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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天下-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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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和王珙对望一眼,他们不需再说什么话,两人都心照不宣,一起仰头大笑起来。

“两位,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吧!”

李林甫笑着出现在门口,他走上前摆摆手道:“先坐下吧!我有几句话要说。”

三人坐了下来,李林甫沉吟一下便先对王珙道:“刺杀棣王一案不要再追查了,我看得出圣上已经明白了,此事就此作罢,那个任海川今晚秘密处决。”

王珙连忙躬身道:“卑职明白,今晚就处理好此事。”

李林甫点点头,又对他们两人道:“现在朝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东宫空虚,已经快两年了,太子始终没有确定下来,这绝对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今上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太子的问题他也无法再回避了,据我从宫中得到的消息,很可能会是皇长孙入主东宫,这个消息绝对会在朝中引发轩然大波,你们俩心里有数就行了,且不可出去外传。”

李庆安和王珙都答应了,李庆安已经从高力士那里知道了,没想到在李林甫这里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看来,李俶入主东宫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大了。

李林甫瞥了一眼李庆安,笑道:“高力士也是这样说的吧!”

李庆安默默点了点头,微微叹道:“高翁也心生退意了。”

李林甫也感慨道:“我们都老了,是该退下去了,以后的大唐江山将由你们来支撑。”

他又对王珙笑道:“今天我给圣上提出由你来担任中书侍郎,主管中书省事务,但圣上说对你另有安排,我先恭喜你了。”

王珙大喜,他明白李林甫的意思,就是说他将要入相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所梦寐以求之事,他深深向李林甫施一礼,“多谢李相国这些年的提携!”

李林甫笑着接受了王珙的感谢,他需要王珙向自己表示诚意,接着他又对了李庆安道:“李将军,你的消息就是喜忧参半,你想先听喜,而是先听忧?”

李庆安微微欠身,笑道:“李相国先说忧吧!我喜欢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相国请说!”

李林甫抚掌大笑,“说得好!我喜欢这句话,也喜欢你的态度,那我就直说,圣上准备派亲王坐镇安西。”

边说,他注视着李庆安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找出沮丧,但他看到的只有静如止水的目光,他看不出李庆安眼中有任何沮丧和失望,就仿佛王爷坐镇安西和他毫无关系,李林甫忍不住暗暗一叹,这个李庆安愈加老辣了。

“怎么,你不担心吗?”

李庆安淡淡一笑,“担心又如何?不担心又怎样?请问相国,亲王坐镇,是监军还是管政?”

李林甫摇摇头道:“既不监军,也不管政,只是监视你。”

“如此,我又有什么可担心?”

李林甫呵呵一笑:“好吧!我再说好事,圣上之所以决定派亲王坐镇安西,是因为他接受了你的建议,决定扩大安西势力,三年内将迁四十万户民户入安西,并且移民的处置权交给你。”

这一次,李林甫终于从李庆安的眼中看到一丝喜色,他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暗暗忖道:‘原以为你真不在意呢?看样子这正是你所期望,李庆安,你以为老夫不懂你的心思吗?’

这时,李庆安沉吟一下,问道:“不知圣上有没有提到安西兵力之事?”

“没有!他甚至没有说派哪个亲王去安西,还有你的封赏,他都没有明确,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现在圣上不会裁你的军队,至少今年他不会。”

说到这,李林甫坐直了身子,笑了笑道:“如果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建议你这几天去拜访一下哥舒翰。”

第二百七十二章棣王李琰

宴会还在继续,李林甫和李庆安及王珙依然在小屋里深谈。舞衣不喜厅堂内的嘈杂,便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已是初春,夜空清朗,星光灿烂,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舞衣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墙角那一块假山石,她还记得小时候十七娘追打她时,她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还有那假山石旁的那口井,她的一张琴至今还在沉在井底,那是五年前八娘嫉妒她的琴艺,把她的琴偷走扔进了井中。

舞衣呆呆地望着水井发怔,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这时,远处门口传来一阵笑声,都是她熟悉的声音,舞衣一闪身,又躲在假山石后面。

李林甫的三个女儿,二十娘、二十二娘和二十三娘从小门走了进来。几年不见,她们都已经出嫁了,但容貌艳丽、傲气依然。

“你们看到那个女人了吗?嚣张得不行,以为自己是谁啊!”这是二十三娘的声音,她的口气里充满酸意。

二十二娘也用一种口齿漏风的语气冷笑道:“就是!她不过是个小妾,李庆安的妻子轮不到她,这个人也不自爱,居然敢坐在正席上,要是我夫君的小妾敢这样,我早乱棍打死她了,这个女人不过仗着她有几分姿色,就把李庆安迷昏头了,说实话,我真的同情那个独孤明月啊!”

“她怎么能和我们比,她一个望门寡妇,当然是小妾的命,我们是什么人,堂堂相国的女儿,她那么卑贱,说她是辱我们的口,不提她了,去看看吧!”

