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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玉良人-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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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懂,事到如今,他的所思所想她都已懂了——
  为什么他帮她救她,又居高疏离,为什么最重要的话,他从没有亲口说过?曾经疑惑且不甘,如今她已看清放下,类似一场无言之别,本不需要任何粉饰与辩解。
  他便是以这样一种近乎逼迫的方式斩断了彼此之间的任何可能。
  “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笑笑勉力起身,她紧扶住韶华,指缝里滑出的血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大概是长久的疼痛入了骨髓,她不觉得昏沉了,反而生出几分力气来。她说:“这里的格局你们也看到了,厅室中空、上下相连,怎么禁得住咱们大肆破坏?这水中虚境是支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果然有震动嗡嗡声,成片的砂屑裹着灰尘洒下来。“得想办法出去。”眼看形势不妙,避在角落的卑都多一干人等急忙起身夺路,才走几步,眼前突然金光大炙。
  “不好!当心头顶!”顶梁炸开,众人匆忙以袖挡脸,可反应慢的还是被砸的七荤八素。
  顷刻天地摇曳、砂石飞扬,君承欢、薛翔翎等人纷纷从碎裂地缝中抽身,索性有受伤较轻的随从将士们搭了把手,帮着大家退回到了骨雕深坑中。
  来时的悬空石桥已生断痕,穹顶之上居然有数道水柱如瀑布般直泻下来,顶上塔层塌了,不知引来哪里水脉源源不断地灌入,随着缺口越冲越大,笑笑他们身处在这巨大的空间里,如同一颗漏洞的鸡蛋被人从外注水,迟早要落地碎裂。
  薛翔翎二话不说编整好了人手,“出口高得很,这么多人非把桥弄塌了不可,来,身手好的跟着先上。”
  “等等!”鱼雏从后面揪住了他,“大人他受伤了,你们得带大人先走!”
  “小丫头片子给老子闪一边去!”薛翔翎眼角充血一把拎开她,好不容易才压下情绪,“你睁大眼睛看看,这的每一个人,谁不是想着出去?我带进来百八十个人,一场混战下来死的死、伤的伤,你的大人算什么东西,自己的命自个儿好生担着,我管不着!”历经沙场的“少将军”实是至情至性之人,自己头断血流无所谓,可折损了属下,他怎能不愧疚悲愤?
  没等鱼雏再闹,他“喝!”地一声顺墙跃起,奈何砂石松散根本无法借力,他在空中翻腾两圈,无奈落回地上,石桥高悬难以企及,换了别人来试也是如此。
  在场这么多绝顶高手悉数负伤,竟是谁都没有那登云纵月的能力。
  笑笑走上前道:“你们来时有没有带上绳索?”“有!”“将绳索给我,我来试试。”
  她将绳子提在手上,深吸一口气使了个凌雀翻身,足尖疾点如惊鸿飘羽,却没能像料想的那样高高飞起,灰尘悉索落下,她几乎是趔趄跌回地面,幸好韶华一把接住。她整个人呆了呆,仓皇笑道:“啊……想不到身子会变得这么重,看来我果然不是‘炎景’了。”
  李邺欲言又止,君承欢却怪笑一声:“‘花均舞’之流本来就是《穹飞经》中的武学,符文离体,失却了功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背负着“炎景”这么多年,习惯了与自身年龄不符的容貌和修为,不易老、不易死……早已习惯了这些的她,如果要作为普通人活下去,会变得怎样呢?
