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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眸倾天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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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可记得当初您对臣妾承诺过什么?”对着他的眼瞳,我不拐弯抹角,不喜欢对他耍心机。“您说:若有人敢懂,朕便是赔尽江山,也要用其命偿我儿之血。”

他目光微动,双唇紧抿,竟是为难!

“王上知道臣妾的孩子是太后杀的。”

他说:“慕雪,不要为难朕。”

我笑:“臣妾想要的只是一个交代,这样便是为难你了吗?”

“那是朕的母妃。”

“您的母妃就有权利杀我们的孩子吗?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她的孙儿吗?”我的情绪隐隐有些波动,却还是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御书房外的奴才与侍卫听见,毕竟这皇家之事容外人窥听了去,皇家颜面何存。

“那卿嫔呢?卿嫔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那双眼睛,那麽妖红深邃,却又遮蔓不明。

我一愣:“王上是什么意思?”

“朕说过,能包容你做的一切。你也答应过朕,可以包容朕的一切。”沁心的怒气,清晰可见。眼睛最深处是不尽的凄冷萧索。

他的话犹如在冬日里给我全身浇上一盆冷水,原来就冰凉的身子因这盆冷水愈发冷硬,那份寒气将我整个人冻僵,麻木地站在原地,用近乎绝望的声音问:“你认为卿嫔的孩子是我谋害的?”

他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儿,动也不动地看着我,眼底那昭昭的冷意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终于明白夜鸢口中所说的包容指的是什么,原来……

“王上认定是臣妾害了您的孩子,那麽,证据呢?”

“那个孩子朕可以不在乎,你所做的,朕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包容,所以,这次的事,你不要再追究下去。”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证据呢?”我双拳紧握,依旧不让步。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认,更不会平白无故地遭他冤枉。

夜鸢的目光倏然间变冷:“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你问朕要证据?”

我的脸逐渐苍白,张了张口,几次到嘴边解释的话硬生生还是吞了下去。

“不是我。”

“那还能有谁。”他毫不犹豫地截了我的末音,我一僵,他也是一僵。

恍惚间我又忆起那日紫衣说:“原来娘娘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上……大妃不能理解,王上一定能理解……”而我,则是信誓旦旦地对着紫衣道:”他一定能理解。“

原来一切都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太过于信任。

“原来,辕慕雪在你眼中是这样一个人。”

他瞅着我,眼底有微微的动容,随即却又那样冷硬如铁:“卿嫔小产之事蹊跷,那个碧清的话也奇怪,而你却以每人杖责八十草草了结此事。母妃要彻查此事,你却以摘下凤冠来威胁,你在怕什么?”

我又怎会不知道这样做惹来后宫多大的非议,可是我不怕,嘴在她们身上,我阻止不了她们说。只要夜鸢相信我,我即使承受再多的流言飞语又如何?

对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你却是一笑置之,不闻不问。

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便没有解释。

原来你只是掩去心中的怀疑,用你所谓的包容去隐忍。

看着我的沉默,他却误认为是我的默认。于是便起身,绕过龙案走至我身边,轻轻吐纳一口气,低声说:“朕不计较,朕依旧可以包容你,也请你包容朕的母后,你不是承诺过,会包容朕的一切吗?”

紧紧握拳的手终于在他说这句话后彻底松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脑中飞速闪过无数的灵光。记得,那日我与华大妃撕破脸,夜鸢便去了圣华宫,还与华大妃有了口角,再到雪鸢宫,用冰冷哀伤的目光看着我,后来……还要我包容他的一切。

“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的孩子是你母妃所害!”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声音脱口而出那一刻,竟是如此尖锐,响彻了御书房。

伴随着外边的雨意深深,茜纱宫灯映在明黄的锦帘上。龙涎香,隐隐暗香浮动。

御书房的门猛然被人推开,守在门外的侍卫急急地闯了进来,跪地垂首道:“王上,楚将军求见。”

一直冷漠的夜鸢忽而一笑,可眼中全无笑意,唯剩下那冰冷的疏离。

“正好,今夜朕与王后,楚将军是该好好谈谈了。传楚寰。”他龙袍一挥,蓦然转身背对着我,似有决绝之意。

那明黄的身影那样陌生,陌生到令我害怕,仿佛……他要做出什么决定。

难道,他真的不信任我?

