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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越沧海-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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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门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禁卫将领往复地踱步逡巡,时不时望向远处的宫墙,似乎要看穿宫墙,看清楚外面何时会有来人。

    “父皇!”一个声音从悠远的宫门外传来,随后服侍在殿外的宫人们才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仗剑着甲出现在殿前的广场上。他居然是直接策马冲到紫宸殿外,到了玉阶之下才勒紧缰绳,把胯下宝驹勒得前蹄高高仰起、霎然而立。那年轻人顺势一滑,稳稳站在当场,身上钢铁甲叶在这落地顿挫的瞬间铿铿作响,随后铠甲的主人就快步疾跑一步三个台阶地冲了进去。

    那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背后,跟着一个比他看上去老相三四岁、颌下髭须丰茂的武将。很显然,当先冲进去的那个就是大周晋王柴荣了,而后面跟着策马的则是东南行营招讨使、大周皇帝郭威的外甥、李重进。

    而整个过程中,那个原本站在宫门口困兽一样徘徊的近卫军将领丝毫没有阻拦,因为他显然是认得柴荣李重进的。在两人走进去之后,他吩咐了两边的近卫继续守好大门,自己则细心地把佩剑解下放在门口,这才跟着那两人缓步入内。

    听到那一声“父皇”的时候,郭威那浑浊的双目似乎一下子清澈了一些。被黄浊的眼白和眼球分泌物遮蔽住的眼珠子居然咕噜地转动了一下;一层板结如盐膜样的浑浊之物,被泪水冲刷着堆积在眼角,眼前的视线,似乎开始清晰起来。

    郭威喉咙里咕咕轻响了几声,有了解他的贴身太监立刻迎上去,从御榻背后塞进去一些绵软的垫枕,把郭威的身子撑起来一些。才刚刚做好这一切,柴荣就带着甲叶上簌簌而落的雪花一路走到御榻之前,咔擦一声拜服于地。

    “父皇!请恕儿臣来迟!儿臣无能,未能一鼓作气、扫平江北,实在是有负父皇的期望!”

    “臣东南行营招讨使李重进,参见陛下!”

    两个声音先后响起,柴荣的声音极尽悲戚之能事,而李重进则是刚毅铿锵,虽然也有悲伤之心,却不易表露出来。

    郭威因为刚才坐起身来的动作似乎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所以暂时憋得老脸发白说不出话来,声嘶气喘了几口之后,才抬手招呼柴荣和李重进进一步走近一些。

    柴荣和李重进起身又走进两步,正要重新跪倒拜伏,郭威却伸出一只枯柴一样的手臂,握住了柴荣的前臂。以郭威如今病中将死的气力,要想靠力气撑住柴荣的身形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一扶之下,柴荣立刻谨慎地不敢再下拜,所以倒也稳住了身形。

    李重进没有被拉住,继续恭恭敬敬给郭威叩了三个头,铁盔着地的声音当当作响。郭威看着李重进叩首完毕,这才对他缓缓说道:“重进,你我君臣之分,今日便算是到头了——趁着朕还有一口气,且参拜新君吧。”

    郭威语调轻弱地说了这句话,又抬眼看了一下侍立在两人后面数丈之外、不肯走近的年轻近卫军将领,说道,“永德,你也过来,和重进一起参见新君。”

    柴荣和李重进在淮南和南唐大战的时候,留守汴京负责宫中禁卫的正是郭威的女婿张永德。毕竟他也是除了柴荣和李重进之外,郭威在世上第三个亲近的亲人了,病重时候,把宫廷禁卫托付给张永德统领,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

    张永德一开始站在远处保持一定距离,也是一来可以看着形势,二来免得听到实在太过核心机密、不该被他听到的话。此刻听了郭威提声喊他,马上碎步过来,和李重进一起跪下,对着柴荣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父皇……这……儿臣……儿臣辜负父皇……”

