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游侠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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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筠问道:“什么官儿这样威风。”贺知章笑道:“大约是羽林军(即彻林军)的军官专职护卫圣上的你别瞧他们的品级不及咱们可比咱们阔气得多呢。这班侍卫老爷多是这家酒楼的常客堂倌当然要巴结他们。”一个官儿道:“官中的都尉来了。不知是不是皇上要召李学士入宫?”
说话之间只见三个军官走上楼来当前的一个穿着羽林军的服饰。十分神气后面两个军官身披驼绒军装腰围金带脚踏蛮靴(一种长统的马靴)看这装束便知是边军的高级将领。
那羽林军军官道:“我给你们带来两位贵客这位是田将军这位是薛将军快给我们找一副雅座。”堂倌连连的应诺。还忙去收拾一副临窗的座头。
跟在令孤都尉后面那个身体有点胖的军官用眼光一瞥见李白伏在桌上呼呼噜噜的打鼾鞋子帽子都给扔在一边远远就闻得到他那股酒气还有一个张旭须子上墨汁淋漓兀自在那里手舞足蹈要和别人斗酒那军官皱起眉头道:“人家都说这是长安最有名气的一家酒楼却怎么容得这些穷酸在这里撒野。”令狐都尉不待他的话说完急忙拉着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打瞌睡的那个人正是皇上所宠爱的李青篷车学士。”那个军官吓了一跳连忙禁声脸色尴尬之极偷偷的朝李白张旭那两张桌子望去见那些人闹酒的闹酒谈天的谈天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这才放心。
这时段珪璋已回到了他原来的座头。铁摩勒低声说道:“这两人就是安禄山手下的田承嗣和薛嵩。”段珪璋道:“沉住了气不可闹出来。”
酒楼上有三张桌子坐着的都是宫中的侍卫和羽林军军官见了令狐都尉纷纷起来招呼那令狐都尉哈哈关道:“我给你们介绍两位好朋友平卢军的田将军和薛将军他们两位是安节度使的左右手。”在各路节度使中安禄山兵权最大又是杨贵妃的干儿子那些恃卫们和军官们对田薛二人纷纷趋奉。
段珪璋听他们的言语知道那个令狐都尉名叫今狐达在这群军官中似乎职位最高那些人对他都很恭敬。他们则是护送安禄山人宫的安禄山给杨贵妃留下了要他们到晚上才去接他。
段珪璋心想:“这酒楼正对着明凤门我今晚再来在此守候等这两家伙接安禄山回去之时我暗地里跟踪他们。”铁摩勒那日在马蹄下救人田薛二人虽然在安禄山的左右但铁摩勒那日是个乡下少年现在却打扮成硅家子弟的模样田薛二人那里认得出来?何况他们的眼光都被李白的醉态吸引住了更没有注意他们。
不过段珪璋却不敢大意生怕给他们窥出行藏已然得到了安禄山的消息便想离开酒楼。
正待叫堂倌过来结帐酒楼上又来了一个客人一进来就大声问道:“李学士可是在此喝酒么?”
这人也是个武官装束但与田薛二人却大大不同他着得是一身粗布军装严冬时分仍然穿着草鞋但他腰挂长刀刀鞘却是名贵的犀牛角做的样式古拙刀鞘上还缠有铁丝要不是他挂着这把名贵的宝刀那就完全象一个穷大兵了。
段珪璋抬起头来打量了这入一眼不觉暗暗吃惊这军官约有三十岁左右双目炯炯有神虬须加戟满面风尘之极却掩盖不住他的侠气雄风段珪璋蓦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但却不敢断定是不是他。
令狐达喝道:“你这厮是什么人?李学士是你随便见得的么?”
那军官冷笑道;“我找李学士关你什么?要你出来多事?”
