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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逝者如烟-第17章

小说: 逝者如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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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摸狗谈恋爱成了普遍现象。不过周志明和纯芳同其他人还是有所区别,他们偷偷躲在一起谈恋爱的内容,也仅仅是限于拥抱和接吻而已,还不敢越过那条最后的防线。

  吃过晚饭,在知青宿舍四间房后面的大石头上,周志明开始动情地吹起口琴。纯芳双手抱住膝盖坐在他的身旁。伴着时而悠扬舒缓时而激越震颤的琴声,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在知青中流传的自创歌曲。

  他们会唱很多的知青歌曲。

  在周志明和纯芳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轰轰烈烈的文 化 大 革 命就开始了。这些年他们一直用着试用课本,再加上不停地学工学农学军,在学校的课堂上文化知识并没有学到多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唱歌方面他们却显露出与众不同的天赋。每当有串队的知青带来新的歌曲,只要静静地听上三遍纯芳必然就能学会。而纯芳如果再唱上三遍,周志明肯定能用口琴把它吹奏出来。

  铁门铁窗铁锁链,锁在牢房我想外边。

  自从与儿分别后,爹娘你就愁白了头。

  度一日好比度一年,开不完的荒山草原。

  走遍了祖国的万水千山,尝尽了人间的苦辣酸甜。

  歌词中这些带点虚拟的万般苦难,还有想象之中的饱经风霜,虽然有些虚幻幼稚,却表达出了那个年龄所特有的悲壮情怀。回荡在山野上空凄婉忧伤的歌声,也折射出对未来命运的迷惘、困顿和茫然。所有的这一切,都深深地拨动着他们胸怀之中那根年轻而又敏感的心弦。

  脚下,就是坦坦荡荡的柳树湾。

  地边一排排躯干苍劲的老柳树,在微微轻拂的阵阵晚风里和着纯芳柔曼动听的歌声,善解人意地摇曳着细长的枝条。伴随着沉沉夜幕的缓缓降临,笼罩在身后吴山主峰上的色彩,也开始渐渐地由翠变绿,又慢慢的由绿变黛。最后携着田野里四处飘荡的袅袅炊烟,悄然地溶入到苍茫无际的漫漫夜色当中。

  一条清清咧咧的明净溪水,潺潺缓缓地从身边轻轻流过。他们知道,这条叫不出名字的山涧小溪,流淌到大山外面之后要汇入弯弯的金陵河。金陵河蜿蜒前行几十里,又会溶入到滚滚的渭河当中,最后将沿着滔滔的黄河进入到浩瀚无际的大海。这种由起始一直连绵逶迤到结束的无尽联想,让尚未经历过人世间冷暖世故的年轻心灵,不由得幽幽地充满了一种惘然若失的压抑和感伤。

  虽然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已经渐渐地掩盖在夜雾之中,可是心情激动的他们还在不知疲倦地歌唱着。

  赶快上山吧,勇士们!我们在春天加入游击队。敌人的末日就要来临,我们的祖国将要获得自由解放。

  这是阿尔巴尼亚影片《宁死不屈》中的插曲,当时风靡一时人人传唱。虽然歌曲的内容和他们的经历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相通之处,可是每当唱起这首激昂有力的歌曲,就会叫人回想起那些难忘的往事,想起已经象弯弯曲曲的溪流一样渐渐远去的学生时代和校园生活。

  对逝去光阴无可奈何的眷眷留恋,青春期无可名状的忧郁伤感,还有人生归宿那不可捉摸的迷茫怅然,都象雾霭一般袅袅得缭绕在心头。让人深切地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莫名惆怅和幽怨哀愁。

  这种叫人依恋和难以忘怀的平静生活,一直持续到赵泉的到来。

  赵泉能来到栗子坪插队,这件事情的起因纯属偶然之中的偶然。依照他母亲最初的打算,是准备让他逃避这场上山下乡运动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愤愤不平的知青家长们联合起来,竟然把一张张强烈抗议的大字报,贴到了市革命委员会的大门口。

