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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凤隐龙藏-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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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凤三睡在章希烈身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辛辣香气,那香气有安神的作用,凤三眼皮渐重,便睡著了。
                    第 9 章 此意良苦
                    
                    第二天凤三仍是早早醒来,料知珍珑必要过来看章希烈,因此起身穿了衣服,一问才知道,珍珑那边果然已起了床。琉璃早早地赶过来伺候,命人将两边的饭菜都送上,琉璃陪凤三吃罢饭,刚收拾了碗筷,便有丫头回报,说是珍珑姑娘往这边来了。
                    人说到便到,凤三和琉璃起身迎住,珍珑走到床边把了把章希烈的脉,说道:〃昨天放了血,他还虚著,今晚或者明儿早上就醒。也不用别的,拿清淡些的粥饭喂他就是。〃琉璃早令人备下数样小粥,珍珑从里面选了一样百合莲子粥,取过小银勺喂章希烈喝了小半碗,将碗放下,道,〃过上两个时辰再喂半碗。〃
                    正说著,外面忽然有小丫头冲琉璃使眼色。琉璃悄悄退出去,一会儿功夫行色匆匆地走回来,凤三看他面色有异,走出卧室,来到书房。
                    琉璃将一个红漆雕花的小匣子递到凤三面前:〃少爷你瞧。〃
                    凤三见那匣子雕工精美,以金线在盒面绣出云纹和花开富贵的图案,打开一看,匣子里垫著厚厚的暗红织锦,左侧的白玉小瓶深陷在锦锻中,盒子右侧却是一张短笺。凤三目光在那白玉小瓶上停了停,打开那张短笺。短笺上是整齐的簪花小楷,字迹秀丽而不失飘逸:
                    〃闻君有佳人,偶为恶疾缠身,聊赠丹药三颗,以解焚心之忧。〃
                    凤三瞳孔微微收缩。章希烈的病是旧疾,可治却不易治,珍珑的师父正云游天下为他配药,这短笺中说〃偶为恶疾缠身〃指的自然不是章希烈,而是不久前中了对头埋伏身染剧毒的铁琴。那起人暗算铁琴,夺去红货,又将解毒之药送到府上来,以凤家的势力竟然对对方毫无所知,如此步步进逼,岂为善者?
                    凤三越想越心惊,但他城府极深,心里越惊,面上越是淡然,拨弄著短笺微笑道:〃也不知是谁的手笔,倒写了一手好字。〃
                    琉璃道:〃我追出去时送信之人已走,我派了人手出去找那送信之人。只是,对方既然敢来,必已安排好退路。〃
                    凤三点了点头,忽见一名小厮急匆匆往这边奔跑,认得是铁琴院中之人,心头微沉,喝道:〃铁琴的毒发作了?〃
                    那人急道:〃这次比以前更厉害!〃
                    凤三提脚就往琴韵居走,一路之上将近年结的恩仇想了个遍,仍是没有半分头绪。凤家表面上是武林大豪,暗地里经营情报网和见不得光的生意以务东山再起,可谓是手眼通天,似这次被人暗算了连还手馀地都没有还是第一次。照短笺上所说,这玉瓶里的丹药应是解铁琴身上剧毒的解药,但若不是呢?
