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亡新论-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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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意深远、无法反驳的决定，吕不韦常常把它与自己当年重金招募门客，依自已的意图编撰《吕氏春秋》，令众多王公勋贵，文武大臣为之瞠目结舌相比，认为嬴政若不是自己的儿子那才是怪事！但哪怕嬴政就近在眼前，此话也没法说出口来！
嬴政见吕不韦对自己的“高招”也赞不绝口，知道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可使此事办得如此圆满。便接着再道：“仲父如无其它良策，明天本王就向百官宣旨，并设将台为平叛元帅授印出征，以壮行色。”吕不韦对此当然也只有“遵旨”速办的分。当把配属兵员的集结、平叛元帅金印的镌制，将台的搭设……商定后，吕不韦便告退出宫，回到自己的府中时已是掌灯时分了。
吕不韦一回到府中，便吩咐侍仆去请李斯。当他在书房中匆匆用膳方罢，李斯也已经来到了。
“在下闻恩相传唤，特应召前来，请恩相示下。”李斯入朝后己为“釜底抽薪”大破五国联军，迎接郑国及郑夫人入秦……多作贡献，被嬴政封为客卿长之职。可在吕不韦面前，他一直都称吕不韦为“恩相”，而把自己称“在下”，以示不忘吕不韦的提携之情。正是由于他既有真才实学，又能恭谦自律。从而吕不韦对他也一直都怀有好感，有事都希望能听到他的意见。今日早朝之后，在相府书房中商议有关发兵平叛的大事时，他也是参与成员之一。
吕不韦抬头见灯光下的李斯身材虽略显瘦削，一双灵动的眼睛使人一看便知道是个极厉害的人物！看着此时的李斯，他不由想到自己当年初识异人，在太华酒家为异人还欠债时，随手掏出一块银饼，笑问许掌柜“够了吗？”言下之意大有“不够再给”的那种惬爽和得意！现在与李斯一比，已然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就这样打量了一会李斯，才摆手道了一声：“坐吧。”
李斯应声入座，待家仆献茶退出后，拱手再道：“恩相传唤在下，不知有何吩咐？”
“今日所议上党平叛挂帅人选，本相见大人力排所谓‘事处两难无所适从’之众议。而是根本就不同意让嬴蟜挂帅出征，似乎言欲未尽，特请大人前来开怀畅叙……”
“此次平叛事关大秦国威”李斯敛目须臾，盯着吕不韦道：“必须一战而胜，以免后患无穷。以公子嬴蟜为帅似乎欠妥……在下还听说樊于期……”
吕不韦不待李斯说完，打断道：“嬴蟜少不更事，大家都十分担心……大王初始也以为不妥，可现在准啦！”
“大王准啦？！”李斯几乎是失态地惊叫了一声……
“大王在批准的同时，还投下了一招妙棋！此招之妙出人意外，但也不无风险……而除此之外，却别无良策……”吕不韦老道地以指点击着几案，再道：“华阳太后和众多王亲勋贵都以让嬴蟜趁此机会，补军功取爵位为名，力主让嬴蟜挂帅平叛。大王也有意为增进兄弟情谊，让他挂帅出征……否则面对宗祧长辈和华阳太后，他就不好交待。如此情势之下，不让嬴蟜挂帅行吗……”
“万一嬴蟜兵败……”
“兵败是小事，关键是要防止上党叛乱未平，樊于期又生叛乱！你想如果让樊于期手握十万平叛大军，万一发生反叛，那还了得！”
“那……”
“为想一个可解两难的万全之策，散朝后大王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为嬴蟜设置两名副帅，让李信去监视樊于期的办法……”
