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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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油桶的银边被揭掉之后,桶盖和桶底就会漏掉,一桶油就彻底流掉了,那样水兵们为了免除自己的责罚也就不至于把空桶作为战利品上交给将军们。如此一来,南唐军或者其他与吴越交战国的将军们就不会得到猛火油的实物了。
而真的到了实际交战使用的时候,在把油桶点火投掷出去之前,水兵们又可以临时把箍桶的银边揭掉回收,毕竟短暂十几秒钟的渗漏还不至于让油料损失掉多少,同时又确保白银部分可回收重复利用。
这种想法听起来有点异想天开,但是经过二十多年的历史验证,钱惟昱却不得不佩服自己那个过世了快二十年的曾祖父的智慧了这种谋划,实在是洞悉人心的弱点啊。
凭借这一招,居然南唐军在距离吴越人首次用猛火油击溃他们的水师之后28年,都没有得到过一桶猛火油的实物!他们只知道吴越人有一种被泼水时会越烧越旺而且到处流淌的纵火利器,但是至今不知道这种玩意儿的实物长什么样子!
虽然这个时代连活字印刷术都还没出现,信息的传递速度本来就挺慢的,不过可以做到让一个敌人被坑后近30年都不知道这件坑他的武器长啥样,这依然是一件奇迹。
这不是钱惟昱这个两世为人多了一千年阅历的穿越者想出来的办法,而是本来就属于这个时代的吴越国开国君主钱想出来的办法!古人的智慧,有时候不得不令人感叹。浙江先民,哪怕在千年之前,骨子里那种山寨的精神和反山寨的心机,就已经如此这般令人折服了。
……
“小王爷,何敬洙的船队败退了,我们起码留下了他两三百条船、六七千水兵;我军自身损失不过是二十几条纵火小船,另有伤亡总计不过五百人。他这会儿应该已经乖乖缩回常浒河口去了。”
水丘昭券匆匆忙忙冲进货舱里,给钱惟昱行了一礼,禀报的声音打断了钱惟昱研究猛火油和油桶的遐思。
掸了一下因为蹲坐过久在衣服上积下的灰尘,钱惟昱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淤积的筋骨,缓缓说道,“我估摸着何敬洙不肯善罢甘休的,如果他就这么回去,魏岑那里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过也没办法,大海上必经太宽阔了,敌船不能扎堆,我们这次的火攻,能有这么大的战果,已经是极限了。”
“您是说他还会去水寨挑衅?那我这就去安排第二步的方案!”
“去吧,不过这次应该不会让他受到什么重创,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再稍微略受挫折,应该就会跑回去的,到时候就让他去吧。”
“谨遵小王爷军令!唔……多谢小王爷定计。”
水丘昭券看来是真的被钱惟昱的心智计谋折服了,对于去年的时候钱惟昱做都指挥使、自己屈居都虞侯职位的日子入戏太深,忘了现在他名义上已经不是钱惟昱的属下了。居然还说出了“谨遵军令”这样的话语来。
……
残败的南唐水师余部紧赶慢赶,在擦黑的夜幕中往回行船了几个时辰,一直到19日黎明,才算是好歹驶回了长江口。
白白损失了五六千人马的何敬洙越想越是恼怒,深深悔恨自己这次真是太冲动了。吴越人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么?他们就是仗着南唐水师用的多是江船、而吴越自己用的是江海两用战船,想把南唐军引诱到东海上,好让吴越一方占据主场的优势吊打自己。
可是,自己终究是没忍耐住被撩拨得怒火,自以为可以浅尝辄止及时收手,却落得如此下场。
“魏监军还在常浒河督促剩下的1万留守人马继续封锁苏州城……这般回去,必然没有好下场啊,不如……趁着吴越人水师主力出寨攻击,把吴越人在昆山的水寨破坏焚烧殆尽,再上岸烧杀掳掠一番,算是将功折罪吧。”
