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阿娜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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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早就去世了、父亲对这个幼时聪明绝顶的、近乎于神，如今却孑然一身、落魄归来的儿子敬而远之。
虽说艾力汗遵照父亲的意志，娶了亲，生了孩子。心中依然摆脱不了那份对土耳其富商遗孀的惆怅之念，摆脱不了对布哈拉医院里那个娇小可人的意中人和两个孩子的思念。对眼前这个奉旨娶来的女人既无好感也无恶意。不知道为了什么，忧伤始终伴随着孤单的艾力汗。吐烈。
眼下的艾力汗只能和父亲住在一起，凭借着“霍加”这个招牌，倒也过上了一段安逸舒心的清闲日子。
说起“霍加”或“和卓”。很多人不解其义。“和卓”一词源于波斯语。本意是指“主人”或“富有者、”但在中亚和新疆的南疆却另有含义。专指*“圣裔。”“圣裔”本来是专指穆罕黙德的女儿法蒂玛与叔叔阿里生下的后代、及后代的生产的、所有的后代的后代们一律要在姓名前加上“赛义德”的尊号。
在中亚、新疆则是把“赛义德”们与任何家族的妇女所生的子女都在其姓名前加上“和卓、”“霍加、”或“霍扎”。只是译法或叫法不同就是了。
艾力汗。吐烈的姓名全称就有“苏比尔霍加耶夫”等字样，只是我为了书写和记忆方便，没有全写而己。
在中亚，姓名前带有“霍加”字样尊称的人不下几十万、上百万，许多小城、小镇几乎全都是“霍加。”而且家家都有齐全的宗谱、家谱、人人都和赛义德是亲戚、人人都是与主之使者……穆罕默德有着千丝万缕的嫡亲正宗“圣裔”。信不信由你。一句话，“和卓丰富”是中亚各国盛产的名贵特产之一。
汉人们常说：南橘北枳、物以稀为贵。
可是在遍地“和卓”的中亚，沿街乞讨者大都是此类奋斗不成功的“圣裔”们、他们除了血管里保持的是高贵纯正的“圣裔血统”外，浑身上下再没有一点高贵之处了。
“穷则思变”，许多头脑聪明的、稍许识俩字的、会背几句《古兰经》的“和卓”们离开了势利的家乡，四处流浪寻找机会，把祖辈们失去了的荣耀找回来。“和卓”们四处游荡，来到了南亚、西亚，充当起传教者。因为这些“圣裔”们个人素质不同、天赋禀性不同、对宗教教义的理解不同、使得本来就己经教派林立、互相攻讦的*各教派就显得更加纷乱了。
聪明的“和卓”们到了南疆，发现了一片宗教乐园。
他们发现这里的维吾尔人竟然还信奉着各种宗教、供奉着各路神仙。远方而来的和卓们同当地世俗统治者………蒙古贵族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双方一拍即合。让这些和卓们在其臣民中任其发展信徒。
当然了，和卓们每发展一个信徒，都要给世俗统治者一定的好处的。“金子是黄的、银子是白的，和卓们的舌头是软的。”和卓们先是成功地让蒙古贵族、统治者们皈依了*教。并以喀什为中心，派出了军队，发动了攻打和田、阿克苏、叶尔羌、吐鲁番等地的异教徒的“圣战”。
传教之战长达一个半世纪，史称为“世纪之战”。
“和卓”们在新疆等地成功的扩张*教的历史，艾力汗是最清楚不过了。屈指算来，新疆南疆地区的维吾尔人皈依*教的历史已经有近六百年左右了。
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踏踏实实从最下层作起。艾力汗振奋起精神，身背药箱，手持古兰经、常年奔走各地的大街小巷。
很快地，艾力汗作为一个宗教改革人物声名鹊起。成为安集延、撒马尔罕、乌兹别克人们心中的宗教领军人物。
十月革命后，苏联政府依据艾力汗。吐烈在当地宗教界的声望，在乌兹别克政府里安排了宗教事务委员的职务，专司宗教事务管理工作。此时的艾力汗可谓是踌躇满志、得意非凡。
随着苏维埃政权的稳固，苏维埃政府加大力度在全境内推行大俄罗斯主义政策，相继出台的对宗教事务的干涉方法激起了艾力汗内心的不满。
苏联共产党采取的阶级斗争、内部整肃的运动则引起老百姓的不满与反抗，人们要求退出苏维埃联盟，成立《大突厥中亚联盟》。
时机到了，一个以艾力汗。吐烈为首的《穆哈代斯》的宗教极端组织成立了。专门负责刺杀、暗杀的“锄奸”组织。
《穆哈代斯》在中亚五国迅速发展。目光远大的艾力汗一伙把触角伸向了在中亚五国中学习的新疆青年学生及出逃到中亚的各色人物。
新疆青年加入《穆哈代斯》的人数达到了数千人之多。
艾力汗及其《穆哈代斯》的活动招来了苏联内务部的强力*。大规模的追捕活动持继续了一年多，艾力汗及其同伙大部落网。
艾力汗亦获刑十年，被押往劳改营服刑。
四年后，在漏网的《穆哈代斯》成员的帮助下，艾力汗成功地出逃。
在费干纳盆地艾力汗与一拨流浪的艺人们一起来到了新疆南疆。
后来辗转来到了伊宁、此时为一九二七年。
初到伊宁，心神甫定的艾力汗便为伊宁的宁静、美丽、安祥所倾倒。这里应该是真主最美的东方花园了。
艾力汗在伊宁定居了下来。伊宁小城洠в兄醒浅鞘行≡辍⒚挥型炼淙说哪侵侄酝馊说那崾佑氚谅Ｇ诶痛酒拥牡钡厝耍酝饫慈擞凶盘烊坏摹⒉簧璺赖摹⒄娉虾蜕屏迹庖磺卸际前沟囊簧忻挥芯摹�
艾力汗从来都认为大千世界上，无非只存在两种人：要么是骗过我的、要么是我骗过的。可是来到东方花园里遇到的人，怎么和我遇到的两种人不一样了呢？
时间一长，艾力汗认为伊宁的百姓们太善良了，善良到了你不忍心去骗他们。但你如果以为艾力汗善良的本性在伊宁得以恢复了的话，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
