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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狼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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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爷的话,”胡子用刀指了一下,说,“在柱脚上挂着。” 
撮罗子的柱脚上挂着颗血淋淋的猪头,刚宰杀的,猪头还滴着血,那双未闭的黑眼睛凝视荒野。 
草头子从菜墩上拔下一把刀,来到柱脚前,极麻利地片下一窄条猪耳朵。他说:“三弟,你看,双喜的耳朵。” 
“双喜的耳朵?”徐德成感到奇怪,心想:刚才明明见你片下猪耳朵啊。 
“这就是双喜的耳朵。”草头子诡秘地笑着说。 
徐德成恍然大悟,这是胡子的伎俩,用此恫吓事主,直到你乖乖拿出赎金。当然真割“票”的耳朵和手指头也有,极端的事情发生在极端的情形下。 
下午,第二封勒索信随花舌子准时到达陶宅门楼前,漆红的木大门关着,花舌子敲门叫门。 
“谁呀?”里面传出大太太的问话。 
“陶署长在吗?他的一封信。” 
吱呀!门开启条窄缝,大太太半个身子堵住,一愣后道:“是你?他不在家。” 
花舌子说信你交给他,如果他想见我的话,到税捐局胡同的郝家小店找我。   
第三章警探秘查(3)   
大太太接过信,仇恨、轻蔑的目光盯着花舌子走远的背影,啐口浓稠的唾沫。回屋拆开信,一块肉乎乎的耳朵出现,吓白了脸,变了声地呼叫:“妈呀!” 
二姨太闻声跑出来,夺过信看,呼天抢地一声:“我的儿子啊!”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大太太急忙扶住二姨太,急声喊三姨太:“三儿,你快来!二儿背过气啦!” 
2 
应该说这不是撮罗子,而是地窨子,是匪巢中居住面积、条件最好的,地处在朝阳的水沟旁,夜枕潺潺的流水,听青蛙歌唱,风中蒲棒飘香,应该说很诗意。 
日本“票”押在这里,布置了双岗,昼夜有胡子看守。草头子带他到这里,徐德成走向地窨子时昂扬起来,想想日本人在自己面前傲慢无礼的样子,那个日本校长眼里流露出轻蔑的目光,怎么说,你是“票”,栽到中国人的手里。纵然徐德成不赞成胡子绑票,可是绑日本人则另当别论。 
“你怕不怕日本人?”草头子问他。 
怕不怕,徐德成觉得草头子问得奇怪。怕日本人就不和日本校长吵架,就不能辞职回家。 
“这两个日本人你一定不怕。”未等徐德成回答,草头子说,“见到人你就知道啦。” 
匪巢里的想象力如湿了的翅膀一样飞翔艰难,徐德成思索水香的话,见到日本人而不怕,只能有一种解释,被绑来的是老人和孩子,他猜测是孩子,不是一个,是两个。 
地窨子门是草编的,密实挡风,自然也遮光。 
“观音(女票)昨晚要麻划子(洗澡),没准许她们。”负责看守的胡子对水香说。 
“对,不能放她们出来,灯不亮(危险大)。”草头子满口黑话说,“亮扇子(开门)!” 
徐德成没大听懂胡子说什么,听得囫囵半片,只能通过胡子的行为判断他们说的是什么。 
胡子开了门,草头子先迈进去,徐德成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笔、墨,到日本人的住处写信。 
火炕上坐着的人大大出乎徐德成的意料,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的胳膊捆绑着。 
“你和她们说明我们要换票。”草头子说,“只要她们老实配合,换回咱们的弟兄,她们可以马里(回家)。” 
“哎。”徐德成缓过神来,答应。 
草头子说他听不懂洋话,便走出去,留下徐德成和票说话。 
“我来写信。”徐德成用日语说。 
“绑架我们做什么?”山口枝子搭话。 
“我们知道角山荣能来救你们,写信给他……”徐德成说明意图,“换回被俘的人,放你们回去。” 
“姐,”山口枝子说,“你说服角山荣君放了他们的人,我们早点离开这儿。” 
山口惠子摇头,说:“你不了解他,不行。” 
“怎么不行,你跟了他几年……”山口枝子有些不解,她说姐你把青春、爱都给了他,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我是他的什么人啊?”山口惠子苦涩地说,“什么人都不是。” 
“不,你是他的女人。” 
“他有女人。” 
“至少是情人吧。” 
“情人也不是。”山口惠子凄凉地说,“充其量我是他的一匹马……” 
徐德成听她们姐妹的对话,首先排除是演戏,说的是实情。假若真是这样,胡子绑错了票,角山荣也不会赎人。 
“姐,我们怎么办?” 