这个想法没什么风险,昨天一开始的时候何敬洙不这么干,只是觉得当时追上吴越水师主力决战有望、看不上这点破坏敌军大寨的微末功劳罢了。如今被敌人打得折了几成人马,才想起这种“蚊子腿小也是肉”的功劳妆点一番,也好将功折罪。
想做就做,刚刚盘算好腹稿,何敬洙就下令刚刚驶入长江口的南唐水师主力往南稍微转一点儿,回去的陆上顺路去昆山烧杀一番。
五更天时分,南唐水师的战船行驶到了昆山港外围,大军铺开阵形往水寨猛扑过去。吴越人此前抽空了所有的战船,丝毫没有在大寨里留船毕竟当时吴越人是为了避免被南唐人拖住决战,所以自然是能跑的船都逃到海上去了南唐人也就没有警惕,全当是训练一般大模大样的冲杀。
“咣当!喀喇喇~”一阵阵异响在南唐军船阵的前队中肆虐传开,随后一些战船猛然一阵顿挫,开始进水下沉。约摸十几艘船中招之后,何敬洙在中军听得分明,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好!吴越人在水寨外面部署了暗锥!肯定只有吴越人自己才知道安全水道!想不到我们在常浒河布署了暗锥,吴越人也不忘如此……真是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了。”
暗锥是什么,看过前文的相信都不需要解释了,在这个时代,浅水当中的暗锥效果就和水雷差不多,尤其是治水军严明的将领,如果吃水深度和成本允许的话,都有可能在己方的水寨周围部署暗锥。然后偷偷做下暗号,只有自己一方才知道安全航道在哪儿,而不按领航乱跑的船,就有可能在出入水寨的时候中招。
这些暗锥,正是水丘昭券部署的钱惟昱当时提醒他,在水师主力出寨诱敌的时候,在水寨里面也该部署一些防备敌军直取大寨的防备手段。至于具体该怎么做,让水丘昭券自己裁处,水丘昭券于是就选择了这个算起来最是四平八稳地战术。
何敬洙的船队折损了十几条船之后,堪堪收住阵脚想要回返,结果因为船阵太过庞大,转身不便,黑夜之中军令传递也有延误,结果愣是己方战船相撞、转向时触锥又有十几艘,才算是退了出来。
越想越恼的何敬洙还想最后一搏你吴越人不是在水寨周围的水域布置暗锥么?我黑夜里虽然来不起排除,但是我迂回还不行么?如果绕到昆山上游七八里的地方,然后让战船上的士兵登陆,从陆路攻击昆山大寨,你总不能阻挠了吧?
这个战术也不能算错,如果在时间充分的时候还可以考虑。可惜回事的吴越水师主力本来就只落后南唐军不远,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的差距,何敬洙的这个办法刚刚开始实施不久,远远就看到吴越战船队随着晨曦追杀而来了,何敬洙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灰头土脸地直接回苏州复命了。
如此一来,此番作战南唐军连续三阵受挫,虽然伤亡人数一次比一次少,越打到后面南唐人越谨慎,几乎如惊弓之鸟。但是全部加起来一算,大小战船的损失总数依然超过了300条,人员损失超过了8000人,占了出击兵力四成的人马战船,就这样在几乎毫无战果的情况下被敌人钝刀割肉一般地消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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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诱敌的更高境界
何敬洙回到了围困苏州的南唐水师大寨里,等待他的,自然是监军魏岑的弹劾。
“轻敌冒进,不知进退。”八个字的考评,就是南唐中主李在接到魏岑的弹劾奏章之后,给何敬洙下的定性。
不过好歹如今大敌当前,李还不至于做出临阵换帅动摇军心的事情,只能说是让魏岑把大军看管的更紧一些,该是封锁作战的就乖乖给我封锁!不要虚头八脑地玩什么主动出击!
