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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中国往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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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啥喊!别喊了!我在这儿!”这颇不耐烦的声音,是从公路上传来的,我寻声望去时,大李叔叔的脑袋正从汽车驾驶室的窗口探出来,又给我下了一道命令:“索索,你再去把那边的那座山也占领了!快去!”
  我被揪紧的那颗心放松了,转而去爬他所指的另一座山头——这座稍大些的山头让我付出了更多的体力和时间,爬到山顶,不见他们,只看见那辆变得很小的卡车;下得山来,回到溪边,让我感到十分扫兴的是:仍然看不见两个大人!
  我猜他俩还在车里,但又不敢肯定,心中有点不安,就走到公路边,一点点走近那辆孤独的卡车,当我还没有看到什么的时候,从驾驶室里传出的声音已经让我听而怯步了:哑姑娘的声音很像是哭,又像是叫,呜哩哇啦的,大李叔叔发出的则是嗷嗷大叫……我想看见一点什么,但一块花布却蒙住了窗玻璃,我在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哑姑娘所穿的连衣裙……
  无人的山谷,我感到恐怖!
  我不知道大李叔叔和哑姑娘躲在汽车里头是在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大李叔叔为什么老想带个女的(先是女篮7号后是哑姑娘)到山里去,但我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了他们对我态度前后不一的变化:忽然变得有点厌烦我了,好像很后悔带我来似的……在回去的时候,大李叔叔非常过分:甚至于不想让我跟他俩一块儿坐在驾驶室里,他叫我一个人爬到车厢上去呆着,只是哑姑娘哦哦连声地摇头表示反对,他方才做罢。但在回去的路上,他对我已经全然没有了好声气,与来时不同的是:在他的刻意安排下,哑姑娘跟我调换了位置,坐在中间,始终靠在大李叔叔的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回去的路上,车子开得慢多了,大李叔叔好像忽然变得很喜欢这种慢似的,这有点不像他了。
  回到单位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待车子停稳,大李叔叔说:“索索,你先下车回家吧,你外婆在家等你吃饭呢。”
  他们俩好像并没有下车的意思,我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
  也许是太小失去了母亲,父亲又长年不在身边的缘故,我这个“准孤儿”打小就对别人对我的态度特别敏感,尤其是对来自于他人的拒绝过敏——过敏于是牢记不忘:这天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地去找大李叔叔玩过。
  忽然失去了大李叔叔这个大玩伴,我在篮球场边专为女篮7号做球童就做得更加死心塌地了,她教我的越来越多,我的篮球也越打越好,等到她们休息的空子就上场表现一番,竟引来其他队员的赞叹,她们直夸7号育人有术,还把老教练喊过来,让他看看我算不算棵苗子,是不是块材料,老教练走过来,并不考察我的技术,而是蹲在我的脚下,伸手握住我的脚踝,用力地握了握,还从小腿摸上去,最后摸到膝盖处,完全像是一名兽医在对付一头牲口,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
  “这孩子,长不高的,将来能长过一米七就不错了,吃不了这碗饭。”
  兽医就是兽医,专家到底是专家——我现在可以站出来证明:这个老教练真是说得太准了——是在我儿时别人对我未来的种种预测中最精准的一例:我在成年以后,也就勉勉强强地长到了一米七零,属于“二等残废”,不可能跟篮球这项“巨人运动”产生任何关系的。而这又完全是因为父亲并不很高,我那死去的母亲又太矮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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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往事 第四章1973(12)
我又敏感到了拒绝——来自于篮球的拒绝,从此我恨上了这项对人极不平等的运动,在我刚要拒绝它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起了变化……
  当夏天就要过完的时候,一个与往常并无不同的日子,7号很突然地跟我说:
  “小孩,我们那儿的体育馆已经修好了——下个星期,我们就不上你们这儿来训练了……”
  我忽然愣在原地,球也忘了去捡。
  “你以后想看我们训练,还想给我捡球的话,就过来吧,几步路就走到了。”
  我站在那里,眼中已噙满了泪花。
  “你怎么啦?心里头不好受是不是?我也挺不好受的……我记住你了,你叫索索对不对?”
  说着话,她已经走到的我面前来了,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头上有种很舒服很特别的感觉,让我心里更难过了……
  在分别前的另一个时刻,她还特意叮嘱我说:“你以后别跟那个大个子司机在一起玩儿,你跟着他会学坏的,我们教练说他不像个好人,我也怎么瞧都觉得他像个流氓,记住:别跟他玩儿!”
  当一个新的星期到来的时候,操场果然空了!
