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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蛊毒-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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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山间的道路,来回走过了一回,跑起来轻车熟路自然很快。我习惯在林中奔跑,渐渐把麻伦叔给落了下来。等我站在山头上,麻伦叔还在山脚没有上来。

此刻,西边的一轮红日渐渐沉下去了。

麻伦叔着急地叫道:“萧关,你等等我,麻三两毕竟老谋神算,你玩不过……他的……”

我大声应道:“芳心,我先走了。”从山下往下跑,然后过了溪流,在往上爬过去,就到了平台,我又回到早上逗留的地方。

我几乎是一口气爬上来,上到上面,插在腰间大口地出气,足足缓了两分钟,才缓过来。

平台上面一个人都没有,已经不复昨日的热闹。

我身上的汗水涔涔流下,虽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担忧。

我往绿色洞穴走了过去,刚走到洞口,就看到一个黑影扑面而来。噗呲一声,黑影手上一条可怖的竹叶青正朝我攻击,血盘大口,毒牙狰狞……

我快速往旁边一闪,落在一胖。只听到黑影轻微“咦”了一声,一双黑色的眼珠看了过来。

我问道:“你是什么人?”黑影只是停顿短短几秒钟,就往空地外面跑去。他的动作很快,甚至比我还要快,黑影很快就跑到了下山小路上。正好遇到后面的麻伦叔。

我喊道:“麻伦叔,拦住他。”

麻伦叔毕竟是年纪大了,上山已经累得够呛,和黑影一个罩面,拳头防守性地打了上去,那黑影往旁边一跳,落在一块石头上面,在石头上面又是一个跳动,手上梭出一根细细的铁丝。铁丝缠到不远处一棵树上,手臂用力,接着树木的力量,身形一动,随即高高地跃下。

电光火石之间,就躲过了麻伦叔。

麻伦叔素以灵活著称,但在黑影面前,就跟一只呆笨的胖乌龟一样。黑影落到几米外,很快就跑远了。

见洞查看要紧,我没有再追下去。我叹道:“这人好厉害。”麻伦叔道:“是啊,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

我问道:“这就奇怪,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一个女孩子的。”我心中纳闷,黑影动作奇怪,必定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女子。

麻伦叔上到空地上,脸有些红晕,说道:“就是有一些女人的特征,比如没有喉结……比如胸前比较鼓起……”

“好吧,还是您老人家厉害。咱们先进洞穴里面看一看……”我大概明白了麻伦的意思,没让她再说下去。

这个女黑影,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进了洞穴,打起火把,一直走到了最里面,发现空地上面,十几条翠青蛇都被人杀死了,蛇的尸体遍地都是,蛇血留了一地,藤条也被劈断了不少。

麻三两就倒在地上,裤子脱到了一半,心口上面插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嘴角还在流着黑色的鲜血。

麻伦叔目瞪口呆,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走到麻三两面前,伸手放在脖子大动脉处,说道:“麻伦叔,还有半口气。”

我喊了一声,麻伦叔走过来,将麻三两的手拉起来,用了两个简单的动作,将麻三两给弄醒了,激发出身体最后的潜力,要想救活却不可能了。

麻三两嘴角都是鲜血,淡淡地说道:“是……他……是老蛇的人……他们来盗尸体……”

麻三两说完最后一句话,生命的能量彻底消失。可怜的麻三两,真是死在风流刀上了。

我放下麻三两,问道:“老蛇,你知道谁是老蛇吗?”

麻伦叔说道:“是一个从事尸体买卖的人,这个人很出名,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像是从贵州那边出来,近些年在广州谋生。”

我一拍脑袋,倒想起一件事情来,我离开故乡小镇,寻找湘西茶花峒的时候,就在猪仔车上见到黑大叔,那是黑大叔被毒虫咬伤后,就被人当成干尸准备卖给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老蛇。

我一声不吭,环顾四周,巫女所在藤条已经被人用利刃隔开,巫女却不见了。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我和麻伦叔一起把麻三两背了出去。

到了外面空地上,麻伦叔仔细分析了伤口,证明麻三两是被人一刀刺中心窝,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速度极快,杀手的速度和力度,都不容麻三两反应过来,因为麻三两蛊虫护身,得以延缓死亡。

麻伦叔脸色很难看,问道:“萧关,是左手吗?”我摇头说道:“麻三两活了几十岁的人,如果是左手的人去而复返,那么他一定会说是左手的人。事情不用猜了,是老蛇的人杀死麻三两。”

我和麻伦叔将麻三两草草掩埋,等过几天,让麻伦叔通知麻三两的儿孙,让他们来这里收殓回去。

天已经拉黑了。当我以为这个插曲要结束的时候,这一场突变才刚刚开始。

等我和麻伦叔折回来,和麻蛋奶奶相见的时候,找到那块大石头。

刀文青坐在大石头上,一动不动,整个身子已经僵硬,她的眼睛放大、睁开,没有闭下去,她已经没有了气息,属于死不瞑目。

而她的嘴巴上面,贴着一张薄薄的红纸片。身边的七色蛊也不得踪影。

第85章老校长殉情

在火把的照耀下,那薄薄的红纸片格外耀眼。【】

我和麻伦叔两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们二人和刀文青起过争执,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斗虫时候,刀文青还帮了很大的忙。

刀文青虽然讨厌,我却不愿意看到她死。我眼睛一热,鼻子一酸,似有泪水流出来。

麻伦叔长叹一口气说道:“三个儿子都死了,孙子又不在身边,无人送终,这真是令人悲痛。”

麻伦叔把火把递给难过的我,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砍下一根细长的竹子,将竹子的枝条剔掉,又从衣服撕掉一块,拉成条状,绑在竹子上头,做成一根暂时性的阴幡,用来指引刀文青的魂魄,也告诉山间鬼魂,这里有人照看,不要过来打扰。