艾力汗只是不担心伊宁人骗他，并不是他没有骗过伊宁人。小到一把葱蒜，大到一袋大米半袋面，他绝没少骗、借坊四邻的。当然了，这是艾力汗初到伊宁时衣食无着的情景。
后来，到了拜吐拉清真寺。担任大阿訇之后，便再也没有骗食街坊四邻的事了。看你们谁还能说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艾力汗一进到拜吐啦清真大寺，便不由不地为拜吐拉大寺的规模和气魄所吞没。
它不仅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清真大寺，更是一座著名的“麦的里斯”、一所“高级经文学校。”大寺里常年有着几百名“哈力甫”在此求学。
艾力汗。吐烈以其丰富的阅历、高雅的谈吐、从善如流的劝导引诫，不仅使得“哈力甫”心悦口服，更是博得寺内教职人员的欢心诚服。
很快地，艾力汗就成为拜吐拉大寺里声望最高、品行最端、学识最好的大阿訇了。
事以至此，如果说艾力汗能够安分守己，做一个真正的讲经传学之人，不能说此路亦不失为一条善道。
苏联政府对在艾力汗在伊宁的一切了如指掌。既然这股祸水自己流向了东方，报着“损人利己”的态度，苏联方面只是指示驻伊领事馆严密注视其行动，并无采取其它措施。“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艾力汗一旦在拜吐拉站稳了脚跟，便在课程设置上花了大功夫进行了修改。添设了宗教历史课、外语课等等。没有教材我来“编”、没有教师我来“担。”
艾力汗是大寺里最忙的人，也是活的最充实的人。大量的、臆编乱造的东西以史的形式输入到“哈力甫”的课程中，学员们中出现了混乱。
艾力汗又一次进入了伊宁当局的视线，终于在一九三四年初被逮捕押往迪化狱中。
“丧家犬”又一次进入了“赫达依”的监狱中。
二次入狱的艾力汗成熟了许多，对狱警的打骂喝斥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只是强调自己是苏联公民，要求公正审判，新疆当局不能无限期关押一个苏联公民、苏联教师、苏联医生。
审判艾力汗的法官们都是苏联顾问，鉴于苏联与新疆的关系，更何况是一个从苏联越狱的坏人呢，关就关吧！这一关就是七年多。整整两千六百天。
一九四二年，苏德战场上出现了变化，盛世才与苏联关系交恶，为了惩罚盛世才的忘恩负义，教训中国政府，在新疆给中国政府制造麻烦，苏联方面这才想起了已经被盛世才狱中关押了七年多的“麻烦制造者”艾力汗。吐烈。要求盛世才释放艾力汗。
艾力汗出狱了，令他没想到的是苏联方面会派车派人将他接回了伊宁。时间是一九四三年初。
苏联领事馆领事契维年科。达巴申诺夫亲自登门拜访，谈了很多艾力汗不知的情况，使得艾力汗总算明白领事造访和苏联方面对己大变脸的原因了。
艾力汗。吐烈在得知自己之所以由一个“阶下囚”变成为苏联驻伊领事的“座上宾”的缘由后，不惊不宠、不喜不辱，内心和外表都没有出现达巴申科夫期望流露的激动和欣喜。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两次在“异教徒”的监狱里，生活了的十二年的经历使得艾力汗越发的成熟了。艾力汗需要思索，需要沉着的静静的思索后，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
中国新疆的伊宁是一个特殊的个例。
因其特殊的历史原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之特殊的居住人群等诸多特殊因素造就了特殊的人文历史环境。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伊宁城里，居民人数不超过十五万人。但真正的苏联居民却占了近五万人，他们来自中亚和俄罗斯各国。此外还有许多当地居民手里拥有不少苏侨证和在苏联出生的证明。这些人大都是在苏联学习、留学、工作多年后又回国在伊宁工作、生活的，大都在各个部门、机关担任着相当的职务。两类人加起来就远远超过伊宁居民人口总数的一半了。
城里的大街小巷里都可以看到苏联的报纸、文字。影剧院里上映的都是苏联影片、人们交际的语言除了本民族的、那就是通用的俄语了。
更令人叫绝的是这里的学校，不论是公立还是私立，一律使用苏联教材、而且还是苏联政府免费发放的。学校的教师大都是苏联人，即使有个别教师不是苏联人，但也是在苏联学习后回来的。伊宁城里设施最好的、规模最大的要属斯大林中学、伊宁女中等学校了。
新疆当局在伊宁设立的小学、平民中学用的也是苏联教材。不用苏联教材的只有两类。一类是像拜吐拉这样的经文学校，另一类是当地驻军的随营子弟学校。
可以想象的到：这样的人文环境、这样的教育制度培养出的学生对中国……也就是对祖国的认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在伊宁，不会说汉语可以、不会说维吾尔语也可以、但不会说俄语则是万万不行的。以至于有了从苏联回来参加三区革命的领导人阿合买提江等人见了*方面的代表只会说俄语而不会说维吾尔语的笑话，要知道，阿合买提江可是六岁时才从伊宁到苏联的，三十来岁才从苏联回国到伊犁参加革命的。
当时的伊宁当局和后来的中国共产党人都未意识到，这种文化教育可能产生的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道理之深，可能也就在这里了。这种教育制度之树结下的苦果，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