他对我的爱,仅仅因为那几句风言风语而消散?

我无力的后退几步,却见那名侍卫起身,像是要出去召楚寰进来,可是他却探手摸向腰间。

正在奇怪他的举动,却见一道锋利的银芒闪过,那是一条又细又长的剑。

那剑如鬼魅,凌厉地逼向背对着我的夜鸢。

千思万绪瞬间闪过,也由不得我考虑,合身便扑上前,将夜鸢推开。

剑气如虹,凌厉地逼向我的心脏。

我仰首,寒气扫过,与持剑人眼神相撞。

他眼底诧异,竟是立刻想收回剑势,无奈长剑出鞘,必取其命。

他几乎是费尽全力,将剑用力一偏,避过了我的心脏,只是狠狠插在了肩头。

在长剑入肩的那一刻,我也认出了这名刺客,是夜翎。

身子突然一轻,夜鸢将我揽入怀,眼中有震惊,还有不可思议。

何止他不可思议,就连我都不敢相信,如此爱自己的我,竟会在生死一线推开夜鸢。原来,爱上一个人竟会连自己都迷失了。

瞬间,我想起五年前,大哥何尝不是将我紧紧揽入怀中,独自承受那万箭穿心,保住了我的性命。

这些年我一直对大哥留我一人独自在世上而耿耿于怀,今日此事发生在我身上许多疑问也就释怀了。当一个人将另一个人当作自己的生命在爱,那一刻,便能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了。

可做过之后,我竟觉得自己好笑,为一个男人牺牲自己的性命,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夜翎又是一剑,直刺夜鸢,身形如鬼魅。仓促间夜鸢为了护我,搂着我急退……凌厉的杀气无不充斥包围着我与夜鸢。夜翎的眼神是仇恨的,似要与夜鸢同归于尽。耳边掠过森冷的寒气,肩上的疼痛已经让我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似乎成为他的包袱,一边躲避着夜翎的剑还要保护我。

其实,他可以将我推开。

其实,他知道夜凌不会伤我。

外边的侍卫闻声冲了进来,拔刀的瞬间不是砍向夜翎,而是夜鸢。

御书房外的侍卫何时竟全成了夜翎的人,却无一人发觉?

猛然想起多日前在天芳园所见到的一队侍卫,当时我便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因为我小产之事而忽悠了。

可是夜翎,你为何要回来?

王宫被破那日,我之所以放你一条生路,为的不是让你回来行刺夜鸢,而是让你走得越远越好。为了仇恨,你却再次进宫,你真的以为凭你,凭你那几个余孽就能杀得了夜鸢吗?

楚寰不知何时已飞身进来,长剑出鞘,寒光掠影,锋芒毕露。瞬间,三名刺客已经死在他那快如疾风的剑下,鲜红的血沿着刀锋一滴一滴地滚落。

殿外雨声依旧,闪电破空,雷鸣阵阵。大殿顷刻间安静下来。楚寰执剑挡在我与夜鸢面前,近二十名刺客将我们团团围住,杀气逼人。

楚寰摄人的目光将满殿一扫,竟是凄冷无比。

我靠在夜鸢的怀中,面色早已无一丝温度。

夜鸢怜惜且复杂地看我,手在我脸颊上抚了抚,指尖很凉。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瞧了眼楚寰,忽然听见夜鸢一声轻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让我看不懂,也不敢懂。

“夜翎,你果然没死。”夜鸢这句话中用的不是“竟然”,而是“果然。”