李斯一听，终于兴奋地颔首着道“好！”了一声：“李信乃大王爱将，让他去监视樊于期，确实是一招妙棋！”
“棋是不错，但也有风险！这风险就是李信在明处，樊于期在暗处。樊于期若有奸谋，行为必然十分谨慎！本相担心嬴蟜初次领军威望不足，无法驾驭樊于期；李信跟基浅薄，也不足与樊于期抗衡，一旦情势生变，二人岂不甚危！”
“那……丞相应向大王及时道明利害……”
“没用！利害是明摆着的，大王不会不知道。大王之意平叛归来就重赏樊于期，但本相深恐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怎么办？”
“本相已启奏大王，要再三叮嘱李信，让他多加小心，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吕不韦晃脑着轻叹一声，再道：“本相找你来，一则是让你知道此事已定，再则是让你监制平叛元帅的金印一枚，三日后大王将亲临校场、，为平叛大军授印壮行。印一定要做出来，其它的事就不交给你啦。”
平叛大军即将出征，将台上“秦”字大旗在晴空万里的蓝天下，迎风飘舞，猎猎作响。
整齐、威武、肃穆的十万出征将士，各列方队壮观地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令人直有骇然之感！
嬴蟜身着帅服，神采飞扬地在一干亲兵的簇拥下，自远处飞马至将台前下鞍。他气势昂扬地登上将台，径直来到坐于台中前排的华阳太后前，单膝跪地执军礼道：“蟜孙儿拜见太王太后奶奶！”
已显老迈之态的华阳太后，在赵姬和另一贵妇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身来，象看不够似地上下左右把嬴蟜看了几遍，激动得热泪盈眶地颤声道：“可惜你娘早逝，不然他会比太后奶奶更高兴的……”
“请太后奶奶放心，蟜儿永远不忘奶奶和母亲的教诲，誓为先祖开创的大秦基业增光添彩！”
“蟜儿已经长大成人。”赵姬搀扶着华阳太后，亲切地劝道：“今日他率军平叛，太王太后理应高兴才是……”
“我知道今日应该高兴才是”华阳太后归座后，再道：“可是这泪呀，一激动就忍不住了。”说罢转态惬意地笑了起来。
与嬴蟜等飞马奔来的方向相反，当大道的另一边出现高举旗幡的仪仗队时，校尉见蒙毅示意。便举帜高呼了一声：“准备——击鼓！”喊声过后，但见数十面大鼓随即响起，赤裸着上身的鼓手们，轮起粗壮的胳膊，兴奋地奋力击鼓，一时间立即整齐地响了起来。鼓声犹如闷雷般地轰然响起，气势极其豪迈。
鼓声中，继旗幡仪仗之后，秦王嬴政与紫娟王后乘坐的辇车于将台下驻足。辉煌的华盖下，嬴政虽未加冕却仪表堂堂，浑身充满朝气；紫娟王后娇艳妩媚，光彩照人。二人在随后跟来的护军及侍女搀扶下，走下王辇登上将台。早已在将台上就坐的众王亲勋贵及吕不韦、王绾、冯去疾、李斯等众臣都立即起身，抱拳躬迎嬴政及王妃紫娟到来。
嬴政摆手着道了一声“众卿平身！”让大家就座后，走至置有红绸印匣及有关简牍的案前……
司礼官蒙毅见嬴政行至台前，欲向全军挥手致意。便向面对将台和鼓手的指挥校尉举手示意，校尉一见立即高举令帜，大喊一声：“停止击鼓——”
蒙毅待鼓声完全停止后，朗声断喝：“欢送平叛大军奔赴上党平叛仪式开始，请大王为出征将士训示，为出征主帅授印！”话音刚落，整肃地排列在阅兵场上的众将士，立即高举刀矛盾牌，山呼海啸般地响起一阵气壮山河的吼声：
“平叛必胜！”
“大王万岁！”
嬴政气宇轩昂地巡视全军将士。默然片刻，高声宣示：“平息上党叛乱，事关大秦国威！全军将士务必全力剿贼，以最大战果震慑一切胆敢叛乱谋反之敌！……”