三个女人快步走进院子,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小厅中的宴会,她们和她们的丈夫都没有资格参加这个宴会,看了半晌,三个女人充满失落地从另一道小门走了。

舞衣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默默地转身向另一个小门走去。尽管这样的奚落和侮辱她从小到大已经司空见惯了,但今天三个女人的话还是深深刺激了她,‘小妾’两个字像刀子一样地将她的心划得鲜血淋漓,这两天明月的宽容让她感动,她开始愿意接受自己的命运,做李庆安的次妻,为此她今天还特地精心打扮,妆成人妇,但现实却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她依然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小妾。

舞衣漫无目标地走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无须辨路,自然而然地转身过门,穿过小径,走过花树,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一扇门前,这是她从前居住的地方,住了十几年的小院。

小院的门已经被锁了,被一把大铜锁冷冰冰地锁了。清冷的夜光中,隐隐可见上面的铜锈,舞衣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去,身后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是舞衣姑娘吗?”

“王大娘!”舞衣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是我!”

从旁边的小路里快步走来一人,打着灯笼,正是从前管内宅杂事的王大娘,她看见舞衣,眼中一阵闪过惊喜,“真是你,刚才我在院中就觉得像你,一路跟来。”

“我今天来舅舅府上做客,顺便来老房子看一看,王大娘,这小院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

王大娘从腰间解下一大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一边开门一边笑道:“舞衣姑娘,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上次你离开时说去岭南,可我又听说你去了安西,也有人说你出嫁了,各种说法都有。”

“我是出嫁了,做了大户人家的次妻。”

舞衣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今天随夫君来舅父府中做客。”

王大娘听出舞衣语气中的忧伤,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舞衣,见她说到夫君时没有一般人的那种喜悦,她暗暗叹息一声便道:“舞衣姑娘,我是从小看你长大的。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大娘,你说吧!”

“舞衣姑娘,你知道二十二娘在夫家被虐待之事吗?”

“二十二娘在夫家被虐待?”舞衣愣住了。

“你想不到吧!还是相国的女儿呢,出嫁时多风光,听说就因为骂了她丈夫小妾,结果被丈夫一老拳打在面庞上,牙齿都掉了两颗,她死活不肯承认,说走路摔跤了,可她丫鬟却私下说了,哎!现在相国身体越来越差,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了,也没有从前那般受人敬畏,连出嫁的女儿也开始受人欺负。”

舞衣无语,她想到了二十二娘刚才讥讽她时的那般刻毒,原来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她不由低声叹了口气。

王大娘把锁打开了,推开了门,把手中灯笼递给她,“姑娘进去吧!和你走时一样,没有动过。”

“多谢大娘!”

舞衣走进小院,这时王大娘又在身后道:“姑娘。我送你一句话,婚姻如穿鞋,是否合脚只有自己清楚,你夫君肯带你来相国府,就说明他重视你,有的人是嫉妒你,你不要被她们左右了。”

舞衣默默点了点头,推开了房门,吱嘎一声,门开了,一股霉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挑高灯笼,走进了房间。

在暗淡的灯光中,房间的摆设依然是她临走时的模样,铜盆立在墙边,桌上还有半匹没有裁完的衣料,那是她准备给自己和玉奴各做一条裙子,剪刀放在一旁,所有的往事都历历在目,记忆清晰,就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时间却已经过去了两年,物是人已非。

舞衣怔怔望了良久,低低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

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舞衣蓦地回头,只见李庆安倚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舞衣惊喜地问道。

李庆安上前笑道:“我找不到你,就估计你来这里了,怎么,很感慨吗?”

舞衣一言不发,她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她亲手种植的一株海棠,已经长得格外的茁壮茂盛了。

“李郎,刚才我听到了舅父三个女儿在背后议论我,我心都冷透了。”

李庆安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慢慢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低声道:“舞衣,你不该有低人一等的想法,你和明月一样,都是我的妻子,你们是平等的,至少在我心中,你们没有区别。”

“我知道,我知道你疼我。”

舞衣抬起头,泪眼朦胧道:“可是,我不想被人瞧不起,你没有听见。她们骂我多么刻毒,就像刀子一样戳进我心中。”

“没有人敢瞧不起你!”

李庆安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地自言自语,“你不要小看自己,会有一天,你将比谁都尊贵,相信我!”

舞衣呆呆地望着李庆安,她没有听懂李庆安这句话的意思。

.........

亥时一刻,轰隆隆的鼓声敲响了,八百声鼓后,城门和坊门都将徐徐关闭,鼓声一响,大街上的人们纷纷跑了起来,向各自居住的街坊跑去,大街小巷中一片混乱,在永福坊内,一辆马车疾速冲进了坊门,停在了一座宽广的巨宅前,巨宅前面有广场,被高墙包围,门口有近百名侍卫巡逻,看得出是一座身份尊贵的人家,这里便是李琰的棣王府,李琰遇刺后,使这里成为长安的风暴中心,防守得格外严密。

马上刚刚停下,立刻冲上来十几名侍卫,举刀厉声喝道:“是什么人?”

“你们这帮混蛋,连我的马车都看不出吗?”从马车里钻出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颌下无须,声音高亢,看得出是一名宦官。

“哦!是张公公。”

十几名侍卫连忙把刀收了,弯腰陪笑道:“夜色黑,没看清楚是张公公的马车,请公公恕罪!”

“哼!你们这帮王八羔子,都草木皆兵了,真正的刺客会把马车停在门口吗?”

“是!是!是!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不敢懈怠。”

“知道了,不怪你们,今天王爷出门没有?”

“张公公说笑了,王爷箭伤在身,怎么可能出门?”

“我是问他出房门没有?”

宦官狠狠瞪了侍卫一眼,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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