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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盛唐夜唱-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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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刺客一个不剩尽皆消灭;就用不着为了一个已经没有多大用途的异邦王子;去与一个恭顺的郡国计较了。”叶畅冷笑了一声:“朝廷中的大人物们;想必都会如此想;若是某遇刺身亡;绝不会有人想着要替某复仇吧?”
    杨惟名默然;好一会儿道:“朝廷也是不想多方树敌。”
    “以忍让求和平;则和平不保;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永存。”叶畅抛出这样一句话。
    杨慎名是有亲身体会的;他祖父杨正道;曾被窦建德送给突厥人;直到李靖击败突厥;这才被放还中原。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永存。”
    这一句话;让杨慎名呆了好一会儿;细细咂摩;便越觉有道理。
    “叶畅;你可有表字?”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
    叶畅心中一凛。
    他一直没有表字;自己是懒得去取;而且相熟的人称他为叶十一;不熟的人称他为叶郎君;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上去。
    可现在杨慎名问此事;就别有意味在其中了。
    取字;除了自己的亲长可以外;再就是上司、长辈亦可赐字;或者挚交好友赠字——这都意味着一种极为亲近的关系。
    以贺知章当初赏识叶畅;都未提及要赐叶畅字;杨慎名此时提出;其赐字的意思表露无疑。叶畅原应该万分感激;然后下拜求字才是;但是叶畅却很清楚;眼前这位杨慎名的下场;并不怎么好。
    他兄长杨慎矜如今与李林甫结成了政治同盟;共同应对李适之、韦坚等人;当李适之等大敌扫除之后;李林甫反手便将他兄弟三人一网打尽。一般的麻烦叶畅不怕去惹;可是这种最高层的政治争斗;作为核心成员卷入其中;结果唯有一字。
    更何况;若是受了杨慎名的赐字;如何去面对韩朝宗?
    但若不受;杨慎名就在面前;并且已经开口提及;叶畅又该如何抉择?



第149章 流言积毁困周公
    杨慎名笑眯眯地看着叶畅;对他甚为满意。
    他甚至在琢磨着;是不是替晚辈女郎;招叶畅为婿。
    杨家三兄弟;慎馀、慎矜、慎名;皆身长玉立;容貌过人;气度非凡。他笑眯眯地看着叶畅时;叶畅心中不免如同鼓捶一般。
    “某曾在梦中;得仙人赐字。”犹豫了一会儿;叶畅开口;又将那虚无飘渺的仙人寻了出来。
    杨慎名皱起了眉;叶畅推托之意;他如何看不出来这厮不免有些不知好歹;还拿出什么仙人来
    “仙人赐你何字?”
    “畅然。”叶畅道。
    “畅然……”杨慎名也博览群书;因为心中有成见;便觉得这个字是叶畅临时拿来搪塞自己的;他冷笑起来:“也不知仙人为你取这字;出自何典……”
    “南华经。”叶畅诧异地看了杨慎名一眼。
    他是真诧异;来大唐之后;为了更好地装遇仙名士;他很是努了把力;《老子》、《庄子》狠狠翻了几遍;《庄子》中这段“旧国旧都;望之畅然;虽使丘陵草木之缗;入之者十九;犹之畅然”;他看过之后;不免生出思乡之念;因此熟记下来。
    杨慎名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他们三兄弟以清廉和善理财出名;记不得《庄子》中的一个句子;倒也寻常。
    “原来是出自《南华子》难怪;难怪;哈哈哈哈;畅然;畅然这字很好;不过为何从未听你说起?”
