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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玉良人-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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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所及之处妖影憧憧,数点红光忽明忽暗。“掘地铁鼠”苏邗弓腰谨慎地倾听着四周,听闻不知是己方还是敌方的几声哀鸣,转而方圆一里之内又似静谧得没有丁点人迹了。
  他低头啐了一口,混白细小的眼里射出精光,对着身旁一人说道:“真是奇怪了,此地分明到处有人血的味道,却怎么没有丁点人声?老朽什么出错鼻子也不会出错,看来这阵少不得有些奇诡厉害之处。”
  对方是长纱蒙面的年长女子,听说是无寿山庄的人,起初苏邗被指派与她一道的时候还十分不乐意,后来发现她从不言语,别人说什么问什么她都没有任何表示,就不那么抵触了。
  果然,她听了这话,只幽幽飞了一眼四周,露出的两只眼淡漠无波。
  苏邗也懒得理会她,边骂骂咧咧边自言自语:“想那三虚重境的三个老不死早被姓君的给杀了,这无声之境的心法难道就被他学了去……若真这样,他倒是有难得的慧骨,难怪猖狂如此!”
  武林中人个个都知君承欢一身“散水”邪功已臻化境天下第一,可至今也说不清这门功夫到底是怎么来的,要说以他二十才出头的年纪自创出独步天下的掌法,未免惊世骇俗了。再看他所率领的临云一众,虽人多势重,但三教九流居多,真正被他信任的恐怕没几个——君承欢并不是神,既不是神,就一定有弱点。
  用了小半个时辰,像苏邗这样的高手都已破出了阵去,有他们打头阵,其他大大小小的各路人马也悉数跟上。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一堆人就全集结在了临云栈道前,几方各自整合了一下门人,有些实力较差的小门派刚上来就有所伤亡,显得十分丧气。好在随行中有不少是济世堂的弟子,替众人疗伤包扎十分利索,大家探讨了一番路线,准备按照原计划攻入。
  就在崖下众人摩拳擦掌的时候,公叔荐早就攀上一条石阶,接近最上层的楼宇了。
  脚下的这条石阶并不十分起眼,比之一路走来所看到那些格局精巧的楼台,只能算得上做建平整而已。只是他拾级而上的时候,心里却并不轻松多少。
  石阶两侧满是夹竹桃开,分明花期未至,却早已经灼灼如霭,花开花落,三季不休。
  公叔荐的手上有一朵残花,紧紧捏着已经快碎了。
  这朵花是方才与陆随进到此间时,他无意瞥见的。当时一串白茶自脚下小流中打旋飘水而过,他目力惊人,马上发觉到水底有一条小蛇盘踞着,火信子张吐个不停,正在吞吃一朵花蕊——蛇吞白茶,真是闻所未闻!
  他当下就脸色一变,出手一掌拍烂了蛇头,捡起那朵白茶花翻看着,黑了脸朝水流上游追去。
  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就只有她了……
  也好,既然处处设局,他也不会逃,就选一个最纷乱的局吧,兴许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压下烦躁情绪,他提一口气,飞快纵向了目的所在。
  柳暗花明,馨香拂暖。想不到路的尽头,是一张静静横卧的桃花案。案上置了一双金蟾对嘴炉,燃一知袅袅线香,其余仅一张木凳,三两瓣桃而已,悠远寂寥地似被人遗忘了千年。
  四周并没有任何杀气,目光所到处也没有可埋伏的地方,公叔荐略略放下心来。他思索了一阵,上前掀开金蟾嘴,入鼻是一股寒山松香,烟丝如歌般轻吟浅唱,香里无毒,只是快要燃尽了,叫人心生惋惜。
  正在这时,细小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公叔荐在第一时刻发觉到了,倏地防范回头,看了来人一眼,是名年轻女子,怀抱箜篌,裙带飘飘不沾一尘。
  他一直警惕按剑的手松动,脑中就遭蝎蛰般麻痹混乱,不可置信地盯住此人。
  “吴……月?”