此刻的夜平静得让我觉得不真实,面对这么多刺客竟然能如此平静,仿佛一早便预料到今晚的行刺。

夜翎袖手一挥,将脸上那隐藏大半张脸的胡子撕下,隐有杀气。

“父王,母后,都是被你所害,夜翎岂会苟且偷生?”夜翎始终紧紧握着长剑,深知此刻的情形不能拖延下去,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举刀砍向我们。楚寰冷笑中藏着不屑,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也正因为这份轻蔑的笑意,激怒了众人,冲上前便与楚寰刀剑相击。

电光石火间,密密麻麻的大内侍卫自御书房外涌入,似乎早有准备,并不像是匆匆赶来。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不出片刻,大内侍卫已将满殿的刺客擒住,押跪在夜鸢面前,而楚寰的刀则架在夜翎的颈项之上,那一刻夜翎便已输了,又输了一次。

想必夜鸢早已得知夜翎未死的消息,也对夜翎神秘进宫行刺之事了若指掌,他根本就成竹在胸。

而我,这个傻瓜竟去为他挡剑,多此一举,真是多此一举!!

夜鸢看着我肩上的血一丝丝地溢出,即刻道:“传御医!”

“不用了。”柔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后传来,那个雍容华贵的华大妃身着瑰红色凤袍徐徐走进,凤冠垂下的珍珠流苏一步一晃动,更衬得她妩媚动人。

范上卿紧随华大妃身侧,对着我已再无恭敬:“元谨王后,夜翎是你放走的?”

“是”事到如今,何苦隐瞒,这一切夜鸢早便知晓。

“不是。”就在我回答的同时,夜翎竟否认了。

“这倒是奇怪,一人说是,一人说不是。”华大妃好笑地扫过我与夜翎,又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哀家倒是忘了,王后你与夜翎本就是一对,后来却被鸢儿抢了个先。如今相互庇护也是情有可原,鸢儿你瞧瞧你的王后,做得实在不成体统。”满口的讽刺,似乎刻意挑拨我与夜鸢的关系。

可是华大妃,如今已不必再挑拨了,我与夜鸢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远很远了。

范上卿满脸的得意,上前一步,由袖中取出一份明黄色的奏折,跪与夜鸢面前奏道:“元谨王后晋位两年有余,朝臣列下八宗罪请求废后。”说罢,便打开奏折,当着众人的面朗朗念着:“八宗罪:之一,擅宠宫闱。之二,迷惑君王。之三,把持六宫。之四,谋害宫嫔。之五,骄横跋扈。之六,滥杀无辜。之七,惑乱朝纲。之八,勾结党羽。”

每听一句,我便由夜鸢的怀中抽离一分,直到范上卿念完,我便含着笑看着楚寰。

楚寰夜回望着我,眼中隐有悲恸,更多还是释然。他早就预料到今日的情景吗?

“还有第九条,欺君之罪。”华大妃冷笑将目光投放在夜翎身上,原来我的一念之仁竟也成了一罪。而这个欺君之罪足以令我人头落地。

而夜鸢,自始自终却没有说一句话,原来他不信我,他不信我!

“未央你两次让哀家摘了你的凤冠,哀家念旧情,故而手下留情。今日你犯了欺君之罪,这个凤冠已经不属于你了!”她淡笑,抬手,欲取下我的凤冠。

“母妃!”终于,夜鸢开口了,他冷冷地盯着华大妃,浓烈的怒意与警告让她的手僵在半空。

肩上的血早已将我的左臂染透,雪白镶金丝贡锦纱袖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红得耀眼,红的娇艳。

“故念旧情,手下留情?”我犹自轻笑,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华大妃,“堂堂大妃,竟买通李御医,张御医,陈御医联合起来谋害龙种,可笑,可悲。”

华大妃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却马上恢复:“元谨王后你倒是会演戏,哀家何故要害你的孩子?那也是哀家的孙儿。”

她这句话促使我的笑意更大:“是啊,母妃也知道那是您的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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