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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竹技词-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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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甚么?”

    晏之原懒洋洋地伏在郁竹肩头,道:“本皇子给你唱支曲子罢。”

    “随便。”郁竹胡乱支应。

    “随便?”晏之原冲着郁竹的后脑勺扮鬼脸,“本皇子可不随便给人唱曲子的,对面站的女孩若是个丑八怪,嘿,就算求上一百遍一千遍,本皇子也懒得开口啊!”

    郁竹绕过地上一个小土包,不作声。

    晏之原哼了一声。片刻之后,歌声自他口中飘出。

    “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茏――”

    郁竹颇感意外。这人嗓音清亮悦耳,歌声居然极是悠扬动听。

    只听他继续唱道:“……环佩响轻风……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鸳鸯交颈舞……肤润玉肌丰……”

    郁竹的脸“腾”地红了。

    这曲子的词虽然拗口,大部分都听不太真切,但晏之原口齿清晰,某些地方,她还是听明白了。

    她皱眉轻叱:“别唱了!”

    晏之原果然住了嘴,“怎么啦?”

    郁竹不说话。

    晏之原一撇唇角,“这可是咱们东越最著名的大诗人亲自谱的词曲,最近在永州流行着呢!连很多朝中大臣都会哼上几句,偏你假正经!啊――想起来了――上个月某次宴会,本皇子好像见你老爹听得眉开眼笑呢!”

    郁竹忽然停下脚步。

    晏之原使劲扒住了郁竹的肩膀,面露警惕之色,“干甚么?意图加害皇室宗亲,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郁竹抬脚继续走路。

    “好啦――好啦――”晏之原嘟嘟囔囔,“换就换,嗯――这首也不错的――”他清清喉咙,唱道:“我爱她身体轻盈,楚腰腻细――”

    郁竹不说话,直接啐了回去。

    咳嗽一声,再换一支,“软玉温香满怀抱,春至人间花弄色――”

    啐!

    不甘心,再换,“杨柳纤腰舞自偏――”

    再啐!

    “一代风流之美人――”

    啐!啐!

    “啊!”

    屡受挫折的少年咬牙气忿忿道:“本皇子就不信了,这世上竟没有一支曲子合你心意么?”

    他微微侧首,眼珠骨碌碌转,似在搜肠刮肚。

    “最后一支啊,你再不爱听,本皇子也不管啦,反正今天本皇子一定要唱首完整的出来!”

    不等郁竹回答,他唱道:

    “泥娃娃泥娃娃

    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

    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泥娃娃的6b

    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

    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说话”

    郁竹微微一愣,这支曲子浅显易懂,充满童稚之气,一扫方才的浮华奢丽。清朗的歌声和着田间芬芳的花香萦绕四周,沁人心脾。

    “她是个假娃娃

    不是个真娃娃

    她没有亲爱的妈妈

    也没有爸爸

    泥娃娃泥娃娃

    一个泥娃娃

    我做她妈妈

    我做她爸爸

    永远爱着她”

    唱罢,晏之原久久不作声。

    许久,郁竹轻道:“这支歌儿不错。”

    晏之原垂首静默,长长的睫毛半掩眸子。半晌,他抬起眼帘,没好气道:“这是十几年前,本皇子的娘哄本皇子入睡唱的睡眠曲子,老掉牙得很了。赵郁竹,本皇子说的一点也没错,你是全天下最没眼光的姑娘!”

    这话意有他指,郁竹心思玲珑,怎会听不出来?

    可是,听出来,又怎样?