山口枝子望眼徐德成,似乎看到一点希望,面前这个人不十分凶恶。她出乎徐德成预料用中国话说,而且很流利。“守备队俘虏了你们什么人,要用我们姐妹来换?” 
“你会中国话?”他惊奇道。 
“我在中国长大,姐姐在日本……”山口枝子讲她们的姐妹的身世,动情处落了泪。 
徐德成对日本人的仇视水似的淡了,他把面前的女人和日本校长截然分开了,尤其是山口枝子用当地的方言讲话,浓浓的乡音唤起他的同情。   
第三章警探秘查(4)   
山口枝子说姐姐从北海道来中国找她,母亲临终前叮嘱惠子一定找到妹妹。山口枝子五岁时被日本浪人带到中国东北,落脚奉天,后来那个浪人病死,她一个人在关东流浪。山口惠子听说妹妹在亮子镇一带,便来找,遇到同乡角山荣,他帮助她找妹妹,她也成了守备队长的情人。找到了枝子,她正要去哈尔滨发展。 
“走吧,姐。”山口枝子说。 
“我、我……”山口惠子支吾道。 
“我什么呀,你是离不开角山荣?” 
“我们已经分不开啦。”山口惠子挽留妹妹,说,“你也别去哈尔滨了,角山荣答应帮你找些事做,守备队里有的是事情做。” 
“你是他的什么人啊?” 
“女人!”山口惠子承认得干脆,但让人觉得含糊不清,女人包含太多的东西,夫人、小妾、情人、玩偶都属于女人的范畴。作为妹妹的山口枝子,一时不理解姐姐说的女人全部含意,独自去了哈尔滨。三年过后的今天,她来亮子里看望姐姐,没想到卷入一个冲突的旋涡,与守备队有仇的胡子绑架姐姐把她一起绑来了。 
“你是他的女人。”危难时刻,山口枝子重复当年姐姐的话,不料姐姐却说她是角山荣的一匹马。 
“他不会救一匹马。”山口惠子说。 
对胡子讲述,是无奈之举。山口枝子凭直觉,徐德成这个胡子有别于其他打家劫舍的胡子,找不到凶残的神色,会日语说明他有文化。文化人大多心地比较善良,容易沟通。 
“用我们俩换不回来你们的人。”山口枝子说。 
徐德成瞥眼山口惠子,意思是角山荣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救自己心爱的女人。 
“枝子说得对,角山荣孝忠天皇……”山口惠子讲日语,她说角山荣是一个军人,他没有儿女情长,更多的是尊严、职责,说,“他宁舍掉我们,也不会放走你们的人。” 
徐德成一时作难了,假若事实如她们所说,换不回来人的后果相当严重。胡子换票不成,毫不犹豫地撕票。即使坐山好动了恻隐之心,不杀掉她们,也会放任崽子们蹂躏她们。 
胡子黑话中有大量的有关女人的词汇,例如:压裂子、跨合子、拿攀、采球子、贴了干……因与性有关,故不释出。 
“前景不妙啊!”徐德成深深为这对落入匪巢的姐妹忧虑。 
3 
院墙徐家垒筑得丈余高,天总是亮得晚一些。管家谢时仿出门时院子里很静,他抬起头来望天空,灰蒙蒙的。 
按照东家的吩咐,他把十块光洋包在红纸里,放在四仙桌子上,而后走出堂屋,背上一只平常用来装鱼的花篓走出大院,外边的天的确比院里亮一些。 
“咋还没抱小芃过来?”徐德富问。 
“呃,呃,”徐郑氏嗓子里有一种声音,说,“雅芬说生的是女孩,出月子的喜宴……” 
“办,热热闹闹地办。”徐德富口气坚决地道,“我叫管家起早外出买鱼去了。瞧你身体欠安没惊动你,中午的酒菜我安排好啦。雅芬也真是的,该抱小芃过来啦。” 
“她寻思老辈的规矩生男孩,才向亲友报喜。”徐郑氏说。 
“打从四凤起,徐家的这个规矩就改了,不论生男生女都一样对待。”徐德富是个开明的人,生男生女都是从娘身上掉的肉,都是徐家的血脉,一视同仁,一样对待,“去吧,帮她把孩子抱过来,听说德成媳妇的体格始终不怎么好。” 
“猫月子怕着急上火……德成出去也正好一个月,二嫂说雅芬一说起德成眼泪一对一双往下掉。这不是,奶水又回去了。” 
“偏方使了吗?”徐德富问。 
“豆腐汁卧鹅蛋,鲇鱼炖兔子……几个偏方都试过了,没见效。昨个儿,我又淘登来一个催奶偏方,说是一勺一个。” 
“小芃晚上哭闹,是不是饿的?” 
