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名将杨得志-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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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需要机智，需要勇敢，还需要非凡的承受力、坚韧力。很多情况是一般人难以想象得到的。
133团坚守的高地的几截坑道，坑道口被敌炮弹炸塌暴露后，敌人用八一炮、化学迫击炮疯狂射击，将坑道打短堵塞，仅留一个小口，成朝天井口状。他们利用这个朝天而开的小口不仅可以居高临下向坑道口疯狂射击，还向坑道内投抛硫磺弹，再用土填塞坑道口，并且沿坑道口架设铁丝网，企图把我们坚守坑道的指战员围毙在里边。这是极为残酷的手段。
坑道被打短，容量自然减少。由于战斗日夜不停，有些表面阵地又被敌人占领，我们的伤员同志和烈士的遗体运不出去，坑道内十分拥挤。不要说给伤员留一块躺的地方，就是大家都站着，也只能背靠背或胸对胸。由于炮击的震荡坑道内点不着灯（有时根本就没有灯）。硝烟、硫磺、血腥、屎尿及汗腻味充斥坑道，空气极为恶劣浑浊，靠近坑道口升腾起的浑浊空气就向工厂的烟囱冒烟一样。坑道外零下20度、30度，而在坑道内只穿单衣，仍象在烈火中蒸熬，难以忍受。人员蹲下或伏在坑道墙壁上，才能使空气流通一些。实事求是地讲，这里已经不是正常人可以生活的环境了，但是我们的指战员（包括伤员）不仅在这里生活着，而且要随时准备迎接战斗、参加战斗、作出牺牲。这里没有人叫苦，没有人悲观，有的是团结一致克服困难、不怕牺牲乐于贡献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战士们还是把他们根据一线作战的实际情况写成的作战意见书送出来，供指挥机关参考。祖国人民把这样的战士称为“最可爱的人”，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指战员在朝鲜，在五圣山，在上甘岭等战役战斗中，表现出来强烈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无坚不摧、百折不挠的革命毅力，艰苦卓绝，忘我牺牲的高尚品德，为我国人民、我军指战员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人民是永远不会也不应该忘记他们。
“志司”总部、兵团、军、师、团各级领导和机关注视着五圣山、上甘岭，关心着那里浴血奋战，亲如兄弟的战士们。想仅一切办法，送弹药、送粮食、送各种慰问品上去，但也是相当困难的。
战争，特别是势均力敌的战争，胜利者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在前七天，我15军45师与美7师的争夺战中，参战连队大部伤亡过半，有的连队也只剩下几个人。那时的秦基伟军长和45师师长崔建功连续几个昼夜没睡过一分钟的觉，他们时刻注视着高地和高地我军的战斗情况。当45师伤亡过半，面对大批倒下的战友，师作战科长向军里报告伤亡情况时，竟痛苦失声。秦军长面对部队的伤亡情况，心中十分沉重悲痛。美军强大的炮火已经把上甘岭的两个山头犁了个遍。地面上就是一只蚂蚁也难以存活。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志愿军战士，今天就已长眠九泉了。想起来实在让人心碎。但是，他没有叫感情之潮淹没理智。越是困难的时刻，决心要硬。他知道仗打到一定火候，往往就是拼意志，拼决心，拼指挥员的坚韧精神。秦军长对崔建功师长说：“告诉机关的同志，15军的人流血不流泪。