  于是市里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办公室,准备把他安排在交通方便的铁路沿线。但是年轻气盛的赵泉觉得那样显得太平淡了,没有多么大的意思。

  你想要去哪里,地方由你自己挑。明白了他的心思之后,知青办主任站起身来一脸豪爽地说道。

  办公室的一面墙上正好挂着本地区的大比例地图,赵泉走过去端详了一会,背过身子随意地用手一点。

  好!宝陇县。站在身后的主任立刻朗声报出了位置。

  赵泉用手指又轻轻一点,主任连忙趋身上前细看,原来是北部山区的新功公社,便让他在这个范围里再点一下。两次点在空白处,最后一次主任拿起笔来记下了那个村庄的名字:栗子坪。

  就这样,在周志明他们已经插队几个月之后,赵泉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并且马上取代周志明当上了知青小组的组长。

  周志明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是运输公司的一个老司机。有一天从邻省驾车返回的时候,行驶在司机们谈虎色变的千阳岭上。他突然觉得胸口里面一阵阵难受,手脚便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长途客车在乘客的惊叫声中左右摇摆,最后终于艰难地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周志明的父亲用尽他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踩住刹车,便安静地趴在方向盘上永远地停止了呼吸。乘客们争先恐后的跳下车之后这才大吃一惊地发现,长途客车的半个前轮已经在崖边上悬空。

  运输公司工会专门派了两个人,到栗子坪来接周志明回去办理丧事。因为汽车开不到栗子坪,他们只好让司机把车停在外面的大场村,然后按照山坡上放牛人的指点,翻过两道山梁步行来到栗子坪。

  那天在柳树湾里,周志明和男女社员们排成长长的一溜,正沿着地垄一行行地锄着玉米。远远地就看到两个陌生的身影从对面山梁上急急忙忙地走过来。起初大家都猜测是谁家里来的亲戚,到了跟前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惊天动地的噩耗以后,周志明顿时慌恐得不知所措。跌跌撞撞地跑到地头和往玉米根上撒化肥的纯芳慌张地打了个招呼,连身上穿的补丁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就跟着单位来得人急急惶惶地下了山。

  开始纯芳也执意坚持要跟着一块回去,可是她的要求却遭到了生产队长张欢的严词拒绝。

  这可坚决不行。生产队长板着脸一口就把话说死了。他把立着的锄头把拄到胳肢窝里,伸手接过工会来人分别递上的两支香烟,一支叼在嘴里另一支夹到了耳朵上。

  把含在嘴里的香烟点着之后,生产队长狠吸了一大口吐出去,然后又严肃着面孔继续说道:不是我这个当队长的不通情理,眼下生产队这锄二茬玉米的活路才刚开始,公社大队农业学大寨的口号叫喊得又在当紧处,你刘纯芳好赖也是个共青团员呀,这大道理就用不着我给你细讲了吧?

  沿着铺满车前子的羊肠小道,蜿蜒着将要翻过对面那道山梁的时候,心情无比沉重的周志明停住脚步满怀惆怅地回头望去。只见刚才就已经眼泪汪汪的纯芳,现在还端着盛化肥的搪瓷脸盆,象个呆呆的木头人一样站立在远处的山坡上。

  日后的无情岁月充分证明,这是纯芳姑娘属于周志明的最后一个镜头。因此这个场景就像生动的画面一样,永远深深地镌刻在了脑海当中,让他魂牵梦绕终生铭记。

  许多年来,每当回想起过去的日子,想起难忘的知青生涯,想起可爱的纯芳,他的眼前就会重新浮现出当时这刻骨铭心的一幕:初夏带着凉意的一阵阵山风,从吴山苍莽翠绿的山脊中荡吹过来。掠过沟底白杨树林泛白的树梢,像幽幽涌动的海水一般把层层连绵起伏的无形浪涌,不断推向山坡茂密的灌木草丛,推向田边碧绿连绵的蔓藤野蒿。一个穿着带补丁蓝色学生服的年轻姑娘,两条粗黑的辫子垂搭在胸前,双手端着雪白的搪瓷脸盆,满脸挂着凄楚的泪水和深深地忧伤,如同一尊静静伫立的雕塑一般,站在被日头晒得发白的土坡小路上。

