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含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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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始终面对着契丹求婚使者的那张橘皮脸，听他滔滔不绝地炫耀他们皇上弟弟的丰功伟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那个皇上弟弟难道除了打仗打猎，就没有别的好干的吗？
离别的时间终于到了。
姐妹俩拜别了太后，拜别了皮笑肉不笑的皇后，拜别了泪汪汪的爹娘兄弟，在文武百官的山呼公主千岁中，登上了装饰豪华的马车，一南一北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姐姐因为是嫁给一国之君，所以被特许走丹凤门出宫城，然后走朱雀门、南薰门出城南下；而她是因为嫁给一个王爷，所以只能走东华门，出旧曹门，转到辽使驿街出陈桥门北上。她知道爹和太子哥哥为她抱屈，不过无所谓啦，走哪个门还不都一样，再说和自己的姐姐又有什么好比的？她现在只希望体弱的姐姐能够安然熬过这漫漫长途，好在姐姐的路虽然比她的远，但沿途市井繁华，应该不会太受罪。
人多走的就慢，一天下来，他们也只不过走了五六十里路而已。幸亏现在是春天，就当春游好了，她的马车铺了厚厚的垫子，可以坐也可以躺，没觉出累来，可是那些抗着大旗走路的士兵可就受不了啦！只不过一天，他们就已经开始怨声载道的了。令她脸红的是，发牢骚的都是大宋送亲的士兵，而同样身负重物的契丹士兵，却没有一个人喊累，还一个个精神奕奕的样子。就凭这一点，大宋要想疆界安宁，的确只能靠她们这些弱女子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只能在野外露营。本来在往前走十几里路就有一个比较大的市镇，但大宋送亲的官员，皇后的表弟，叫什么张天威的死活不走了，说是骨头散架了。哼，他骑在马上脚不着地，反而比人家靠两条腿走路的累吗？怪不得当兵的都是那副德行，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契丹使者温都儿无奈，只好下令驻营。契丹士兵立刻开始动手打帐篷，而那些大宋士兵则一个个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梅含笑轻声地对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宫女说：“小红小翠，你们下去问问契丹的使者大人，有什么要你们帮忙的。”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小红小翠下了马车，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使者大人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用伺候好公主就行。”
“话虽然这样说，我们总不能只吃不做，我们下去吧。”她带着两个宫女下了车，温都儿立刻迎了上来。
“尊贵的公主，请你回马车休息，这些粗活我们男人干就行了。”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已经走了一天了。”她微微一笑，立刻看呆了所有的男人。
“不，能够照顾天仙般的公主，是我们的荣幸。”这么美丽的公主，这辈子能够看上一眼就已经不枉此生了，怎么能够让她干粗活？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公主，别忘了您的身份，怎么能让这些粗人看见你呢，还是赶紧回马车上去吧。”拉着长腔说话正是张天威，赶路没力气，这时候他倒有力气了。
懒得理他，她自顾走向士兵们刚刚搭起的简陋烤架，契丹人喜欢吃烤羊肉，她这三个月一直在努力适应，一直到现在，她还在继续努力之中。
“我来吧。”她微笑着对正准备烤羊肉的契丹士兵说，把他惊得目瞪口呆。
“公，公主……”美若天仙的公主和他说话了耶，还冲着他笑了耶，哇，即便是现在就死去，他这一辈子都值了。
“你们累了一天了，这种活儿我来干就行了。”自从知道了自己命运的那一天，她就决定要彻底融入到契丹人的生活中去，就从现在开始吧。
小红小翠也过来帮忙，愿意跟着公主去的宫女实在有限，除去不符合条件的，到最后就剩下她们两个了。她们俩从小就跟着公主，早就决定上山下海跟着她。
“公主，该加盐了。”小红把盐罐递给梅含笑，后者把盐均匀地撒到肉串上去。所有的契丹士兵团团围坐在她们周围，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天哪，他们居然能够吃到公主亲手烤的羊肉耶！
温都儿最先回过神儿来，把士兵们都赶到一边去，继续支起几个烤架，这帮家伙，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居然要让尊贵的公主一个人为他们服务！
“公主，您不该做这种粗活的。”他是使者，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公主的美意。
“这种活儿难不倒我的，尝尝看。”契丹的烤羊肉只有单调的盐味，她改良了不少，味道比原先的不知好吃多少倍。
“谢公主。”温都儿把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礼，然后才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梅含笑递过来的肉串，尝了一口，哇，太好吃了！顾不上说什么，三口两口，一大串肉就已经进肚了。
小红小翠掩着嘴笑，“使者大人，您慢点儿吃。”
“公主烤的肉实在是太好吃了，和我们平常吃的一点儿都不一样。”温都儿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还有呢，小红，你帮我烤；小翠，你把这些烤好的送给那边的将士们。”梅含笑嘱咐。
“是，公主。”小翠把烤好的肉串放在盘子里，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了，“公主，要不要给张大人送一些？”
“张大人吃惯了山珍海味，怎么看得上我们这么粗陋的东西呢。”梅含笑话中带刺。
可不是嘛，那个作威作福的张大人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饭桌旁了，桌下还铺着厚厚的毛毡，随行的亲兵正在给他揉肩捶背，还有几个已经骑马飞奔到镇上给他买酒肉去了。
真是的，为什么给她派了这么一个丢人的送亲使？肯定又是皇后搞的鬼。
“公主，温都儿有一事想请公主恩准。”温都儿一边看着梅含笑手法熟练地烤肉，一边说。
