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舰哗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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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不。我要在那之前去看你。”
当他匆匆忙忙走进斯陶克俱乐部时已是6点20分了。他在衣帽间忙着脱外衣时,瞥见了梅,连心里想好的道歉话都记不起来了。马蒂·鲁宾,那位梅的代理人,正和她在一起坐着。“哎呀,这个犹太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里干什么?”他想。他跟他们两个打招呼时,态度冷淡。
“祝贺你成了海军学校正式学员。梅一直在给我讲这件事。”这位代理人说,“我真羡慕你这身军装。”
威利先看了看自己身上缀着黄铜纽扣的蓝色军装,又看了看鲁宾那身以曼哈塞特和普林斯顿人的口味来衡量剪裁得过于肥大的灰白色、单排扣套服。这位眯缝着眼睛,有点秃顶的肥胖代理人活脱脱像个卡通画里的平民百姓。“我也羡慕你的衣服,”他不动声色地讽刺说,选了一把在梅对面的椅子坐下,让鲁宾坐在他和梅·温中间。“你们在喝什么?”
鲁宾用手势招来一个服务员,说:“苏格兰威士忌。”他又问威利,“你喝什么?”
“威士忌,分量加倍。”威利说。
“哎哟!”梅目不转睛地、不太友好地看着威利说。
“一个男子汉敬海军军官一杯,”鲁宾说。他举起他半满的酒杯说,“我干了我这杯之后就走人。在你来到之前梅·温和我正在谈生意上的一点小事。”
“别忙着走啊,”威利说,“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对不起,梅,我迟到了。”
“马蒂是个很好的伙伴。我没在意。”姑娘回答说。
“多谢了,”代理人说,“我知道一个临时插补的节目应该在什么时候收场。”他喝干了他的酒,站起身来说,“祝你们玩得愉快,孩子们。顺便说一下,你们的晚饭已付过账了。”
“这可使不得。”威利说。
“我乐意。我已跟弗兰克说过了,”他说。他指的是那个侍者领班。“千万别让这位水兵出钱买任何东西,他们会敲诈他的。再见。”
威利只好站起来和鲁宾握手。“谢谢,”他说,“你真的没必要破费。”
“就算是我为战争做的一点点奉献吧。”鲁宾说罢,就步态沉重地,摇摇摆摆地走开了。
“这就是马蒂的可爱之处,”梅说,“我不知道他已付了账了。”
“非常可爱。可也有点俗气。”威利说着,坐下喝了一大口酒,“我不喜欢强加给我的恩惠。”
“去你的吧,”梅说,“马蒂·鲁宾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把你包括在——”
“我猜就是那样,你们是分不开的。”
“我留他在我身边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正派男人认为并非个个女孩儿都可以让他们任意摆弄——”
“对不起,我看见你美得这么迷人就变成这样一只野兽了。你的朋友大概更喜欢个儿高的姑娘。”
梅很清楚自己的身高不理想,所以穿的鞋鞋跟格外高。这一击打得她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她振作起精神,“你怎么敢那样跟他说话?”
“我表现得很可爱嘛。我请他共进晚餐——”
“你是以请一只狗在你椅子旁躺下那种方式请人家的。”
“因为我爱你,而且都三个星期没见你了,所以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嘛。”
“三星期零一下午。”
“说得对极了。”
“再加上额外的一小时。”
“我已为迟到道歉了。”
“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小时像是要等人来叫我似的,那当然就更好了。”
“梅,我很高兴他和你在一起。我很抱歉刚才不得不丢下你。现在咱们在一起了。咱们就从此时此地从头开始吧。”他抓住她的手,但她把手抽了出去。
“你可能不喜欢犹太人,或者也不喜欢意大利人。他们有很多共同点。”
“你是真想吵架怎么的?”
“是的!”
“为什么而吵呢?总不能为了马蒂·鲁宾吵架吧。”
“当然不。是为咱们。”姑娘攥紧了面前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拳头。
威利心疼了,因为她那身灰色的服装和她那直垂到双肩上的深红色头发实在太美了。“你想不想先吃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
“那好极了。我自己也是连一枚橄榄都吃不下。咱们去塔希提俱乐部吧。喝上一杯,然后咱们就吵架。”
“干吗去那儿?你如果认为我对那个地方有感情你就错了——”
“我说了我要在那里同我的室友们聚会几分钟——”
“好吧。我没意见。”
但是当他们来到塔希提俱乐部时,衣帽间的女孩与丹尼斯先生还有那些乐师们全都拥过来赞美威利的制服并拿他和梅·温的浪漫事儿开玩笑,吵架的心思被打断了。他们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喝着酒,旁边挤满了喧闹的激动的人群,大多是陆、海军军官和他们的姑娘们。正当10点钟的余兴表演要开始时,罗兰·基弗在烟雾和嘈杂声中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头发蓬乱,衣领软蔫,两眼充血,手里牵着一个大约35岁,穿一身粉红色绸缎衣服的肥胖金发女郎。由于化妆太重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嗨,威利!你好,伙计!那根大弹簧今晚挺得如何啊?”
他快活地咯咯笑着,审视着梅·温。威利站起来把他介绍给梅·温。基弗问候梅·温时头脑突然清醒了,态度恭敬,彬彬有礼。“喂,你觉得马脸老凯格斯怎么样?”他又以乐不可支的样子说,“去听音乐演奏了,我敢发誓他是去了。他们给了他一张军官俱乐部的免费门票。他让我去,我说‘傻瓜才去呢!’”他在那金发女郎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咱们有自己的音乐会,是吧,宝贝儿?”
“不要无礼,”金发女郎说,“你为什么不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啊?”
