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奴-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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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从子查赫德怀中抬起头来,转过身,温和地看向不知何时坐在台阶上的明昭,并不介意他听到两人的私语。
“你们焰人的爱好就是偷听别人讲话吗?”子查赫德没好气地反讥。其实不是讨厌,而是实在想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如脸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没有普通人的情绪波动。
明昭依然笑得云淡风轻,“不是我想听,是你的声音大到让我不得不听。”言下之意就是还是子查赫德荼毒了他的耳朵,他是受害者。
子查赫德哑然无语,他本不是一个善辩的人,唯有一笑而过,放弃让明昭显露情绪的打算。
阿萝忍不住温婉一笑,握住子查赫德的手,与他相携走到明昭身边坐下。
明昭脸上的惊异一闪而过,在暗夜中快得没有人能抓住,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道:“也许你们的决定是对的。”
这一句话没头没脑,让子查赫德和阿萝都有些诧异,同时疑问地看向他。
明昭沉默了一下,才又道:“阿萝……你现在依然很美丽。”方才看见阿萝不经意地笑,即使是在这样的一张脸下,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由此可知,恢复容貌以后的她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在这俗世之中,出尘脱世的美丽总是难以长久的。
阿萝一怔,因为可以感觉到他的话是发自肺腑,所以颇有些意外,不知说什么,只能回以浅笑,心中却不由升起莫名的怅然。
初夏的风拂在并肩而坐的三人身上,带着凉意,也带着无人说出的离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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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际出现了多日不见的霞光。
明昭站在晨曦中,那披散在背上的银发仿佛吸收了月亮的华泽和太阳的金芒,闪耀着梦幻般不实的光泽,让人难已移开目光。
没想到他会先等候在外面,子查赫德和阿萝都有些意外。
“明昭先生。”阿萝首先打招呼。
明昭微侧头,唇角含着祥和的笑,金色的朝霞衬着他俊美无畴的侧面轮廓,让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超离尘世的神圣光芒。
阿萝和子查赫德都不由得为这一幕屏住了呼吸。
“我和你们一起走。”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视若无睹,明昭淡淡道。
子查赫德率先回过神来,颇觉诧异,“一起?”他要去哪里?
明昭将头转了过去,泛着银色光泽的眸子注视着遥远天际初升的旭日,一丝幽光在其中闪过,因为是背对着阿萝二人,所以没有人看见,“我要去你们莫赫部住几天。”他说得理所当然,根本不是商量又或征询。
子查赫德先是一怔,而后露出欣悦的笑,“欢迎!”他性格直爽,丝毫不掩饰对明昭的欣赏和喜爱。
阿萝却有些疑惑,她不认为明昭是一个留恋人世情感的人,自然不会因他们的离去而不舍,所以他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难以揣测。只是他实在是一个让人喜欢的人,即便知道他别有目的,也依然让人难以拒绝。
于是三人成行,在榆林买了马,并骑向莫赫部飞驰而去。
在宽广无垠的草原上行驰了半日,太阳升到了正中,放射出热度。前方出现了一片疏林,树上的叶子已长得很茂盛,葱绿的一片,让三人一直被空旷的原野充塞的眼睛陡然一亮。
那是一处水源,在这一路行走的人都知道。
三人放缓马速,慢慢沿着一条被马蹄踏出的小路走进林中。一个如月牙一样半弯的小湖静静地躺在那里,清澈无比,溪水从树林的一头源源不断地注进来,又从另一头淌出去,终年不盈不溢。
而在湖边的长草地上,已经有了另一个过路人,正跪在湖畔汲水。只见她身型婀娜修长,花白的长发铺了身后一地。
除了明昭,子查赫德和阿萝都是一怔。可能察觉到有人来到,那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带着岁月沧桑的秀美脸庞。
却是特兰图的母亲——禹妹。
看到他们,禹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早以预料到他们的到来。扭过脸,她又继续用水袋汲她的水。
子查赫德和阿萝对望一眼,感觉到对方心中的疑惑,但谁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下了马,来到禹妹的身后。
子查赫德尚未开口,身后传来明昭和煦的声音。
“老人家,您要去哪里?”随着声音,明昭越过二人,来到禹妹的旁边蹲下,“……我来帮您。”说着,从禹妹手中拿过沉甸甸的水袋,为她装水。
看着这个做什么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的年轻人,禹妹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我要去找我那个不孝的儿子,他竟然为了他的兄长去找凶残的马贼报仇,撇下我这即将入土的母亲不管。”
子查赫德浑身一震,失声道:“什么?姨母,特兰图去找哥战了?”
