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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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战死。清军初来乍到,不明底细,不敢贸然进攻,就先在庄外四周放火,然后分批进庄抢劫财物、民女,乡民奋力抵抗,可是赤手空拳,被清兵杀伤无数。幸亏窦二敦住在尽东头的庙里,不然他也是凶多吉少。
书接前文。窦二敦如同凶神附体一般,与清兵拼命厮杀,一口气砍倒了九个清兵,浑身沾满血迹,左肩也中了枪伤。这时,大队清兵拥进庄内,窦二敦见势不妙,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即腾身越过一家院墙蹿进小巷,三晃两晃,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清兵道路不熟,天还没亮,追着追着,就不见了窦二敦。他们气急败坏,拿大槐庄泄愤,烧了所有的房子,见人就杀,不分男女老幼,斩尽杀光。
按下清兵如何行凶不提,再说窦二敦,一口气跑出好几十里,累得吁吁直喘,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在一片坟地上。这时,他才感觉到肩上的伤口在剧烈地疼痛,舌干口燥,浑身发烧。他想找点水喝,可是四肢不听使唤,说什么也动不了,再加伤疼难忍,一时失去了知觉,昏过去了。
拂晓后,阴云密布,天空滚动着雷声,一霎时,下起了大雨,昏睡的窦二敦被雨浇得渐渐醒过来。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不远处有个水坑,便爬过去,把头探到水里,贪婪地痛饮起来。
窦二敦喝足了水,顿时打起了精神。他靠在一座石碑上,撕破衬衣,把肩头的伤口包扎上,这才透过雨雾向四周观看。在不远的正前方,是通往河间的大道,左右都是庄稼地,自己正坐在一片稀疏的树林里。他一下认出来了,往前走不远就是沙头集,脚下这片坟地名叫刘家坟,前面就是土地庙。他过去经常从这一带路过,也在庙里歇过脚。由于是雨天,又逢兵灾匪乱,四下里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他既庆幸自己逃出了虎口,摆脱了清兵的追杀,又感到十分惶惑,心乱如麻,今后到何处去安身落脚?周围的亲人一个也没有了。他又想起了惨死的母亲、爹爹,不知去向的大哥和妹妹,还有家中那五间房子,十亩薄田,那些朝夕相处的父老乡亲,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他痛彻肺腑地哭了一阵,咬牙切齿地骂道:“无道清军,我窦二敦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我活着,必报这血海深仇!”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活下去,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窦二敦咬牙忍痛站起身来,手提着铡刀,往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他两眼茫然望着前方,心想天地虽阔,哪里是我藏身之所,兵荒马乱,谁又肯收留自己。窦二敦只好暂时到土地庙安身。
他从刘家坟走出来,顺着泥泞的小道,来到土地庙前。这座庙不大,既无院墙,又无大殿,只孤零零的一座房子。安二敦推开庙门,一股又潮又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屋里又黑又窄,大概平日很少有人进来,梁柱上挂满了蜘蛛网,神龛上尘上有一钱厚,泥塑的土地爷灰尘满面,还瞎了一只眼睛。窦二敦走进庙堂,迎门坐下,想呼吸点儿新鲜空气,可是雨点不住地打在身上。他只好转到神龛后面,发现这里避风又挡雨,足能容他躺下,对于身逢绝境的窦二敦来说,已心满意足。他把铡刀戳到墙上,仰着脸躺在砖地上,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黄昏前,天晴了,太阳露出了霞光。正在熟睡的窦二敦,突然被踢门声惊醒。他以为清兵抓他来了,霍然坐起,把铡刀绰在手里,屏息凝神,只听得一个哑嗓子的人说:“大哥,没人,把‘货’背进来吧!”