                    凤三倏地止步,向琉璃道:〃请珍珑姑娘来琴韵居一趟。〃琉璃连忙应命而去。
                    凤三到琴韵居时,铁琴全身抽搐,十指插进竹枕中,冷汗将一身衣裳打得精湿。凤三一把抱住他,铁琴脸色乌青,毒气分明是上行到了头上,他浑身抖个不住,颤声道:〃我。。。。。。我不行了。。。。。。光哥,我。。。。。。我真的不行了。。。。。。〃
                    〃气守丹田。〃凤三厉喝一声,坐到床上,手掌抵住铁琴後心,将内息送入,强行将那上行的毒气逼下去。
                    强劲的真气在全身经脉中涤荡冲撞,铁琴如受酷刑,苦不堪言。然而这一次毒气发作格外厉害,以凤三内力之强竟然也不能压制,若再将更强的内息强行灌入铁琴体内,莫说铁琴这一身武功要废去,只怕全身筋脉毁掉,自此要成个废人。
                    凤三情知不能再拖延,心中挣扎难决,轻声道:〃琴儿,无论以後怎样,我都待你好。〃
                    铁琴与凤三自小一起长大,深知凤三的个性,痛苦煎熬中心志涣散,却也隐约猜得到一些什麽,直听得心惊胆战,叫道:〃不,让我死!〃猛地一挣就要滚下地去。
                    凤三一把按住他,固定住铁琴的头颈直望进他眼里去,低声道:〃别留下我一个,铁琴,活著,陪著我。〃他眼中的光温柔却冷酷,寒光凛凛,摄魂夺魄。
                    铁琴叫了一声〃光哥〃,眼中流下泪来。
                    凤三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亲,柔声道:〃琴儿,你最听我的话的,是不是?再听我一次话。你只有我一个,我也只有你一个,不管怎麽样,我总是在你身边,你也决不弃我而去,是不是?〃
                    铁琴被凤三真气鼓荡,全身入沸,只觉那一吻如点过水面的蜻蜓,不等他细细体会,连荡开的水波都归於平静。他有些不甘,有些迷茫,他情不自禁眷恋地望向凤三。凤三眼光越发温柔,和暖淡远似暮春日晚的平湖秋波。数年的疏远隔膜,那看不见的鸿沟冰墙在这一刹那间雪逝冰消,铁琴听到心里有什麽崩塌的声音,他认命地闭上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凤三从玉瓶中取出一颗丹药放入铁琴口中,命铁琴吞下,以内力助他将药力化开。敌友难辨,这药中是否藏著更大凶险亦是难辨,凤三心中忐忑,时刻观察著铁琴身体变化。随著药力在全身血脉中流转,铁琴抖得更厉害,眉峰紧攒,牙齿几乎咬碎。凤三将手指垫进他嘴里,铁琴轻轻摇头,凤三喝道:〃咬住!〃铁琴抖了片刻,突然〃啊〃的惨叫一声,头颈向後猛地折了过去。凤三大吃一惊,将铁琴抱在怀里也不知该怎样好。
                    铁琴汗出如浆,突然转过头一口咬在凤三肩上。剧痛之下,血如泉涌,凤三将铁琴牢牢抱在怀里,以内息护住他心脉,助他舒解痛楚。
                    凤三心中忧惧,却总有个想头:对头若真想要铁琴性命,不送解药就是,又何必送上这三颗丸药?如此步步为营,想必是另有所图。也正是存了这样的念头,才冒险令铁琴服下这药。他抱了一线念头,低头亲吻铁琴脖颈,嘴里轻轻安慰。
                    正忧急无奈,琉璃引著珍珑走了进来。
                    看到铁琴的模样,珍珑也微微吃惊,抽出一把银针,连施数针,插在铁琴心口的诸处大穴上,然後手指连挥,以奇诡的手法在铁琴身上推拿。过了良久,铁琴的抖动渐渐变弱,汗也出得不是那麽厉害,面色渐渐平复。
                    珍珑收了针,翻开铁琴眼睑瞧了瞧,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凤三心里微沉,道:〃幸好珍珑姑娘及时赶来,不然真不知要怎样办才好。姑娘外面请,且坐下吃杯茶。〃
                    珍珑嗯了一声,随凤三走到院中。时值夏初,庭中风竹千竿,风过处萧萧瑟瑟,碧意森林,好不雅致。竹林中一座小小凉亭,置了一张石机四个石凳。琉璃走在前面,命丫头们沏了茶上来,他亲自温了杯子,为凤三、珍珑各斟了杯茶。
                    凤三与珍珑坐下,知道珍珑必有说法,倒也不急著问,将盛有解药的玉瓶推过去,〃这是下毒之人送来的解药,请姑娘参详参详,此药当真是解药麽?〃