  韶华听着不是滋味,宽慰道:“谁说的,我看你本来就这么胖,不过是练功疏忽了。”
  “你才胖子。”笑笑没好气顶了一句,多亏他这么一闹,她心头的茫然无措消散了些。
  她说:“其实你我都小看了藏经遗迹,能传承《穹飞经》这样的玄道天书,这里肯定不仅仅是座倒置的佛塔那么简单。”
  “莫非你知道些什么?”一直铁青着脸的卑都多没好气地问。
  笑笑警惕观察他几眼,“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缓声道:“但我明白《穹飞经》的神奇伟大之处,它是古人智慧的结晶,亦是信仰,它……它不是毫无价值的。正如我被选中……不是毫无理由的。
  大家来时一定经过了那几间藏宝室吧,那你们应该也已经发现了,藏宝室的布局皆是中心为骨、四壁如肋,室窄梁高且贯通直下,其实比起塔身,它的形状更接近于某种巨大生灵的躯体才对。”
  “天方夜谭。”薛翔翎插嘴:“照你的意思,咱们是呆在了一个大东西的肚子里喽?”
  “确切的说,是这座塔曾倒建在了一副巨大的骨架之上,也可以看做用塔将它封住了。”她顿了顿,说:“古时异教文化中曾有过类似的风俗,将塔身倒置,上塑千神,用以镇守妖邪或封龙。然则,百年一瞬,世事境迁,蓝州不过是轮回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过往,此地既由沧海化作荒漠,地下曾存有一副这么大的骨架的话,我猜——多半是龙王鲸。”
  “龙王鲸?”听都没听说过。
  端王李邺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石室的形状,斟酌片刻,向在座解释道:“龙王鲸是古籍志异中记载的绝迹灵兽,体型巨大足有几层楼高,外貌类龙无角,相传出没海上,曾被先人奉作海上龙王。”
  如果笑笑的推测没错:古人以龙王鲸骸为中心骨,浇筑金室、封藏典籍,构建起了一座倒置的玄机宝塔,形如地宫,上塑千神,甚至饲仿生兽来看护,那……这座诸佛宝塔足可以被称为神迹了!
  谁都不愿意相信神,但是事关“炎景”的一切所见所感,又不得不让人叹服这便是“神”!
  笑笑喘了一会儿,捂嘴溢出些血丝,她背过身悄然擦去,叹道:“兴许是因为《穹飞经》所传教义过于深远,天道玄学、怪力乱神,早已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为此兴建诸佛塔藏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天下主人苍央编此秘文天书,书中奥义依附人身而化为‘炎景’,‘炎景’现世必引风波,预见了这无休无止的纷扰,五灵童子他在世时……或许被人当做邪神来畏惧也说不定,也必定,十分孤独吧。”
  她说出“十分孤独”的时候,仿佛整个人也被那种旷古寂寥所浸染,倦怠万分。
  青和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原本消瘦却笔直的背脊渐渐弯了下去,身心不堪重负,他说:“那又怎么样,一个亡灵……而已。”
  亡灵……吗?
  她疲惫一笑,“青和,你还不明白吗?五灵童子是真实存在过的,蓝州宝藏也是真的。
  自始至终,这个地宫里面,即便找遍了每个角落、每道阴影,根本就不存在另一个我——没有你要找的当年那个我!”
  你还不明白吗——
  “哥哥,世间唯我一个贺楼蓝,真真切切,从来都在你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祝大家:圣诞快乐!

  ☆、黄泉军

  哪来石台沉睡的躯壳?哪来地底不甘的幽魂?被封三年的是她,化身“炎景”的也是她,从地宫出去的人还是她!
  “世间唯我一个贺楼蓝,真真切切,从来都在你眼前。”
  很是平静的一句话,却锐气直指,字字诛心。
  青和的脸素如纸,攥紧的拳渐渐松开,垂在身侧宛如两节老去已久的枯枝。鱼雏在两人中间左顾右看,舔唇干笑一声:“胡说……大人,她在胡说,凡人怎么可能在地宫里不吃不喝活过三年?”
  难道仅凭片面之词,就可以推翻一个维持了多年的信仰吗?大人并没有错,他以“炎景”为信仰,而她鱼雏呢,岂不也是以大人的信仰为信仰吗?是大人将她从埋尸渠里捞起来救了一命,她相信着:像神灵一样高高在上,受天下畏惧敬仰的窥天之人——他的所言所行一定不会有过错!
