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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五胡烽火录-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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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路没有停留,只紧紧追在高翼马后,盼望夺占那份最后的礼物。等到高翼停下脚步,翻身迎来,他们这才发觉不对——他们离战场之远,已经得不到同伴们的支援。 
    也许,收军的金锣早已敲响,伙伴们已结队回营。现在,在暮色里,在荒原上,只剩下他们这孤零零的百人队了。 
    “杀”,高翼赤红着眼睛,虎入羊群般闯入追兵中。 
    他的骑术不高明,但胜在力大无穷,三山先进的鞍具让他可以双手腾出来,一手舞到,一手挥舞钉锤。远用锤击近用刀砍,再近,则干脆团身撞击。整个是个橄榄球式的严蛮冲撞。 
    当者披靡。 
    身高马大的高翼接着一身的暴力,恶狠狠地蹂躏着慌乱的乞活军。眼前待宰的羔羊突然变成猎食者,乞活军一时不适应,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高翼的侍从扑进了他们队中,疯狂追逐着、虐杀着这些曾经的追捕者。 
    “杀”,一个稚嫩的声音用恶狠狠地强调响应着。 
    是杨结,他带着哐里哐当、明显过大的头盔,满脸是四溅的鲜血,恶狠狠地挥舞着比他还高的战刀,一路尾随着高翼杀人敌丛。他边纵马践踏着被高翼撞下马去的敌兵,边时不时出刀,乘乱把高翼砍伤的敌兵撂倒,或者给他们增加新伤痕。 
    高翼身高一米八出头。他这次孤身进入北方,选择侍卫的第一要求是身材高大。这些侍卫中,最高大的宇文虎身高1。78米,其余人也在1米7以上,整个是石赵国的“高力军”标准,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如此一群魁梧大汉闯入瘦小的乞丐军中,失去了冲击速度,又以骑兵对骑兵的乞活军优势尽丧,片刻间,便撒下一地血腥。 
    迎面一柄长刀向高翼砍来,他一手刚刚收回钉锤,另一手正从一具尸体上拔刀。来不及躲避了,高翼抬手用胳膊上的铁护腕挡住这一刀。 
    “铛”,火花四溅,高翼手腕隐隐作疼,那柄长刀迎风断折。不等高翼做出反应,夜色里,杨结嗖地窜出去,狠狠一刀砍在那人的脖子上,将那人砍落马下。 
    我的手,我的手竟然没事? 
    高翼愣了半天,才回味过来这个事实。猛然间,他想起赵婉说的一番话:石赵国现在金属缺乏,行刑用的铁器都已改用木制。 
    名士风流的褚国丈,大儒呀!竟然让这样一群人给打败了! 
    “哈”,高翼仰天苦笑了一声。 
    难怪符坚百万大军南征,竟然被懦弱的东晋随意一击而灰飞烟灭。这中间,制胜的因素不是谁的战略更出色,谁的武器铠甲最好,而是谁犯的错误更少,谁较为不愚蠢! 
    可惜的是,这时代的军队没有最蠢,只有更蠢,这才凸现了慕容恪的所向无敌。 
    七千人! 
    石闵以他的汉军2万汉军纵横天下,迎战慕容恪时只有七千士兵,而慕容恪却有20万大军。虽然石闵最后战败,但高翼相信,只要他训练出类似于石闵所部的七千斯巴达战士,定能纵横辽东。 
    成功,只有这么低的门槛,目标真是太简单了。 
    “两年,给我两年时间,我必让天地变个眼色”,突然间,高翼仰天大喊。 
    在高翼沉思期间,杀戮仍在进行。回味过来的乞活军反抗激烈起来,但越是反抗,越发显出二者装备的差距,乞活军的兵器砍在高翼是从身上,只带出一团火花,留下一道白印,而侍从们反手一击,却让乞活军士兵刀断骨折。 
    没有人可以挡住他们的一击。这一刀砍下,无论什么兵器挡格都免不了断折的命运,毫无铠甲防护的乞活军,更是饱尝了三山马刀的锋利。 
    让这个杀戮时代来得更猛烈些吧! 
