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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玉良人-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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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博义束紧战甲,扬开战旗疾步来到营外,只见四面八方的沙丘上笋尖般冒出人头,顷刻便已黑云压城。
  ******
  地面上战事一触即发,地下深处的人却毫不知情,他们为眼前景象所震撼,根本无暇顾及太多。
  “腊肉”停下来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架空石桥,石桥约摸七八丈宽,长不见底,既没有桥墩也没有悬索,凭空跨在巨大漆黑的空间里,如劈山一斧横亘其间区分出天与地。
  众人高举火把,照出穹顶之上气势恢宏的蓝图:成百上千座飞仙雕塑彼此簇拥,个个紫衣朱履踏云而飞,彩练霓虹美轮美奂,华盖宝塔星罗棋布,整个穹顶呈正圆形,像一只翡翠玉碗倒扣住了石桥下方的巨坑。
  薛翔翎俯身瞅了半天,隐约看出脚下挤挤挨挨排满了东西,规模竟如皇族殉坑般,“火把拿来,照照下面的是什么玩意儿。”他接过三支火把扔了下去,火光咕咚弹了几下掉落。
  也就是这么个举动,不知点燃什么东西,火焰顿时就炸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蔓延的红光片刻就窜起了丈高。薛翔翎破口大骂:“呸,谁的老祖宗这么狠心,浇了火油想烧死人吗?”
  原来坑中设有回字油渠,薛翔翎的火把扔下去正好点燃了残油,效果不异于放了把大火,有人叫道:“快看,下面好多死尸!”
  迎着火光,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桥下正正方方布满深坑,里面堆放的竟是密密麻麻的尸骸,这些尸骸一半掩在土中,另一半则以各种非正常的姿态扭曲外露,或低嚎、或怒嘶、或埋头痛哭的姿态,全都挣扎着想要脱离半边桎梏,从地狱中挣脱出来。
  薛翔翎不由地头皮一吊,他纵横沙场胆子比豹还肥,却也没见过这么多死人——填满全坑的尸体,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人?八百人?一千人?还是更多?
  实难想象死者生前要遭受多大痛苦,才会以这样静默又疯狂的姿态投注在了后来者眼中,生生划开了一条生与死的界限。
  端王久久注视这骇人奇景,缓慢说出四个字:“红莲业火……”他苍白的面色为高窜的红光所映射,声音听起来远自天外,“‘钵特摩,此云红莲华。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如红莲华。’再现的根本就是八寒地狱中烈焰焚尽罪人恶业的场景。”
  “炎景”是古人研究玄学凝炼的产物,源从何起已不得而知,与之相辅的《穹飞经》却以各种形式流传了下来,其中涉及的世间万理虽与佛、道不同,但也有融会贯通之处,上极往生,下堕魔域,或许‘炎景’本身就没有善恶之分。
  想明白这道理,端王叹了一声,对众人道:“古时能人倾尽心血炼成‘炎景’,究竟是想庇世还是祸世,你我不得而知,传承至今,却屡次为害,究竟是后来者心术不正,还是世道不正?”
  薛翔翎看他表情,隐觉不妙:“这话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我是觉得既然境由心生,大是大非在它面前也没多大用处,不如下去看看。”刚说完“看看”两个字,当真就从石桥上一跃而下。
  薛翔翎半个脏字都没来得及出口,心想真是不怕死的碰上不要命的,死人堆里要是有机关,他们一个个全都得筛糠子!一咬牙,他撩袍跟了下去。
  领着队伍找到端王的时候,他已经在殉坑中慢条斯理地摸索了起来。“腊肉”在几具骸骨上跳来跳去,看得薛翔翎有些闹心,上去一把拎得“腊肉”直叫唤,道:“呿,毛团子还想咬人?看它欢喜得很,别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端王拍干净尘土转过头来,说:“这些并不是人。”
  “啊?”不是人,难道都是炼狱中的厉鬼?
  “仔细看来,这些并不是真人骸骨,而是一种骨雕。”他摩挲着一具骸骨,剥去上面厚厚蚀土,露出了下面惨白光亮的骨骼,薛翔翎定睛一看,不由“欸”了一声,听他说道:“你看这些‘人’的四肢,骨架之间缺少分节,手掌甚至是整块白骨相连,粗看与真人类似,实则是用动物骨架雕塑而成的。”
  身旁近卫听了,查探一番也道:“殿下说得不错,看这质地,确实像大个头的牲畜骨头。”
  还道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拉了这么多人陪葬,原来只是个恶趣味,一场虚惊。
  薛翔翎的脸色却没有缓和,拧眉摇头:“却也不对,我守边这么多年,啃得壮牛肥羊还不够多么,是个牲畜骨头我会认不出来?瞧这块头不小,不是牛羊,也不是驼骨,还有什么玩意儿这么大个?”
  近卫一愣,“莫非是波斯族的象骨?”
  薛翔翎反手一记敲在他头上,“你小子见没见过象骨,能这颜色吗?”
  只是不管什么骨,如此数目、如此惟妙惟肖,很难想象怎样的能工巧匠才能建造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景象。人们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这或许并不是凡人所造的神迹吧?
  跟随“腊肉”穿梭其中,走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周围的骨雕变得稀疏起来,再走一段基本就看不到了了,前面出现了一个类似祭坛的建筑。
  这座祭坛砌得并不高,并没什么精致细腻的刻画,有三方上去的台阶,步级之间看不到任何缝隙接洽,想来也是用整块岩石直接雕琢而成的。整个祭坛中心是平静如镜的一汪清水,通体又圆又亮,水下竟似在隐隐发光。
  众人轻声慢步走上去一看,还未触及任何东西,那水汽忽地就蒸腾起包裹住了每个人。
  一片巨大的迷蒙,涟漪轻晃,水面渐渐映出清晰的人影来。
  只看了一眼其中景象,端王脸色大变,薛翔翎呆然道:“这是……‘炎景’?”
