叶司马能提出经济一词;我这点本领;对他没有什么用处啊……与其背着背主之名去那尸位素餐;倒不如闲居在家啊。”
    “怎么可能叶司马请你去;乃是有大用;别的不说;如今便有一件事情;正需要借助第五公的才智”岑参觉得有戏;当下又灵机一动;想起路上所遇种棉之事;便将之说了出来;然后又道:“第五公可有法子解决此事?”
    第五琦又是愣了半晌;终于苦笑道:“叶司马思虑之长远;非我这庸碌之辈能比;我哪里能有什么方法不过;听得此事;我倒是愿意附于骥尾;看叶司马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第五琦乃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理财专家之一;对于货币;他有一种超越时代的敏感;正是因此;他听得岑参转述的“棉吃人”这个词中;隐约看到了一股大潮在涌动。
    这股大潮之中;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听得第五琦如此说;岑参大喜;知道今天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就在岑参这个经济学二道贩子忽悠第五琦的时候;叶畅此时正面色难看地坐在李林甫府中。
    并不是因为坐在门房等候而面色难看;他现在的位置在李林甫的月堂之中;也不是因为被晾着而心情不好;事实上他刚到;李林甫便请他入月堂相见;更不是李林甫给了他脸色看;相反;李林甫从见他起;面色和煦;甚至可以说面带春风。
    但想起李林甫“口蜜腹剑”的历史典故;想到他在这里几乎没有谈任何正经事;就是陪着自己喝茶闲聊;甚至谈风花雪月;叶畅心里就不寒而栗。
    李林甫是真怒了;自己从种种迹象中得到的推测;现在已被证实。如今李林甫对他;不过是虚以委蛇;根本不是以往的推心置腹
    “李公;我此次入京;未得圣旨;此事还请李公……”
    “小事;小事;此等小事;你如何需要在意?”
    “李公;登州司马之职……”
    “听闻十一郎你在辽东将自己的战功还分了一部分给安禄山?做得好;做得好;有古之名将风范。”
    “李公;既提及辽东;往辽东移民之事……”
    “辽东地广人稀;有不少胡蕃;又离新罗近;胡女和新罗婢风味;与中原大不相同吧?”
    半个时辰当中;叶畅与李林甫的对话;就充满着这样的内容。叶畅此次进京;事关重大;连招徕第五琦这样的大事;他都只能委托岑参代劳;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与李林甫在这闲扯。
    可是李林甫不是杨慎名;他不敢翻脸
    不敢翻脸;就得敷衍;哪怕心急如焚;哪怕面色难看;也都只能忍着。叶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憋屈忍耐了;他在辽东积利、建安二州;如今可是一言九鼎;只有别人忍他的份;根本没有他忍别人的事儿。
    眼见时间打发了不少;李林甫笑道:“朝廷公务繁烦;十一郎远道而来;风尘卜卜;我就不留你了;来人;替我送客。”
    “李公;某还有要事……”
    “哎;老夫知道老夫知道;你先回去好生休息;明日来此;老夫再见你。”李林甫捋须笑道:“如今天下承平;四边靖安;还有什么要事”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送客;这种情形之下;叶畅心知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没准还惹恼李林甫;将表面上的和睦都揭开来。他心中觉得十分惊讶;自忖自己没有少往李林甫这边送礼;信件上少不得一些早请示晚汇报的应付领导的手段;为何李林甫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上回他来;李林甫是恨不得连夜就把他招为女婿;此次再来;却是判若两
    出了李林甫的府邸;叶畅站在街头;长安城三月的风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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