  ******
  这个名字一叫出口,齿舌生寒。
  女子绽一抹远山黛色,冲他缓缓笑了,平静又陌生。她问:“吴月是谁?”
  不对,不是吴月。
  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响起,吴月她……已经死了。
  公叔荐突跳的心慢沉了下来,拧紧了眉峰重新冷静,神思片刻间就百转千回。复而,有些自嘲地回答道:“姑娘与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对方走近了些,一张脸明晰透彻,看起来与吴月越发相像。他仔细打量这张面颊上的每一寸动静,想从中找出任何一点易容后的蛛丝马迹,却无果。
  她颔首轻道:“我叫凤声离,并不是她。”指尖一动,拨出了个如凤低鸣的音,“你是谁?”
  “在下公叔荐。”
  凤声离点了点头将这名字记下,拂开落花,在桃花案边坐了下来。奇怪的是,她明知道公叔荐是外来之人,却不倨傲、亦不疏慢,将箜篌端放在膝,说:“你可不可以在此听我弹一曲?”
  公叔荐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你弹的曲子常人恐怕听不得,是音杀?”他恢复了平素的洞察力,知道这女子是个难缠对手,只是不知为什么,既然这蛇吞白茶的局不是菱蛇所布,她又怎么会候在此处,而且身上始终没有丁点杀气。
  要么,是她武功高出他太多;要么,是她根本不想杀人?
  “不错,我贯以箜篌为器,倾囊技艺仅一首曲而已。只是这曲调惑人心智令人如坠迷沼,称为‘箜篌幻境’,听完整首曲仍旧活着的人……至今只有两个。”
  不消说,其中一个大概是君承欢,一曲之败令她俯首称臣;另一个,却不知是谁。公叔荐说:“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我并不是一定要杀你。”
  公叔荐一愣,听她继续说:“许多人自恃武功高强,却都死在了我手上,你难保不再是其中一个。我既奉命在此守宫,就不便放任何人再上一步,只是……只是你若能就此回头,散去七成功力,也不是不能放你走。”她说得诚恳,脸上甚至露出了轻微倦意。
  好狂妄的口气!公叔荐冷冷一笑,“我有非上去不可的理由,便是听你弹一曲又如何?”
  说罢,他一掀衣袍竟席地而坐,将剑平放在了膝头,闭目倾听,仿佛接下来会听到的将是什么仙家妙乐一般。
  其实幻境皆如此,心不动,什么都不能构成威胁;反之,心动了,即使微若浮尘,都会变作致命凶器……其实他自己也想知道,再度面对这张脸,自己的心魔究竟还在不在了……
  凤声离伸出皓腕,低眉信手含了笑,就在蟾舌上的香落下最后一寸灰时,指下第一个调起了。
  其音泠泠如冷泉之水,千年叮咚落在石上,丝丝细密、缕缕不绝。而后,水的痕迹渗入了石间纹理最幽深处,情人絮语般缠绵悱恻,道不尽的诗情画意。闻音之人只感觉到心情分外平和,纷乱红尘都摒弃在魂窍之外,重归至真至善。
  然而,这样的悠然并非长久,唐突一声石裂,是梦断了,突然间谢了春华,乱了韶光。唉、唉、唉!原来青山会腐,美人迟暮,世间万般好,徒叫人三声叹。
  那叹息未免太真实,像是有人贴面附在耳边发出来的,公叔荐被这股惋惜所感染,睁目去看四周时,景象已经悄然变了。
  熟悉的门廊,清雅的小院,枝头有雪簌簌跌落,晶亮若琉璃。此处,应该是吴月生前的住所,是他置办的,正适合她柔软的性子。
  想不到这箜篌幻境竟能幻化如此,真切得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冷静地想着应对之法,警惕心重新拾起。
  “阿荐、阿荐……你在发什么呆?”院子里有人唤他。
  他微微一怔,对方就笑眯眯地走了上来,手上一支腊梅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我不过折了枝花的时间,你又站着发呆,在想什么?”
