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第一监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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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刘先生说，大哥家很美，那里的人平等友爱。”张楠又说。
曹慧又点点头。
“是家里人让你回来的？”
“家里人让我到广州看姑妈，我是路过。”
张楠脸色阴沉下来：“这么说，家里人不知道你来看我？”
曹慧有些尴尬，而后小心地反问：“家里派人看过你吗？”
张楠摇头，似乎觉得曹慧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姑妈说，那个钱医生给的偏方很管用，如果方便想再讨一张。”
张楠脸上流露出迷惑与警觉的神情：“你什么时候走？”
曹慧显然感觉到张楠态度的变化：“等表叔到上海，我就走。”
张楠一语双关：“租界治安不好，你最好还是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曹慧点点头，然后问道：“你还能背下那首诗吗？”
张楠脸上流露出一丝坏笑，用手指指自己的脑子：“恐怕想不起来了。”
曹慧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张楠用手再指指自己的心脏：“不过这里还记着。”
曹慧伪装出生气的样子，将头扭向一侧，不再理会张楠。
张楠的手缓缓地放在曹慧的手上，曹慧回头，与张楠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你听到了吗？”张楠说道。
“什么？”曹慧问道。
“天使的声音，天使说，要建立一个崭新的社会，人人平等友爱。为此，哪怕牺牲生命。”张楠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我真希望自己像鸽子一样从这里飞出去。”
“那你一定是这个世界最勇敢最英俊的鸽子。”
“知道就行了，以后千万别当着人这么夸我。”
“我真想回到过去，再保护一次美女大律师。”张楠似乎在美美地回忆过去。
“我也想回到过去……”
张楠和曹慧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此刻恐怕世间任何力量都无法将两人分离……
探视完毕，曹慧快步走出监狱大门，她神情既兴奋又失落，走过一家花鸟店，透过花鸟店的橱窗，一只美丽的信鸽进入曹慧的眼帘。忽然间，曹慧发现鸽子一只脚受伤，焦急地将鸽子抱在手中：“老板，它是怎么受伤的？”
“我也不清楚，我是无意间发现它的。”
“你多少钱肯卖？”
老板打量着曹慧的穿着，琢磨片刻之后伸出一个手指：“一百块大洋。”
曹慧将鸽子放回笼子：“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现洋，这样吧。”曹慧摘下耳环、戒指并将皮包内所有的钞票都交给老板：“你看够吗？”
“够，够，这只鸽子是你的啦。”老板喜悦地说道。
曹慧深情地注视着鸽子，她将鸽笼提在手中，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冷江站在身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好眼力，曹小姐，这可是哈贝尼斯血统的信鸽，就算有人出一百块大洋我都不会让他碰一下。”冷江说道。
“先生，你说什么？”老板问道。
第四章 监狱争斗（4）
“连哈贝尼斯信鸽都不知道，我看你这个花鸟店还是关门吧。”
“它真有哈贝尼斯血统？”曹慧问道。
“你要相信的我的眼力，曹小姐，你可捡到一个无价之宝。”
曹慧将目光再次投向鸽子，突然想起什么，扭回头看着冷江：“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花鸟店？我想不会是巧合。”
冷江点点头：“绝对不是巧合，我不但知道你在花鸟店，而且还知道你去探视了张楠。”
“你跟踪我。”曹慧气愤地说道。
“准确说，应该是我安排在提篮桥监狱的兄弟发现了你。为什么探视张楠？”
曹慧装出一副非常镇静的样子：“我为什么不能探视张楠？”
“他可是共产党。”
“谁证明？证据又在哪里？你不会告诉我，因为张楠协助刘培生越狱，所以他就是共产党吧。”
冷江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曹慧会这么说：“难道这还不是铁证吗？”
“不！张楠帮助刘培生越狱完全是因为我。”
冷江大惑不解：“你？”
“是我利用了张楠对我的感情，我曾答应他，只要他救出刘培生，我就接受他的感情。”
冷江哈哈大笑，脸上流露出不信的神情：“曹小姐，恐怕莎士比亚也编不出这样的剧情……”
曹慧脸上隐现着尴尬的神色：“你？”
“如果一个男人不曾为爱疯狂，那他就不能称之为一个男人。”
“如今张楠被判终身监禁，我觉得对不起张楠。”
“是啊，可怕的共产主义啊，要把个人一切都献给党。为了营救出刘培生，共产党会使用一切手段，包括利用女人。”冷江脸上露出微笑：“你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探视张楠，充分说明……”
“说明什么？”
冷江笑笑转换话题：“我已经再次向租界当局提出引渡张楠的申请。”
曹慧一惊。
“曹小姐是不是感到意外，我还会给曹小姐意外，我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
冷江带曹慧下车来到一个僻静角落：“我看咱们还是到车里等你的老朋友吧。”
“能告诉我，这个老朋友是谁吗？”
“现在还是秘密。”
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地方，冷江打开车门，曹慧从车里出来，她竟然看到了老钱。
“怎么不认识了？”
曹慧极力控制着情绪：“老钱，我从前的上级。”
冷江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钱医生，你让我们找得好辛苦啊！”
远处，小刘和小梅走来，小刘突然将小梅拉进角落。
一个特务模样的家伙拍下冷江和曹慧抓捕老钱的照片，老钱被推上汽车，冷江和曹慧说笑着也上车离去。
小梅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就要哭出来。小刘赶紧把他的嘴捂住，强行将小梅带离。