于是,战场再一次沉寂了下来,五月份剩下的日子里,吴越人依然偶尔有来骚扰南唐人的封锁线的,但是南唐一方已经彻底堕了胆气,任你怎么撩拨也不出手,就打算常年围困等苏州城里的粮食吃光了之后把苏州围下来。
看来唐军真的胆气已堕,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
6月1日。一群吴越人的水鬼,数量约摸只有二十来人。一如既往地坐着车轮舸去骚扰南唐军,不过,这一次带队的人,换成了被吴越人俘虏了半年多的陈诲!也就是去年南唐在福建的“艨艟都”都指挥使陈诲!
经过了钱惟昱礼贤下士了半年多的软化,见识了钱惟昱对林仁翰、林仁肇等被俘将领的优待和人性化待遇,陈诲终于是感受到了钱惟昱的知遇之恩。他本来就不是南唐人,当初南唐灭闽的时候,他是抵抗死战最为激烈的,不过文徽也是靠着反复软化礼遇、不计他此前屡次拼死反抗唐军的嫌隙,才让陈诲投降的。
如今,钱惟昱做的比文徽更好,而且那些“把林仁肇和文徽一并关押、待休战后一并交换战俘放回南唐,以证明福州林氏并无反意、保全林氏家眷”的做法简直是前不见古人。
再加上这半年来吴越人在闽地平定之后,由于驻军军粮压力降低、新式海船从浙江网福建运输军粮更为便利,吴越王钱弘佐亲自下令减免了福建各州的税赋压力,对于新占领的州则彻底免去田赋三年。这些政策都让福建人对于吴越国的认同感大大提高了,陈诲作为闽人自然也就彻底诚心归降了。
国家败亡的时候肯死战到底的忠义之士很难被招降,但是同样的,越是如此的人一旦真的被招降之后,对于新主子的忠心程度自然也比墙头草要坚定很多。这是自古皆然的道理,钱惟昱自然明白,这也是为了自古君主都喜欢用忠臣义士的原因。
陈诲是前几日才决心投降的,投诚之后,钱惟昱立刻启奏父王钱弘佐,让钱弘佐下令把当初由陈诲统领的、被吴越一方俘虏的“艨艟都”精锐水鬼1500多人和其他降卒数百人全部交给了陈诲统领。另外还额外从原本要招募进入内牙水师的新兵当中拨出几百名水性精熟者,交给陈诲重编人马,凑成三千人一都的军队。
这番肯让陈诲直接统领投降前旧部的信任,让陈诲着实感动。三千兵马凑齐之后,“艨艟都”这个原本南唐使用的番号自然是不能用了,陈诲在请示了钱惟昱之后,把“新瓶装陈酒”的新军重新命名为“飞鱼都”。
此刻,陈诲带领的水鬼们,没有再用那些装了沙子和江水的木桶顺流放下触网骚扰南唐兵。陈诲身上穿着他那套经典的鲨鱼皮装备,操着一根用四五丈长的老毛竹做成的竹枪,金刀大马地站在车轮舸的船头。他身后的水鬼们也差不多,人手一根长竹枪。
到了目的地之后,陈诲率先提前跃入水中,而后如同游鱼一样穿梭潜行,手中竹质长枪浮力不小,可以让他贴着水面潜泳,不时上来缓一口气。等到接近到三四百步之内,他才一个猛子潜下江底,捞一块配重合适的石头,以平衡竹枪的浮力,随后用深水潜泳完成最后的潜行,完全靠水蜘蛛的漂浮端呼吸。
“叮铃铃~叮铃铃~”不过片刻,常浒河河口的蒺藜网上方,铜铃声大作!执行封锁任务的南唐军水兵不敢怠慢,立刻绞动提网的吊绳,四艘船合力把一面覆盖了整个河口宽度、纵深七八十步的渔网给绞了上来,可惜里面空空如也,连平时有可能捞到的木桶都没有捞到。
因为根本没有木桶,陈诲是凭借着自己的水性,贴着长江底的地形游到近处,随后用手中长竹枪远远地从网眼伸过去,故意奋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