另一个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庙堂,把一件沉甸甸的东西放到地上。这个人是尖嗓子,就听他笑着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我只说今儿个白出来了,谁知却弄到了‘干货’。”
“可不是吗!”这是哑嗓子的声音,“我他娘的正在沙河堤上发愁呢,一抬头,见一男一女互相搀扶着往这边走,那个男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那个‘果实’(少妇,匪语)一侧一晃的,都有点儿走不动了。我仔细一把哈(匪语,看见),发现她牌还很亮(即漂亮),便一个箭步蹿过去,把他们截住了。那个男的吓得直给我磕头,乖乖地把包袱给了我。咱哥们儿岂能空这个,多咱不是做死头的买卖。我给他来了个大开膛,把死尸扔进沙河里喂了王八。这个娘子吓得昏了过去,我刚想跟她玩儿玩儿,大哥就到了,你可真有福哇!”
“嘿嘿嘿!”尖嗓子冷笑着说,“可不是吗,这就叫飞来凤。这么办吧,今儿个东西归你,人归我。”
哑嗓子说:“那明天呢?”尖嗓子道:“明天再说明天的。去,到外边给我‘把’着点儿,越远越好!”“嗯。”哑嗓子很不痛快地答应一声走了。尖嗓子把庙门关上,一转身扑到人事不省的少妇身上,活像一头红眼狼见着羊羔似的,就要解开少妇的衣带。
窦二敦听得真切,什么都明白了。见此情景,焉有不救之理。他一个箭步跳了过去,怒喝道:“住手!”
尖嗓子的家伙正欲寻欢作乐,惊恐失色地“啊”了一声,赶紧缩回双手。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条大汉,虎背熊腰,浑身是血,手提铡刀,怒目圆睁,凶神恶然一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退几步,撞到了墙上,战战兢兢地说:“你是人,还是鬼?”窦二敦怒斥道:“你小子瞎了狗眼,爷爷是大活人!”
尖嗓子惊惧地问:“难道说,你和我是同道人?”“放你娘狗臭屁!爷爷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与你这个畜生相提并论!”窦二敦本想教训他一顿,只见这家伙渐渐恢复了平静,冷不丁从怀里抽出一把牛刀,冲窦二敦胸口刺来。窦二敦迅疾往旁边一闪,躲过了牛刀。接着,他飞起一脚,踢到了那家伙的肚子上。“哎呀”一声大叫,那家伙仰面摔倒,牛刀甩到了一边,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儿。窦二敦顺手将牛刀捡起来,一翻手腕“噗”地一声插进这小子的腰窝里。尖嗓子惨叫一声,四肢抽搐了几下,一挺身子就不动弹了。
这时,那个昏过去的少妇被惊醒了。她急忙把衣服掩上,眼盯着窦二敦瑟瑟发抖。窦二敦说:“你得救了,快快逃命去吧!”
少妇呆若木鸡地看着窦二敦,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仍傻坐在那里。窦二敦又重复地说:“你没事了,还不快些逃命去!”
少妇这才明白过来,她想站起来走,双腿如灌了铅,怎么也站不起来。恰在这时,那个哑嗓子回来了,在门外问道:“大哥!你跟谁说话呢?完事了没有?我可要进来了。”说着,他把庙门推开,探进头来。
窦二敦正躲在门后,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摁在地上。“娘呀!小点儿劲,你是谁?”
窦二敦把铡刀放在他头上问:“你小子是什么人?”“这……”哑嗓子知道情况不妙,忙告饶地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是沙头集人,名叫二榔头,我哥叫大榔头,因为清军抄了沙头集,害得我们无家可归,万般无奈才干了这勾当,求爷爷饶命。”
“胡说!”窦二敦怒骂道,“不是惯匪,焉会匪话,再说被清兵害的人多了,难道都像你们这样伤天害理?抢了别人东西不算,还把人家男人杀死,又要糟蹋这个少妇。难道你家没有姐妹?你这谋财害命的畜生,留着你有何用?”
“我错了,求大爷饶我一条小命!”这小子磕头如捣蒜地乞求着。“去你娘的!”窦二敦怕把那个少妇吓着,一伸手,就将二榔头拖到土地庙外,走出二百多步远,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窦二敦转身回到庙里,正欲安慰那个少妇,奇怪的是,少妇不见了,大榔头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二敦心中好生纳闷儿,鸟飞也得有个影呀,这是怎么回事?
