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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波洛21 古墓之谜(美索布达米亚谋杀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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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桌子头上那位太太站起来欢迎我。
    于是,我初次见到露伊思·雷德纳。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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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妨承认:我见到雷德纳太大的第一印象是大吃一惊。
当我们听到别人谈到某个人的时候很容易想象那个人的样子。我的脑筋里有一个牢牢的印象,以为雷德纳太太是一个揭发的、老是感到不满足的那一种女人,一种神经质的人,总是非常神经紧张。还有,我也预料到她是——啊,坦白地说——有点儿庸俗的。
    她丝毫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个样子!首先,她的头发是金色的,皮肤很白。她不像她的丈夫,并不是瑞士人,但是照她的样子看来,也许是的。她有那种不常见的,斯堪的纳维亚式的金发白肤的特征,她已经不年轻了,我想,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她的面色有些憔悴,金黄的头发夹杂一些灰发。不过,她的眼睛是很可爱的。就我见到的而言,那种眼睛是唯一可以用“紫罗兰色”这种字眼来形容的,她的眼睛很大,下面隐约地有些暗影。她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假若我说,她有一种极疲乏的神气,可是同时又显得非常充满活力,这话听起来仿佛是胡说八道一但是,那就是我的感觉。我也觉得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端庄的妇人。这就很了本起了——即使就时下的标准说,也是如此。
    她伸出手来,面露笑容,她的声音低而柔和,其中有美国人那种慢吞吞的调子。
    “护士小姐,你能来我真高兴。喝点茶好不好?或者是先到你的房间去?”
    我说我要喝茶。然后,她为我介绍在座的各位。
    “这位是詹森小姐——瑞特先生,麦加多太太,爱莫特先生,拉维尼神父。我先生马上就来。请坐在拉维尼神父和詹森小姐之间吧。”
    我就照办。于是,詹森小姐就开始同我谈话,问我一路可好等等的话。
    我喜欢她。看到她就不由得想起我做见习护士时的一个护士长,当时我们都很佩服她。大家都在她下面努力工作。
    她快五十了——这是我的判断——外型有些男子气,铁灰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说起话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很悦耳,声调多少有些低沉;她有一副丑陋、多皱纹的面孔,还有一个简直是很可笑的朝天鼻,遇有苦恼或困惑的时候,习惯上老是急躁地用手揉一揉:她穿一身苏格兰粗呢的套装,颇像男人穿的衣服。她马上就告诉我她是约克郡人。
    拉维尼神父我发现到有一点吓人。他是一个高个子,留着长胡子,戴夹鼻眼镜的人。我听克尔西太太说,那里有一个法国修道士。现在我看见拉维尼神父穿一件白色毛料的修道士袍子。我略感惊奇,因为,我总以为修道士都是进修道院潜修,再也不出来的。
    雷德纳太太大部分都是用法语同他交谈,但是,他同我交谈时用很清楚的英语。我注意到他有两只机灵、锐敏的眼睛,他的眼光总是很快地由一个人的面孔扫射到另一个人的面孔。
    坐在我对面的是另外三个人。瑞特先生是一个胖胖的年法人,金发碧眼,戴着眼镜,他的头发颇长,有一个一个小卷,还有很圆的篮眼睛。我想,他小时候一定很可爱,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就不怎么样了。其实,他的模样有点像猪。另外一个年轻人头发剪得非常短。他有一副长长的、颇幽默的面孔,和雪白的牙齿,笑起来很迷人。不过,他的话很少。有人对他讲话,他只是点点头,或用单音字来回答。他像瑞特先生一样,是美国人。最后一个是麦加多太太。我没有很仔细地看她是什么样子,因为每当我朝她那一个方向望的时候,总是发现她在用一种饿狼扑鼠似的眼光在注视我。我这样说,毫不夸张。她对我注视的那个样子,你要是看了就会觉得一个医院里的护士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一点儿礼貌也没有。
    她很年轻——大约不过二十五岁——皮肤颇黑。她有一副瘦削的、神气很急切的面孔,还有大大的眼睛,绷得有些紧的、善疑的嘴巴。
    茶很好——那是一种很好喝、很浓的混合品种——不像克尔西太太常用的那种清香扑鼻的中国茶。
    茶点之中有果酱吐司和一盘硬壳葡萄于甜面包,还有蛋糕切片。爱莫特先生很客气地把茶点递给我。他虽然很沉静,但是,当我的盘子空了的时候,他总是会注意到的。
    不久,柯尔曼先生就慌慌张张地进来,坐到詹森小姐那一边的座位上。看样子似乎他的神经没什么问题。他只是喋喋 不休地谈着。
    雷德纳太太叹了一口气;样子很厌倦地朝他那个方向望望,但是,毫无效果。他的话大部分都是对麦加多太太讲的。但是,麦加多太太忙着观察我,所以除了敷衍他一两句之外,没工夫同他多谈。可是仍然没用。
     我们刚要用完茶点,雷德纳博士和麦加多先生由挖掘场回来了。                                   、
    雷德纳博士用他那和悦、亲切的态度同我打招呼。我看见他很担心地,对他太太迅速地瞥了一眼,似乎对他看到的情形感到安心。于是,他就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来。麦加多先生坐在雷德纳太太旁边那个空位子上。他是个高高的、瘦瘦的、样子很忧郁的人,比他的太太大得多,有一副蜡黄的面孔,和怪怪的、软软的乱得不成样子的胡于。我很庆幸他的来到,因为他的太太不再注视我,把注意力转向他,她用一种又担心又不耐烦的态度望着他,使我觉得相当奇怪。他搅和一下茶,像在做梦似的,一语不发。他的盘子上有一片蛋糕,原封未动。
    仍有一个空位子。不久,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一看到瑞洽德·贾雷,就觉得他是个最漂亮的人。这样漂亮的人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但是,我怀疑他实际上是否如此。要是说一个人很漂亮,但同时又说他看起来像有一个死人的头,这话听起来是极端矛盾的,但是,这是实在的。他的头令人感觉到上面的皮仿佛是异乎寻常的,紧绷在骨头上。但是头的骨骼很美。那嘴巴、太阳穴,和前额的线条,轮廓分明,使我想到一个铜像。由那张瘦削的褐面孔上,两只我平生所仅见的,最亮、最蓝的眼睛,向我张望。他身高六尺,年纪嘛,我想是不到四十岁。
    雷德纳博士说:“这是贾雷先生,我们的建筑师。”
    他用一种愉快的,几乎听不见的英国腔调说几句话,然后在麦加多太太旁边坐下。
    雷德纳太太说:“恐怕茶有点冷了,贾雷先生。”
    他说,“啊,那个没关系,雷德纳太太。我的毛病就是总是晚到。我本来想把墙壁的设计图画完。”
    麦加多太太说:“要果酱吗,贾雷先生?”