“喂她羊奶,吃饱了。我看她哭是受了惊吓,她一落地,胡子嘎叭嘎叭打枪……可是也叫魂了,还是哭。过几天我找杨大仙给看看。”   
第三章警探秘查(5)   
徐德富亲手穿缀一串桃核护身符,徐家同辈或晚辈的护身符、长命锁,都是他亲手做的,院子中有棵老桃树,迷信桃木避邪。“你咋还没动蹭?我们还要‘挂锁’呢。” 
“我这就过去。”徐郑氏下地穿鞋道。 
二嫂在炕里轻轻撼动着摇车子,红绳拴着的猪精骨猪精骨,猪两耳间小块颅顶骨。东北农村杀猪时,将此骨剔净,用红绳挂在摇车或系在小儿脖子上,以祈小儿聪明伶俐。随之摇动,逗襁褓中的小芃: 
白毛驴, 
灰耳朵, 
吸上大烟卖老婆…… 
徐郑氏走进来,见坐在炕沿边上掉眼泪的臧雅芬,说:“你可千万别在你大哥面前掉眼泪,这些日子他做梦老梦见德成。雅芬,快抱小芃过去吧,一会儿要挂锁。” 
“德成没在家,谁给小芃系子孙绳?”臧雅芬突然问。 
“大哥肯定有安排。”二嫂一旁插嘴道。 
“雅芬,”徐郑氏说,“本来你就病恹恹的,眼泪又这么勤,偏方吃多少能下来奶?好啦,抱孩子过去吧,我看你大哥送四凤的桃核护身符也穿好了。” 
“雅芬,去用凉水洗一把脸,红眼耗子似的,大哥还不多心。今个儿这台戏全是为你们娘两个唱的,你可得乐乐呵呵的啊。”二嫂叮咛说,她从小在徐家长大,她们既是妯娌,又是半个大姑姐。 
徐家大院有口老井,说它老是大宅院没建之前就有了这口井,它与这个村子一起诞生,那个村子给瘟疫吞噬,荒废多年后,徐家的祖辈来到这里,恰恰是这口井留住逃荒者的脚步。 
佟大板子在老井前,转动着辘轳汲上一桶水,倒进水槽子里,饮马。他问端着活蹦乱跳鱼来井沿洗的王妈: 
“来客人了?做大鲤鱼。” 
王妈刮鱼鳞,抬头手没停说:“三奶奶出月子,当家的要主持‘挂锁’仪式,摆宴喝‘乳酒’。” 
“要不今早谢管家让我出车必须在晌午饭前赶回来,原来……” 
大板子说,徐家传统不慢待下人,尤其是打头的,车老板子、炮头,拿他们当徐家成员看,年年节节,红白喜事一起上桌子吃喝。即使是普普通通的扛年造(合同期为一年的长工),也没二五眼。 
“当家的从没拿你当外人。”王妈说,刮去鳞的鱼挣扎一下,将几片鳞甩到脸上,她用袖子抹掉,“你是大半个徐家人啦。” 
“谁说不是呢。”佟大板子感受到东家的关怀体贴,在他很温暖的目光中扛活。 
“前些日子,当家的张罗给你说(娶)个人。”王妈的话多起来,“有眉目吗?” 
佟大板子疾迅地瞭一眼正房,徐郑氏、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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