    叶畅假装羞愧地一笑:“梦中之事;不敢当真;故此从不与人谈起;今日若不是杨公相问;某亦不会说起。”
    杨慎名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方才欲替家中晚辈女郎招叶畅为婿的念头淡了。
    “安置灾民;你还需要什么?”他公事公办地问道。
    “今日刺客虽然成擒;却怕还有余孽潜伏暗中;某怯懦畏死;请杨公拨一名兵士相随。”叶畅顺竿便往上爬。
    他说这话时;站在离他们较远处;南霁云的眉头皱在一起;有些不屑地看着叶畅。
    南霁云方过而立之年;不是那种愣头青;但他是真不喜叶畅的性子。对叶畅;他早有耳闻;特别是那“夕阳无限好”之句;几乎所有白头歌伎;都会唱上这一段。对着贺知章作此诗;南霁云心中是甚为不齿的。
    在他看来;知恩图报;乃是人的本分;叶畅以此诗动贺知章;令一向赏识其人的贺知章退隐;实在是不该。虽然这不是叶畅本意;叶畅本意乃是以诗挫步步紧逼的元载;因此肚子里弯弯绕绕多的文人可以原谅叶畅;但南霁云却难以释怀。
    方才叶畅言语中便有亲近之意;但被他严辞相拒;南霁云便知道;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叶十一向来以胸狭隘闻名;自己如此落了他的颜面;他如何会不报复
    果然;便见叶畅向这边点了过来。
    南霁云只觉得怒血翻涌;这厮倒还真是睚眦必报
    不过他心中只有怒气;却无惧色。他原是农夫出身;潦倒至今;也不过是一个弓手;就算是绝了升迁之途;又有什么关系
    “南霁云。”就在他琢磨着该如何应对时;自己的队正跑了来:“杨公让你过去。”
    南霁云觉得队正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他因为本领高强;故此性子颇为倨傲;将这目光当成同情;便理都没理。
    那队正气得牙痒痒的;心中暗骂了一声“小人得志”。
    南霁云到了杨慎名面前;抱拳行礼:“某见过明公。”
    “你便是南霁云?”杨惟名上下打量这个小小的弓手;觉得他生得果然雄壮;当下问道:“何等出身?”
    “某世代务农;并非世族。”
    南霁云认定叶畅在杨慎名面前进了谗言;因此语气甚为冷硬;杨慎名原本对他很好奇;觉得叶畅推荐的人定非一般;可被他这语气一刺;便也灭了招徕的心思。
    “方才叶录事说;贼人驱使灾民乱奔时;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发五矢;皆中标的——有可必赏;我拔你为伙长;这些时日;你便跟在叶录事身边;定要护卫他周全。”
    南霁云脑子里嗡的一下;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以为叶畅是进了谗言;杨慎名来寻他麻烦;至少也要安排些困难的任务与他;却不曾想;叶畅竟然在杨慎名面前举荐他
    以杨慎名洛阳令的官爵;拔他充当一个伙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对南霁云来说;则是完全不同;他虽然一身本领;只因性傲的缘故;不得上司袍泽的喜欢;又没有遇着什么好机会;故此一直没有混到一官半职。
    不曾想;自己苦求的机缘;今日竟然来临了。
    而且是叶畅;他方才不屑甚至冷嘲热讽的人给他带来的。
    “南八有大将之风;且怀忠义之心;颇类汉寿亭侯。”叶畅在旁笑着道:“杨公;区区一个伙长;你也太吝啬了
    “叶录事这便不懂了;若我径直给他一个队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麾下兄弟和同僚袍泽未必会服气;他这般寒微出身;唯有一刀一枪地打拼出来;才能长远。”杨慎名解释道:“只要灾民安置妥当;他便也有功劳;那时还怕不能升官进爵?”