    柴荣虽然心中早就知道他能继位,可是对于这一刻来得这么快依然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他几个月来首次和父皇重新相见,居然是在这样一种父王一句话都不让他开口、就先传位定下君臣之分的情形下发生的。淮南的战事进展不顺,让他在归途中一度想好了无数种对答的措辞,虽然其中没有揽功推过的没担当言语,但是毕竟是精心准备的,没曾想现在一句都没用上。

    “你现在就是天子了!别的一会儿再说!”郭威突然变得声色俱厉,浑不似久病将死之人,也许这就是久居上位留下的余威吧。柴荣身子一抖,站定在那里受了李重进和张永德的大礼。见君臣之分已经定下了,郭威这才好像松了一口气,颓然地让近侍给三人各自赐座,只不过柴荣是坐在自己榻前,而另外二将则是坐在榻的对面。

    “重进,朕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亲人之中,论血缘数你最亲,论年岁数你最长——但是朕今日的决断,相信你也是真心心悦诚服,不曾会生出怨尤吧。”

    “陛下放心,末将定然追随晋王——哦不,是追随当今圣上扫平南朝。末将若有异心,今日又岂会捐弃大军,只身回到汴京。”

    郭威愣了一愣神,自古君臣相疑,多多少少是要相互之间虚与委蛇一番的,对于忠心的试探,从来都没有直来直去的言语。但是李重进如今却如同丝毫不顾忌这千古的潜规则,淡然把其中最真切的道理揭破了——他李重进是东南行营招讨使,他的嫡系兵马都在徐州,他知道郭威会传位给柴荣,如果他有异心,就不会跟着柴荣回汴京。

    “好,好好,痛快!不愧是我郭威的外甥,哈哈哈,当浮一大白——荣儿,你也听到了,日后,不可猜忌你表哥。你今后正位为君,必然不能再每战亲临、无役不予。若是不信赖朝中统兵大将,连用人不疑的气度都没有的话,又如何完成一统天下的千古伟业!”

    “儿臣……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儿臣指天发誓,此生定当与表哥君臣相得,绝不相疑,若违此誓,有如……此剑!”

    柴荣说着,目光一扫看见腰间宝剑,当下也不顾忌讳,顺势就抽了出来。此前把佩剑解了放在宫门口的张永德见此一幕本能地眼皮一跳,不过还没等张永德动作,柴荣已经把宝剑狠狠斫在花岗石的地面上。随后“铿嚓”一响,剑刃便断为了两截。

    “好,永德,今日之事,你便是见证,从今以后,勿负朕望!”

    “儿臣末将谨遵圣谕!”

    解决了主臣之分后,郭威拉着柴荣,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如今,虽然我朝四方抵定,对于南朝也是有胜无败。但是,朕也知道这其中多凭借了朕的历年积威。天下之至强,不是百战百胜,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纵使做不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也要让天下强敌畏惧你的实力,不敢轻动——否则以天下之纷乱,若是列国皆以你为敌,大周又能撑住多久?

    朕死之后,吾儿定当谨守地方,稳固权位,北汉刘崇畏惧朕的积威,在朕生前只敢缩在太原,但是如果听闻朕的死讯,必然轻视于你。吾儿在挫败刘崇、使之不敢正视中原之前,万万不可南下啊!”

    “孩儿明白……那……便只有乘胜求和,与南唐议和了?”

    “这有何不可?你还年轻,等得起,纵然五年之后再灭南唐,甚至十年之后,难道等不起么?身逢乱世,最忌讳的便是好大喜功,不修内政、不固威望便穷兵黩武。五代纷乱至今,哪朝哪代的君主强横之时不是雄极天下,而今安在哉?”

    这句话如同惊雷霹雳,让柴荣呆呆地呆滞了半晌:是啊,根基不固,只知强兵拓地,无非是把五代变成六代罢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几乎一瞬间,柴荣就觉得自己成熟了一个档次,从此以后,他不能再和一个统帅一样思考了,他需要真正进入一个帝皇的角色。

    “孩儿明白父皇的苦心了,孩儿定然……父皇!父皇!”