    瑞特先生把吐司推过去。
    于是,我就想起潘尼曼先生说的话:“他们彼此递牛油的时候,有点太客气了。我告诉你们这一件事,最能够表明我的意思。”
    是的,关于这件事,是有些奇怪。他们有点拘礼。你也许会说,这是彼此互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吃茶点——不是彼此熟悉的人——但其中有几个已经彼此认识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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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点过后,雷德纳太太带我去看我的房间和到院子各处看看。
    也许我最好在这里把房间的分配情形简短地说明一下。
这是非常简单的。如果参考那房子的平面图,就很容易明白。
在那个大的,没有门的柱廊两边都有门,通到两个主要的房间;右首的那个门通到餐厅,就是我们吃茶点的地方。另一边的门通到一间完全相似的房间(我称它为起居室),用作起居室和一种非正式的工作室——那就是说,一部分的图(有别于完全属于建筑方面的)都是在这里画的;比较易碎的陶片也是拿到那里拼合的。穿过起居室我们就来到古物室,所有发掘的古物都拿到这问房里,储藏在架子和架格子里,并且也摆在大长凳子和桌子上,古物室,除了穿过起居室,没有出口。
    古物室的那一边,但是要由对着庭院的一个门才能通到,便是雷德纳太太的卧室。这间房,像那一边的其他房间一样,也有两个装了铁栅的窗户,俯视外面的耕过的田野。转弯过去,紧接着就是雷德纳博士的房间与雷德纳太太的房间是没有门可以相通的。这是东边房间的第一间。其次一间,就是要给我住的。紧接着就是詹森小姐的房间,再过去就是麦加多夫妇住的。然后就是两间所谓“浴室”。
    这一边的房子都是雷德纳博士就原来的阿拉伯房子加建的。这一边的卧室千篇一律,都有一个对着庭院的门和窗。
    北边的那排房间是绘图室、研究室和摄影室。
    现在再回到那排柱廊。另外那一边的房间布局大部分相同。那里有餐厅通往办公室,档案就保存在那里,编目和打字工作都是在这里做的。和雷德纳太太的房间相当的那一间,是拉维尼神父的房间。他分配到最大的一间卧室。他也用这房间做翻译碑文的工作——不管你把这工作叫做什么。
    在西南角上就是那个通到屋顶的楼梯。在西边首先是厨房区,然后是四间小卧室,归那几个年轻人用——贾雷、爱莫特、瑞特和柯尔曼。
    在最北边的那一角是摄影室,通往外面的暗室。其次就是研究室)然后就是那个唯一的入口——就是我们进来的那个大拱门。外面是本地仆人的住处。士兵的警卫室、马厩,等等。
起居室在拱门的右边,占据北边其余的空间。
    我在这里把这个房子的分配情形讲得相当详尽,因为我不打算以后再重讲了。          。
    我已经说过,雷德纳太太亲自带我到各处走走,最后把我送到我的卧室。她说、希望我住得舒服,并且有我需要的样样东西。
    那个房间布置得不错,就是太简陋——一张床、一个五斗橱、一个盥洗台和一把椅子。  
    “仆役会在午餐和晚餐之前给你拿热水来,当然,早上也会拿来。假若你在其他的时候需要热水,你就拍拍手,等仆役来的时候,你就说,‘吉布,迈,哈’(热水)。你会记得吗?”
    我说我想会的,然后有些吞吞吐吐的重复一遍。
    “对了,一定要说得大约这个腔调。阿拉伯人不懂得普通的英国腔调。”
    “语言是很奇怪的东西,”我说,“世界上有这许多不同的语言,似乎是很奇怪的事。”
    雷德纳太太笑了。
    “巴勒斯坦有一个教堂里面的祷告词是用各种不同语文写的——我想大概有九十种。”
    “啊,”我说,“我得写信把这个告诉我的老姑母;她对这种事,会很感兴趣。”
    雷德纳太太茫然地用手拨弄着那个水罐和洗脸盆,并且粑那个肥皂盘子移动了一下。
    “我真希望你在这里会很快乐,”她说,“不要觉得太无聊。”
    “我不会常常感到无聊的,”我说,“人生苦短,不会让你有时间感到无聊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拨弄那个洗脸盆,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
    突然之间,她那深紫罗兰色的眼睛死盯着我的面孔。
    “护士小姐,我先生究竟告诉你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问话,我们通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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