禹妹没有理他,接过明昭递给她的水袋,没有说谢谢,只是突然伸出一只手放在明昭的额上,眼中闪烁着深邃智慧的光芒。半晌,道:“好孩子,你一定会找到你要找的人。”
她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听得一旁的两人一头雾水,但明昭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收敛,神情变得认真无比。
“承您吉言。”他没有说更多的话,但和他朝夕相处了近月的二人却知道禹妹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
叹了口气,禹妹这才站起身看向神态恭敬的子查赫德,“一切因你而起,也应该由你去结束。”她的神情中并不见丝毫不满和厌恶,只是淡淡的无奈。
听到她的话,阿萝紧张起来,想到曾经历的血腥场面,不由自主抓紧了子查赫德的手。不管他去哪里,她都会跟随在他身边,她帮不了他,但至少她不会让他独自面对一切。
知道她的心思,子查赫德心中一暖,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你放心,姨母,我一定会把特兰图毫发无损地送到您的面前。”
禹妹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承诺而有丝毫缓和,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阿萝。
“你跟我来。”她说,就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语气威严而不可抗拒。语罢,迳自向林外走去。
阿萝不安地看了眼子查赫德,惶惑的心因他温和的笑而突然定了下来。松开他的手,她心情平静地跟在了禹妹的身后。
禹妹在林沿站住,目光落在澄蓝的天空中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鹰身上。阿萝悄然来到她的身后,静静地等待她说话。
良久。
“曾经我以为我可以改变宿命的安排。”禹妹苍老的声音如时间的磨轮在空旷的原野上悠悠响起,“我以为既然上天赋予了我预知未来的神力,那么就应该意味着他也赋予了我改变未来的权力……”
说到这,禹妹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也充满着对命运的屈从。
“早在子查赫德出生的时候,我就预见了他和你的相遇,知道你非同一般的出生和来历。”禹妹说出隐藏在心中数十年的秘密,自从被地尔图人俘虏后,她就再没显露出七色族圣奴的超凡能力,“我认为你的出现会带给地尔图人莫大的灾难,只因凡是有你的地方就不会有和平,凡是拥有你的人都必将鲜血沾身,而子查赫德也不会例外。”
她的话仿如一道霹雳,炸得阿萝的脑子好一阵空白,久久不能思索。
禹妹毫不关心阿萝的反应,只是迳自续道:“所以我一直在依靠自己的影响力努力阻止子查赫德继承他父亲的族长之位,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特兰图。”说到此,她再次笑了起来,“特兰图那小子根本不是当族长的料,比野马还难控制,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在奇柯小姑娘的身边打转,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我怎会希望他来顶替他父亲的位置。”
第十二章 风逝
庆祝的晚宴在热烈地举行。所有人都为子查赫德的平安归来感到无比的高兴,也为一场本应血流成河的战争消匿于无形而庆幸。虽然地尔图人离不开战争,但不代表他们喜欢战争,那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而已。
“子查赫德,你心变软了。”爽朗的笑声自主席上传来,说话的正是地尔图人最敬仰的族王勃连原。
子查赫德只是微微一笑,举起牛角杯向他尊敬的族王敬酒,并不为自己解释。
他真的就是那个子查赫德最敬佩,曾想见秋晨无恋一面却遭到拒绝的地尔图人最伟大的族王吗?阿萝跪在子查赫德身后,这时才偷偷地仔细打量那位于最上面独占一席的英伟男人。
约莫三十五六岁,正值男人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五官与子查赫德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却较之要柔和许多。若说子查赫德是在风雨中屹立不动的粗岩,他就是经过打磨后散发出最耀眼光芒的宝石。他身上具备着他这个地位的男人所应有的尊贵和自信,
无声地叹了口气,阿萝收回目光,不再留意那似乎比子查赫德更有魅力的男人。
明昭坐在上首一旁的席位,因为救过子查赫德,他成为地尔图人最尊贵的客人。而青丽娜则和特兰图坐在一席,自子查赫德出现后她就一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子查赫德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什么也没说。
禹妹并没有参加这种宴席。她性格一向孤僻,倒也没有人介意。
“那哥战也算是一条汉子。”特兰图接道,“至少没有让手下当他的替死鬼。”
这时,青丽娜突然站了起来,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一个奴隶慌忙迎上去,恭敬地询问:“您有什么需要,青丽娜小姐?”
青丽娜挥手让他退开,美丽的眸子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定定地看着自回来后就对她视若无睹的子查赫德,直到子查赫德诧异地回望她。
“是我骗莫赫大人去找马贼,我是存心害他的。”她仰起骄傲的下巴,没有说出当她听到子查赫德丧命于马贼手中时的后悔与痛苦。“我既然做了,就不需要隐瞒。现在听凭处置就是。”
听到她的话,除子查赫德以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而特兰图所受打击尤其大。他从来没想到他最心爱的女人竟差点害得他的兄长没命,被背叛的痛苦让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勃连原本来布满笑容的脸蓦然沉了下来,就要发作,子查赫德已先一步开口。“阿萝已平安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不想再追究已经过去了的事。而且用武力请青丽娜小姐来到我族作客,却是子查赫德无礼在先。若要计较起来,又哪有那么多可计较的。”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将青丽娜害他的真实原因掩盖,只不想特兰图受到更大的伤害。
深深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用心。青丽娜冷冷一笑,不再说话,挺直骄傲的背脊转身离开了大帐。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特兰图眼中露出深沉的痛楚,首次没有跟出。
勃连原是见惯场面的人,并不因这小小的意外影响心情。只见他举杯向明昭道:“来,明昭老弟,本王敬你一杯。你可是我们地尔图人最敬佩,也是唯一敬佩的焰人啊。”
面对如此的推崇,明昭却只是淡淡一笑,宠辱不惊地举杯回礼,优雅之态与生俱来。
两人各自将酒一饮而尽,立时引来在场诸人的欢呼喝彩,本来有些凝窒的气氛又再度热络起来。
酒过半酣,明昭托辞提前离去。略带醉意的勃连原目光首次落在了半隐在子查赫德身后的阿萝身上。
“子查赫德兄弟,我们地尔图的女人好像没有蒙面的习俗吧。”他半开玩笑地道。
闻言,阿萝浑身一震,不由更加缩藏在了子查赫德的背后。
子查赫德感觉到阿萝心中的担忧,反过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让自己大手的力量和温暖安抚她的不安。
“回王,阿萝容貌丑陋,怕惊了人,才会一直以纱蒙面。”他用沉稳的声音缓缓地说出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
“是吗?本王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勃连原笑道。“从马贼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