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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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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桓的的脸在灯光下仿佛暧昧不明,皖宁只觉得他的眼神黑的不见底,还幽幽地泛着冷光,不禁有点害怕,于是就没有再招呼他,自斟自饮倒也极为惬意。
林中桓没有动口,一直看着皖宁,然后长臂越过她面前。皖宁莫名的一机灵,却见他只是拿出调羹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手势娴熟优雅,将碗轻放到她面前。她想他必定是万花丛中过后才有这般状态。
“吃饭之前先喝汤,这样对肠胃好,这山药排骨汤你们女孩子喝了更好,非常滋补。”
皖宁承认自己被秒杀了,这人温柔起来简直要人命啊,可惜她既惊且吓,果真是无福消受的命。
已经习惯了衣冠禽兽的林中桓,一下子变成了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接受起来是有点难度。保不齐他是借了张别人的皮,夜里来魅惑人的。
房间的窗子是打开着的,晚风吹拂着高大茂密的大榕树,簌簌作响煞是动听,此外除了别处的包厢里传来不太清晰的说笑声,马路上偶尔的喇叭声狗吠声,四周简直安静的不可思议。
皖宁想或许是这样的氛围也感染到了林中桓,于是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了。
林中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见她久久没有下口,不由弯起嘴角,“怎么,不敢喝?怕我下毒?”
皖宁只差拍案而起,“笑话!就算是鹤顶红,我孟皖宁也照喝不误。”说完就觉得自己答得太快又不用脑。如果他真的要赐死自己,自己还真的傻里吧唧地谨遵圣命?他又不是真的皇帝,她也不是包衣奴才。
林中桓闻言一愣,然后笑着接下去:“然后含笑九泉?”
“咳咳……”埋头喝汤的人被呛得七荤八素,不由心生恼怒,这人是真心想让她马上见如来吧?
后面皖宁干脆视林中桓为无物,自斟自饮,极为痛快。虽是米酒,喝多了眼角眉梢也不免添了几分春色,皖宁浑身燥热,却又神清气爽,只觉得现在是春回大地,万物伊始。
于是诗兴大发,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碗,在叮叮咚咚的伴音里,半吟半唱道:“春天啊春天,你把我唤醒……为毛要把我唤醒?”
“噗”,有人果断喷了。
皖宁霍然抬头,抹了一把被喷的脸,随后眼波流转,竟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喷她的人忍得咳嗽不止,“您继续您继续。”
于是,接下来两人各吃各的,互不干涉。
虽说上次和林中桓吃饭是一次特别痛苦的回忆,简直食难下咽,而且近乎空腹的喝了不知道多少红酒,但这一次真的吃得非常尽兴,他很少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好相处的。
要是个哑巴就更好了,皖宁不厚道地想。
孟皖宁吃饭信奉的原则是一定要把菜吃完,看到中意的就风卷残云地扫荡,然后饭就变成可有可无,不去管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当然也有食量特好的时候,于是碗底也被刮得干干净净,比如说此刻……
吃饱喝足等于心满意足,不是说饱暖思那什么嘛,皖宁自觉还没那么无耻,但是吃的太撑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迅速化身为路小心第二,“林中桓,你有女朋友么?”
林中桓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次孟皖宁说的是“林中桓”,而非一贯官方严谨的“林总”,于是笑问:“怎么?”
只见皖宁双手托腮,一双不算大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仿佛极为好奇,几乎有点迫不及待,“我就想知道嘛,快说快说。”
林中桓的回答很有内涵,非常文艺地回答:“当你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时,往往你会发现不知道真相的人其实才是最幸福的。所以,不要去刻意去挖掘一些东西。”
皖宁不知道这天晚上自己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马上语出惊人道:“难道你来自背背山?”
“……”林中桓愣住了,仿佛有点不明白,“什么山?”
“你有没有看过李安的电影啊?”说实话,皖宁不相信林中桓会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肯定是装傻装纯。
林中桓老实回答:“我就看过一点《卧虎藏龙》。”
某人失望,说:“哦。”没卦可八,但又想说点什么,于是随口问:“你喜欢里面的谁啊?”
林中桓想了想,答:“我最喜欢武指。”
“……”皖宁绝倒,不耻下问:“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谁摆什么造型就摆什么造型,这样才有了惊艳的玉娇龙和潇洒的李慕白。才让西方国家罕有地对中国电影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让中国独有的武侠武术在国际上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皖宁不由回想下剧情,那时还算是新人的章子怡,,敢爱敢恨,武功高强,冷傲聪颖,江湖儿女本色彰显无遗。在里面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如日中天的周润发和杨紫琼,一度是孟皖宁的精神偶像。而作为国际第一武指的袁和平,人称“八爷”,算得上是整个剧的最佳幕后推手。里面的武打戏份堪称精彩纷呈,但这也是对演员身心的极大考验,幸而章子怡有舞蹈基础,性格也够坚韧,才成就了惊才绝艳的玉娇龙和名噪一时的《卧虎藏龙》。

☆、第十三章 (1)

出了会儿神,皖宁还是有点不甘心,忍不住又卷土重来,“gay,你地明白?”
“你……”林中桓终于哽咽,难以为继。
“哈哈,难道真被我猜中了?”皖宁简直乐不可支,欢脱地唱:“欧蕾,欧蕾欧蕾……”
林中桓扶额,今天晚上一时大发慈悲请这位*吃饭,看来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见林中桓不说话,皖宁索性再接再厉,“那你的男朋友呢,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一睹芳容?”想想那画面,都觉得热血沸腾啊。她简直有点迫不及待,要是跟路小心说这个,对方估计就世界幻灭了。
但林中桓很不给力,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
林中桓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言简意赅地为自己摆脱gay的嫌疑:“没有女朋友不代表就有男朋友,Areyouunderstand?”
