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倾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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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或许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吧”墨宇宸眼中的光黯淡了许多，透着落寞。
“不管她是否活着，都不希望你为她难过不是吗？”倾陌忍不住去安慰这个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软弱，却为了从前的自己如此颓然的人。
墨宇宸示意素冉退下，坐在木椅上，目光深邃：“那日在醉烟楼听你弹琴，当真把你当成了她，但后来看你面不改色杀了墨宇皓，我就知道你定不是她。”“为何？”倾陌在他身边坐下。
“因为她不会，也不敢杀人”倾陌自嘲一笑，不语。
“你就在这儿住下吧，再过几日我们便大婚了，可即使你有正妃之名，但我心里永远不会有你，望大祭司见谅。”那样绝情的话，但墨宇宸脸上云淡风轻，仿佛那番话并非他所说。
“无妨，我心里亦没有你。”
之后，墨宇宸再没来过琉璃阁，她心里是甜蜜的，只因他说他的心里除了她，再装不下其他女人。
第五章
蝶翅惹动的微风在四周荡漾，风里带着淡淡的木叶的香气，一缕若有如无的箫声传来——忽然万籁俱寂，连依稀的鸟啼都暮然消失，在微微流动的、带着木叶香的空气里，只有那断断续续的箫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仿佛就在吹箫者的手指间起起落落。
墨王府中也有如此风雅之人？倾陌随着箫声来到了后花园，看身形，并不是墨宇宸。
“阁下的箫声当真叫人心寒呢”这个人的箫声中包含着浓浓的哀伤，让听者从心底涌起凉意。
男子较墨宇宸而言，眉宇中少了意思娇媚，多了一丝成熟。
“四哥和王妃看起来相谈甚欢嘛！”墨宇宸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还特意加重了“王妃”二字，隐隐不悦。
倾陌朝墨宇翎施了个礼，就知道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否则又怎会在墨王府如此自由。“四哥是来参加我们明日的大婚的”墨宇宸似是无意地将倾陌揽在怀中。
是啊，明日是她和他的大婚之日，他这几天没来，她竟也忘了。
墨宇翎的目光落在倾陌身上，随机又移开，“八弟，那四哥先恭喜你和八弟妹了”
“谢谢四哥”，墨宇宸的生母生前也只有个嫔位，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其他皇子都看不起他，不愿和他玩，只有墨宇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记着这个弟弟。自然，墨宇宸和墨宇翎关系良好。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墨宇翎的目光却未从倾陌身上移开，他先前也有听闻，父皇借为八王爷与倾陌大祭司赐婚之名来拉拢势力。而倾陌大祭司却是个杀人如麻的女罗刹。今日一见，却觉得她的眼中除了清冷，还有不可多得的哀伤，反而让人新生怜惜。可她却将成为他的女人，自己的八弟妹。
次日
一大清早，府里所有的仆人都忙活了起来，衣服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倾陌坐在铜镜前，任素冉帮自己打扮，镜中的人儿着一袭红色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略施粉黛，露出线条柔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似天界的仙子，迷迷离离。终于要嫁给他了么？倾陌心中有期待，也有哀伤。
“王妃今日甚美”看见墨宇宸从门口进来，素冉善解人意地退下。
“逢场作戏罢了，美不美又有何区别”倾陌从镜中看着他，今日的他，一袭大红喜袍，仿佛是九重天上的谪仙，那样不真实。
墨宇宸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走吧，该拜堂了”墨宇宸触到倾陌指尖的那一瞬，冰凉的触感传到了他的掌心，这个女人的手为何总是这样凉，脸色也总那么苍白，她的心当真也如此凉吧。
两道日光从不同方向射向正在拜堂的两个人，凌亦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她还是嫁给了他，墨宇翎的眸子看不出悲喜，眼神淡淡的。
新房内，烛光摇曳，窗外宾客的喧闹声逐渐变小，那个本应出现在新房里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也罢，他不会来的，倾陌端起桌上的合欢酒一饮而尽，熄了屋中的火，摘下繁重的凤冠霞帔，着身夜行衣，从窗口跃出。这个女人新婚之夜跑出去干什么？墨宇翎跟上她的脚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守在她的新房前，看见墨宇宸没有来，内心竟有一丝喜悦，不可否认，自从见到了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方寸大乱，心不由己。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动心，偏偏她却成了自己好兄弟的人。
对着月光，倾陌用匕首划破了手腕，将鲜红的血注入蛊王的小瓶。原本白得几乎透明的蛊王逐渐变成血红色，最后竟然破瓶而出，身体上还有一对小翅膀。这就是蛊王和蛊虫的区别，蛊虫是不会有翅膀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墨宇翎自然是知道这蛊王的用途。
“四王爷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自他跟着她，她就有所察觉，“妾身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就不打扰四哥赏月了”然后她用了“四哥”这个词，那墨宇翎也找不到理由再留她，只好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这个女人就是个谜，一个也许自己一生都解不开的谜。
“王妃新婚之夜这是去哪儿了？”他竟然会来？还真是倾陌意料之外的。
