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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佛耳山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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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里司空见惯的那棵小树,或是那块石头什么的。特别是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小胡同里的时候,原本心里就十分恐怖,这时,突然从墙头上或树上蹿出一只野猫或黄鼠狼之类的动物来,你的心一下子会跳得开锅,头发根都会竖起来。最后,只有当你确认那是一只猫或一只狗,对你没有伤害的时候,你才会慢慢平静下来。
  佛耳峪的月夜静谧如脂如晦,近处的亮马山宛若一块如墨巨石横在眼前,阴沉如水,毫无生息。远去的翠屏山和画眉山,如云、如水、如波,如浪,在月色下滚动着,流淌着,飞舞着。远去的山顶上还飞舞着一条乌龙,从青龙河里一直向天上飘去,跋山涉水,穿云破雾,气势恢弘,那便是长城。白玉庵前的那几株古槐,仿佛是一群经风历雨的沧桑老者,在那里守望着,沉默着,思考着,看着那青山与长城的夜舞与晚歌。夜静得几乎使人疯狂,使人窒息。一只狗站在长城上狺狺狂吠几声,接着,又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传来几句呼应的犬吠,声音并不强烈,疯狂,仿佛是在互报平安,然后又从画眉山那边传来一长串猫头鹰的怪笑。
  一切声响都停了下来,只有青龙河在奔腾,哗哗的水声在月夜的山谷中和村落中传响。
  虽然早已有了电,但佛耳峪村老乡们的灯火依然似萤如豆。今夜佛耳峪的灯火也只有三处耀眼闪烁,一处是翠屏山酒楼的霓红灯,一处是故乡一条街上的红灯笼,再一处便是佛耳峪村队部里的灯火今夜也格外明亮。宋清宇、蒋学仁、贾德正、李松山、陆峥嵘、秦勤、韩香谷等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面对大家的热情,面对大家的废寝忘食、尽心竭力,宋清宇有些感动,他完全忘记了对秦勤的不满和对秦勤的出言不训。秦勤在不停地按计算器,然后又不停地往大红纸上抄写。尽管她早已原谅了宋清宇,但她仍旧不理他,尽管宋清宇多次到她跟前来示好,她仍旧一言不发,仿佛根本没看见,没听懂。
  时间已是子时,宋清宇走到秦勤跟前,对大家说:“大家辛苦啦,我去马秃子家买些好吃的去。”大家说好。可是秦勤却连头也不抬,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宋清宇瞟一眼秦勤又说:“买花生米、蛋糕、达利园派,买火腿肠、北戴河杨肠子,怎么样?”宋清宇知道这几样都是秦勤平日里最爱吃的。可秦勤还是无语。宋清宇只好走出屋门。贾德正和李松山都朝外喊:“整几瓶二锅头来!”陆峥嵘也喊:“买个扒鸡来!”
  陆峥嵘又跑过来对秦勤说:“宋清宇少溜须拍马,本姑娘不买帐,他就是买金蛋银蛋来咱也不吃,对不秦勤?”
  秦勤不语,却停下手中的笔,直瞪瞪地看着陆峥嵘,突然,秦勤冷不丁地用毛笔往他的鼻子上一抹,陆峥嵘躲闪不及,白脸立刻变成了花脸,屋子里立刻响起哄堂大笑。
  秦勤抄了六大张红纸:一、佛耳峪村新收资助单位、个人名单及款数。共三个单位,三名个人,总计四万五千元;二、佛耳峪村新让出土地亩数:五十一亩;三、佛耳峪村有资格获得新流转土地人员名单,共五十三人;四、让出多丽漂流场一个;双红豆垂钓中心一个;亮马山采摘园一个。
  大家写完,宋清宇买夜宵正好回来,他把两大包东西往桌上一放,一群人立刻围上来分抢,嘻嘻哈哈,欢声笑语,好不开心。
  宋清宇把一根北戴河杨肠子递给秦勤,脸上还露出了生动的笑。秦勤脸上并没有往日的那种激动幸福感,没抬眼皮,但她也并不想拒绝,她刚要伸出那只小巧的手去接,这时,陆峥嵘却闯了过来,喊:“秦勤,不吃他的;来,哥给你。”说着,用手推开了宋清宇,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火腿递给了秦勤。陆峥嵘还在喊:“我表妹不是好欺负的,是有志气的人,改日你就嫁给我,干吗跟他受这份窝囊气。”
  陆峥嵘正得意,不料韩香谷和秦勤一使眼色,两人突然冲上来,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耳朵使劲儿地拧。陆峥嵘招架不住,只好求饶:“唉呀,表妹,饶命啊。”
  “不能叫表妹。”
  “表姐。”
  “表姐也不行。”
  “唉呀,表嫂表婶。”
  “更不行。”两人还是不松手。
  “表表表。。。。。。表奶奶,行不?”