“使者大人请讲。”梅含笑把手中的活儿让给小红，专心讲话。
“我们现在的行路速度有些慢，不知可不可以从明天开始加快行军？”这么慢的速度，等他们赶到上京，主人没准儿就已经离开了。
“我没问题，明天你只管吩咐士兵，让他们加快赶路就是，只是士兵们受得了吗？”梅含笑也觉得他们实在是太慢了。
“前面的镇子上有我们的马匹。”
“那就好。”转头看看横七竖八的大宋士兵，梅含笑叹了口气，吩咐刚刚回来的小翠，“小翠，你去告诉张大人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面镇子上好像有官家的驿站，太子哥哥说过那里有不少马匹，我们可以拿来用。”
“是。”小翠走过去传话，意料之中的引起张天威的强烈反对。
“不行！走那么快干什么？”
“奴婢只是个传话的，张大人有意见何不去找公主谈？”小翠不卑不亢地说。
“我当然会去，贱婢，你等着。”张天威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公主，不能增加速度，士兵们受不了。”多堂皇的理由呀，就不信她有什么话说。
“要是行军打仗，这些士兵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梅含笑看也不看他，只管低头在肉串上抹上蜂蜜。
“可现在不是行军打仗，我们只是送亲。公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嫁到契丹去吗？”被梅含笑的态度激怒了，张天威口不择言。
“住口！”小红小翠娇斥，“张大人，注意你的谈吐。”
张天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公主，下官一时情急，所以话冲了些。”就让你现在得意一会儿，过几天你想得意也得意不了了。
“张大人懂得体恤下属，实属我大宋之幸。只是路途遥远，这一去一回，要花上不少时日，张大人临行之时，家人也千叮万嘱一定要早日回去吧？”梅含笑慢条斯理的说，把烤好的肉串放进盘子里。
“是是是，下官愚钝，不知公主一片关爱之心，惭愧惭愧！”他妈的，总有一日要让你这臭丫头向我低头认错！
“那就这样吧，今日劳累了一天，张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
“是，下官告退。”
张天威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饭桌旁，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老老实实地回自己的帐篷。
“公主，那个张大人现在老实了。”小红笑嘻嘻地说，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别人住的是帐篷，她们主仆三人住马车，真是舒服呀。
梅含笑喝了口清茶，还是江南的茶好喝，她一直喝不惯契丹的奶茶，一闻那味儿就想吐，这是她唯一不适应契丹生活的地方。不过温都儿保证上京不缺江南茶叶，否则以后她就得喝清水了。
“你们俩以后离他远一点儿，这个张天威骄横惯了，小心他把气撒到你们俩头上。”
“知道了，公主。我们俩寸步不离公主左右，他就是想找我们的碴儿也找不到。嘻嘻，气死他。”小翠笑着说，今天公主为她出了气，她真是高兴。
就在马车上主仆三人小声谈论的时候，篝火旁的契丹士兵们也在小声谈话，不过他们讲的可不是那个没用的张大人。
“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一个士兵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
“去，你见过仙女吗？”
“这么美丽高贵的公主，居然给我们烤肉吃！”
“我发誓，我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
“我也发誓，如果要是有人对她不好，我就杀了他。”
“我愿意做她一辈子的奴隶。”
“……”
而大宋这边的篝火旁，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妈的，这么漂亮的公主要嫁到契丹去，便宜他们了。”
“不嫁到契丹，也轮不着你。”
“去你的，能轮着你呀？”
“当然轮不上，这一辈子能有福气看上这么一眼，就算没白活啦！”
“东京那些达官贵人们，今天晚上不知道睡不睡得着。”
“还是咱们好，知道没那个命，反而踏实。”
“说的没错。哎，你们看，那个人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好多人回头看，那个人进了最大的帐篷。
“没准儿是张大人的亲兵吧？”
“看来是。”
“不管他，喝酒。”当兵的自有当兵的乐趣，廉价的白酒也能喝出生死友谊来。
至于张天威张大人的帐篷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张大人，皇后娘娘派小的来，问问有什么情况。”刚刚进来的人躬身行礼。
“你回去禀告皇后娘娘，自明天起，队伍要骑马前行，得抓紧准备了。”
“大名和真定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为以防万一，雁门关内还准备了一批人马，不过现在还没到位。”
“雁门关那拨人倒是不着急，十天之内赶到即可。不过出了雁门关，就是契丹的地盘了，我们就不适合有什么动作了。”
“皇后娘娘说张大人在上京还可以做一件事。”
“什么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张大人放心，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张大人只要……”压低了声音，一五一十面授机宜，张天威蓦地一阵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在这样的连环计谋下，那个臭丫头还跑得了吗？就是可惜了那花容月貌，嗯，或许他可以暂时留她一命？
“皇后娘娘嘱咐，大人到时候可千万别因为贪图美色误了大事，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大人的美女。”来人严肃地警告。
“啊，嗯，好的，你回去请皇后娘娘放心，本官不会误事的。”可惜，不过既然皇后娘娘答应了，那他也没有损失多少。“对了，到了大名，我怎么跟那些人联系？”
“这个不劳大人费心，大人什么都不用管，免得到时候他们怀疑到大人头上，万一那人失手，大人甚至可以把他送官严办，只是别让他开口就是。”
“这个我懂。”杀人灭口嘛，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么说，真定那边我也不用管？”
“没错，这是睡药，吃下去之后会昏睡三天，大人的责任也就撇清了。”
“知道，知道。哈哈哈……”
看来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