    高翼冷峻地观看着战斗,这一刻,他身在战场,心却遨游在九天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场不对称的战斗。 
    此时此刻,战斗已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能追逐到这里的乞活军士兵都是聪明人,他们见形势不对,也曾想博马逃遁,但可惜他们在贪心之下,没有顾恤马力。此刻,他们马力已竭。战斗中,马匹常突然力竭而倒下。 
    同时,他们长途跋涉,才到彭城便迎面撞上了褚国丈的军队。鏖战一整天,他们体力也已耗尽,而高翼的侍从却一直游离于场外观战,养足了精神。 
    体能不比不上这群凶人,马力比不上,再加上他们兵器不如人,铠甲防护不如人,因此,当乞活军想逃离战场时——他们说了不算! 
    “好,就应该这样”,高翼立马战场,恶狠狠地说:“战斗就应该这样!征服,只能是科技的胜利而不能是蝗虫式的破坏。文明的进步绝不是治乱循环,朝代更替,它只能是生产力的进步。 
    不过,这些知识胡人没必要知道,我要扭转这世界历史的特例,要教导我们的敌人‘不唯武器论’而不是我们自己,要教会敌人挥舞着一本《论语》,或者诗词格律迎向林立的刀枪。 
    至于我,俺却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唯武器论’者——有青铜器绝不用木棍,有铁器决不用青铜器,有火枪绝不用钢刀,有原子弹绝不用长矛……” 
    “原子……蛋?这是什么蛋”,杨结在高翼身边扬起稚嫩的脸,讷讷地问:“这个蛋好吃吗?它比长矛很锋利吗?” 
    “好吃”,杨结跟随高翼时间太短,还不知道高翼喜欢胡言乱语的毛病。此刻高翼心情好,他和善地教导这个未来大将:“虽然它很好吃,但目前来说,只有倭人吃过,别人想吃还没得机会呢!” 
    “嗯,那是一种什么蛋?长矛……”杨结闷闷地想。 
    了解内情的侍卫们眼见杨结的大脑马上进入宕机状态,不忍这个杀敌勇猛的小孩被高翼教导成智障人士,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安排他搜寻战利品的工作,让他的脑子无法闲下来,才算拯救了他的智商。 
    杨结走了,高翼还在郁闷——这***什么时代,连个小屁孩都不信“不唯武器论”,非要寻根问底,搞清楚原子蛋与长矛谁厉害。可见儒学的洗脑技术有多差。 
    这那像俺们那个时代,你要敢说唯武器论,一大群人会围上你,光用吐沫星子也能把你淹死。 
    这个杀戮时代,人们的智力水品,怎都那么高呢。 
    天黑黑,杀人了! 
    时光就这样在高翼的慨叹中分分秒秒的渡过,战争已经结束,战场只剩下屠杀。逃走无望地乞活军徒劳地、绝望地进行战斗,胜利的希望早已灭绝,现在,他们仅仅是为荣誉而战。 
    可惜,这场荣誉之战也没能持续多久,气焰嚣张的三山侍从甚至点起火把,满战场追杀疲尽力竭的乞活军,根本不顾李农那胜利大军尚近在咫尺。 
    杀戮,便是这么简单。直到高翼的侍从放完乞活军最后一滴血之后,20里外的李农大军也没有出动一兵一卒救援。也许,他们压根没有看到这里的通天火光。 
    满载着此战的战利品,高翼等人像是一群饱食的恶狼,满意地从战场离去。这群嚣张的胜利者连火把都懒得熄灭,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向下邳城进发。 
    下邳,现在属于南徐州。晋朝东渡后,为了表示不忘收复故土,他们在南方设立相应的州郡,代表他们的统治仍遍及全国。南徐州仅辖两县,为下邳与宿预。南徐州东侧是南青洲、南冀州,仅辖原东海郡一部分。南徐州之南,是北兖州、南兖州。 
    下邳是褚国丈大军驻扎的地方,离彭城50余里。当初褚国丈就是从这里出发,带领大军接应希望内附的鲁郡(今曲阜一带)遗民。然而…… 
    然而,高翼现在只能站在空空荡荡的下邳市中心,徒自呼唤:“人呢?人呢?20万大军啊,就是跑路也没有这么快呀!我只是顺手打了一场小战斗——不,连战斗都算不上,20人与百人间的斗殴而已。怎么我一回身,20万大军没有了?” 