  众人哄堂大笑。韩香谷和秦勤松了手。
  陆峥嵘直起腰来,可是两只耳朵已被抻得像兔子耳朵那么长,像果园里两片秋天的树叶那么红。但他并没有忘了吃,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喝了一口二锅头:“唉呀,清宇哥,应该让她们俩拧拧你的耳朵。”
  宋清宇说:“我又没长那歪心,想娶人家。”
  陆峥嵘看着韩香谷和秦勤说:“媳妇这东西呀,没有想,有了就烦。你们没听说那个故事吗?说上帝造人的时候先造了一个男人,放到了地球上。后来,那男人非常孤独寂寞,于是就整天对上帝喊,孤独啊,寂寞啊。于是,上帝就造了一个女人,送到地球上。不久,那个男人又对上帝喊,上帝啊,我烦,烦死了。怎么办?于是上帝就把那个女人收走了。可是不久,那个男人又喊孤独啊,寂寞啊,还是让那个女人回来吧。上帝又把那个女人送来了。不久,那个男人又喊烦,又让上帝马上把那个女人带走。上帝问那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那个男人说:‘女人这东西是没有了想,有了烦。离不开,用了烦,靠不住,惹不起。’因此说,我们现在这婚姻法是一夫一妻制,很不合理,很不讲究,很不人性,很不利于社会稳定的。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应实行夫妻合同制,实行市场经济夫妻等,将来到了共产主义就要实行女人供给制。。。。。。哈哈哈。。。。。。”
  “你放屁。”韩香谷第一个抨击他。
  “说得好,深刻。”贾德正鼓掌支持。
  “纯属尿论。”蒋学仁骂。
  “胡言乱语。”秦勤说。
  “痴人说梦,乱弹琴。”宋清宇说。“香谷,他是不是指桑骂槐说你呢?他要是烦你,明天哥领你去城里找好的。”
  大家一阵哄笑,然后散去。
  出了大门,宋清宇站到秦勤面前说:“上来,我送你去。”
  秦勤没说话,抬腿上了宋清宇的摩托车,两人消失在夜色里。
  陆峥嵘一拉韩香谷的手,两人也走了。
  只有李松山是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去白玉庵的黑胡同里,可是,后面有人突然冲过来,黑暗中一下抱住了李松山的脖子,并且猛亲了两口,李松山一看,是宋清扬,他心里乐死了,于是又抱住她猛地亲起来。后来,两个人也消失在夜色里了。
  十月初六那天的早晨,佛耳山上早早地就升起了一个大太阳,仿佛有大车轮子那么大,而且是贼亮贼亮的。那颜色也非常奇特,各路。因为有蒋学仁描写的样子,陆峥嵘他们这次一下就总结出来了,说这红再不像鸡血,而是像鸽子血。阳光照在画眉山和翠屏山上,像鸽子血似的,一片片的,一条条的,一串串的,花花点点的,红黄青绿交错的,奇形怪状。其实,这一次陆峥嵘他们又看错了,那不是阳光改变了颜色,而是到了中秋,满山的青稞紫薇改变了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在阳光的照耀下产生了这般奇妙的变化。整个山都变成一大块五颜六色的彩玉似的。
  虽然奇妙,但在佛耳峪人眼里仍属司空见惯,特别是今天,人们更无遐以顾。人们把注意力全部盯在了村队部外面墙上贴的一溜红纸上。上面是花花草草的人名和数据。人们越看越高兴,特别是郭有田、马起根等那几个老访友,那脸就跟老秋菊盛开似的,乐得嘴都咧到后脑勺子上去了。陆峥嵘跟马起根逗:“叔,看你那脸,我今天才知道啥叫秋菊怒放了。”
  马起根说:“可不,你算说着了,我这脸是不怒不放,一怒就放。我春天里发怒了,告状了,秋天里他就怒放了。”
  众人大笑。
  今天早晨蒋学仁和贾德正来得最早,然后是宋清宇、秦勤、李松山,陆峥嵘来得最晚。贾德正指着他鼻子审问:“昨晚干什么去了你们?为什么一个人都找不到,说,在哪个耗子窝?”