  办完了父亲的丧事,又根据单位做出的照顾把家搬进运输公司的家属楼里,满脸忧伤的周志明这才胳膊上戴着黑纱,疲惫不堪地回到栗子坪。

  可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在离开栗子坪这段短短的日子里,知青组里竟然发生了一场天大的变故:他那情投意合的纯芳姑娘,现在已经睡到了赵泉的床上。

  那天夜里生产队长张欢喝了点酒,偷偷钻进了纯芳一个人住的屋子。万分危急的紧要关头,幸亏赵泉听到呼救声踢开屋门闯了进去。恼羞成怒的张欢当时借酒遮脸还想野蛮耍横,被赵泉一把拽着衣服领子,倒提着从地上拖到了房间外面。

  你小子有本事就给我等着。张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压低着嗓子咬牙恶狠狠地威胁道:只要我在这村上当一天生产队长,你狗日的赵泉这辈子就别想招工出去。

  周志明又象小时候那样,悄悄地把纯芳堵在了柳树湾的土坡底下。但是楚楚可怜的纯芳姑娘,蜷缩着抖动的身子不肯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只是低着头悲切地抽泣和流眼泪,最后干脆哀痛欲绝地瘫坐在地上。

  周志明没有任何办法,知道纯芳这一回是真得找到了顶天立地的好哥哥。

  他悲哀地慢慢转过身去,充满绝望地凝视着远方昏暗的山岭和天空。然后又沉沉地低垂下头来,心情复杂地望着纯芳散乱的头顶,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默默走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三
因为那次突如其来的机缘巧合,刘纯芳和赵泉两个人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

  面对在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的赵泉,纯芳兴奋得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过去一向矜持稳重的她,现在竟然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自打两个人偷偷躲到柳树湾看管秋庄稼的草庵子里,有了男女之间那种事情之后,她对赵泉更是死心塌地得百依百顺。

  从那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很少再出工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赵泉带着纯芳三天两头地跑出去到其它公社的知青点闲逛串队,双双夜不归宿更是成了家常便饭。赵泉在大家面前已经放出话来,说他们根本用不着担心工分和出勤表现,他父母早就亲口答应好了,一旦上面有了招工的机会,立马就会给他俩弄来名额指标。

  每次回城探亲或者由城里返回乡下的时候,赵泉和纯芳自然都是形影不离地结伴同行。为了避免路上碰见互相尴尬,周志明总是要等到他们都走了,这才悄悄地出门独自怅然起程。

  纯芳被赵泉掐死的那天晚上,周志明本来是不打算回栗子坪的。

  在公社所在地下了从城里开来的班车,已经是艳阳西斜的下午时分。他背着军色挎包正准备朝栗子坪方向赶路,可是在街上却碰到了一帮熟识的插队知青。

  庙沟二队的老尖不但人长得尖嘴猴腮,就连身上的收拾打扮也与众不同。今天因为来公社的街上闲逛,他刻意穿上了那套经常在大家面前显摆的行头:头上戴着崭新的的确良绿军帽,上身穿着粗白布的中式短褂,敞开怀的短褂衣襟两边,缀着两排手工编制的绊扣。最叫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两条腿上居然规规矩矩地打着一副黄布绑腿。在七十年代的公社大院门口,出现这种战争年代才会有的装饰打扮,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伦不类。远远地望过去,那老尖既像一个打鬼子的武工队队员,更像是个投靠鬼子的卖国汉奸。

  这俗话说得好哇,耳听为虚、眼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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