皖宁“啊”了一声,好生失望,这么说他只是单身状态而已,并非性取向有问题?
好吧,腐女的思想是不CJ的,刚刚还在猜想他扮演的是攻还是受。
但既然能称为腐女,岂可轻易作罢?垂死挣扎地不抛弃不放弃,“以前也没有吗?你这么大年纪不可能吧?”非常怀疑的语气。
这个丫头敢嫌他老?林中桓叹气,他不过比她大一岁而已,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很老么?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反问她:“你呢?也谈一下你的事吧。”
“我……”皖宁忽然感到迷惑,年少的自己喜欢过谁,爱过谁?花季雨季的年纪,少男少女总有点朦胧的心思和故事。但不知为何,她脑中竟是一片空白,记忆像是缺失了一样。想了又想,锤了锤脑袋,还是什么信息都搜索不到,于是十分无奈地两手一摊,“我不记得了。”
可是分明有人夜夜在她的梦里晃来又晃去,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滴水成冰似的冷漠。
他一字一句地说:“孟皖宁,你不配。”
你不配,你不配……就这么一句话,无限循环地回荡在耳边,如钱塘江的浪潮般振聋发聩。
是的,她不配。
可是……为什么?
林中桓见她默默地想心事,也不去打扰她,只是垂首默默喝了一口米酒。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这些年即使是必要的应酬,他也从来是滴酒不沾。别人说他太不给面子,他说如果你想在你喝得veryhappy的时候被人吐的一脸一身,那么我就给你这个面子,然后随从的人还赶紧补上一句他是典型的一杯倒,于是竟没人有异议了。
所以之后圈子里就流传着一句话,说君临的林中桓其实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酒色之徒都算不上。下属把这话委婉含蓄地转达给林中桓,但林中桓不置一词。既然坐实了虚名落得一身轻松,又能娱乐大众,夫复何言?
但今晚他真的很想喝醉,想知道醉眼朦胧的时候会不会把往昔看清楚,把那个人看清楚。
到了尾声,两人俱是无言,饭也吃够了,酒也喝足了,于是稍坐后就买单走人。
皖宁拒绝了林中桓送她回家的好意,后者不耻下问:“为什么?”
皖宁有点不好意思,难道要她告诉他,今天晚上吃得太撑了,怕马上坐车会吐出来?他的车不管贵不贵,反正她是连轮胎都赔不起的。
但林中桓之所以是林中桓,就在于他玲珑剔透的心,也不直接揭穿她,就很自然地说:“那我也散散步。”
皖宁对他的聪明绝顶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以前栽在你手里姑娘认了,但还是坚决拒绝了他,“那怎么行?您每天都那么忙,简直日理万机的,别陪我这样的人一起浪费时间啊。人家说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我可不能也不敢干这样的事啊。”
林中桓笑了,声音飘荡在晚风中,异常爽朗,却用孩子般撒娇的语气说:“我也吃多了。”
皖宁呆住,想了又想,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对方已经妖魔化了。
再三回想,确定没听错以后,皖宁终于觉得这天晚上的林中桓真是太招人喜欢了,温柔体贴神马的,简直跌破眼镜。但招人喜欢的林中桓这时候已经把她甩出十几米了,不由带着笑意拔足狂追。
脚下所在的位置属于城乡结合部,白天虽然也很喧闹,但夜晚非常安静。此刻花坛里的各色花卉静静绽放着,在柔和的路灯下没有白天的张扬浓烈,有的只是温柔缱绻。淡雅的香气伴着微风吹来,仿佛能安抚人的不安和浮躁。
难怪莎翁给他的剧作取名《仲夏夜之梦》,这样的夜晚真的美好的如同一个梦境。
皖宁最喜欢盛夏时节,最开心的事仿佛都镶嵌在这里面。小时候她也如同龄人一样贪玩,爱去河边,打水漂,用水泼人,其乐无穷。还喜欢捡好看的石头回家珍藏,有一次被妈妈无意间看到,就随手放进养大蒜的盆子里充当肥料。皖宁知道后气得够呛,但是于事无补,石头已经被水和大蒜浸的都变色发臭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那么轻松惬意。正沉浸在往事里,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问:“笑什么?”
“啊?”皖宁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好像是微笑的,这么纯粹的回忆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让她想逆生长地回到过去的无忧无虑。
踢着路边的石子,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于是谈兴大发,开始跟林中桓聊起小时候。“我想起小时候去河边捡好看的石头,后来被我妈看到竟然拿去放到盆里当大蒜的陪衬,气得我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林中桓也笑,皖宁总觉得这个晚上他笑得未免太多了一点,他仿佛若有所思地说:“你小时候的生活挺丰富的?”
“是啊。”皖宁想起从前满脸都是笑意,“即使是一个人玩也很开心,没人打扰我,那是我一个人的世外桃源。”
接下来就是喋喋不休地跟他说着从前的趣事,那张脸仿佛还是黄花正年少的样子,从偷偷一个人去河边洗澡差点溺毙,到考试没考好自虐不吃饭,无一遗漏地讲给他听。
透过这些生动的话语和肢体动作,仿佛和她一起经历着成长的那些点点滴滴,那时候不管是快乐还是烦恼,仿佛都是清澈透明的。
漫天星光下,她整个人好像都发着光,依旧清澈的眼睛眺望着远方,满眼满心的快乐。
林中桓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触手一片滑腻,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动。
皖宁偏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
黑白分明的眼,孩子一般纯粹。
林中桓的手不禁颓然垂下。
“林中桓。”皖宁唤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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