谁也不许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伤亡再大也要打下去，为了全局，15军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国内像15军这样的部队多的是，可上甘岭只有一个。丢了上甘岭，谁都没脸见国人了。”崔师长沙哑着嗓子回答：“1号，请你放心，打剩一个连，我去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去当班长。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岭还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
当时我们把15军的战况汇报到这里，杨副司令非常动情地说：“我要亲自到15军去一趟，到五圣山看一看。可是，当时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他要我们给他接通了三兵团指挥部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王蕴瑞参谋长，他向杨副司令汇报，25日15军召开了作战会议，根据敌我双方相持斗争敌已显然束手无策的情况，拟定实施决定性反击的作战部署。确定首先集中力量反击高地之敌，尔后再集中力量反击占领高地北山之敌。并准备以29师的一个营又五个连的兵力投入反击高地作战，以12军3师的91团为预备队，另以29师的五个连，投入反击高地北山作战。为保证所需弹药，除组织军、师后勤力量加紧运输外，另专门抽调29师3个营及各师、团机关人员，担任40里山路的火线运输任务。“很好，特别是组织火线运输这一措施，实在太重要了。”上甘岭战役一、二阶段某些部队出现的靠着粮山没饭吃，粮弹供应不上，关键是在新形势下运输工作调整得不很及时造成的。当然，敌人的超出以往的疯狂封锁，也造成极大的困难。杨司令肯定了15军的打法，并一再强调供应问题，前边打得很苦，我们要尽一切力量保证第一线的弹药充足、食品充足、药物充足。你们要作好长期打下去的思想准备，充分运用我军防御战中创造的在与敌反复争夺中消灭敌人的经验，创造更大的战绩。
10月30日，上甘岭战役第三阶段，也就是实施决定性反击，彻底粉碎敌人进攻的阶段开始了。
10月30日黄昏过后，占据高地表面阵地美、韩军队见志愿军没有进行反击，认为这一夜志愿军不会再有行动了。于是纷纷钻进掩体或睡袋，抓紧时间让一直极度紧张的身心放松一下。看着反常的平静恰恰预示着志愿军将进行前所未有的反击。我133门大口径炮和30门迫击炮一齐开火，密集的炮弹立即覆盖了高地，我军第一批炮弹刚落到高地表面，即把坑道内的灯光震灭，但是却赢来坑道内所有官兵的吹呼：打得好，打得好，朝4号目标、7号目标打，好，打中了。5分钟的炮火急袭后，稍后瞬间又一次急袭。21时，我坚守坑道部队三个连首先对敌发起冲击。接着，坑道外15军45师5个连，29师两个连迅速投入战斗，对敌实施两面夹击。经5小时激战，全歼守敌四个连，并打退敌人的多次反扑。31日晨，除一个班的阵地外，高地所有的阵地为我收复。10月31日晚3时敌先后以伪9师1个团、美7师3个营、美空降189团及埃塞俄比亚营投入战斗，每天以1—2个多团的兵力，在航空兵和炮兵的猛烈火力支援下，进行连续反扑。我军于11月1日将预备队91团投入战斗，并增调了九个炮兵连参战。91团8连4班创造了一个班歼敌400余名，我仅伤亡三人的光辉战例。
在非常紧张非常艰苦的坑道外边，我炮兵部队打的很漂亮，他们把大炮推到工事外边直瞄射击。为准确地配合坑道部队消灭敌人，他们派出步话机到前沿边指挥射击目标。他们密切注意步兵的呼唤，随时随地以猛烈的炮火给予配合。由于观察准确，射击及时，前后配合默契，我炮兵击毁敌一个个敌炮阵地、坦克群。步兵同志为了感谢他们，把缴获的步枪挑最好的送给炮兵作纪念。
