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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残照当楼-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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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俞小姐,心下一阵感动,少爷,有人这样爱着你,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没有人动,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少爷,少爷站起来,走过我,走过俞小姐,走出院子;他慢慢走过去,捡起那断箫;他静静地、默默地看着那断箫,我不知道,他脑海里会有多少前尘旧事幡然浮现。

  我大概忘了,自武汉回来,少爷从来没有提过那女人的名字,工作外从来没有过与那女人的接触,也从来没有动过与那女人有关的一件旧物——这箫,大概是他决绝地割断那情之后,第一次触到那女人的气息。

  谁又能要求,他不能对那女人有一丝的留恋和幻想?谁又能要求,他秦敖,必须做到那样无懈可击的决绝和理智?

  我们没有资格,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相爱的时候,曾有过如何的刻骨铭心。

  我走出去,走到少爷身边。

  “少爷,给我吧。”我轻轻地拿过他手里的箫,我难过的看到,他的手微微一抖,“我下午就拿出去补,这是紫竹箫,粘好晒干后,那裂痕没有大碍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丢进后院垃圾池里吧;下午,你不必出去。”

  看着俞小姐脸上的决绝,我想这次也许是我错了。

  下午,我捡了空,还是出门了——为了少爷的生日礼物。

  我约见了陆涯。

  告假在家一周之后,少爷上班,遇到陆涯,说了那样一句话——“陆兄也是虎胆英雄不假,只是比起秦某,是否自惭形秽?”

  卢嘉少爷和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也许只是想讽刺陆涯,而并未真正理解少爷的心思。

  不能否认,在那份感情里,少爷是战败者,而他却不顾忌“嫉妒谮害”之嫌,这样去评价那“战胜者”,不是因为他自持自负,不是因为他刻薄酸涩,是因为他那一记心事。

  他从来没有恨她,我看到他写下那句诗:“当时只作寻常看,而今领悟也惘然”,我便知道,他从来没有恨过她、怪过她——他从来没有主动对她说过一句卿卿我我的情话,他从来没有主动去想过她喜欢做什么、她希望得到什么,他甚至从来都认为她对他的爱、依恋,是必然的、是天生的,那他,又凭什么为她投向另一份更真切、更温暖的感情而恨她?

  当时只作寻常看,而今领悟也惘然。

  他恨的,一直是他自己。

  至于她,他希望她能更幸福。从他对唐大铭态度的好转,我便知道,他希望她更幸福,因为似乎,那个令唐大铭一直自责不已的决定,反倒让她找到了更幸福、更适合她的归宿。

  他的心若是死了,我没有那种力量,让它起死回生,我只能,让它死得瞑目。所以,我去见陆涯。

  陆涯,尽管同样机智、同样坚韧、同样心怀国运民生,可我看不起他,为他不能接受他那娇憨动人的妻子其实是国民党特务——为这一件事,我看不起他。比起我家少爷,他是该自惭形秽,一个女人在并不认识他的时候,因为自己组织委派的任务而欺骗了他,在那乱世,何罪之有?更何况,她又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他只是因为那女人伤了他男人的尊严,他便不再接受她……那些在感情中“求不得”的人,没有幸福,是天灾,勉强不得别人;而他若不幸福,是人祸——怨尤在己!

  我去找陆涯,只是想告诉他这个道理;想告诉他,我的少爷,在这份感情里,承担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20 刺唐
我回到家中,吴管家匆匆迎上来,“你去哪儿了?”

  “出去走走,怎么了?”

  “少爷找你。他去你房间,看你不在,一脸的愠怒,急匆匆出去了。我还以为是去找你了。”

  我很疑惑,“那俞小姐他们呢?”

  “俞小姐也走了,卢少爷李先生喝得烂醉,在屋里睡着呢。唉,也不知道少爷有什么急事,丢下客人就走了。”

  他去了黑室。

  还是见到了她。

  “秦敖,你来了?对了……祝你,生日快乐。”

  他顿了一下,她的确瘦了很多;一瞬间,他真有冲动去找陆涯。

  “渝雯,唐老板呢?”

  “他去开会了。”

  “什么时候回来?”

  “刚刚打过电话说,不回来了,散了会直接去南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调头便走。

  渝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他总是这样,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而今还是这样。而陆涯——记得那次,陆涯接到命令,去追寻日本方面一部秘密电台的踪迹,离家前,那样深深地凝视自己,转身走了,待他的背影消失,她才放下窗帘,无限的牵挂担心;片刻,他又折回来了,只为认真地告诉她,昨晚她做的点心,真好吃,明天回家,还要吃……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想不满心地泛起温柔也难了。

  而秦敖,她从小便那么辛苦地去爱的一个人,却一直一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驶往广西南宁的火车上。

  唐大铭惊异地看到,秦敖也在车上。

  “秦敖,你怎么在这儿?”

  “唐老板,下一站,桐梓,你和我下车。”

  “在桐梓下车?为什么?”

  “回去我再向您解释,马上就要到站了,你先和我下车!”

  唐大明带着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一向军容整洁的秦敖,衣衫竟满是油污,“你、你扒火车上来的?”

  “嗯,我晚来了一步,火车刚刚启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与“四姐”的“约定”,毕竟不能与人多言。

  “还记得你的那番分析吗?你猜测得没错,军统截获了‘日本有南犯企图’的情报,美、英军事情报机关也发出情报‘日本舰队目前在东京湾集结’,这说明对南宁的作战已迫在眉睫。既然你也一直关注着这个情况,就该知道,我此行前往宾阳,事关重大,你不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叫我怎么跟你回去?”