                    珍珑倒了枚药丸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又凑到鼻端闻了闻,眉头皱得更深。她拿起茶碗,垂著眼皮轻轻吹开水面浮著的细沫,抿了一口,将茶碗放下,低头沉思片刻,又举起茶碗。她越是沉吟,凤三心里越是惊跳。如此将茶碗举起放下三次,珍珑方才道:〃下毒的人可是从西域来的?〃
                    凤三奇道:〃西域?〃
                    珍珑道:〃这用毒的手法古怪得很,有些像南疆的蛊毒,却又不同。我听师父说过,西域有一种用毒的法子与南疆的蛊毒颇像,但南疆蛊毒所用毒物多为蛇蝎之类,西域却有一种天冰银蚕,本身无毒,以紫河车、金钱子、孔雀胆饲喂,长成後,以苏玛达勒香熏上七天七夜,体内毒质尽数被激发出来,以此入蛊,名唤银蚕蛊,剧毒无匹。〃说到後来,她忽然又轻轻摇头,〃但也不对。早在五十年前,星天君犯了众怒,海天崖被毁,他饲养的天冰银蚕被一把火烧了呀。〃
                    凤三涉猎极广,约略听过银蚕蛊,知道那银蚕蛊的厉害,说道:〃天冰银蚕被七大正派联手烧毁是众所皆知之事,此毒或者另有来头?〃
                    珍珑道:〃他眼中有隐隐蓝芒闪动,寸关冰寒,肌肤冰冷,这都是银蚕蛊的毒症。我师父曾说人心难测,尤其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心口未必如一。江湖上的说法是烧了,但银蚕蛊毒是天下一等一的剧毒,七大正派围剿海天涯,未必没有藏私心的。〃
                    凤三心头一沉,若下毒之人来自七大正派,只有一种可能性:凤家的秘密已被发现,当年落凤岭一役活下来的对头们要行动起来,将他这一股复燃的死灰掐灭。
                    珍珑只道凤三是担心铁琴,安慰道:〃此毒虽然难解,好在他们将解药送了来,假以时日找出配方。只是这银蚕蛊入了体,便似种子落在沃土里生了根,要拔除相当不易。当年星天君以银蚕蛊控制了一大批死士,定期发给他们解药,有不从者便听从其痛死。这两颗药丸料来只是缓解之药。〃
                    凤三问道:〃若继续服这缓解之药,不知往後会怎样?〃
                    〃蛊毒潜伏於体,噬体而生,终是有害。师父说过,世上之事本是一物降一物,既然有这麽一样毒物,就必有解他的办法,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凤三无法可想,只得道:〃多谢姑娘,此事还要有劳姑娘。〃
                    珍珑也不客气,略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凤三在院中坐了片刻,回房去瞧铁琴。刚才剧毒发作,铁琴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遍,此时全身伏在床上全身都近乎虚脱,看见凤三进来,他挣扎著想起来,却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上一动。凤三按住他肩,柔声道:〃别动。〃在床沿上坐下,望著他微笑,〃你厉害得很,这样的苦也能忍得,日後找到了心上人,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
                    铁琴明显的愣了一下,苍白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勉强笑了笑,闭上眼睛道:〃若是这一回死了,就再没什麽心上人了。〃
                    凤三只作什麽也没看见,笑道:〃死不了,这麽英俊美少年若是死了,天下的女孩子都朝老天唾一口唾沫,还不把天给淹得看不见。〃
                    铁琴强笑道:〃朝著天吐,会吐自己脸上的。〃
                    凤三微笑:〃心诚则灵。他们爱你爱得深,朝天空吐唾沫的时候格外用力,我想一定能吐到天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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