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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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福冷哼了一声。对于李乾德那些个不成才的弟弟,他向来不屑一顾:“国逢大乱,他们连点忠心报国的念头都没有,还想着争权夺利,这种货色,也敢打那个位子的主意?”
那个官员陪着骂了几句,又压低声音禀报道:“不过他们几个都在私下里拉拢典兵的都军使。昨日,成庆侯就暗地里给殿帅刘波送了不少金银,成兴侯、成昭侯也都在送。”
李崇福脸上地青气一闪即过,随即脸色又恢复平和:“收钱可以。让他们安心的收,就当大王赏他们的。……你等会儿去提醒他们几句。让他们不要随便上贼船——大王毕竟还活着!”
官员点头应了,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不过已有谣言——就是从各个侯府传出来的,说太傅想要趁机……”
李崇福一拍扶手,猛地站起,须发皆张,怒不可遏:“传令下去。妄语者死!一日未接到大王的噩耗,他们就得一日给我缩头做人。我给你五百人。守定各侯府,宗室子弟都给我拦回去,其余人等,有不得令妄出府门一步者,皆杀!”
那官员忙应着出门去了。李崇福坐回位子,喘息了半天,平复下心情,转向另一人问道:“新军征发了多少,”
那人低声应道:“才两千人,高太尉、李越侯。都把家丁收着。不肯交出,派出去的两个官人。都被乱棒打了出来。”
李崇福咬牙切齿,他真的是起了杀心,就算方才听到有人传他的谣言,也没这么愤怒。那两人都是朝中重臣,李越侯还是故越国公李常杰的亲弟弟:“要是城破,他们还有活路?越国公怎么有这么蠢地兄弟?!”
他的手直抖,他想杀,但那个杀字留在唇齿间,始终说不出来。他处置有异心地宗室,是忠君之举,朝中议论也会赞许于他,但要是把刀口转到朝中重臣身上,他还没那么大的权威。恨恨得叹了一口气:“把他俩请到政事堂来,还有其他相公、都知,都一起请来。我要好好劝一劝。国难当头,现在当同心同德,共履时艰,容不得他们地私心。”说罢,李崇福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后堂走去。他从没感觉这么累过,城中诸臣诸将,所有的人都各有私心,举目望去,就只有他一人把国事担在身上。一月来,劳心劳力,整个人都快要垮下去了。
“太傅!”见李崇福说了一半就走,那官员连忙叫道。
李崇福停步回头:“还有何事?”
“新兵都征召了,但领兵的将佐还没定下。而且配属的兵器甲胄也没有,究竟如何处置,还请太傅示下!”
“兵部库中呢?!”李崇福急问。
“没有!”那人摇头,“兵部库中地军械,甚至不及帐中数目的一成。长枪只有些损坏地,刀剑也是锈得居多,甲胄却是一件都没有。”
“是吗?”李崇福精疲力尽,连发怒的力气都没了。李乾德前日征召全,那些部族、溪洞来的蛮兵,大半都没带兵械。这也是常有的事,要他们卖命出征,当然要把他们的兵械配齐——这也是那些溪洞、部族首领们常玩的一点狡狯——为了把他们装备上,把库中存货都用上了。李崇福摇头叹气,如果没有南征之事,凭着一堆库存,还能勉强把缺额应付过去,但上万件兵械一去,兵库里面的窟窿全都这么暴露出来了。
“太傅,怎么办?”那人惶惶然的问道。
“去各班直军库中找找,应该还有些没带走的!”李崇福叹着,“等会儿,我再问问高太尉、李越侯他们,城中百十个文武大臣,每家里总会备着几具,某拼了这张老脸去向他们借!”
李崇福挥退了那个征兵的官员,转身正要进后堂休息,这时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不待人传唤,就猛地冲了政事堂院落,“太傅!”他大喊着,直喘着气:“来……来了!”
李崇福皱眉:“什么来了”
“王旗……敌军……不对!”他摇头:“是打着王旗地敌军船队来了!”
“什么?!”李崇福惊道。他不顾疲累,忙赶着出了宫门。来到北门城上。
升龙府与清化府不同,南桑河在交趾境内不过百多里,起不到运输的地作用,所以清化府并不在河边,而是扼守在联结南北的交通要道上。但富良江却是交趾的中枢水路,东西富庶之地都给江水连在了一起,而且又是天堑,如同宋国地大河、大江,所以升龙府就建在江岸边。站在城上,一眼就能看见江中的动静。
此时。城头上观者如堵,不论兵将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支占据了半幅江面的船队。一艘艘张着巨帆的战船。在江水上缓缓驶来。原本看见东海商船就已经觉得大得难以想象,但现在这些横行江面的战船。与那些艘商船比起来,根本就是一座小山。
其中一艘战船尤为巨大,船身高耸,桅杆挺拔,比其他船只还要大上近倍。那几艘被夺走的东海商船,跟在其后。就像一群雏鸭与天鹅在一起。在那艘巨舟的船头,张着一面丈许宽的大旗,尽管看不清旗面上的纹饰,但从颜色、式样上,李崇福仍能看出,那正是交趾国地黄龙王旗。最后的一点侥幸之心也终于消失,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看来大王真地是凶多吉少了!”