一阵震天的鼓声过后，嬴政朗声再道：“平叛主帅公子嬴蟜接印！”侍立于台侧的公子嬴蟜，刚健地行至嬴政跟前，半跪执军礼，将双手高举过头：“末将接印！”
赢政以双手捧起元帅印匣，神色庄严地向嬴蟜授印。由于这不仅是他以无冕王之尊向臣下所授的第一颗金印，同时还是向自己的异母兄弟授印，因而心情也十分激动。看着年仅十七，比自己足足小三岁的嬴蟜，想到片刻后他便要率领十万大军独挡一面，去与叛匪撕杀，心中不由一阵酸痛！但事已决定，话已说出，决无再变更的理由，只好关切地低声道：“二弟统兵在外，此印即是王权，务须慎之又慎……”思忖着低如耳语般地叮嘱道：“注意樊于期，他言行若有不轨，可将帅帐设往李信营中……”
嬴蟜半跪着举手半晌，见帅印授而未授，举头在与嬴政四目相对的霎那间，他从嬴政低声叮嘱，无限深情的神态中，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和感染，饱含热泪地道了一句：“末将遵旨！”
赢政脸对脸、目对目地望着嬴蟜，深切地感到只有此时，他们兄弟俩的心才连在一起了！这一刻如果早来，他们兄弟俩还会有那么多隔阂么？！…他迟疑了一会，终于将帅印交到了嬴蟜手中：“平叛之后，本王将出城五十里，迎蟜弟归来！”“谢大王厚爱，末将一定多加小心！”赢蟜接过帅印，似已明白地低声道了一句。
嬴政转身再次巡视全军将士，使自己平静下来后，挥手高呼：“将士们，跟随你们的统帅，奔赴上党多杀叛匪，建功去吧！”
一阵轰响如雷的鼓声过后，校场上又响起了海啸般的吼声：
“平叛必胜！”
“大王万岁！”
已接帅印的嬴蟜，心潮澎湃地站在嬴政身边，挥手下令道：“平叛大军就此出发！”
又一阵震憾人心的鼓声过后，骑兵仪仗队高举迎风招展的“秦”字大旗和“帅”字大旗及颜色不同，形式各别的火焰边旗幡，走在队伍的前列，他们的身后是并马行进的两员副帅。樊于期和李信经过将台时，俱抱拳注目嬴政和嬴蟜，以示礼敬和告别。此时在台后就座的华阳太后、赵姬、紫娟及各众臣，都已起身围在案边，饶有兴趣地指指点点，观看着平叛大军缓缓远去。
樊于期和李信的身后是专为秦王检阅而设的骑兵方队、战车方队、执画有鬼脸盾牌及挥舞短刀或肩掮长枪的步兵方队。这些专供检阅的方队过完之后，大队人马才有序地向将台走来。
“末将军务在身，不敢久留。大王若无训示，末将就此拜别！”嬴蟜见前锋已经过去，转身对嬴政揖拜道。
嬴政动情地解下随身佩剑：“二弟率军平叛临行匆匆，此剑即为本王之心常伴二弟身旁的见证。祝二弟凯歌高奏，早日还朝。”
“末将谢大王赠剑！”赢蟜接剑起身，挂好宝剑，再对早已热泪盈眶的华阳太后一揖道：“奶奶保重，蟜孙儿平叛之后再来看你！”华阳太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高喊一声“蟜孙儿”想挣脱赵姬及紫娟的搀扶，去拥抱嬴蟜。嬴蟜却早已起身率亲兵豪迈地走下将台去了。
华阳太后见嬴蟜离去，泪如泉水般地在已显苍老的脸颊上流了下来，顿足捶胸地高叫了一声“蟜孙儿”后，便已晕了过去……
赢政见状也急忙上前，泪流满面地喊了一声：“太后奶奶！”见华阳太后仍然不省人事，便对赵姬和紫娟道：“请母后和爱妃速将太后奶奶送回府去，呆会儿我就过来。”
吕不韦见华阳太后在数侍女和赵姬、紫娟的搀扶下，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将台下走去，内心也不由地感到一阵酸痛。想当年自己初次拜见华阳夫人时，华阳夫人是何等地光彩照人，是何等地聪慧矜持……更想到嬴蟜此去的许多变数，深感到华阳夫人如果能早退一步，何至有今日之事端？华夏自古不是有“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