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湖的水晕-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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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有这样那样的不甘，可是我们的良心又不能真正接纳自己，因为我们无法否认，就算有更多让我们不可忍受的巧合在那里，要是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在那里做点精之笔，悲剧就不会实实在在地发生。所以，感到无可推卸责任的我们发现我们的世界在天崩地裂，我们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似乎也再不能回到从前那个充满阳光的世界了……
岑佳，我先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为了让你了解我的真实内心，让你知道我一直没有在居高临下地“审判”你的内心，我写了很多。这是我第一次以文字的形式来认真剖析了自己的内心。也算是我的信仰见证。如果有些地方我没有解释清楚，你就当做是我在自言自语。我也很想减少自己可能的“自言自语”，但是我无法在不对我的某些内心感受做抽象描写的情况下就表达清楚我某些不要脸言行背后的心理动机。
我要先讲我和他的故事。他叫季林，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们是同村人，彼此的家离得不远。大概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们就形影不离互相依赖了。我父亲很早就是我们村一个灯泡厂的老板（七八年前破产了）。也许就因为父母一直娇惯我，我从小就很骄傲，很喜欢对人颐指气使。可是季林却总对我很好，他几乎对我百依百顺。我也始终把他当作了我的“保护神”。
记得幼儿园的时候，我迷上了男生们喜欢玩的翻纸块的游戏。个子小小的我也会在男生堆里举起手掌吆喝着要扇翻属于别人的漂亮纸块。但是我总是拍不赢那些男生，季林总会为我挺身而出去和他们奋战，直至把那些看得我眼花缭乱的漂亮纸块赢回来揣在我的兜里。如果他输掉了，只要是我想要的纸块，他宁可被那些比他高大的人打得头破血流，也要为我抢夺过来。还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嫉妒一个字比我写得好看的女生，季林乐于听从我的心思，去到处散播那个女生的字写得根本不如我的言论。总之，他会为我做那些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最终是我得到了发泄，他得到了惩罚，可是一切他都做得心甘情愿，我也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有些收敛自己的霸道言行了，虽然内心深处我依然那么骄傲，依旧那么自我中心，但至少我不会表现得那么露骨了。季林也变得腼腆而与人为善了。他依然是我的“守护人”。有时候放学之后，我要留在学校为班里办黑板报，他会耐心等我写完，然后陪我一起回家。有时，我偷懒不想做班里的值日清洁，他就会欣然替了我。
小学六年级那年，班里就有同学开玩笑说我们是“一对”了。他为此而羞涩但也无所谓的样子，我却为此而“生气”。他依然毫不避嫌，有时甚至故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莫名地害怕他那样看我，所以开始“讨厌”他了。有时候几天不和他说话，上学放学都不和他走在一起了。我还会用故意和其他男生打得火热的方式去让他伤心。后来，我真是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了。直到我们都上了初中，还是行同陌路，虽然我们彼此的家都离得不远，我父母和他父母也都认识。表面上，我讨厌他，但是心里却牵挂他不得了。我总喜欢在他不注意我的时候偷偷看他，有时候他也注意到我在偷偷看他，他似乎就高兴得不得了。有时候和他的眼神偶然一遇，我就感到昏天黑地的恐惧——我感到，我对他的感觉完全超越了年龄，我觉得自己一个小女孩就开始“爱上”一个异性，简直可怕至极。
初一那年，我开始发胖，而且是胖得一发不可收拾。有些从前看不惯我的女生还公然说我是“美女变野兽”，即使在好朋友之间也常能听到一声“猪”的戏称。每当听到这样的戏称，我真是伤心透顶，却又只能黯然哭泣。可是我想不到，季林会为我的这个称呼和同学大动干戈。
我讨厌自己的胖和丑，可是我的食欲却是只增不减。最终我越来越胖，而我的坏脾气和不理人已经不是因为瞧不起人，却是因为自卑了。我感到自己在季林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我真怕这个没有被我的恶劣脾气赶走的执著守护人会因我吓人的双下巴而对我彻底死心。可是无论我怎么发誓要减肥，都没有毅力节制食欲，坚持锻炼。父母也常对我说小孩子不能减肥，一减肥，人就长不高了。为了长高，我又心安理得地疯吃海吃，又狠狠地满足了自己那越发膨胀的食欲。
我虽然为自己的变胖而沮丧痛苦，但是我却坚信自己仍是天生丽质。小时候，很多大人都说过我是个美人胚子，小学的时候很多男孩子都喜欢亲近我。我常常安慰自己：我的天生美貌只是被肥胖给暂时覆盖了而已。将来我还会变回来的。
初二那年，我真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胖子，而且学习成绩也在胖的阴影下每况愈下。我几乎不敢像从前动不动就偷看季林了（自从六年级被同学开玩笑之后，我就没跟他怎么说话。）我真怕他一个意外的回头就看见我，我真怕他会被我的胖吓晕。再说他自己越来越俊秀，连学习成绩也是一路飙升到年级前三名。
初中那两三年，我简直在患得患失的忧惧中度过。每当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我既暗自高兴，又提心吊胆。放假在家时，我基本上成天闭门不出，既怕周围的那些大人们把我的胖当做谈资，又怕自己不小心就撞上帮父母在地里干农活的季林。初中时候的季林在学校似乎有成为大众情人的倾向了。虽然季林很受女生的欢迎，可是有同学却传言说他还喜欢我。初听到这个消息，我兴奋得几天睡不着觉。他真的会喜欢我吗？镜子总会让我变得清醒些：面对一个连我自己都讨厌恶心的样子，他会喜欢吗？更何况我曾那样冷落了他——我真是两三年都没有跟他说什么话了！