“这是图茜·韦弗尔,朋友们。图茜,这个家伙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生。”
“你好。”图茜以大学高年级学生舞会上的最佳仪态说。
“再见,朋友们,”基弗在图茜似乎决定要显示自己的社交本领时却拉着她离去,“我们还有酒要喝呢。”
“别忘了,”威利喊道,“午夜过后每晚到一分钟记5个过。”
“小子,你是在跟一个活钟说话呢,放心吧。”基弗高喊道,“拜拜。”
“基弗的口味古怪。”威利落座时说。
“他也许认为你的口味古怪呢,”梅说,“再给我要一杯酒。”
表演场上仍然是平时搞笑的节目主持人,女歌手,奇装异服,笑死人的喜剧班子表演的那些节目。“今天晚上,”节目主持人在最后一场表演结束之后大声宣布,“和我们在一起的有两位今年3月里在塔希提演了好几个星期给观众带来欢乐的大艺术家,刚刚结束了在可里普顿·鲁姆的胜利演出的可爱的女歌唱家梅·温和威利·基思,他现在正在为国家效力。”他用手指着他们并为他们鼓掌。粉红色的聚光灯跟着照到了这一对男女身上。他们勉强地站了起来,众人鼓掌欢迎。当在场的军人看见梅·温时,掌声更热烈了。“我们也许能请动这迷人的一对儿给大家表演一曲。他们两人在一起看起来好不好啊,朋友们?”
“不,不。”威利说,梅也直摇头,但掌声却更响了。
“莫扎特!”负责衣帽间的那位姑娘大声喊道。观众不知道她喊的是什么意思也跟着喊了起来。“莫扎特!莫扎特!”逃是逃不过了。他们只好走到钢琴跟前。
梅唱得很甜美,声调有些哀伤。表演里有某种东西使全场鸦雀无声,那是一种穿过烟草与酒精气味的烟雾对逝去的爱情的告别与惋惜,感动了所有即将离家奔赴战场的男子汉们,甚至连那些聪明地设法留在后方的人都受了触动,感到隐隐的痛心和羞耻。图茜·韦弗尔挤在酒吧间的一个角落里用带有浓重香水味的手帕捂着眼睛。
梅在唱到歌儿的最后几节时几乎都唱不下去了。到结尾时,场上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她没有鞠躬谢幕就匆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乐队奏起了三步舞舞曲,一对对舞伴挤满了舞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唱得那样砸锅。”她对威利嘟囔着说。
“你唱得棒极了,梅。”
“我现在可准备吵架啦,”姑娘喝着她那走了气的饮料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不信。”
“别再往糖果店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接电话的。”
“为什么?为什么?”
“那就让我换个说法吧——你会跟我结婚吗?”
威利绷紧嘴唇,低头看他手中的玻璃杯。号手对着麦克风把小号吹得震耳欲聋,跳舞的人跳得使桌子都轻轻摇动起来。梅说:“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指望你和我结婚。这都是我的错。那天吃比萨饼你给我讲你的身世时就说明白了。直到最近我一直都非常快活,我没有在意。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个地方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我忘了自己就是图茜·韦弗尔——”
“你说什么呢,梅——”
“啊,当然啦,再苗条一些,再年轻一些而且更中看一些——你就会把我们两人中的她或我带回你家去见你妈妈吗?”
“梅,我们两个还都是孩子——再过三个月我就要出海——”
“我知道。你是个可爱的孩子,威利。我希望你日后找到个最好的姑娘。我就是不想再充当三个月的图茜了,就连再过一个那样的晚上都不行。实际上再有一分钟都不行。”她眼泪汪汪地站起来说,“绝不能让人说你被记过是我造成的。咱们走吧。”
他们出了门,钻进一辆出租车,开始了两人从未有过的最痛苦的亲吻。这不是欢乐而是两人谁都无法停止的折磨。出租车在弗纳尔德楼门外的街灯下慢慢停住。威利的手表显示着11点25分。“接着开。”他哽咽着对司机说。
“去哪儿,先生?”
“随便,就沿着河滨大道来回开吧。只要在午夜前回到这里就行。”
“好的,先生。”
司机发动了马达,推上了他与乘客之间的玻璃隔板。出租车顺着下坡冲上了大道。他们吻了又吻,说了更多不相连贯的废话。梅抚慰地将威利的头搂在自己胸前,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有时候我认为你喜欢我。”
“我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一个像威利·基思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你知道马蒂·鲁宾说什么吗?”
“让马蒂·鲁宾见鬼去吧。”
“你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威利,可他是你的一位朋友。”
威利坐起身来,“整个乱局就是他引起的。”
“我问过他我该把你怎么办。”
“那他准说把我甩了。”
“才不是呢。他说他认为你真的爱我。”
“好啊,马蒂万岁。”
“他很想知道假如我进了大学你母亲是否会认为就比较可以接受我了。”
威利大吃一惊。哀鸣和誓言他永不磨灭的爱情是一回事。这件事情可就不同了,得严肃对待。
“我能做到的,”梅急切地说,“我仍可以进亨特学院2月份开始的那个班。虽然你认为我不学无术,我中学时的成绩可都很好。我甚至还有一份大学评议会的奖学金,假如它还有效的话。马蒂说他能在纽约及其周围地区为我弄到足够的演出定单维持我的学习和生活。不过,无论如何,我只在晚上工作。”
威利需要争取时间。他那必欲得之而后快的美丽宝物又一次要进入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了,但它却起了使他清醒的作用。梅用一双灿若晨星、满怀期望的眼睛盯着他。她那久经磨练的戒心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