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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磨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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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磨坊一带炫耀一下,除此以外,那可都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呢。他更清楚,就是在这老磨坊周围,他也就是比别人多认了几个字,多记了几个上古先贤,多背得几个诗句子罢了。
  “足矣,”生完子玉后他对四奶奶说。他这样说,也有他的道理。你看,祖上几代人都是悬吊吊的一根独苗,全家人都象稀世珍宝一样的护着,生怕就有个三长两短。可到了他这儿,一口气生了两个儿一个女,彻底改写了他们家的历史。他心里挺惬意,脸上放着光,走路时那腰板儿也直得过了头,以至于把头都拗到后面去了。可反过来他又在想,要是再多两个,还有没得饭给他们吃,还有没得衣给他们穿呢?他想前想后想左想右想去想来,咋个想都觉得就这样行了,再多两个的话,就不相宜了。于是,他对四奶郑重其事地说出了他的看法。
  “那你就休兵,”四奶奶说。“这个,光怕难为。”“哪有了咋整?”“生噻,有了不生你还能咋整?”“嗬嗬,我以为你还有啥妙招呢!”
  说来也怪,这以后,他们还真就象关了门一样,齐切切的就一个不生了。就连四爷和四奶都感觉奇怪。
  四爷的家里虽然并不宽裕,但三个娃娃都多多少少读过几年私塾。子林不贪,子松勤奋,子玉嘛,女娃娃一个,认得到自己名字,背得三字经女儿经就行了。
  子林长大了,他也如法炮制。二十岁,二十岁才能娶婆娘,他说。子林问,为啥?为啥?老子都是二十岁,你娃娃还敢提前?家规!那子林也就不敢再说了。
  子林娶的这个林秀青,其实也是他们老丈屋头一个转弯抹角的亲戚,老丈屋头的人保的媒。人说了,这叫亲上加亲。人长得很周正,很能干的,也很聪明,掌你那个家绰绰有余,就是脾气嘛,稍微,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还心直口快,大家如果能不计较,准保没事。
  唉,哪个没得点脾气?俗话说,拉得的牛会打人,还是能干点好。亲上加亲,那总比娶一个外人强,是不是?
  于是,林秀青便从亲戚家的女儿变成了汪四爷家的儿媳妇。
  媳妇儿是娶了,接下来的问题也就跟着来了。老大娶了,老二也得跟着来。虽然老二还不到年岁,但早晚总会来的。至于老三,女娃娃,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就凭她那长相,他汪四爷这当老爹的一点也没有发愁。
  那都是后话。眼前最要紧的是吃饭的问题。娶了儿媳妇儿,以后吃饭的人会更多。虽然汪四爷期盼着子孙绕膝热热闹闹的景象,可那么一丁点儿田地,哪里来那么多粮食给一家子人吃呢?总不能让别人嘲笑我汪四爷娶得起媳妇儿生得起乖孙供不起饭吧?就算加上这个老磨坊,日子是不是过得起走他也不知道。汪四爷着实有些发愁了。
  田地不多,倒不是因为他汪四爷不守祖业把家败了。他听他额爷说过,当年他额爷的额爷的额爷的额爷听说四川这边又大又平,田地多得没人种,便挑起担担,扯着一家人,跟在一群人的屁股后面翻山过岭走了几十天来到四川。可是平原大坝好田好地早就被人圈占完了,他们只好跟着一伙商贩继续往西,直到走完平坝走进山里一直走到黄沙坝里。大伙觉得这个小坝子虽然野草丛生,荒芜无比,但山清水秀,林木葱茏,群山环绕之下地势还比较平坦,一条小河绕坝而行,也是个不错的地儿。于是大家一商量,就在河边高处搭起一串棚棚住了下来。后来他们几家人就在这个坝子里开荒种粮,养猪喂牛。再后来,这里就变成了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炊烟缭绕,水复山环的好所在了。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几乎所有的人家都由一家变成几家再变成好多个几家。于是,黄沙坝里形成了一砣一砣一片一片一碥一碥的村落。那些田地也就由几家人种变成十几家人种再变成几十家几百家人种;大田也就变成小田小田又再变成小小田再变成小小小田儿了。