  一个孩子开始向往成人世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我在7岁这年,想和大人一起玩儿的愿望已经初露端倪,它最终让我在大人面前受挫的同时,也在孩子那边遭到了报应——不是说他们已经不带我玩儿了,而是当我重返到他们中间的时候,有些人已经不在了——8月一过,他们上学去了,最明显的就是习小羊,年龄比习小羊还大的刘虎子是去年就到了入学年龄的,可人家学校一看他那副弱智的样子就不肯收他,到了今年还是不收。好在卫国、翔翔、小猴子和四妞都还在,陈晓洁也不够入学的年龄,但她和我们还是基本不玩儿的。
  其实我已到了应该入学的年龄:那年头响应的是“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指示,实施的是“十年制全日制教育”,七周岁入学,而在这个应该入学的9月,我超过七周岁已经四个月了——可是,我那身在野外工作的父亲给忙忘了,而外婆的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概念,等我父亲突然想起这茬儿日夜兼程地从野外赶回来,翻出户口本一把拉着我去学校请求入学时,离法定的报名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那所我终将进入的小学理所当然又装模作样地先拒绝了我一次,我等于是提前到学校里参观了一番,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那里挺不错:孩子真多!而父亲也等于是借此回家,提前结束了他的野外时光。
  于是,我过了一个父亲在家的国庆节。三天假期的第一天,我们是去了军工城的舅爷舅婆家,其乐融融,好不热闹,我想去二民家看看二民从足球队回来了没有,可是舅婆说:他母亲跟那个老技术员结婚以后调到男方所在的长江厂去了,这儿的房子已经退还给了厂里,搬到长江厂的家属区去住了,具体住在哪幢楼,她目前还不知道。第二天父亲带着我和外婆去了两个公园(这回外婆没有拒绝),上午是兴庆公园,下午是动物园,中午在街上的一家餐厅吃了一顿好饭,我又吃到久违的鱼香肉丝了,还有猪头肉。第三天父亲叫了几个关系较好的同事到家里来(跟过年时一样),请外婆做了一桌菜,大家伙一通狂喝,其中就有大李叔叔——我有日子没见着他了,还对他在终南山中对我态度的前后不一而耿耿于怀,也对女篮7号临走之际对我的再三叮嘱记忆犹新,只是在父亲的命令之下,勉强地喊了他一声“叔叔”,就离开了家……
  这帮人从午饭喝起,一直喝到了晚饭,其间不断减员,喝倒一个,架走一个,天黑以后,就只剩下最能喝的大李叔叔了,他没有走的意思,也很能喝的父亲便陪着他继续喝下去……
  “我说——”大李叔叔仰脖闷下一杯酒,大着舌头对父亲说,“我现在真是……羡慕你呀!”
  “羡慕我?”父亲说,“我有啥好羡慕的?”
  “羡慕你……命好!”
  

中国往事 第四章1973(13)
“命好?怎么个命好?大李你说怪话呢吧?拿我寻开心不是?”
  “你就是……命好!命好!”
  “我怎么命好……两年里头走了三位亲人——爹妈走了!老婆走了!这也是命好?你酒喝多了吧?别开玩笑了!这三年在野外,我得空老在寻思一个问题:我到底是前世作过什么孽呢?让老天爷这么惩罚我!”
  “就是……命好!你不还有个儿子嘛!”
  “那倒是……要不是为了这个儿子,为了索索,老婆刚去那会儿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心想眼睛一闭腿一蹬死在野外让狼叼去算球了!是我儿子让我活到了现在的,我得为他活着呀……”
  “我真是羡慕你啊!”
  “你也用不着羡慕我啊!你不也有儿子吗?儿子已经不小了吧?是不是该把他们娘俩接过来啦?要我说——赶紧接来吧!等走到我这步田地,你就能够体会到:一家人一个不缺一个不少地呆在一起,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就是共产主义了!”
  “我……我……说白了吧……我真是羡慕你死了老婆啊!”
  “你说啥?!大李!我要看你不是喝多了,我非把你扔出去揍扁了你信不信?别看你个子大……”
  “我信……我信……咱俩不是交过手嘛……你的厉害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咒你……也不是幸灾乐祸……我他妈是啥意思我也不知道……”
  “行了!你也真是喝多了,自己想说什么都不知道了……记住:你也有喝多的时候!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不用送,等一等……我还有句话:索索他妈已经都走了三年了吧?你也可以考虑再找一个了吧?记住!可别找二锅头,更别找拖油瓶的,要找就找个年轻的,最好还是个黄花闺女,感觉真好,感觉真好……”
  父亲毫不客气连拉带拽地将大李叔叔弄出门去了,过了一阵才回来,进屋后一屁股坐在外婆已经收拾干净的饭桌前,点上一支烟,叹了一口气,有点喃喃自语地说:
  “真他妈的!还真有搁着好日子不过的人……”
  大李叔叔来我家喝了一顿大酒的第二天,就开车拉着另一帮人去野外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那个新车库盖好了,哑姑娘泪水涟涟地站在车边送他,当着众人又不敢太过分,将他送走之后就跟随这个施工小组返回了家属院的工地。而他们的事已经出现在本单位职工茶余饭后的传言中,那年头人民群众的娱乐活动太少,喜欢传这种男女之事,从中取乐——由于大李叔叔住的是男单身宿舍,所以最初的传言来自于住在他隔壁、对门的那些如饥似渴夜夜想媳妇的单身汉们,说是两个多月来,李司机的屋子里几乎是夜夜狂欢,动静很大,有时白天也是这样,哑姑娘###的时候并不哑的,非但不哑,声还很大,那种特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哑姑娘所发出的;还有司机班的同事作证:他们还特别喜欢在车里干这事儿,从李司机所开的解放牌卡车的驾驶室里也传出过这样的声音……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事最终是这么败露的——属于自己败露的:到了冬天,接近于年底的时候,哑姑娘怀孕的体征已经很明显了,一目了然,起先一直被人认为是冬天穿得棉了或是城里的饭好给吃胖了。既然是怀了孕,就回家准备生孩子去吧——施工队让其回家,显然也是为了她好,甚至还没有明确意识到她属于“未婚先孕”(谁知道她在农村嫁没嫁人呢)。可哑姑娘却急了,她怕这么回去,回去就见不着她那亲亲的“李大哥”了,怀着身孕又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和乡亲?情急之下,便直接找了单位领导(是虎子他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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