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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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儿没想到那管事竟就是傻子,真把到手的肥肉给推了回来,“奴才多谢傅三爷赏,但只无功不受禄,奴才实实不敢领傅三爷的赏!”
——他哪里知道自打上次他在老太夫人面前以死相逼,又逼得老太夫人宽限了三个月后,孔琉玥便动了真怒,当天便叫人传了话给门房,以后没有她点头允许,谁敢放他踏进府里一步,即刻打三十大板,并且全家都撵出去,打定了主意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他给的银子虽不少,比起一家人的前程和生计,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管事又不是真的傻子,才不会做那等“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蠢事儿。
眼见门房软硬不吃,傅旭恒又磨了半天,依然未能得进府门,他没招了,只得恨恨的一跺脚,撂下一句狠话:“看明儿爷怎么收拾你们!”气哼哼的离开,寻别的路子去了。
傅旭恒气哼哼的往回走出了一程子,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门房的态度缘何敢这般强硬?想来定是得了上头的指令,而这个上头除了孔琉玥,他不做第二人想!
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孔氏,一次又一次坏爷的好事不说,如今将爷逼到了这个地步,竟还想将爷往绝路上逼,爷若再不给你几分颜色瞧瞧,你还真当爷怕了你,奈何不了你了!哼,不过一个寡妇而已,没了男人撑腰,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当下也不回去了,而是径自取道去了族中几位长老的家中,当然,并未忘记命随身小子即刻去备几份厚礼和回家去取银票。
说来傅氏一族自大秦建国以来,便一直是望族,不但家计繁盛,人口更是繁盛。但也正是因为人口繁盛,衍生出更多的旁支来,以致族中各家各户贫富的差距也越来越大,渐渐更是发展到只剩下嫡支永定侯府繁盛,其余旁支家计都越发艰难,甚至连族中几位族老家中亦不例外,日子只能说过得去而已!
因此当看到上门的是即将被逐出族谱的傅旭恒时,族老们虽心中不齿,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兼之想着他毕竟还没被逐出族谱,只要一日没被逐出族谱,他就一日还是傅氏的人,大多仍是让他进了门。
傅旭恒在别的方面如何且先不论,单论巧舌如簧,嘴甜如蜜,还是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的,因很快便说得族老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他看在眼里,立刻趁热打铁,将傅城恒在前方阵亡的消息说了出来,承诺只要他当上永定侯,即刻给每位族老一万两银子并五百亩良田,还将扶持各家的儿孙辈们做官,让他们都过上穿金戴银,呼奴唤婢,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日子,并即刻奉上了“定金”——每位族老一千两银票。
那些族老们说得好听些是族中的长辈,德高望重,说得难听一些,就是寄生虫,平常多靠着永定侯府过活,是一群不折不扣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不然在逐傅旭恒出族谱一事上,也不可能老太夫人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了。
如今既闻得傅旭恒许了这么多好处,已是利令智昏,又听他说傅城恒已经在前方阵亡了,只不过朝廷还没正式公布此事罢了,想着傅城恒都死了,剩下孔琉玥孤儿寡母几个,如何斗得过傅旭恒?还不如顺水推丹应下他,为自家谋得好处和利益呢,当下几乎都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傅旭恒的要求。
惟独有一位族老二叔公皱眉捉出了自己的担忧,“那孔氏毕竟是宗妇,又是朝廷封诰的一品夫人,本身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世子爷也是经朝廷正式册封了的,且他们母子还有晋王府撑腰,只怕不会轻易就范。除非,先设法将孔氏给休出傅家,再要摆布起世子爷一个小孩子来,自然就容易多了!”
一席话,说得傅旭恒也皱起了眉头,“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还是二叔公您老人家考虑得周全!”