很多女生都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是我故意在造谣言说他喜欢我。那时，我也真觉得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中考前，他填了本市最有名气的重点中学，我却黯然地填了一所普通中学。虽然父母要拿钱出来给我交重点中学的赞助费，我却拒绝了。我不想让季林看不起。我想自己不管上了哪所中学，也一定能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中考结果是我们都超过我们所填学校的分数线很多，似乎我们都要如愿以偿了。
中考完之后，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去上学前看到一个苗条美丽的我。我还为自己拟定了一个暑假减肥二十斤的详细计划——我一定要让他去重点高中报名的前一天为我惊讶，为我“神魂颠倒”。可是，整个暑假，我只想象了一出精美的肥皂剧情节，我根本没有丝毫瘦下来的迹象，只是开始十天瘦了八斤，结果后来又变本加厉地胖了回去。
去上高中前，我伤心地发现我的苗条梦彻底破碎了。要去学校报名的那天早上，我蜷缩在床头悄悄地哭泣，为自己不能昂首挺胸地站在季林的面前。可是我妈去到床边来叫我，还说季林来叫我了，说要和我一起去新学校报名。我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他，可是他叫我妈传话说，季林也要到我填的那个高中上学，叫我快点出来准备和他一起去。我惊呆了……
那天，我们一起坐车去我填报的那所破旧的普通中学报名。坐上车之后，我还是不能适应跟他近距离相处的情形。我本要和他分开坐，他却非要跟我并排坐一块儿。我红着脸，小声问他为什么不去重点中学上学。他说自己放弃了第一志愿，选择了我考上的那所中学。我问他为什么，他直白的说，因为他舍不得和我分开。他还说为了让他父母不反对他的“愚蠢”举动，他就说这所普通高中对考上重点大学的人的“高额奖学金”吸引了他。
我听到他说他舍不得我的时候，不禁伤心哭出来。我故作不相信他的样子，希望能再次听他这样的话语。可是，他却望着车窗一言不发了。我心里就对他发火了，立刻起身想要换位置。可是他却固执地拉住我，不要我走开。看起来，他的情绪似乎也不好。我坐下来继续赌气的时候，他突然气呼呼地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跟他说话。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他说实话了。我说，你知道的，因为我胖。他一听到我的回答，立即就转忧为喜。他兴奋地对我说：“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呢？胖又怎么了？你再胖不还是你吗？那个小女孩变胖了，可是她还是那个从前和我一起玩耍的小女孩啊！”
听到他的话之后，我终于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就是因为他的这几句话，我就早早确定我今生是非他不嫁了！那时我可真是想着要嫁给他了。
从高中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成了早恋的一对。我和季林并没有分在同一个班里。我们只能让我们的关系成为“地下情”。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真正开始了挺有成效的减肥生活。
高中以后，季林曾到书店去为我找一些能让我瘦下来又不影响我身体健康的食谱。不仅如此，他还严格监督我不多吃油腻的垃圾食品。每天早晚，他都陪我到学校的操场去做体育锻炼。他常跟我说，他支持我减肥不是因为讨厌我胖的样子，只是为我身体状况担心，因为胖并不代表健康，胖人往往会精神不好，容易犯困，影响学习效率。为了我们有一天能考上同一所理想的大学，他一定要我好好坚持下去。
我也没有负他所望，在高一第一学期就瘦了足足十五斤。有一次，季林对我说，要不是因为胖会影响我的健康，其实他是宁愿我胖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要是变苗条了就会变心去喜欢其他男生了。我当时又是满是幸福和感动。我对他说：“这世界再也没有像你这样痴心的人了，我知道珍惜！”当时，我真的想要跟他一辈子在一起。我常想，既然当我和他在蹒跚学步时就走进了彼此的生命，要是我不和他一起走到地老天荒，我真是对不起冥冥中的这份缘了。
高二那年，我彻底回落到了正常的体重。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我就由一个肥胖女变成了一个苗条美女。我从前相信自己本质是美的，我的美只是暂时被肥胖暂时覆盖了而已。现实也证明我之前的自信并非完全出于我自我安慰的幻想。
季林常常惊叹我的美丽，有时候也会有庆幸的眼神。但也有时候他会忧虑。他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只怕我很快就把他从我身边赶走了。我说他杞人忧天，他却说但愿如此吧。我质问他是否是不信任我了，他却说，没有人不喜欢美女。当然，我自己也知道，自从我从一个胖女生变成一个惹人眼目的美丽女生，有多少男生受到我的吸引。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和一些痴迷地看我的男生眉来眼去。时候多了，季林也就发现了我眼中的不老实。
有一次，季林当着我很多同学的面激动地讽刺我说，我这个人虚荣心太强，我这个人有了他一个人对我的痴迷还不够，还希望全天下的男生都围着我转。他直白的话语曝光了我们的“关系”，更让我很难堪，为此，我十几天都不再跟他说话。为了有意气他，我会主动邀请一些男生和我一起吃饭看电影。我的举动让他很痛苦，看到他因为嫉妒而苦痛的样子，我却不仅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