    她不发一言,只管埋头走路。

    晏之原似乎也没了谈兴,趴着郁竹的肩,沉默起来。

    路,渐渐宽阔;民居次第出现,虽然都是茅檐泥墙,但柴扉半掩,院中农具堆放,处处显露出乡间村落的勃勃生机。

    郁竹正思忖着是否要在此地做权宜之策,忽听背后晏之原嘟囔道:“本皇子的腿很痛。”话语之间,竟流露出平时难得一闻的正经。

    郁竹皱眉,举目四顾,见不远处有块青砖漫铺的平地,中央略高处有圈井栏,旁边长了棵大槐树,树下摆放着三四张长条石凳。她二话不说,径直上前。

    晏之原倒没磨蹭甚么,老老实实落了地,乖乖坐在了石凳上。

    卷起其裤管一瞧,鲜血早将包扎的布条浸得湿透。这回,这位素来养尊处优的皇子,皮肉之苦是吃了个十足十了。

    郁竹轻轻地替他解开布条。

    “哎哟――轻点――轻点――”晏之原哭丧着脸。

    郁竹道:“方才殿下若是跑得快些,就不用受这种苦啦!”

    晏之原忽然停止了抱怨,抬头瞧了郁竹一眼,冷冷道:“原来有人留下来帮忙竟是多此一举了?”

    郁竹不接他的话,站起来,转身到井边,拎起栏边的水桶放到井里,打上来满满一桶水。她从怀里掏出丝帕,放在水里浸湿,又回到晏之原身边,蹲下身。

    清凉冷冽的井水,不仅可以拭净伤口,还可以暂时止血。

    乡间的风芬芳清新,背后的槐树飒飒作响,郁竹头顶的发也随风而动。

    晏之原默默看着那双不停忙碌的手。

    忽然,他眉梢一扬,“哎呀――”接着,又道:“你也下手轻点!好好一个皇子,突然变成个瘸子,走起路来一跳一跳,岂不惹人笑话!哼!”

    郁竹抬眸。晏之原也不回避,大眼珠子狠狠迎上她的目光。

    片刻之后,郁竹垂眸继续手中的活儿,只是在最后给重新包扎的布条打结时,就这么不轻不重一勒――

    “咝――”

    晏之原龇牙咧嘴,不过这回倒是很硬气,一声抱怨也没有。

    此时的日头已越过中天,房舍之间静寂之极,连狗吠也不闻一声。郁竹来回张望,心里思量着下步该如何行事。

    忽然,不远处一间农舍的柴门“吱呀”打开。

    晏、赵两人循声而望。

    来人是名中年农妇,她手中拎着只木桶,正往这边走来。

    农妇显然也看见了槐树下一坐一站的两个陌生人,她“噫”地一声,胖乎乎的圆脸上满是惊讶。

    有些人天生就有与人打交道的不可思议的本事。郁竹站在一旁,半句话也未曾出口,就眼瞧着晏之原絮絮地诉说他们兄弟二人结伴出城游玩,不料途中出事,不慎摔伤,弄得现在进退不得,又渴又饿,不知如何是好。说完,他一脸苦相,双目汪汪,竟似要落泪。

    中年农妇面色黧黑,身材壮实,一望便知是饱经风霜。然而此刻,她伸出青筋遍布的手,拍了拍晏之原的脑袋(拍得后者又是皱眉又是作鬼脸),道了声“可怜!难为城里人家的少爷吃这样的苦头!不哭不哭!”,就领着他们回了那间农舍。

    墙边靠着长条供案,案上供着小香炉,摆几碟应时水果;地中央放了张四仙桌,几张木椅,墙上贴着年年有余的年画,画中肥胳膊肥腿的小胖孩抱了尾大鲤鱼,这便是乡间农舍的堂屋了。

    郁竹的目光从年画上移下来,却见晏之原正冲着某处猛眨眼睛,转头一瞧,原来那里有扇房门,门里伸出一张十五、六岁女孩儿的脸来。那女孩儿正被晏之原缭乱的目光掇弄得小脸通红,忽见另一年轻小伙也注意到她了,便再也忍不住,胸前大辫子一甩,脸攸地不见了,门也“咚”一声闭得连条缝也没留。

    “嗐!”晏之原一脸扫兴,掀眉瞪了郁竹一眼,道“瞧你把人家大姑娘吓的!”