倾陌也不顾他的愠色，径自换下夜行衣，披上一条月白色的长裙：“我去哪儿也需要向你汇报？”墨宇宸自从进了新房没看见她，心里就莫名地窝火，很想知道她出去干什么，见了什么人。
“你可是本王的王妃啊”墨宇宸将倾陌围在怀里，把玩着她的头发，“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倾陌挣开他的怀和着被子躺下。是啊，只是逢场作戏，可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本以为他会离开，却没想到他却也躺到了床上，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倾陌轻轻地翻了个身，此刻，他与她不过咫尺之距。柔柔的月光透过纱帐，她借着月光看着眼前曾经日思夜想的人，曾经她还是宰相府所谓的二小姐，可笑的是她连名字都没有，府里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使唤她，而他却唤他宝儿，因她是他的宝贝，是他心尖上的人、泪水打湿了锦被都未曾察觉，这一夜终是无眠
第六章
“王妃，您醒啦”素冉说着便已麻利地扶起了倾陌，端来洗脸水，伺候倾陌梳洗。下意识问了句：“王爷呢？”素冉脸一红道：“王爷上早朝去了，王妃不必挂心。”说完目光落在了床单上的斑斑血迹，令人浮想联翩，也难怪素冉的脸那么红。她心里明白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血迹应该是墨宇宸顾着她的颜面故意弄上去的。
“素冉，你去准备一下，我想洗澡。”昨夜本就彻夜未眠，今儿还要入宫面圣，免不了洗个澡来清洗一下。
“王妃，水放好了，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在褪下倾陌的衣衫的那一刻，素冉虽是杀手出身却也微怔：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竟有大大小小的伤疤，虽已结疤，却仍狰狞可怖。江湖上相传的杀人魔头也会被人伤成这样？
倾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道：“是不是觉得我也不过如此？”“奴婢不敢”素冉忙收回视线。
“你下去吧”倾陌将整个身子浸没在浴桶中，索性小憩起来，管它什么进宫面圣，暂时丢到爪哇国去好了。
水中的花瓣经热水浸泡后香味完全释放。隐约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是朝她来的啊，能随意进出王妃沐浴之所的恐怕也只有他了吧。墨宇宸站在倾陌背后，倾陌亦知是他，两人却都未打破这静谧。墨宇宸就这样望着桶内看似小憩的女子，视线终是不忍移开。这女人就是有本事让人多看几眼的。
“王爷看够了吗？妾身要穿衣了”泡了那么久，水也凉了，再泡下去怕是要生病了。
“若本王没看够呢？”墨宇宸拾起一片花瓣轻嗅：“这话可真香，可不知是它本身的香味还是它染上了爱妃的香味。”
她知道他定不会遵守非礼勿视的古训，索性从木桶走出，拿起浴袍披在身上，随后从囊衣到纱裙一件件穿好，动作自然到仿佛旁边并未站人。
墨宇宸干笑：“本王的王妃还真是豪放。”
“妾身只当被过路的狗看了身子，无妨。”墨宇宸一时语塞，毕竟是自己赖在这儿的。
“素冉，带王妃去换件像样的衣服。”墨宇宸说的“像样的衣服”便是指命妇们面圣时所穿的特定的衣服，倾陌打量了一下现在穿的衣服，去奔丧还差不多，除了白色找不到其他任何颜色。不可置否，只好换衣服，等所有东西穿戴完毕后，倾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重了好几斤，皇宫的规矩真麻烦，还是大祭司自在，不用被条条框框束缚。当年的他不也是最受不得这些规矩吗？如今却也甘之如饴？时间和皇权真能改变一个人？若有一天皇权和他的挚爱只能选一个，他又会如何抉择？“王妃，让奴婢扶您上车”王府的马车自然是气派，内部宽敞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马车。
“王妃一会儿可不要说错话惹父王不高兴呀”墨宇宸攥住倾陌的手，还是那样冰的一双手，为何总是没有一丝温度，“妾身不爱说话，定不会说错话。”倾陌也不急着把手抽回来，在别人眼中，他们应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才对。
皇宫自然极尽奢华，道路两旁栽满了邻国进献的奇花异草。墨宇宸从倾陌眼中看不出一丝第一次进宫之人应有的惊讶、喜悦。这些对倾陌而言本就不过尔尔。她的祭司宫也不比皇宫差，“墨哥哥，好久不见你，芷晴可想你了”眼前这位一袭粉衫的女子便是当今汪宰相的千金汪芷晴。倾陌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当年把她视为眼中钉的“好妹妹””
”你怎么在这？”墨宇宸不着痕迹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他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只知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的女子。倾陌浅笑，只怕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呐。若让她知道墨宇宸身边的王妃便是她当年视如蝼蚁的庶出“姐姐”，将会作何感想？“是太后娘娘说喜欢我陪着她，便让我时常入宫”汪芷晴的目光从看见墨宇宸的那一刻便未移开过，仿佛未看见旁边的倾陌一般。
“墨哥哥，她就是你的王妃，也太不懂规矩了，都未向我行礼。”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未找她麻烦，她却上门找茬，真棒！倾陌似是做给她看一般，挽住墨宇宸胳膊，柔声道：“墨王王妃乃是正二品，宰相之女并无品级，汪妹妹，殊不知到底是谁对谁行礼？”倾陌看向墨宇宸：“王爷觉得呢？”
这女人还真是牙尖嘴利。也罢，顺着她吧：“爱妃说得在理，芷晴，你给王妃行礼吧。”汪芷晴吃了一肚子哑巴亏，碍于要给墨宇宸留下好印象，只得黑着脸给倾陌行礼，“汪妹妹确有大家风范。”留下这句让人怎么听都觉得讽刺的话便挽着墨宇宸往金銮殿舟曲，汪芷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待倾陌走远，小声骂道：“哪里来的贱婢，也配站在墨哥哥身边！总有一天，他边上的位置会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