但在做坏事方面,他还是很有天赋的,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不过眼珠一转,已是计上心来,“虽说休书得由丈夫写才有效,但族老们一致做的决定也一样行之有效,到时候只要各位长辈都同意,就算有晋王府给她撑腰,她也一样回天乏术,毕竟这是咱们宗族的事,晋王和晋王妃只是外人,岂可插手?闹到哪里都是他们没理!”
二叔公被傅旭恒说得先是舒展开眉头,随即却又皱了起来:“话虽如此,可咱们该以何理由将孔氏休弃呢?‘七出’里她好似哪条都不沾!”
傅旭恒一想,的确也是:说孔氏不孝罢,她过门后一直孝顺老太夫人,便是太夫人,不管私下里怎么样,至少面子情儿她是做到了的;说她无子罢,她才过门一年多,傅城恒又大多不在家,她无子也情有可原,况初华姐弟三个名义上也是她的孩子,说她‘无子’分明不成立;说她淫罢,她连府门都绝少踏出,根本找不到证据,且连现给她‘制造’一个都不好找机会!
再说到‘妒’,这个她倒是能沾边儿了,毕竟傅城恒的三个姨娘都是在她过门后被送去庄子和家庙的,可人家借口找得好,‘为老太夫人祈福’,也做不了文章;下刺三点恶疾、口舌和盗窃,就更不好做文章了,只说恶疾,谁都知道她跟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交好,而伏威将军府又跟华家交好,在医术方面,大秦难道还有人是能权威得过华家父子的?至于口舌和盗窃,他就更没有证据了!
傅旭恒绞尽脑汁想了一回,都抓不到孔琉玥的痛脚,只得咬牙发狠:“既然抓不到她的马脚,那我们就现给她制造一个,让她到时候无话可说,只能灰溜溜的被休出傅家!”
二叔公因说道:“虽说侯爷阵亡了,征西大军打了大胜仗却是不争的事实,指不定征西大军班师回朝之日,便是皇上追封侯爷之时。事不宜迟,我们果真要做,就得赶在那之前成事,最好能说动老太夫人亲自保举你,不然到时候孔氏作为功臣之遗孀,世子爷作为功臣之后,谁敢轻易触他们的霉头?只怕皇上就第一个不答应!”
傅旭恒闻言,点头不迭,“您老人家说得对,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成事,让祖母以‘镕哥儿年纪还太小,根本不足以挑起永定侯府的大梁’为由亲自出面保举我,到时候便是皇上,也未必好说什么的!”说着忽然想到自己如今根本连永定侯府的门都进不了,又要怎么说服老太夫人保举他呢?且亦找不到机会给孔氏制造痛脚!
当下端的是又气又急又怒又无奈,再次将孔琉玥恨了个咬牙切齿之余,只得暂时让二叔公等人等他的消息,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傅旭恒骑在马背上,由贴身小子德宝牵着马缰慢慢往家行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要怎么抓孔琉玥的痛脚。
不想刚经过一家当铺门前时,就被里面扔出来的一样东西砸了个正着,定睛一看,却是一柄玉玲珑佛手,一掉到地上,便挥了个粉碎。
傅旭恒当即勃然大怒,什么阿物,见爷他失了势,那些勋贵大户看他不起也就算了,如今亦连大街上随随便便一家店辅也敢随意扔东西砸他了是不是?他今儿不让他们好看,他再不活着!
因喝命德宝住了马,翻身跃下马背,便怒气冲冲的大步走进了那间当铺,怒道:“方才是谁扔东西砸了爷的,给爷出来!”
那当铺的掌柜见砸了人,正是惊慌后悔之际,见苦主气势汹汹的进来,长相穿着都是一等一的,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不敢怠慢,忙赔笑着抢上前拱手唱了一个肥喏,“这位爷,对不住,适才是小老儿不慎砸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老儿这一遭罢?”
傅旭恒连日来早因勇毅侯府上下都看他不起而憋了一肚子的火,早起又在永定侯府大门前受了气,虽后来想到了好法子,事情进展得也顺利,毕竟还是余怒未消,这会儿被区区一个当铺掌柜砸了,又岂肯善罢甘休?当即便冷笑一声,道:“饶了你?你知道爷是谁吗,砸伤了爷哪里你赔得起吗?说一声‘对不住,就想脱罪,你想得倒挺美!”