  当然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下最紧要的是田地少捐税多如果不想点办法一家人就吃不饱肚子。咋整呢?汪四爷这些天白天黑夜都在想办法。可是把脑壳想得生疼把心思都挖完了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要是当年我们也买几亩田,那就没有这些事了,”他说。
  “你咋不买?”四奶奶问。
  汪四爷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说这话等于是没说。不是不想买,是想买没买着。在他的记忆中,有好几次都是这样。一次是隔壁汪卓洋大奶奶死了,她女儿要卖田地。他们好不容易凑了钱去,可张子贤的老爹出的价高,人家卖给张子贤的老爹了。汪四爷的额爹愤愤地叹息一句:“一家人咋?一家人还是只认得到钱!”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几块田改姓了张而毫无办法。
  还有一次,后面汪成山大老爷病了,要卖几分田来医病,可恰恰那时候屋头又没得钱,那个急呀!他跑到老丈屋杨山包去借,借了一圈也凑不够,最后只好瞪着眼睛看着那田又被张子贤屋头买了去。唉!
  “看来只有再去向张子贤租几分田了。”四爷和四奶想过去想过来,最终还是只有这样做,除此以外还有啥子办法呢?
  于是,汪四爷去了张子贤家。
  张子贤家是黄沙坝里的大户,就在玉屏山下山边上。汪四爷从老磨坊出来,穿插瓜庙过了河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
  “乡里办团防,要招几十个人,我想推荐你的大公子子林去,你看行不行?”汪四爷还没开腔张子贤就先说了这个事。
  汪四爷一听,心里立马高兴起来,心想,你子贤老兄瞧得起,那能不是好事?可他也想谦虚两句:“行是行,可那娃娃脾性不大好,不晓得干得下来干不下来哦?”
  “你也是哦,抓撬狗逮棒客,维持一方治安,没得点脾性咋得行?我看你家大公子身体脾性都合适。再说了,你晓得的,现在世道不太平,小偷小摸,明拿暗抢的事时有发生。听说,昨天晚上任河坝的一家人又遭抢了。你那磨坊你就那么放心啊?如果你家子林当了乡团,那些人也不敢偷你抢你是不是?也只有你老弟,我才这样子跟你说。你们子林,你晓得,从小我就喜欢他。”
  汪四爷一想,是呢,虽然我们家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不象张子贤那样成天提心吊胆,睡不好觉,但是棒客进屋也是不会空着手出门的,鸡呀鸭呀猪呀,丢了,多多少少也算是折财。他看着张子贤说,“要不叫他先去试试,不行叫他回来就是了,行不?”
  “行啊。叫他先到乡团去练练,过一段时间我们保里也要办民团的,到时候再叫他回来当个队长。你晓得的,虽然我们这个保不算富裕,但哪家哪户丢鸡丢羊的也是个损失。现在看来还没出过大的事情,可以后的事哪个说得清楚啊?上头弄个保长跟我当起,总得要为大家做点事吧,总得维持一方平安吧?还请老弟和子林公子相帮才是。”
  “我那娃娃担得起这个担子不?只要他娃娃有那本事,子贤兄看得起他,你叫他干就是了。”
  “好,那就这样办了!还是汪老弟开明,不枉你我交往一世。”张子贤高兴地说,“我明天就带他去!”
  “子贤兄,我来找你也有一个事情要请你帮忙。”
  “啥事你说。”
  “我想再跟你租几分田。”
  “这个好说。要不你就种旁边那个田吧,田租我也不多收,就跟原来的一样。”
  汪四爷想,那块田,虽说土质不是太好,但和先前租种的挨着的,抄田耙田栽秧打谷还是方便,少很多麻烦。只是觉得按现在的产量算算,五分田奔死了就收一石谷子,交了租后还剩几斗?还有捐税也得交,剩下的就不多了。
  “少点行不?”