    原来,御榻上的郭威,竟然已经溘然长逝了……

    。。。

    。。。


第183章 升堂拜母



    郭威驾崩的消息,很快就震动了整个中原。

    最兴奋的,自然是和后周有灭国世仇的北汉刘崇了——三年多前,不就是郭威夺了他后汉朝的天下、杀了他儿子刘赟么?他刘崇以后汉正统自居,结果被打到仅剩河东节度使一镇之地,只有依托辽国才能勉强维持。如今,他一生的宿敌郭威死了,新爬上来的是三十多岁的晚辈柴荣。刘崇倚老卖老之下,自我感觉一下子非常良好,几乎是立刻就要谋划出兵南下、联合契丹恢复大汉江山。

    在南面,南唐皇帝李璟本来已经忧患成疾,听说郭威死了之后,一下子手脚也不冷了,自己也能下地散步了,好像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一样。忙不迭地命令重臣孙晟去北朝商量议和的事情。

    柴荣为了尽快从淮南抽出兵马,倒也不为己甚,当下两国便草草达成了协议:自寿州以西,凡是已经被周军占领的州城,全部划入后周版图;南唐一方不仅要把境内零散兵马撤走,也要负责遣送民间抵抗力量“白甲军”。而寿州以东的土地,因为原本周军就没有找到足够坚固的楔入点;此前在那一带作战的周军,无非是以一群四处剽掠因粮于敌的流寇形态出现的,所以放弃那些领土、归还南唐也是应该的了。

    议和成功的消息传到金陵、传到杭州,众人好歹都是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觉得总算可以有几年太平日子了——吴越国这一年来与南唐虽然交兵激烈,攻战频繁,但是毕竟吴越不是正规建号称帝的皇朝,吴越人出兵打的是“大周天下兵马元帅”旗号、名义上是奉了大周皇帝的号令来讨伐南唐的。如今后周和南唐议和了,吴越和南唐也该自然进入议和状态了吧?

    当然了,理论归理论,大义名分归大义名分。实际操作上,双方的外交人员还是要扯皮一顿的。

    ……

    钱惟昱的地盘,虽然与南唐接壤最密切;但是两国外交上的事情,他依然是不能插手去越俎代庖的,那只能由他王叔派通儒院的那帮学士去和南唐的礼部扯皮。

    郭威驾崩的时日,正是广顺三年腊月末;新年伊始——确切的说,是“显德元年”新年伊始,消息才传到江东。不过,消息传来的时候,钱惟昱居然又不在苏州,而是趁着年关里的闲暇,私自跑回杭州去了。他之所以这么笃定,完全是因为他对历史的走势很有信心,他知道历史上郭威的寿命,而且柴荣又退兵了,除了郭威不行了,还能有什么可能?

    按说,出镇外藩节度留后之后,非宣召按说是不该进“京”的,不过如今王叔钱弘俶对钱惟昱还算是分外优容,侄儿要跑到自己直辖控制范围之内,还能有什么坏事不成?加上吴越国宗室向来团结,所以只要有正当理由不是无故乱跑,就没什么大碍。

    那么,钱惟昱在短短数月之后,再一次回到杭州,并且打算长住个把月,把正月里难得地闲暇全部打发在杭州,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和理由呢?其实也很简单:

    他是正月里生人,过了年关便是十七周岁了,嗯,如果算星座的话,该是腹黑隐忍、大器晚成的摩羯座吧。周娥皇比他大了两周岁,如今却已经要19周岁了,在如今这个时代,算是绝对的大龄剩女。他不可能让周娥皇无条件的等下去等太久,于是决定好歹带着娥皇和家中女眷回杭州的葛岭别业住一阵子,让自己的母妃认一认这些姑娘家的,算是见了长辈,稍稍有点交代。

    他四时繁忙,东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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