  他看着这副面容,明秀之中有些苍白,一如昨日。抑或……真的是昨日?南柯一梦,只是自己的一个恍然走神罢了?似梦非梦,竟有些分不清了。
  “月儿?”他低头看她,心情复杂难言,半晌,问出一句:“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
  吴月只顾摇了摇头说:“近日已经大好了,说起来也是老毛病而已,好与不好都这样了。”
  他隐约记起来这情景,“你去多加件衣裳,咱们这就上山跟大家一起过年去,山顶上冷得很。”
  吴月应了声,进屋穿暖和了,再出来时已经裹得像个雪娃娃。她底子虚,行动有些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公叔荐上来牵住她手,她微微一笑,两人相携着往屋外走去。
  “公叔荐!”
  一声冷喝在门口响起,彼时的菱蛇尚年幼,但艳色已逼人。他有些惊讶地抬眼,就看到她一身明衣俏丽地立在雪地里,脸颊胭红不知是冻出来的还是染的愠色。
  菱蛇张口呼出团团白气,好像很冷,只是语气更冷:“你不是说今年留在长安过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掌中吴月的手轻轻一缩,似乎想抽回去,他却起了性子,紧紧握住,三人就这样僵立在了雪地里。
  扑簌一声,是房檐上一团碎雪滑落,短促似某种音,戛然而止。
  于是,辨不清真假的情景又一次浮现,菱蛇拂袖而去。
  “你还不快去追她?”吴月朝他笑着,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有些疑惑了,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一丝失落晦暗,但又像丝丝不绝的暖,分辨不清。脑中更多的是菱蛇怒上眉梢的模样,记忆顿时就有些混乱了,突然想起了最初的缘由——
  对了,吴月是他珍视之人,因为她就像最为真挚的朋友,善解人意、知人冷暖,如同浪子归客心中那盏长亮起的家灯,永远有着令人眷恋的理由。她待人好,会为人笑、为人哭,站在她身边,就感觉莫名的平静心安。
  因此,他视她为重要之人、需守护之人……是知己。
  那么菱蛇呢……他将菱蛇视作什么?
  脑中又如乱麻般,烦躁难理。他重新扶住吴月,冷道:“算了,随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  

  ☆、箜篌幻境

  一句冷冷的“随她去”,说出口就难以收回。正待人细细咀嚼个中情意,不知从哪里传出了又一个孤独的音,恰如玉箸敲了一下银盏,眼前景象便以此为契机寸寸碎裂开来。
  迎面忽有狂风大作,狠狠撕开了眼下的平静雪景,公叔荐感到脚下虚浮如坠泥潭,有砂子被风卷起打在了脸上,十分刺痛难忍。他勉强睁大了眼去看,哪里还有什么木廊小院?四周已经变作阴愁苍茫的一片荒坡,熟悉的腥味散步在空气里,哀鸿遍野。
  不远的坡侧有一条枯虬黑影在风头里摇摇晃晃,雨中残叶般千疮百孔了。
  公叔荐的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他牙关紧咬浑身腾起冰凉,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原来、原来人的心真的是会一冷再冷的。以为自己足够强到不动摇,以为自己能去正视、去了断、去原谅……可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做不到。
  寒风扰乱了一切,覆盖了所有感官。他的神智就在此刻渐渐涣散了,感觉不到是不是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在朝前移动,那条孤独的黑影似乎离得好远、好远,用尽了毕生气力都难近一步。
  他的眼神是僵直的,表情亦是,思维深深迷陷在了这箜篌幻境中几乎僵死不动了。只是木然地伸长了手,将那黑影翻过身来——吴月那悬吊已久的冰冷尸身,已久腐如残花,令人目不忍视。
  脑中嗡嗡作响,远远地,有幽然如泣的乐声传来,好似女子在恸哭,哭完又笑,诡异哀愁得很。公叔荐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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