几艘战船缓缓靠近港口,那本是为接待东海商船特意扩建的,现在却正好能够同时容纳五艘战船。原本守在港中地有两百名士兵。不过前日东海车船来攻。几炮毁掉了港边官衙半边围墙之后,守兵一下溃散。不顾李崇福的严令,纷纷逃入升龙府城中。不仅是守兵,港口的居民也弃家而逃,不敢在这危险之地多留半日。
那列战船打横贴着岸边,紧靠着空无一人的码头,船身一侧露出了一排黑洞。突然,一蓬白烟从头到尾依序从洞中喷出,笼罩了整艘战船,下一刻,这几日来,升龙府中的军民已经熟悉地雷鸣般的巨响,便接连不断地传入了城头上人们地耳中。
五艘战船上的二十八门火炮接连发射,一阵排炮,把港内的建筑打得支离破碎,瓦砾横飞。比起车船和野战营上配给的轻型炮,龙王号为首的战船上的配属重炮,虽然口径相同,但炮管更粗重,能够承受的火药也更多,炮弹的射程也多了近半。不过毕竟是通过舷窗发射,炮口仰角最多五度。实际射程也就不到两百步,不像是各地军寨中的同型火炮,能够以高射角发射炮弹,最大射程甚至能达到两里以上。
不过升龙府的港口也不算大,绝大部分建筑都在射程之内,三轮炮后,所有地民宅官衙都一起倒塌,烟尘漫天而起,砖石坍了满地。“二郎,港中看起来没有交趾兵设伏,现在已经可以登陆了。”龙王号上,赵文朗声说道。
赵瑜微微颔首,虽然因故绕了一个大圈,不过最终还是按计划杀到了升龙府城下,“那就让第四营快点下船罢。第一营只费了一天就攻进了清化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超过陆贾地记录。”
“我想应该可以。现在的升龙府中,兵力不会太多,人心又不稳,比起清华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不能一鼓而下,那就是营官指挥上地问题了。”
第四营接到号令,下船登岸,临时配属其下的千多名水兵也跟着下船,比起清化府外的小港,交趾都城外地港口设施要齐备许多,而且不论栈桥还是码头,都是配合着东海海船的结构来建造——其建造蓝图,本就出于东海之手——士卒们下船的速度,军械物资的卸载,都要快上数倍。=
不过一个时辰,两千士卒就已经在港中的空地上整队。几十匹战马、挽马早从底舱赶出,正按着顺序从踏板上一步步被牵下。一个多月来,这些马匹先是在海上颠簸了半月,接着又是在清化府城经历战事,到了此时,已经病死了三分之一。而现在下船的这些,其中有不少还是夜袭乾德大营时,顺手牵羊拿到的。也勉强把第四营缺损的骑兵和运力给补充上。
马匹运下。第四营配属的几队骑兵,便立刻跳上战马,挥鞭而去,开始绕着升龙府城侦查。而火炮和马车的零件已搬运上岸,正在一边组装。此时,两千军卒已经整队完毕,便在鼓点和战旗的指挥下依次向升龙府北门推进。
“让第一营也准备下船!”赵瑜说着便向舷梯走去。第四营的两千人可以破城,但压制全城,人数并不充足,第一营也得一起上阵。
“二郎。李乾德呢?是不是要他一起带上?”赵文追上来问道。他还记得赵瑜曾经说过,要当着交趾王地面把升龙府烧掉。
“让他在船上看就行了!”赵瑜道。这几日。交趾国王和他的一批大臣被关在龙王号的舱中,用好酒好肉养着。而黎伯玉被赶到另一艘船上——赵瑜不愿交趾王出什么意外,至少在回到台湾前都得好端端的活着。
赵瑜、赵文下船,除了龙王号,其余四艘战船便随即离港,而另外四艘海船立刻补充了上来。那是载着第一营的船只。第四营的马车、火炮这时已经组装完毕,军用资材正往车上搬运。而六门炮车就跟在赵瑜的马后,先一步往第四营的阵地驶去。
港口离升龙府实在很近,两里多路转眼即至。当赵瑜和炮队抵达时,第四营的阵地正在升龙府的北门外展开。两千人排出横列阵形,前枪后弩,抵近至离北门不到半里地地方,隔着架在壕河上一座石桥与城上的交趾军对峙。
东海军挺立不动,而城头上却在向下抛射,不过射下地箭矢虽多,但射程却远远不及。尽管有几支弩箭。勉强射到了阵中——那也许是从被杀害东海商队手上抢来的神臂弓——但相隔近两百步,就算是五石重地强弩也没了杀伤力。
而战阵之后。提前抵达的炮队成员,还在布置着炮兵阵地。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工兵铲在掌中挥舞,置放炮车的圆形阵地很快成型。六架炮车推入其中,前后两道交错着成扇形排列,炮口正对着不远处的交趾北门。
派出去地游骑已有部分飞奔而回,从他们口中,赵瑜得知,升龙府城的四门紧闭,摆出了坚守不出地样子。赵瑜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我多虑了,刚才我还担心着城中派出象队反击。当时炮队还没有到位,要是让那些畜生冲击军阵,怎么着都会有些损伤。”
“想来是李乾德把兵都带走了,就算城中有胆量出城野战,也没有多少能动用的军力。”赵文指着西北面道:“西北面二十里外,其实还有座太平城,与升龙府成犄角之势,若是正常情况下,如果有攻打升龙府,他们应该会派兵来援,不过现在看这样子,也是来不了了。李乾德一败,把交趾能动用的兵力都葬送了,省了我们多少事。”
赵瑜回头看看北面,隔着江岸还有近万交趾军正赶来在观战,他们是被东海舰队堵截在富良江北岸的援军,那也是交趾国仅有的一点机动兵力,不过他们也只能望江兴叹了。“让舰队把他们赶远点,没必要让他们在旁边看热闹。”赵瑜说道。在视线范围内有友军出现,说不定还能给城中带来一点安慰,但这是赵瑜所不愿看到的。
一个亲兵接了命令,跳上马奔回港口,赵瑜又回头看向城中。那些只能在战场外打酱油的杂兵,用火炮赶走就是,不需要多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