  “不能少了,”张子贤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我跟你少了,别的人就会来找我,我不好说。就算我想跟你少,那也得到时候再说。哦,还有,办团房是要叫每家每户出捐的,要是子林进了团房,你们家的团房捐就可以免了。”
  “团房吃饭要出钱不呢?”
  “不出。一天三顿都不出钱,团房捐就是用来□□买炮吃饭穿衣的嘛。”
  “哦。”汪四爷想,这还差不多。要是照这样说的话,那几分田都没必要租了。但转过来一想,说都说了,再说不要,也不好。反正老二老三都在长,吃得越来越多,以后还会有孙子孙女,先存点粮食,免得到时候抓僵。
  两个人又吹了些闲条,汪四爷便从张子贤那里出来,怀着一腔的满意回家去了。

☆、小叔汪刷板

  林秀青的小叔汪子松,年方十七,已经是一个青春少年了。
  他长得和子林一样,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脸,眼睛漂亮而且发着光,鼻子嘴巴下巴,轮廓分明,透着一股子英气。所不同的是,他留着齐肩大背头,喜欢戴博士帽,穿长衫布鞋,外套中山上装。手里常常摇着一把自己捆扎的鹅毛扇子。
  没事的时候,他总会拿出那些发黄的线装书,坐在檐廊上摇头摆尾地诵上几句。诸如“氓之嗤嗤,抱布贸丝”之类。
  他的房间里挂满了字条,那都是他亲手写的。字说不上太好,但也看得过眼,也有些力道。三乡五里的人有个什么事情,比如写个对子题个扁额撰个书信文书啥的,都愿意来找他。他干这事儿有个特点,就是快,只要你说清楚想弄啥子,坐在那儿抽一袋烟的功夫,他便弄得规规矩矩巴巴适适递到你手上来了。然后半推半就地收下你递上去的银子,点点头笑一笑,你的事情便弄好了。就因为快,“汪刷板”的美称便传了出去。三乡五里,能请“汪刷板”做事,倒成了时尚和档次的象征。
  他见到嫂子林秀青,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对他哥哥汪子林,也是俯首贴耳。但林秀青总感觉他从内心里面并不怎么瞧得上他哥哥。因为有一次,他两弟兄吹了一阵啥事之后,她亲耳听到子松背过去就说了一句“啥子样子,一副狗腿子跟班模样”。到底是因为子林体格比他强壮,他不得不装出俯首贴耳的样子,还是迫于公爹四爷的威压故作尊家守教,林秀青就搞不清楚了。
  他和汪四爷,总是对付不到一起去。四爷不喜欢他那个作派,说他倒洋不土,不想土却又洋不上去。他顶他额爹是老古懂,都民国了还抱着那顶只囥了一个脑壳尖尖的瓜皮小帽不丢,就是个大清遗老遗少。四爷倒明不白,也不晓得咋个回击,只骂几句“老子都剃光头了你没看见?你娃娃才是个假洋盘!民国了咋?民国了还是要吃饭,你娃娃把钱交出来!”
  “交给你了,我那文房四宝咋办?”
  “老子跟你买,老子送你读得起书,就跟你买得起笔墨纸砚!”
  于是,无奈之下,汪子松不得不将他收到的钱交到了四爷手里。倒底是读书人,纲常孝悌是晓得的,他也不想担一个不忠不孝不纲不常的污名。
  后来,子松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多,交回来的钱却越来越少了。四爷问了:“咋的?”他答道:“咋的?没人请哪来的钱?”
  “没人请?没人请你娃娃天天跑啥子?你娃娃耍小心眼嘛,看老子咋收拾你!”骂是骂,那钱没有交出来,他汪四爷也是没有办法的。
  一天,四爷的大舅母儿到他们家里来了。一阵天南海北之后,大舅母儿提出要抚一个娃娃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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