老钱戴着手铐脚镣走进刑讯室，蓝丁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老钱看了蓝丁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扭头不看蓝丁。
“钱医生，我最近牙痛，你有没有特效药啊？”蓝丁问道。
“我从来不给畜牲看病。”老钱口气强硬地说道。
“你……那我就一道一道让你品尝我们这里的美味佳肴……”
“好啊，你是先上西点还是先上中餐？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上海滩的小吃。”
“煮烂的鸭子——嘴硬。来人啊……”
“到！”一个彪形大汉出现。
“先给钱医生来点开胃酒，再让他品尝上海滩的小吃。”
彪形大汉将手中的皮鞭放进水桶里，而后举起甩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正当彪形大汉举起皮鞭抽向老钱，冷江走了进来。
“住手。”
彪形大汉放下鞭子站在一旁。
冷江走到老钱身边：“钱医生，放弃幻想吧。更何况……”
第四章 监狱争斗（5）
“我们？”老钱鄙夷地看着冷江。
“我曾经也是布尔什维克的坚定追随者，和你的上级刘培生曾经一同留学法国。”
“看来你现在混得不错啊！”
“党国的厚爱让我寝食难安啊！”
“看来冷先生是要为你们的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老钱哈哈大笑，然后迅速收敛笑容：“你这个无耻的叛徒，让历史证明你的愚蠢和无知吧。”
“好，那就让事实证明究竟是谁愚蠢而无知！”
冷江转身快步离去。
冷江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双眼微合，手中玩弄着烟卷。
曹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伴随着老钱的叫声，曹慧的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应该劝劝你的上级，不要执迷不悟。”冷江冲着曹慧说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共产党了。”曹慧说道。
“所以你的劝说才更有分量。”
“我想走，无论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都与我没有关系。”
“曹小姐，如果不想让你我捉拿###要犯的照片刊登在上海滩各大报纸上，我劝你还是留在这里。”
“你设计我……”
“我这么做是彻底断绝你对共产党的幻想，我想曹高参也会支持我这么做。曹小姐，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老钱被捆在木桩上浑身是伤，蓝丁大口喝着水，将碗摔在地上。
“来人啊，上烤肉。”
彪形大汉拿起烧红的烙铁走向老钱，一个特务走进来，在蓝丁耳边低语。
“等一等，退下。”
审讯室里的特务退下，曹慧走了进来。看到浑身是伤的老钱，曹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但眼睛里仍有泪花在闪动。
曹慧走到老钱身边低声说道：“老钱……”
老钱缓缓抬起头，看到曹慧又低下脑袋。
“我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我只想说……”
冷江站在扩音喇叭前仔细地听着，身旁老式录音机在转动。
“换一个角度，红花还是红花，绿叶还是绿叶。”老钱说道。
“但换一种思维方式呢？”曹慧说道。
“换一种思维方式？”
“对。并非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我不否认苏俄现在的强大，但你也不能否认美国是当今最富有的国家。中国这么多年来之所以羸弱，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工业，制造不出坚船利炮。只要能建造出坚船利炮就没有人再能欺负中国。”
“一个腐败无能的政府，就算拥有坚船利炮，也难逃失败的命运，北洋舰队就是最好的例子。闭嘴吧，曹慧。我不会再与你这样无聊地争执下去，你把冷江叫来。”
蓝丁走到老钱身边：“姓钱的，你放老实点。”
“把冷江叫来，我不会再和你们这些小鬼说话。”
“妈的，看来非得让你吃吃烤肉的味道。来人啊……”
冷江走了进来：“慢着，既然钱医生有话要对我说，那就听钱医生说些什么，然后再决定是否让钱医生吃烤肉。”
“主任……”
冷江示意蓝丁不要说话。
老钱鄙夷地看着冷江：“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绝不会背叛他的信仰，而你只不过是一个伪共产主义者。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不过是为你叛变寻找的借口，只能证明你的懦弱胆小，只能证明你的无耻卑鄙。还有你曹小姐，我请你好好想想，你今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我还是那句话，让历史证明一切吧。”
老钱神色镇定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恼羞成怒的冷江示意蓝丁动手，彪形大汉手持烧红的烙铁烙在老钱的胸前，曹慧紧紧地闭上眼睛，她再也无法面对眼前的情景。
一桶凉水泼到老钱的身上，蓝丁从彪形大汉手中抢过皮鞭，狠狠地抽打老钱。忽然，蓝丁停手走到老钱身边，把手放到老钱的鼻孔，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情。。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章 监狱争斗（6）
“主任，没气了。”
冷江快步走到老钱身边，也将手放到老钱的鼻孔然后拿开，脸上流露出不甘的神色，忽然间脸上流露出恐怖的笑容。
冷江走到曹慧身边：“他死了。”
“对于你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但对于老钱是一种解脱。”
“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如果流泪也不会在这里。”
“我喜欢听这样的真话。”冷江冷笑一声说道。
“曹慧为什么要向我打听老钱呢？”曹慧走后，牢房里的张楠自言自语。
郝平走到张楠面前：“琢磨什么呢？”
张楠笑笑，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有想。
郝平将药片塞进张楠手里：“最后一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