窦二敦正在发愣,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上。窦二敦大吃一惊。
究竟窦二敦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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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回 有幸海靖收高徒 无奈二敦亮家传
且说窦二敦,不见了那个少妇,正在发愣,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肩头,窦二敦大吃一惊。他猛地往下一矬身,刀往后扫,这一招迅猛异常,使人万难防备。哪知,他身后这个人更是厉害,“噌”的一声,跳到庙门外,丝毫也没伤着。这时,窦二敦已转过身来,单手拿刀,定睛观看,庙门外站着一个出家僧人,只见:
这和尚,好相貌,
膀宽腰圆丈把高。
头如斗,脸如盆,
红光满面如春风。
长寿眉,飞入鬓,
炯炯目光朗若星。
垂肩耳,悬胆鼻,
唇若丹朱牙似玉。
灰布衣,长又肥,
一领袈裟身上披。
登云履,脚上穿,
好似一对采莲船。
铜素珠,胸前挂,
宝刀一口腰间挎。
鹿皮囊,背身上,
神采奕奕气轩昂。
形如塔,稳如山,
真乃罗汉落九天。
窦二敦看罢,暗自称奇,紧走几步,躬身施礼道:“晚生一时粗野,多有得罪,请大师见谅。”
那和尚双掌合十,口颂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过谦了。方才见施主搭救难女,见义勇为,十分敬佩,故意试探一下你的胆量,还望施主海涵。”
窦二敦道:“请问大师,仙乡何地,宝刹何名,贵号如何称呼?”“贫僧原是沧州人,自幼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法号海靖是也。”
窦二敦惊呼道:“什么?!您就是江湖上四大禅师之一,人送绰号万法归宗一尊佛的海靖长老吗?恕晚生眼拙,请尊师受晚辈一拜。”说罢,跪下拜了三拜。“不敢当,不敢当。”海靖长老赶快上前把二敦搀起来,奇怪地问道:“施主尊姓大名,何以知道贫僧的小号?”
窦二敦答道:“晚生家住离此不远的大槐庄,名叫窦二敦。有关您的英名,都是家父对我讲的。”“哦!请问施主家父是哪一位?”“家父名叫窦保山,人送绰号螳螂王。”
“啊!原来你就是窦老先生的公子。这么说咱们是自家人了。”海靖长老满脸笑容,紧紧拉着窦二敦的手。“长老认识我爹?”“哈哈……”海靖笑道,“何止认识,我们还是莫逆之交呢。”说着,便把相识的经过述说了一遍。
原来十年前,在山西五台山有过一次武林盛会,天下各门派的武林强手都应邀参加了。窦保山在会上练了拿手的螳螂十六式,威震了武坛,受到各家高手的交口称赞,大家一致公认窦保山为名副其实的螳螂王,从那以后,他就名扬四方了。
海靖对窦保山的功夫十分赞赏。会后他以同乡之情,把窦保山留在山上住了两月之久,同他切磋武功,相互取长补短。窦保山对海靖的达摩三十六式、大力乾坤掌更是赞叹不已。两人约好五年后再交流一次,可是,由于饥荒战乱,天灾兵祸,致使二人再未有机会相见。
海靖是一个武术大师,对习武练功一向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多年来,他总想把窦保山的螳螂十六式再提高一步。这次他离开五台山,一是想看看时局的变化,二是想拜会窦保山。一路上,他目睹了清军的暴行和民间的惨状,对清王朝极为愤恨,路遇不平之事,便拔刀相助,为民排难解忧。海靖是正月从山西五台山出发的,半年之后才来到刘家坟。这天正碰上下雨,他进土地庙避雨,见地上太脏,才到神龛上休息,这里又高又隐蔽。窦二敦进庙,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在窦二敦去杀二榔头的时候,他从神龛上跳下来,放走那个少妇,又把大榔头的尸体也扔掉了,怕夜长梦多,这就是老和尚谨慎之处。
海靖长老说明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