    郁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茶,只当没听见。

    没一会,那农妇端个木托盘进了堂屋。

    “年轻人,咱乡下人家也没甚么好东西,来,随便吃点罢!”农妇笑眯眯道,将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搁在四仙桌上,又在桌子中央放了碟黑黑的不知甚么菜。

    郁竹道声谢,拿起竹筷拨了一筷粥到嘴里,又去夹碟子里的菜。她看见晏之原瞪大眼睛瞧着自己,桌上的筷子碰也没碰。

    这人平时用度豪奢,眼前之物,随便怎样都不会对他胃口的。

    管他呢!

    她若无其事,筷尖挑起一根菜搁到嘴里,一咬,嗯,味道咸香爽口,正配白粥。

    “哼――”

    晏之原忽然捧起粗瓷大碗,拿起筷子,“呼噜噜”地往嘴里拨粥,不一会,一碗粥竟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大婶,再来一碗!”晏之原将空碗递过去。

    农妇笑应一声,接碗转身出去。

    “喂――”晏之原忽然凑过来。

    郁竹抬眸。

    晏之原用筷尖敲敲碟沿,“这乌漆抹黑的东西是啥玩意?”

    郁竹摇头,“不知道。”她是世家小姐,自然也是锦衣玉食的,乡间人家的吃食,又怎会知晓?

    “不知道的东西你也敢随便乱吃?小心没毒死你!”晏之原唇角一挑。

    郁竹冷道:“我又没做甚么坏事,干么怕别人来害我?”

    晏之原一脸讥诮,“你不去害人家,可保不准别人不来害你!傻瓜!”

    说话间,那农妇端着托盘走进来。

    这回,晏之原边斯斯文文吃粥,边和农妇拉起了家常。

    原来此地便是奔牛村,村落也不大,统共几百来号人。这家主人姓黄,农妇本姓张,身边有一子一女,儿子今年一十九岁,明年就要娶媳妇了,现下他和他爹正在地里干活;女儿今年一十五岁,也已聘定了人家,年秋就要过门了;如今正是太平年间,捐税亦不算繁重,家里又有壮劳力,因此这日子也还挺过得去。

    晏之原笑眯眯道:“大婶明年先抱外孙,后年再抱孙子,大婶真是好福气。”

    那张氏听得眉开眼笑。

    两人一来一去,居然谈得极是投机。晏之原甚至主动提出,回城后定要扯上一大段时兴的缎面送给黄家小姐作嫁妆。张氏嘴上不说甚么,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招待两人也越发殷勤。

    最后,张氏便道等丈夫和儿子回家后,就叫他们想办法去弄辆马车,也好赶在天黑前送两位少爷回去。

    屋中一直是那两人聊得不亦乐乎,郁竹静坐一旁,也插不上嘴,便一直默默琢磨着回城的事;忽听张氏说这话,她吓了一跳,禁不住瞧了晏之原一眼,吓!后者正偷偷朝她扮鬼脸呢。

    这人虽然品行不检,但有时也不得不让人心生佩服之心啊!

    吃罢粥,收拾了碗筷,张氏拿着针线活坐着陪两人山南海北地聊天。张氏已是年老妇人,对着两个十七、八的半大小伙,也算不得有男女之忌了;那晏之原长了张男女老幼通杀的俊俏脸蛋,此刻又是舌灿莲花,把张氏逗得哈哈笑,嘴巴也似开了闸哗哗地倒话不止。

    “嗯,错不了,我们奔牛村的西边确实有座硝石矿,矿子倒不大,知道的人也不多。”

    “……也雇了七八十号人呢,都是咱奔牛村的人;工钱可高,每月足两吊铜钱!”

    “河对面的寿南、惠兴都去了,就孩子他爹说那不是咱庄稼人干的正经活儿,自己不去,也不让咱们家阿大去。”

    郁竹的心突地一跳,瞥一眼晏之原,只见他神色淡淡,唇角扯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只是随便听听;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那眼中一瞬即逝的刺芒。

    郁竹不知道硝石矿是甚么,也不明白晏之原为何主动提及,但是,看到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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