    周围、暗夜里有无数的人影围了上来,这时沿途的百姓,高翼与乞活军战斗完毕,不,殴斗完毕后。草丛里、林木间、沟陇旁,突然冒出无数的人头来。他们拖家带口,携着单薄的布包,装着仅余的家产,默默地跟随这支队伍向下邳进发。高翼一时心软,为了让队伍中的幼童能够看见路,才没有命令侍卫熄去火把。 
    这些人没有打搅高翼的意思,他们彼此间没有交谈,就这样,高翼一行人打着火把在大路上缓缓前进,他们借着火把的余光走在大路两旁,走在田埂上,一路默默走进了空无一人的下邳城。 
    黑暗里,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大人,逃跑,用不了多少时间。褚国丈日落时分回城,也没停留片刻,20万大军便扔下了所有的军械粮草,向淮河跑去。随后,城里的百姓炸了窝,喧闹声吵得数十里地都能听见……大人这一波,应该是从离城不远的十里坡赶来的吧……晚了,他们已走了十里地了。” 
    “什么人”,宇文虎厉声喝问。 
    黑暗中,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瘦弱的汉人,他一身纨绔打扮,穿着绢质的肥裤,敞着怀,披散着头发,摇摇晃晃地行了个草草的揖:“下邳野人陈婴陈公达,见过大人。” 
    下邳陈氏,应该是陈登的后裔,也是下邳的大门阀。 
    “众人皆逃,君为何不走?”高翼讶问。 
    “众人皆南逃,我陈氏宗庙在此,我恐南逃后,死无葬身之地也!”陈婴淡然地说。 
    这年代世家大族都讲究祖宗基业。陈婴的意思是说,他家的祖坟在此,他要南逃,万一东晋不能收复故土,他死后就无法葬入祖坟了。 
    高翼默然。 
    对方话里透露出对局势的深深绝望,高翼想安慰对方,却又无法开口。 
    “此地距离彭城甚近,胡兵随时回来,大人还是连夜南行,以避兵火吧。”陈婴淡淡然地说完,转身再度隐入黑暗中。 
    怎么办?高翼的侍卫都看着他,身旁的百姓也都看着他,等待他决定。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073章 望君珍重 
       
    逃,逃到何处是个尽头? 
    这年代,战火纷飞的不仅仅是中原,在遥远的西方,匈奴人也正与罗马人大战,他们铁蹄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血海与废墟。 
    这是一个杀戮时代啊! 
    “人困马乏,不堪再战,也不堪再逃”,高翼平静地说,身边那些幼小的童子有气无力的哭叫声令人阵阵心碎:“我们歇息一晚,明日赶路。侍卫,把马上驮的粮袋分发给周围百姓,让孩子们吃顿饱饭。” 
    夜,暗沉沉的。 
    好漫长的一夜啊,这一夜里,高翼辗转反侧,久不能眠。 
    天色朦胧时,高翼豁然惊醒,连续的噩梦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左右,侍卫的鼾声提醒他身在何处。 
    睡不着了,高翼披衣而起,打起侍从,心事重重地走到街上。 
    今天又是一个下九节,农历为己酉年壬申月甲午日,也就是七月十九日,公历恰好是8月19日。 
    七月七过后的下九节本应该隆重庆祝,可惜,正在逃难途中的人顾不得让女人们过节了。 
    远在建康的赵婉在干什么?司马燕容在干什么?她们在筹划今日的节庆嘛? 
    街道上,到处是酣睡的难民,高翼怅怅地行走在难民中,心头沉重。 
    同在一片天空下生活,为什么女人们的命运截然不同? 
    无论什么时代,女人都比男人幸福。身为女人,她们有二次生命。一次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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