薛嵩道:“你大呼小叫好设规矩李学士正在好睡你胆敢吵醒他么?看你这粗野的样子李学士就不会交你这样的朋友!”薛嵩刚才认不得李白出言无状甚感难为情正好趁这个机会一来为令狐达助威二来讨好和李白同来饮酒的那班官儿心中想道;“这回大约不至于看错人了吧看来这厮最多不过是个边军的小军官谅他怎能识得了李白。”
薛嵩拦着了去路那军官大怒道:“你狗眼看人!”平掌一推薛嵩冷笑道:“你耍打架么?”立即施展擒拿手法来扣他的脉门想把他一下拿着反扭过来在众军官面前博个哈哈一笑。那知他没有抓着人家却反而给那个军官一掌推开跄跄踉踉的几乎跌倒!
令狐达大吃一惊要知薛嵩是个有名的青州剑客以剑术、暗器与擒拿手称为三绝而今他竟然一交手就吃了对方的亏而且还令令狐达也看不出那个军官是怎样闪开薛嵩的擒拿手的。
薛嵩大怒便想拔出剑来贺知章上前调解道:“李学士结交遍天下薛将军敬爱李学士之情可感这位……”那军官道:“我姓南东南西北的南。”贺知章继道:“这位南兄既然是李学士的相知对薛将军的阻拦也不应见怪李学士当真是多喝了几杯现在已睡着了。”贺知章这番话说得婉转之极薛嵩又知道他是个大官只好忍住了气不敢作。那性南的军官游目四方问道:“那位伏在桌上打瞌睡的人就是李学士吗?”
贺知章诧道:“不错就是李学士。”薛嵩已冷笑道:“闹了半天原来你是并不认识李学士的呀!”
那姓南的道:“我几时说过了我认识他我不想谬托知己。”
贺知章道:“然则阁下找他何事?”那性南的道:“我不敢谬托知己可是另有一位是李学士知己的人托我稍一封信给他。”
贺知意道:“是那一位?”心想:“李白的知己朋友说出来大约我即算不认识也总会听过名字。”那姓南的道:“是一位姓郭的朋友这封信我得亲自交给学士不便转托他人。”着情形是不愿说出这姓郭的名字。
贺知章心想道:“我可未曾听李白提过有姓郭的好朋友啊。”但他老于世故别人不愿说他也不便再问当下说道:“李学士这觉不知要睡多少时候可要我唤醒他么?”
那姓南的军官道:“不必不必。我也就在这里喝酒等他醒来好了!”高声叫道:“打五斤好酒切三斤牛肉来!”
薛嵩歪着眼睛洋洋得意的说道:“如何我这双眼着人还看得准吧?”言下之竟即是说:“你看我说李学士不会有这样的朋友没有错吧?”那姓南的大盅大盅的喝酒不理会他。薛诡又笑道:“这是长安最出名的一家酒楼哈哈却想不到有人把他当作路边酒肆了。”这是嘲笑那姓南的只知道叫路边酒肆所常卖的东西这酒楼上有多少美味的菜式他不叫却只叫白酒和切牛肉。
那姓南的把酒盅重重一顿大声说道:“我吃什么东西也要你管么?”
那酒盅是青铜做的被他重重一顿只听得“当”的一声酒盅陷入桌内与桌面相平四座皆惊薛嵩亦自有点气馁但又不愿当众失了面子退了一步说道:“你真横。这里不是打架的处所有本事的你敢与我约个地方比剑么?”口气已经软了许多。那姓南的军官冷笑道:“随你划出道儿我一准奉陪便是。待我见过李学士之后立刻便可赴约。”
段珪璋见了这人的身手心里想道:“这一定是他了想不到在此地相遇。”但酒楼上人多口杂他虽然认出了这个人却也只得暂时忍耐不敢立即去招呼。
田承嗣与薛嵩同来薛嵩与那性南的生争斗田承嗣却躲在一边禁若寒蝉段珪璋暗里留意只见他的面色铁青眼神注定那个娃南的军官屡次手按刀柄却始终不敢站出来段珪璋暗暗奇怪心道:“田承嗣和这个姓南的一定有什么过节看来只怕好戏在后头。”
薛嵩心道:“你手上功夫虽然了得。比剑我未必会输给你。”正要与那姓南的订约贺知章等人也正要出来调解就在这乱哄哄之际忽听得“当、当、当”三下锣声有人高声报道:“圣旨到!”
