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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个被包养男人的沉浮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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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雄吃了一惊,他俯下身子,急切地发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嫩嫩”不说话。
晓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发烧。奇怪,她得了什么病?顾不得多问,顾不得多想,晓雄就像抢险的勇士一样,抱起“嫩嫩”就往休息室那边跑。虽然怀抱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虽然那诱人的脖颈和脸蛋儿就在晓雄的脸前,那一刻晓雄却毫无邪念。
球场的管理人员也来帮忙,他们和晓雄一起将“嫩嫩”安置在休息室的大沙发上。此时“嫩嫩”仍旧闭着双眼,仍旧四肢颤抖呼吸短促,晓雄临危不乱地想起了应该拨打急救电话。
电话打通了,说是救护车马上就来。
在晓雄的感觉里,这个“马上”真是既短暂,又漫长。这是个货真价实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能够得到接近和守护美人的机会对于英雄来说是弥足珍贵的,这机会似乎是延续得越长越好。可是,英雄无疑是希望美人能够尽快得救的,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机会却应该是越短越好了。
在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手足无措的英雄只会给美人喂水。水,水,仿佛那水就是万能良药。说也奇怪,美人被英雄喂了一些水之后,竟然渐渐地平复了。她的手脚停止了抽动,眼睛也慢慢地睁开。 
“我,我起来……”美人用手撑着身子。 
“别别别,你还是躺着,你刚才还……”英雄心里一急,就伸手按了按美人的肩膀。美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英雄就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我刚才怎么了?”美人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毫无觉察。 
旁边有人插话说,“你呀,你刚才昏倒了,挺吓人的。是他抱着你,把你从草坪上给抱到这儿来了。” 
美人听了这话,就朝着英雄回眸一笑。那是个百媚顿生的一笑,让英雄为之周身融动。 
“谢谢!”美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拢拢头发和衣服,站了起来。 
“别,别,还是再观察一下才好。”英雄欲上前搀扶,却没敢把手搭上去。仿佛美人是带电的,会把人电着。 
“我没什么事儿,真的。”美人灵动地晃了晃头和四肢,还轻巧地转了个圈儿。 
英雄不能不承认,美人此刻除了脸色有点儿苍白之外,还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你还是等等,救护车要来了,你还是应该检查一下。”旁边的人劝说她。 
“救护车?”美人讶然地摇摇头,“我想用不着了。我还有事,我得走了。”说完,美人向英雄感激地挥挥小手,然后便匆匆地转身离去。 
目送着美人的背影,英雄在留恋之余也不免有些困惑,她如此急切地脱身,似乎是要掩饰和逃避什么。 
晓雄是那天下午接到钟文欣电话的。听女人在电话里的语气,要见他的心情似乎挺迫切。时间约的是六点钟,正赶上吃晚饭,这女人显然是要让他陪着用餐了。
晓雄打了出租车,准时赶到富丽宾馆女人订好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晓雄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电视的伴音,及至进了屋,才感到那声音大得震耳。女人正窝在沙发里,瞪着眼睛看电视,见晓雄进来,身子动也不动,仍旧那么窝着。
晓雄没多想,朝着旁边那张沙发一屁股坐下来,然后随意地舒展开四肢。 
“声音小一点。”他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着,找那个电视机遥控器。钟文欣不说话,遥控器在她的手里紧紧攥着,像帝王攥着自己的玉玺。 
晓雄盯了一眼钟文欣的手,这才发现她那圆鼓鼓的手指居然攥得露出了骨相。晓雄把目光移起来,就看到钟文欣的嘴唇紧绷着,犹如一只不屈不挠的河蚌。晓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只好默默地陪着她看电视。
那档节目很拙劣,拍的是鹊桥速配。男人们和女人们都竭力潇洒着自己的风度,两个主持人则拼命地在旁边插科打诨,使出浑身解数来搞笑。晓雄陪着钟文欣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一些门道来:钟文欣该惊奇的时候不惊奇,该发笑的地方不发笑,她只是向屏幕瞪着眼睛罢了,她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她是有意将伴音开大,让那乱哄哄的声音把她淹没的。她这是怎么了?