  “……日本特务活动猖獗,暗杀行动屡见不鲜,南造云子两度谋刺蒋总统,我担心您此行……”

  唐大铭笑笑,“秦敖,你多虑了;再说,我总不能为全性命,日日躲在家里,把军务都耽搁了。既然你不放心,就和我同去吧,正好帮我的忙。对了,到了宾阳,我请你看邕剧,算给你补过生日了,哈哈……”

  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同往宾阳,靠自己的力量寸步不离地保护唐大铭的安全。

  宾阳三日,并无异常。

  第三天的傍晚,唐大铭开会回来,换上便装,准备出门。

  “唐老板,您又要去哪儿?”

  “看邕剧!《春草闯堂》,你有兴趣吗?”

  “回重庆您再慢慢地看戏吧。”

  “哎,回去只能看川剧,既然到了宾阳,哪有不看邕剧的道理?你知道我这点嗜好,还不成全我吗?”

  秦敖说不过他,也不想多说,只坚决地道,“不行!不能去。”

  “你、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你像看孩子似的看着我,连戏也不许我看?”

  “非常时期,您要理解。”

  “非常时期?我今天来南宁,明天去武汉,后天去广州,都是非常时期,你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守着我吗?”

  “以后我不管,这次,我既然来了,就要确保您的安全。”

  “这次又是谁让你来的呢?秦敖,你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大铭走近一步,紧紧地看着他,“我早就感觉到了,你一定有事。”

  秦敖不语,他不想找借口骗他,但更不能告诉他。

  “唉,算了!我知道凡事你都有你自己的主意,你不说也罢;可今天这戏,我必须去看。”唐大铭顿了顿,“秦敖,这两天,你时时处处看着我,说实话,我心里,很感动;尽管我老早就想去看邕剧,却一直没有去,就是因为我理解你的苦心!可今天……”唐大铭附耳道,“今天看戏是假,其实,是有军统安置在宾阳的特工和我约定在戏院接头。”

  秦敖一愣。

  “你也知道,这种事,本不能多说,可我知道,你那脾气……”

  “好,唐老板,你去接头,我跟在一旁。”

  “这……”

  “我明白,这接头是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我只混在观众里,就在您的后排。”

  “唉……其实,你真的是多虑了,这是个小戏院,人不多,保安工作做得又严,一枪一械一把刀都不能带进去的,暗杀也总是要个工具的吧……”

  “就这样了,唐老板,我们准备出发吧。”他不由分说,唐大铭无奈地摇摇头。

  宾阳戏苑。

  唐大铭的话没有错,戏院门口宪兵盘查得很仔细,持械进去是不可能的;秦敖站在戏院门口,点燃一支烟,装作等人的样子,审视着宪兵所盘缠的每个观众;时间到了,待戏院的大门关闭,他才稍安于心,进场落座。

  乐声响起时,他竟想起了我说过的话——“我听爹爹说,弦乐器里弦最紧最硬的该是板胡吧,多用钢丝或铜丝作弦,那弦紧得,简直可以作弓了。”

  秦敖心头一紧。

  搜寻刚才的记忆,不经意间,他的的确确看到一个女人拿着一把板胡进来!

  “唐老板……”他俯身到前排唐大铭耳畔轻声道。

  唐大铭转过身来,皱了皱眉头,“这位先生,我挡到您的视线了吗?”宾阳特工还没有现身,唐大铭只怕影响到接头行动。

  “不,只是……我并不了解邕剧,冒昧请教,邕剧一般会使用什么伴奏乐器呢?”

  唐大铭疑惑地看着秦敖,“马骨胡为主,也常有葫芦胡、木叶、笛子伴奏。”

  “可有板胡?”

  “板胡?板胡主要流行于北方地区,河北梆子、评剧、豫剧、秦腔是用板胡伴奏的,邕剧嘛……”

  秦敖猛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他感到眼前似有一道光芒掠过,骤风般迅疾,直逼唐大铭,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去,一阵剧痛;紧接着,又是一道……

  “我想应该用不到板……”唐大铭的话没有说完,顿住了;他圆眼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秦敖,慢慢地、慢慢地倒了下去……

  “唐老板!!!”

  两座观众皆惊,女人们的惊叫声迭起。

  秦敖推开旁人,一下子跃到前排,抱起唐大铭;唐大铭的前额满是细密的汗珠,耳下两寸处,一根长针的针尾露在外面,赫然在目。。 最好的txt下载网

21 鲛绡
唐大铭死了。

  那一针,直接扎进颈部大动脉,未及送入医院,人就不行了。

  一路上,他一直抓着秦敖的手。剧痛时时袭来,他的手时而紧握一下;意识不断恍惚,他的手又时而松开一些,可始终没有离开过秦敖的手。

  他的嘴角动了动,似有话说,又似在笑。

  秦敖感觉到他要不行了,附耳在他唇畔,“原、原想再帮你找个好姑娘……看来、欠你的,还不上了……”气息不足,说话都已经不顺畅了。

  “唐老板!你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司机!快!快!”

  唐大铭摇摇头,抓着他的手又有松开的趋势,秦敖一把抓紧他的手,“既然知道欠我的,就给我挺住!你给我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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