  “我明白了……她是假的,她是鬼!她只是个被‘炎景’附了身的鬼,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大人,你说话呀?”
  鱼雏上前轻轻抓着青和的胳膊,乞怜般晃着,“大人你信阿雏,咱们还没有好好找过这里所有的密室,您的妹妹她,她一定是被这个鬼怪藏起来了……快将这鬼怪杀了,杀了她,一切谎言都能揭开了。”
  青和却是动也不动,任凭她受伤小猫一般苦苦哀求,目光锁在笑笑脸上,像是看清晰她千年之久,又像从未认识她,他已经陷在自己混沌的思绪中难以脱身了。
  在场诸人难得都没吭声,红莲业火燃得更高更旺,四周的震动如犀群过境,随着沙土梭梭滑下,成百上千的怪异骨雕在陈封多年后露出面貌,姿态似佛陀又似修罗,似乎是活了。
  鱼雏恍然未觉,僵持片刻后失望的哭出来:“大人,你怎么不动手……你真的相信她了吗,你为什么不动手?”
  “你对阿雏说过的,或生或死皆是虚妄,死得其所好过活着受苦,你也说过只有姐姐她不同,她被坏东西给害了,即便她的肉身早已死了,唯独灵魂一定是活在这地宫某处,阿雏同她这么相像,一定可以帮你找到她的……你说的话阿雏我全部都记得,可如今、如今对着这么一个虚假的躯壳,你还在犹豫什么!”
  她将青和当做神灵一般信奉着,为此投其所好,打探、观察、模仿,寸寸重塑自己,只为了与这个人无比的相像,对,只要像到一定程度,多获一眼垂青、多得一句赞赏,于她便是满足的——总有一天,也许在他眼里,自己与这人是毫无差别的。
  观星台那么冷,让她鱼雏来陪着大人也未尝不可啊。
  在此之前,她明明做得很好,直到这个所谓的本尊出现……
  “都怪她的出现,大人你再也容不下阿雏了对不对?”
  “命快没了,还叽歪个不停。”薛翔翎眼疾手快,拉过鱼雏躲开一掊落土,不料她抄手就抓,生生在薛翔翎手背上拉出几道血痕,凶道:“别碰我!”
  “你这小妮子,好心救你怎么乱咬人!”
  “哈哈哈哈……”她赤红着眼根本不顾其他人,对青和凄笑道:“你背天弃地的为她,她到底有什么好,离了‘炎景’就什么也不是!你不杀她……你不杀她,该不会是因为爱她吧?哈哈哈,好笑!真好笑啊,你这个疯子,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啊……”鱼雏披头散发的样子甚是惨然,刺耳厉言已然震了所有人。
  青和僵住了,笑笑茫然凝他,就连韶华、李邺他们都缄默皱眉:鱼雏的确口不择言,但亦是靠得最近、看得最清的一个——
  青和的孤高,青和的倨狂,并不是毫无缘由的。他滥杀无辜,杀害使臣,只因此人得罪了她,杀了杨疾云和白衣使女,只因他们是引路石;他可以只手遮天、正邪不分,可以将矛头直指端王府,引兵火烧临云宫,甚至可以与虎谋皮同卑都多这样的人合作……他的心中没有“大义”,也没有“自我”,从始至终,他只是想做完成一件事而已。
  从一个正气俊逸的少年郎,变成了今日拖着一身羸弱根骨,站上不胜孤寒的高台之人。这条路他究竟走了多久多远,谁也不会知道。
  他拯救她了吗?并没有。他加害她了吗?好像……也没有。
  也许只是不断执拗于心底之念的过程中,疯了而已——
  从他决心毁灭“炎景”的那一刻就疯了。一手拥护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一手摧毁着作为“炎景”而生的她,深爱着的同时又比谁都憎恨着,就这样发了疯。
  鱼雏绝望地跌坐下来,“大人,为什么你不能将我当做她呢?即便只是一点点的感情,是兄妹之情也好、倾心之念也好,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我明明跟她那么相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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