那疑问只是闪了闪,便放了过去。晓雄无心细想,他饿了。他习惯了将懒觉睡到将近中午时分,然后起来随便塞点儿什么就算完。他要把肚子留着,留到晚上陪女人吃晚餐,吃夜宵。
他把手腕抬起来,看了看表。“吃饭吧?”
“哼,”钟文欣转过脸,鼻子里送出一股气,“你还会饿吗?”
晓雄怔住了。从晓雄进门之后,这还是钟文欣头一回正眼瞧他。钟文欣的目光像是在磨石上蹭过,锐利着两个逼人的亮尖。她的语调是悻悻的,透着酸菜的味道。
哈,生什么气?这女人。晓雄在心里啐着,脸上却挂出懵懂无知的表情。“到点儿了,真的饿了。”他摸着肚皮,做出一副滑稽的样子来,想逗女人乐。
没想到女人却愈发生气了,“你饿个鬼嘛!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吃?” 
唔,晓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赔着笑说,“我留着肚子呢,就你的味道好。” 
“呸,你的肚子早就装满了!你的胃口好得很呐,别管什么破烂都能吞下去!”女人呵斥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晓雄缄默不语,任由女人发她的癫。既然做了这个行当,就得有唾面自干的功夫。不说话也不行,女人仍旧不依不饶。
“装什么哑巴?你说吧,你说呀,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去了泰国?”女人像一个严厉的审判官。晓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在想该怎么回答。
法官审案是重证据的,钟文欣从手袋里取出晓雄送给她的那套铜勺,把它们高高地扬起来。证据确凿,无可逃遁。晓雄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个“是”字。
“你是跟谁去的?”法官步步紧逼。 
晓雄耸耸肩,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阮珊呐。” 
“砰!”那套铜勺被狠狠地掷在地上,“你以为你是金子呀?你是他妈的黄铜,你是他妈的废铁,你是他妈的臭鸭子!”铜勺们已经散在地上了,女人犹不解气,跳着脚狠狠地踢,踢。
晓雄纹丝不动地坐着,静静地观看着女人在那儿歇斯底里大发作。对于晓雄来说,阮珊也好,钟文欣也好,都不过是他接下的一桩桩生意罢了,没有必要厚此薄彼,分什么你重她轻。
晓雄懂得女人的这类表演都是一种情绪释放,那情形就像气蛤蟆鼓肚,鼓就让它鼓去,待一会儿气撒了,肚子自然就会瘪将下来。
钟文欣终于嚷累了,叫累了,绷紧的身子也就软塌了下来。仿佛所有的气力都随着那通发泄流失殆尽,于是她扭扭屁股,又坐回了沙发上。晓雄张张嘴,打了个哈欠。这个家伙,居然无动于衷呢!钟文欣愤愤地想,应该再狠狠地刺刺他。于是,钟文欣从沙发上重新跳起来。
“你,陪我有一个钟点了吧?”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调傲慢地说。
晓雄猜不透她要干什么,于是含糊地答了句,“差不多。”
“喏,一百块钱,我想是只多不少了。”
女人打开手袋,把厚鼓鼓的钱夹拿出来。她的食指和大拇指拈着纸币,余下的三个手指翘做兰花,那情形宛如拈住了诱人的花蝴蝶。 
“谢谢。”晓雄伸出了手。女人却将食指一弹,于是那张百元纸币就像落叶一样飘飘悠悠地坠在了地毯上。
晓雄此时总算明白了,女人今晚召他来,就是想要发泄就是想要羞辱他。晓雄凝视着地上的纸币,心里发出一阵苦笑。那是我的脸皮吗?他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了屈辱的气味。他自嘲地伸手在口鼻前扇了扇,仿佛要将那气味扇走。然后,他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沙发上起身,弯下腰拾起了那张纸币。
“谢谢。”他彬彬有礼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抬起头,转身就走。 
“你就这样走了吗?”女人的声音在发颤。晓雄回过头,看到钟文欣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于是,晓雄就等在那里。 