麻伦叔做好阴幡,左手和右手握紧,使出自己全部力气,将经幡插入土壤里,土壤溅开,阴幡稳稳地站立。

很快,阴幡随风摆动,山间鬼魅兹兹作响。

麻伦叔恼怒不已,一手握着阴幡,暴喝了一声,对着鬼魅,大声叫道:“都给我滚远一点。”

阴幡做好后,麻伦叔方才动手检查刀文青的死因。

很快,我们就在刀文青双手、双脚都发现了黑印子,而导致刀文青丧命的最直接原因则是窒息而亡。

推测具体死亡现场,应是这样:双手双脚被怪力拉住,嘴巴上面糊上十几层的红纸,直到窒息而亡。

我不由地想起了麻蛋,心中懊悔,万万不该把年迈疲惫的刀文青单独留在这里。

“是茅曦道的杀人方法,这张红纸片我认识。”我眼前一亮,大声说道。

说完这句话,我一拳头打在石头上,咬着嘴唇,都要快要咬出血了。

麻伦叔问道:“难道茅曦道从悬崖上掉下去,他没有死。”我道:“很有可能,我帮奶奶把眼睛闭上……”

我长吁一口气,说道:“麻蛋奶奶,对不起,对不起,你老人家瞑目吧,我一定找出是谁害死你的。”

我想到这里,越发仇恨,伸过手去,小青蛇溜动很快,就缠在我的左手上。我触摸到了刀文青的肌肤,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额头上面是深深的皱纹。

我微微用力带动她的眼皮,那双有一丝眼翳眼睛慢慢地闭上了,不再看着这个温柔的世界。

最后,我伸手将那张堵住她鼻子和嘴巴的红纸撕了下来。

红纸沾得很紧,需要用力才能把纸张扯掉,就在红纸被撕下来一瞬间,一只通体暗黑的蜘蛛从微微张开的嘴巴跳了出来,直接照我的面门而来。

这蜘蛛的脑袋上,就好像人的脸。

是一只人面蜘蛛。

我反应敏捷,脑袋一闪。蜘蛛并没有击中我,而是落在地上,爬得飞快。

看来,杀死刀文青的人,的确做了十足的准备,而且还想了后计来对付我们,一击不成,走为上策。

小青蛇从我手上溜下来,追了上去。

麻伦叔问道:“萧关,你确定是茅曦道所为吗?”我想了一会,摇头说道:“只能说像茅曦道所为,但是要真正断定就是茅曦道,我还拿不准。”

麻伦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咱们先把老夫人送回去。”

麻伦叔再一次从石头上跳下来,将柴刀握在手上,选了两个粗度适中的树棍,又砍拉了两根藤条,经过十几分钟的忙活,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担架。

小心翼翼地刀文青放在担架上,我和麻伦叔两人将担架抬起来。

麻伦叔个子没我的高,走在前面,手持着简易的阴幡。

我走在后面,一手举着火把,走了两步,小青蛇失望地溜了回来,顺着我的身子爬到手臂上。

麻伦叔边走边唱,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苗语。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从腔调上来看,满是悲伤。

“魂……归……”

我们连夜赶路,天快亮的时候,赶到了青崖峒。

刀文青身后无人,寨子出人筹办丧事,一切都按照礼仪来办。

夏天炎热,要通知麻蛋已经是不可能,更何况不知道麻蛋身在何处,等麻蛋回来,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人早就变味了。

青崖峒众人商议:选棺入殓,停尸三天,请梅山道士,超度下葬。

我和麻伦叔送完刀文青回了青崖峒之后,麻伦叔送我会茶花峒。到了茶花峒之后,麻伦叔通知了麻三两的家人,告诉了他们为之,让他们去把麻三两带回去。

而麻伦叔只只在茶花峒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青崖峒帮忙,要送刀文青最后一程。

我本想着要去,但想着去了之后也帮不上门,只有作罢。我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冥思苦想,觉得这事情太过古怪。

我又把消失的巫女,还有那个女黑影,以及刀文青离奇死亡都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个遍,可是千头万绪,都没有一点线索,好像线索太多太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我唯一抱有希望的是,巫女说过会来找我。一旦巫女来找我,或许能够得知事情的真相。

麻伦叔去青崖峒帮忙,我则留在茶花峒等巫女。一连等了好几天,我都没有等到巫女。

三天后,麻伦叔参加完刀文青的葬礼,急忙忙地赶了回来,一身疲惫,满身沧桑。

当天晚上,就要拉我喝酒。

我煮了一锅盐水花生,将一只腊猪耳朵割下来,用红辣椒爆炒之后,两样菜下酒,陪着他。

酒是烈酒,菜是好菜,酒刚倒上,麻伦叔就一口闷了下去。

麻伦叔边喝边流泪,说道:“怪我,怪我。我害死了两个人。”麻伦叔样子很是自责。

我心中暗想,怎么是两个人了,不解地问道:“刀文青的死和我们有关,但那麻三两是自找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麻伦叔摇头叹气,眼睛通红,说道:“不是他……不是麻三两……是你老校长……刀文青落土之后,老校长祁汉言用一根绳索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他是个受人尊敬的人……是一个向往纯粹爱情的人……就那样死了……”

麻伦叔又喝了一杯,我脑袋也跟着一片浆糊。我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老校长祁汉言,竟然为爱殉情,在我印象中,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小学校长,是我们青青小学的校长。

“两条性命……”我眼角一酸,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了下去。我对不起麻蛋,更对不起老校长。烈酒顺着食道进入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烧得我眼泪直流。可这片刻的灼烧,丝毫抵不过我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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