    旁边的队正推了仍在发愣的南霁云一把:“还不快谢过明公与叶录事”
    南霁云有些木然地谢过之后;便听得杨慎名又与叶畅说起灾民安置的事情。
    起初时;南霁云还想着;为何自己得罪了的叶畅会举荐自己;但听得叶畅将自己安置灾民的计划一层层合盘托出;他的注意力便转到这上面来。越听;他越是惊讶;到后来;他看着叶畅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少年郎;名动中原不是偶然
    叶畅的计划;与其说是安置灾民;倒不如说是对洛阳城南市的一次大刀阔斧的重建。
    当初隋时;炀帝以绸缠树;向胡商夸富;便在洛阳南市。隋末李密纵火烧之;此后大唐时重建;武则天、中宗时;大唐政治重心东移;洛阳几乎成了首都;故此南市再度繁华起来。只不过随着李隆基将政治中心迁回长安;如今南市;已经显得有些杂乱不堪了。
    对旧城进行改造;自然需要花费大量的钱。叶畅的计划当中;是拿出朝廷控制的南市土地;抵押给南市的富商巨贾;从他们手中借钱来改建街巷;营建店铺宅邸;再将之出售获利。
    这个过程当中;除去最初投入闲置的土地之外;朝廷几乎不出分文;便从富商巨贾处套得大量现钱。所用的人工;足以⊥二千余灾民都有事可做;甚至还需要向洛阳城招募大量工匠。
    南霁云顿时也明白;那些富贵子弟为何眼巴巴往城北灾民处送粮——叶畅必是向他们漏了口风;他们回去一说;家中反应灵敏的;知道这其中有极大利益;哪有不竭力奉承的
    对叶畅来说;这是另一世地方政府搞房地产开发空手套白狼的招数;但在此时;却是一种了不得的手段。杨慎名一家皆以财计闻名;但听得叶畅这个完整的计划之后;不禁连连点头;眼前也闪闪发光:好大的手笔
    “为令诸豪商信服;某愿自私囊中;先取一千万钱;预购将来北十字街横街处东头第一家铺面。”叶畅又道。
    一千万钱
    万贯被叶畅随口抛出来;却是面不改色;南霁云是穷惯了的;想着万贯该有多重;便觉得呼吸急促;而那杨慎名也目光一凝。
    “你倒是有钱。”
    “侥幸在长安城中收得一些。”叶畅面不改色地道。
    万贯所购的;可不是一个铺面那么简单;叶畅虽未到实地;可对着地图早就看过;那北十字街横街东头;濒临运渠;稍加整治;便是风景如画之所。虽然不是十字街正中那样四通八达;但交通亦是便利;还有靠近市门的优势。
    他想要在洛阳城中建一座商娱综合中心;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了。
    “千万钱啊”杨慎名感慨地叹了声;他家资颇丰;但让他拿出千万钱的现款来;却也力所不逮。
    “你要这铺子做什么?”感慨完后;杨慎名又问道。
    “开个酒楼。”叶畅道。
    杨慎名并不完全相信;但叶畅究竟要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大唐律令;就和他没有太多关系。有了叶畅这一万贯;他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故此点头道:“你放手施为就是;要什么支持;只管与吾说。”
    他为洛阳令;手中的事情多;见灾民之事平息下来;当即回城——洛阳城中可不是他这个洛阳令最大;权贵之多;仅亚于长安。灾民这边发生的事情;他还得回去给某些人一个交待。
    杨慎名离开之后;叶畅便开始勾名单——新送上来的簿册;将有本领的人一一圈出来——可惜;这些灾民中有手艺的不多;想想也必然如此;有手艺的到哪儿都可以凭手艺吃饭;剩余的当然就是只会种田的了。
    二千余名灾民当中;才找出十余个工匠来;这个数字;让叶畅有些无奈。
    足足一个多时辰;叶畅才将手中的事情忙玩;此时午饭时间都已经错过;叶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唉呀;害得大伙陪我挨饿了;既是如此;除了留下当值的人手;其余人等随我去酒楼。”
    “好”周围顿时一片欢呼。
    也有皱眉嘟嘴的;那是留下当值的人;叶畅笑嘻嘻地道:“当值的也不必担忧;我到酒楼;立刻让他们送食盒来;总不会落下你们”
    诸吏员齐齐高兴起来;洛阳米贵;居之不易;能白吃一顿酒席;谁都不会嫌弃。
    唯有南霁云没有笑。
    南霁云一直在注意叶畅;现在他越发看不透这年轻人了。
    想得头痛;他决意直截了当地相询;因此叶畅才上马;他上前牵住缰绳:“叶录事;某方才得罪了录事;为何还要荐我?”
    “得罪?”叶畅笑了起来:“不过是误会罢了;有什么得罪的?”
    “叶录事上午向某示好;某却冷言相对。”
    “那件事情……我问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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