可是,钟文欣却挥挥手说,“你走吧,走!”说完,那泪水竟落了下来。
直到走出宾馆,坐进了出租车,女人眼里的泪光还在晓雄的面前晶莹着。晓雄忽然有些感动,在这座城市里与这些女人们厮混,毕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在意,毕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落泪。他看看表,还不到八点钟,都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他还来得及到茶座和咖啡屋去招揽生意。可是,他却没有了到那些地方去的心情。
纬三街上有一家烩面馆,晓雄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来,要了啤酒,红虾,烤肉串,一个人闷闷地喝。空酒瓶在他的脚下慢慢堆起来,直到烩面馆打烊了,他才被服务员搀出了门。
晓雄在烩面馆独酌的时候,钟文欣正在家里对钟蕾发脾气。钟文欣的那股余火是从富丽宾馆带回来的,她把它们全都泄在了钟蕾的身上。
钟蕾从高尔夫球场回来之后心情很糟糕,在高尔夫球场短暂的晕厥让她既紧张又感伤。她到那儿去本来是想放松一下,好摆脱那些怪魇一样的幻象和幻听。然而即便是草坪、清风、蓝天、白云,也无法让她忘却尘世的烦恼。每当一阵清风过耳,钟蕾就会听到一个浑厚的胸音,“孩子,我是你的爸爸”,“孩子,我想你”……
钟蕾疑惑地晃晃脑袋,看看天,白絮一样的云丝在湛蓝的天景上移动,栩栩如生地勾画出一个慈祥的面影。“爸爸,爸……”钟蕾怔怔地望着天,她试图去看清楚那个面影。看着看着,她的头又像木桶一样被紧紧地打上了铁箍,心悸的感觉像潮水一般涌来,她身上沁出了冷汗。继而眼前一黑,她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后,依旧残留着濒死的感觉,于是便不停地吮着一个凄凉的念头:或许会有那么一次,就这样再也睁不开眼睛,永远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了。
怀抱着自酿的伤感,钟蕾躲回了家里。她不想去医院,她怯于听医生说,这是什么什么病,应该吃什么什么药。她认定自己其实什么病也没有,只不过是夜晚没有休息好罢了。
对于钟蕾来说,家中的那架钢琴似乎是最能寄托情感也是最能排解忧思的,它的声音既恢宏壮阔,又涓小细腻,钟蕾喜欢把自己浸在琴声里,像一片树叶似的无忧无虑地漂浮。
钟蕾摆弄钢琴的时候,不经意地打开了琴盖上摆放着的一个厚厚的丝绒包。里边包着一沓钢琴练习曲,钟蕾翻了翻,发现其中有一本琴谱是一笔一笔用手抄写的。钟蕾看到了那首《爱的罗曼斯》,它没有复杂的技巧,旋律却格外委婉真挚。于是,钟蕾就把它摊开在视谱架上,一遍又一遍地弹了起来。
钟文欣从富丽宾馆回到家,一进门就被淹在了钢琴声里。晓雄带给她的坏情绪还残留在心里,那琴声让她觉得很烦乱。 
钟文欣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再看看专心弹琴的钟蕾,就叹了口气,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坐在了沙发上。 
无味的纯净水,越喝越无味。重复的钢琴曲,越听越烦心。 
钟文欣终于忍不住说,“蕾蕾,你能不能不弹这首曲子?”钟蕾偏过头看看母亲,双手并没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钟文欣就绷起脸,站到了钢琴边。她扫了扫琴架上的曲谱,忽然伸出手,倏地拿了过去。 
“你能不能不翻这个本子?”钟文欣瞪着眼睛。 
钟蕾吃了一惊,委屈地说,“妈妈,我早已经不是要人管教的小孩子了。我想弹什么曲子,是我的权利。”
钟文欣听了愈发生气,她把那个手抄曲谱本高高地扬起来说,“好啊好啊,你有权利,我尊重你。那么也请你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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