酒楼上肃静无哗声有品级的官儿都站了起来避过两边酒店的主人急忙上前迎接道;“迎中度使大人不知圣旨宣召那位大人。”这样的事情在这酒楼上已生过几次主人也知道定然是宣召李白但仍然不能不有此一问。
唐朝的太监奉目出差的尊称“中使”但这次率领几个小太监出来找寻李白的人本身却不是个太监而是二个乐工名叫李龟年虽是乐工但甚得皇上宠爱授为“拿乐御奉”身份不比寻常贺知章等人都认得他。
李龟年上前高声说道:“奉圣旨立宣李学士至沉香亭见驾。”他背后一个小太监手捧冠袍、玉带和象笏便来找寻李白。
李龟年笑道:“李学士果然又喝醉了。皇上立即便要见他这却如何是好?贺大人也在此帮忙我一同唤醒了他吧。”
两人正在扶起李白李白忽地双手一推酒气喷人哺喃念道:“我醉欲眠君且去。”头也不抬又倒下去睡了。贸知章和李龟年给他一推险险跌倒。李龟年苦笑道;“这次比上次醉得更厉害了怎么办呢?”
小太监道:“咱们抬地走吧。”李龟年道:“总得让他换过朝衣。”叫道:“店家打一盆水来。”
贺知章官居秘书少监也是侍从皇帝的近臣与李龟年又稔熟李龟年已宣读了圣旨彼此不必再拘什么礼节贺知章问道:“皇上这次急於宣召李学士为了何事?”
李龟年道:“今年扬州贡来了许多种牡丹都植于兴庆池东沉香亭下。今日牡丹盛开皇上命内侍设宴于亭中同杨贵妃赏玩命我引梨园中的一十六色子弟各执乐器前来承应。奏了几曲不合上意。皇上便叫我停住说道:“今日对妃子、赏名花岂可复用旧乐?你即将朕所乘的玉花驰马往宜召李白学士前来作一番新词庆赏!”你瞧皇上的御马都牵来了就等着李学士去呢急不急煞人?”
说话之间店主人已亲自把一盆冷水捧来李龟年要了一条毛巾也顾不得天寨地冻亲自把手巾没了冷水扭了两下使往李白的额角敷去又叫店家取来了四面屏风围着李白笑道:“幸而我熟知学土的脾气预先到翰林院取了他的冠袍、玉带、家笏来不出我之所料他果然是一袭布衣在此与诸公饮酒。”
李白等人被屏风遮住段珪璋瞧不见内里情景过了一会只听得李白的声音说道:“真煞风景我还未喝够呢做什么诗?”李龟年唧唧咕咕似乎是在耳边低声求恳过了片刻。又听得李白笑道:“吓扬州的名种牡丹都盛开了大红、深紫、淡黄、淡红、通白各色各种都全皇上又备了凉州美酒等我去喝哈这倒对了我的口味了瞧在扬州牡丹的份上我就去一趟吧。”楼板冬冬作响原来当他说到各种牡丹、凉州美酒之时禁不住手舞足蹈。随着又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敢请他已是脱下布泡换上朝衣。
再过片刻只见李白推开屏风走了出来兀自脚步跟跄朦胧醉眼酒气熏人几个太监前呼后拥左右扶持走过那姓南的军官座前李白忽然停了下来道:“好一位壮士咦你、你、你……”那姓南的道;“我给令公带了一封信来正要见你。”话未说完太监们早上前将他拉了开喝道:“什么人赶快滚开!”
李白怒道:“岂有此理你们要赶走我的好朋友么?”双臂横伸扶着他的那两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
太监们大惊失色旁边一个官儿好生诧异小声问他的同伴道:“咦刚才这人还不认得李学士呢怎的却又忽然是他的好朋友了?”
李白推开了太监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踏上几步指着那个姓南的军官哈哈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你你你一定是南八兄敢知荆轲胆如鼠好呼南八是男儿!哈哈哈见了南八谁还理会什么贵妃娘娘来来来咱们再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