11月5日，“志司”收到了三兵团《关于对五圣山作战部署》的电报报告：根据新的情况和敌我态势，他们对巩固高地和夺回高地北山的作战部署作了重新调整。决定将12军31师的三个团全部投入该两高地作战，34师两团为预备队，15军的45师除炮兵、通信、后勤保障部队外，撤出战斗进行休整。为便于指挥，由12军副军长李德生在德山岘组织五圣山战斗指挥所。统一指挥各参战部队，由炮兵7师张颜伏组织炮兵指挥所，统一指挥配属的炮兵。该两指挥所统归15军军长秦基伟指挥。在反击战的战术指导上，当我反击成功之后，除主峰基点必守之外，应该是不可不守，不可全守，有利则守，无利则收，阵地被敌占领之后，我准备好了再反，我准备不好则不勉强反，有时机则反，无机会则创造条件。对坑道内外的利用，大小反击相结合，都进行了明确的规定。我之一切战术手段均不要形成规律，以造成敌之紧张慌乱，我之机会就会越多。还强调各级指挥员的机动性，保持战术上的主动。
“志司”根据三兵团的报告，认为内容翔实，安排周密、切实可能。志司即向军委作了报告。11月7日“志司”收到军委复电，复电肯定了15军作战决心和部署是正确的，并指示：次此五圣山附近的作战，已发展为战役规模，并取得了巨大胜利，望你们鼓励该军坚决作战，为争取全面胜利而奋斗。11月9日“志司”对接到军委及总参谋部对上甘岭地区作战部队嘉奖的电报。军委补充给我参战部队的7192名新兵已在朝鲜的阳德下车，并正向指定地点集结。“志司”当即电告三兵团，同时要求他们“鼓励15军与12军参战部队配合作战，特种兵分队，坚决作战，为争取全胜，恢复和巩固全部阵地，再予敌以更大的杀伤而奋斗。”
11月11日16时，我31师92团两个连，在山野炮70门、迫击炮20门和火箭炮24门直接支援下，分两路发起冲击，激战至17时，夺回了高地北山阵地，全歼守敌。与此同时，为配合92团的反击作战，我31师还以93团一部收回我原放弃的高地的一个阵地。11月12日敌以一个团的兵力向我高地反扑，经激烈战斗，敌占去两个山脚的四个阵地。此后，敌我双方即在这两个山脚的阵地上开展了激烈的争夺战。我31师的93团和34师的106团先后投入战斗，激战到11月25日，终于打退了敌人的猖狂反扑，巩固了高地北山阵地。敌人由于伤亡惨重，不得不将伪2师、美9师撤下。该两师的防务分由伪9师、美25师接替。随之，敌人的进攻也基本停止。上甘岭战役以我军的胜利而告结束。
我12军31师在高地北山阵地又坚守了十天，与强大的对手争夺了十天。从11月20日以后，韩军因伤亡惨重，兵力不足，只能以连以下兵力实施小型反扑。这种反扑已是象征性的了，开始美军的空中和地面火炮也虚张声势地投几颗炸弹，放几声炮，到后来，连飞机也不出现了。志愿军战士便说：美国佬和李承晚真的被拖垮了，要么连炮声都像哼哼声。到11月25日连哼哼声也没有了。美、韩军再也没有能力进攻了。高地北山被我军完全控制后，范佛里特再也羞于提起“摊牌”计划了。历时43天的上甘岭战役就这样终以我志愿军的胜利而告结束。
总观上甘岭防御战役，敌我双方在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区，均投入了大量的兵力，进行了持久的反复争夺，战斗激烈程度是空前的。在兵力的密度上，先后共投入10万大军。这在近代战争史上所没有的，从朝鲜战争1—5次战役来看，上甘岭战役的兵力密度比其中任何一次都要大。在炮火密度上，双方集中了500余门大炮（口径75毫米以下的火炮不计），美、韩军动用了3000架次飞机，170辆坦克。而弹药的消耗量则达到了天文数字。敌人向上甘岭两个小山头倾泻了190万发炮弹和5000枚炸弹，最多一天达30万发炮弹，平均每秒6发。每平方米承受76发。我志愿军也先后发射了40万发炮弹，在单位火力密度上创造了自己的最高记录。同两个密度相联系的是兵员的伤亡。上甘岭作战，双方伤亡约4多人，平均每天伤亡1000人，尤其对美军来说，伤亡率是个可怕的数字。美军曾认为他们在战争中最高伤亡率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硫磺岛战役，那一次他们的伤亡率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