作者有话要说:  

  ☆、水镜

  水中的影像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好几条人影在里面飞梭缠斗,形如烈焰,场面轩然浩荡,在外却听不见任何动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薄薄的水面阻隔了。
  薛翔翎之所以吃惊,是因为那几人他都不陌生:君承欢最显眼张狂,在他旁边的分别是司天监贺青与司城家的公子,这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奇怪组合此刻如临大敌,与正中一人斗得天昏地暗。
  影中看来,几人都疯魔般锲而不舍,水之此端死寂如塑,水之彼端天崩地裂,如此奇诡的景象令人望而生怯。
  薛翔翎看不清敌手的相貌,只是颇感震惊:“此人是谁,能与这三人打个不相上下,真是好厉害的身手!这潭水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猜测道:“将军,会不会只是幻像?”
  “对,属下听说‘炎景’能织魔魇,造个镜像也不是没可能。”
  “不如让属下去一探虚实!”
  说话那人自告奋勇正要下水,端王脸色一变拦住他,“等等!”忽见影中君承欢浑身黑气激荡,凌空飞起,他手上不知哪来的蟒皮长索如蛇般疾射出去,与对手的数道长绫绞在一处。
  君承欢身法极快斜飞出掌,运得便是那杀神戮佛的“散水”掌法,一招“渡川”轰然而出,众人脚下摇晃起来,好霸道的功力!竟能将境外空间也撕扯得隆隆作响。
  只可惜这一掌如石牛入海落在了他处,韶华与贺青两人皆被掌力逼退,一时双方内力相持难分高下,唯见红气与黑气死死咬住,色泽艳绝人寰,稍有差池便会毙命。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想不到端王出手了——
  只听得“呛”一声寒光出鞘,他已没入水影之中,火光也似地横出一剑。
  那剑比闪电还快,如此凶猛、突兀,撕裂境与境的隔阂,从天而落,紧随其后的是无数御甲士兵,犹如天神降临。
  战局中的两人被这股强大的外力震开来,各自喷出一口血,也亏得如此才不至于走火入魔。端王执剑在手欺上前去,匆忙接的却是那难缠的对手。
  跌落怀中的人容貌倾城,唇灿如莲,十分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张美人脸,她眸中抬起大片的混沌,无意识道:“你……”
  端王定神看着她,一时竟怔怔,想不到他真的找到了她——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仅凭着心中一个盲目念头,真的被他找到了,她还活着!
  虽然变了样貌、虽然神志不清,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心口空缺的一块这才被填补。
  他声音沙哑道:“笑笑,你痛不痛?”
  她面露迷茫,根本不知,笑笑是谁……此人是谁?面前的人满面担忧,看似是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最终却疲惫地笑了一下,“想不到你长大了,竟是这幅模样。”
  一张脸,因褪去了青涩而显得艳气逼人,遗失三年的时光,不知何时一夜恢复。
  她秀眉微蹙,面上忽地隐过一道黑金色符文,说不清那究竟是煞气还是灵气,角落有人顿然惊叫道:“小心!她被灵飞经文缚了神智,非但样貌变了,功力大涨还敌我不分!”若非此人出声,谁都无暇注意远处还歪着好几十个人,说话的正是卑都多,他属下死的死伤的伤,已对“炎景”心生怯意。
  眼看笑笑整个人因为这道符文而痛苦地蜷曲起来,周身散发出灼热逼人的内力,君承欢与韶华面色一变,不约而同直取她周身大穴,两人深知符文的厉害,决不能让她再回到混沌意识中去。
  “快松手!”韶华来不及解释前因后果,情急之下逼退端王,蛟龙般腾到半空欲夺先机。可惜还是迟一步,笑笑的身法实在快得惊人,未等锋芒相触,她清啸而起,周身幻出无数利刃光影朝众人射去,三丈之内,皆为冰冷杀意所笼罩。
  此时的她看起来那样陌生,既脱俗耀目如谪仙,又充满戾气不言、不笑。莲诀生风,她将手中长绫舞得如九重天上的屏障,飘然盖下却足以碎人心魄,实是以非凡人之力去制衡对手——恰似某种高高在上的神灵。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武功修为稍浅的人全都口喷鲜血,纵功力深厚的也心神俱震,昏头转向难有动作。
  韶华抑住胸腔里的气血沸腾,“霍”地拔起了地上的半杆银枪——银枪已断,真不知早在端王他们来此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刀光剑影。他碧眸如电,气贯长虹,横空出世的枪法密集如骤雨般死死制住了那长绫屏障,紧咬着寸步都不退开,也亏得如此,每个人胸口一松。
  其余几人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端王率先挑开无形锋芒,出鞘的一柄“折己”乃稀世名剑,三尺清辉飘然绝逸,而他的眼、心、神此时全都紧随着笑笑的招式而变,一举一动牵动所有,以至于连同君承欢与青和的杀气腾腾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好久没像今天这样端详她,这样专注、炽烈。印象中的笑笑并非纯粹的一个人,似乎在那表皮之下,有另外一张永远也触摸不到的脸,淡漠悲伤的一双眼,不哭、不笑,来自与外表永远都重合不上的另一个灵魂。
  正是这种两相违和的感觉,曾经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若不是癫魔了,怎会分不清自己的感觉?
  感觉明明一手紧握了,另一手却在越推越远。
  可原来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一个丢失了三年的人,灵魂与外表相差三年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重合呢?若是不能将两者全部接受了,如何认清一个完整的她?
  他们相遇很早,却这样恍恍惚惚弄丢了大把时间,而此过程中,他一次次剥离某种情感为代价所带来的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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