德宝在一旁帮腔:“你知道我们爷是谁吗?竟敢拿东西随便扔我们爷,你今儿个若不给我们爷个说法,休怪我们砸了你这破店!”说话间,已将旁边一盆放在高几上的君子兰推到地上,“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掌柜的被他主仆两个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弄得黄了脸,却不是怕的,更多是气的。须知能在京城开当铺,谁家背后还能没个撑腰的?这位苦主瞧着虽非等闲之辈,他们东家也不是吃素的,未必就真怕他,只不过想着“和气生财”,眼下又快过年了,懒得跟他计较罢了。
因又赔着笑脸拱手道:“只不知这位爷要小老儿给个什么样的说法?若在小老儿能力范围以内,小老儿一定做到,还望大爷高抬贵手!”
说着见旁边另两个人抬了口箱子要走,立刻变了颜色,冷笑道:“都是因你们送了赝品来当,我才会砸到了这位爷,这会子事情还没了你们就想走,休想!”顿了一顿,继续冷笑,“说来也是经年的公卿世家,就算被夺了爵贬了官,百足之虫还死而不僵呢,谁能想来竟会这么快便沦落到当东西,且当的还全是赝品的地步?”
那两个人闻言,脸上不约而同都闪过难堪,其中一个因不服气的冷笑道:“这京城里寅吃卯粮,靠当东西折了东墙补西墙过日子的公卿之家多了去了,至于东西的真假好坏,不过一个形式罢了,原是‘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掌柜的又何必非要戳破这层纸儿?往常我们来当东西时,也没见你这样,就算是赝品,我们总会来赎的,你又何必这般不留情面?”
一席话,说得掌柜的嗤笑一声,不自觉拔高了声音,嘲讽道:“你们也知道那些当东西的是公卿之家?往常你们是柱国公府的人,宫里还有一位娘娘,我们自然敢接你们的当,毕竟即便只为了面子,你们也会来赎的,可如今不一样了,柱国公府不再是公卿之家了,拿了赝品来当,偏生还不肯压低价钱,还想按往常的价位来当,谁知道你们明儿还会不会来赎?这样摆明了赔钱的买卖,傻子才会做呢!”
“你、你、你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说话的男子被掌柜说得气红了脸,“往常一见了我们来,就狗癫儿似的一口一个‘爷’叫得人耳朵起腻,如今我们家才被夺了爵,就立刻变了颜色,难道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不成?调色盘也没你变得快,明儿待我们老爷复了爵,我看你还敢不敢这样!
“复爵?”掌柜的哼笑,阴阳怪气的道:“那我可就等着了!怕就怕我等到死,也等不到那一天……”
奈何话没说完,已被一个声音插进来打断:“你们两个,是柱国公府,不,如今该说是尹府了,你们是尹府的人?我跟你们家大爷,倒是有几分交情!”声音的主人正是傅旭恒。
傅旭恒原本正自火大,打定了主意要让掌柜的好看,不想就见后者与那两个尹家的下人吵了起来,而且听起来尹家如今的情况很不好。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尹家人在被夺爵贬官后,曾几次三番登门求见孔琉玥,却都被她拒之于了门外之事,心里攸地浮过一个念头,若是能得尹家人相助,爆出孔琉玥有什么旧疾或是不良习性,抑或是别的什么阴私事,尹家又算得是她的娘家,娘家人说的话自然更容易取信于人,到时候还怕不能顺利将其给休了?因此才会适时开口打断了掌柜的话。
尹家的两个下人见傅旭恒说认识自家大爷,方才说话的那个便忙上前半步行了个礼,赔笑道:“回这位爷,我们正是尹家的人,奴才是大太太的陪房李桥,这位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