  陆峥嵘心惊,韩香谷脸红。宋清宇、秦勤、李松山、宋清扬心里也突突地跳起来,心里骂:“该死的,老不正经,这么多人干吗问这个。”
  陆峥嵘反应快:“我可回家睡觉了,早起来还是老娘把我掐起来的。我这人文明,讲究。”
  宋清宇打岔说:“快快,贴单子去。”
  蒋学仁突然来了一句:“不用说,你昨天晚上也到耗子窟窿里去了。”
  宋清宇等人都红着脸忙干活去了。也许是默认了。
  两只喜鹊站在村队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叫起来,尾巴上下震动得十分热烈。蒋学仁手搭凉棚向树枝上望了望说:“这雀儿真神,妈勒巴子的,它怎么就知道咱今天有喜事儿呢?”
  “嗯呐地呢,起根是的它咋不呆这儿叫唤?”马起根说。
  “可不,这雀儿通人性。”郭有田说。
  贾德正看着马起根说:“这雀儿比你都懂人性。”
  马起根笑了笑,没说什么,陆峥嵘却煽火说:“叔,这叫什么话,你这么大岁数还不跟一只鸟了?太难听,太难听。”
  马起根真的上了点劲,他笑着对贾德正说:“这雀儿比你们家我大伯还通人性呢!”
  全场哄笑。
  这时,院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宋清宇等人迎出去,从车上下来了一群人。有乡里的孟书记、李乡长、还有副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文化站长,也就是佛耳峪的兼职村书记,还有县电视台的漂亮女记者等等。人们围着墙看上面的各种名单、数据,然后又跟宋清宇握手,赞颂他。那个女记者一会儿打开摄像机拍,一会儿拿出本子来记,一会儿又问宋清宇,问蒋学仁和贾德正等等,仿佛有些刨根问底似的。
  院子里堆满了人,陆峥嵘他们把屋里的那两张破旧不堪的办公桌和椅子搬出来,让县乡来的领导坐下。
  蒋学仁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宣布开会,让宋清宇讲话,并宣布各种名单。
  宋清宇站起来,向县乡来的领导表示欢迎。他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我们佛耳峪人要在这佛耳山之下,在这长城之上创造一个新的历史奇迹,那就是实现土地的新型流转,让我们党的土地政策,让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让党的实事求是之精神,在我们佛耳峪人心田里,在佛耳峪的山水间沃地中开出鲜艳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
  全场热烈鼓掌。
  宋清宇接着宣布:“经过全村老少爷们的艰苦不懈的努力,经全体党员,全体村民代表和部分特约群众代表大会多次讨论决定,佛耳峪村陆希山等让出亮马山果树场一百二十六亩;新一轮申请承包人郭有田、陆羽、陆荣、郭庆发等,请郭有田让台与陆希山签订承包合同,承包期十四年。”
  郭有田兴高采烈,大步流星上台,洒脱地在合同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突然捡起合同书面向大家,他想说什么,可是没说出来。郭有田站在台上一动不动,突然,他哭了,哭得特别伤心,唏嘘不止。好久后他才强控制住感情,高喊了两句口号:“共产党万岁!宋清宇万岁!”接着他又吼了一嗓子:“乡亲们,从今天起,我郭没田正式改正过来,我叫郭———有———田———我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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