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之后,流年已远-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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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纪小鄢警醒地睁开眼,乍然看见沈一一先是一愣,继而失笑,“怎么跟小狗似的蹲着呢?也不怕脚麻。”边说他边拉起她,按坐在沙发里,又指了指茶几上的打包盒,“也不知还能不能吃了……”
果然其中一份阳春面,放太久已坨了,沈一一见状端走那碗面,“中国人习俗,庆生宜晚不宜早,意思是如果正日子赶不上,晚几天再过也无妨,还寓意‘寿更长’。”将另一份牛肉盖饭推给纪小鄢,沈一一又道,“等我妈妈出院了,我自己动手擀一碗面条儿补给你,这碗咱就先不吃了,啊?”
这话说得颇像哄小孩儿,纪小鄢不由又失笑,“妳还会擀面条儿?”
沈一一故作高深地眯眯眼,“不会——咱可以上网——学~~~”说到最后一个“学”,她还翘起兰花指,唱戏似的抻了个小长音儿,把纪小鄢逗得直揉她的头。
“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了。”纪小鄢笑着道,“无非以前在家时,每年生日何妈妈都要煮碗面给我吃,久而久之成了惯例——其实不吃也没有什么。”
沈一一疑惑,“何妈妈是谁?”
纪小鄢答,“她是自小照顾我的老阿姨。淮安人。做得阳春面堪称一绝。”低低叹了叹,他的声音竟有异样的柔软,“我们纪氏一族,是从我高祖父那一辈起始在海外立足,先是在英国,后头我祖父奉命去新南威尔士投资矿产,我们这一支才落户澳洲;虽然在国外生活了几代,家里老人儿遵得还是老做派,所以我还没出生,我祖父就按着中国旧俗给我请了贴身照顾的保姆。何妈妈就是那时候来的我家,直到我二十四岁、她去世,再没离开过纪家。”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跟她说起纪氏宅门里的事,沈一一听得兴味盎然的,纪小鄢亦仿佛起了谈兴,顿了顿续道,“何妈妈祖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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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 桌 小 说,自幼习得一手极漂亮的簪花小楷,我的汉字就是启蒙于她,《西游记》也是在她的指导下读完的。她早年丧偶,后未再婚,仅有一个侄女,就是居居。”
沈一一哦了声,怪不得他对居居那么亲厚。略作犹豫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居居姐……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啊?”
纪小鄢倒不再作答了,捻筷递给她,“吃饭吧。”
沈一一暗暗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她又不是瞎子傻子看不粗!
掀起另一只快餐盒的盖,里头是鳗鱼盖浇饭,沈一一原本特别偏爱这一口,这会儿却食不下咽的。纪小鄢见了,“是不是冷了不好吃?”茶几下层有几张医院附近餐馆的点餐单,纪小鄢也是买完饭回来才看到,当即拈在手里边瞄边问沈一一,“要不另外叫点吃的吧?”
沈一一忙说不,她吃不下是因为牙膛里生了四五处溃疡,怕人担心始终没吱声。这鳗鱼饭搁到现在温度刚刚好,要是再叫些刚出锅的热东西……可要了亲命了!“我就是有点累,没胃口……”
纪小鄢理解地点点头,他其实也很累,也吃不下什么,便也没坚持。好不容易吞下一口饭,沈一一筷子杵着餐盒瞟了他一眼,“等下你就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怕纪小鄢不同意,她凑近他又道,“我主要怕我妈妈醒了嫌你在这儿不方便,你不是也不自在嘛……”
纪小鄢沉吟,“就你们几个能行吗?”
沈一一挑眉,“你留下又能做什么!”
纪小鄢提议,“要不,我从天籁谷调几个人过来?”
沈一一抗议,“那我妈妈会嫌更不方便哒!”
纪小鄢无奈,他也明白沈一一说得是实话,“那我晚上送饭过来吧?”
沈一一曲指敲了敲那几张点餐单。纪小鄢笑,“我想在准岳母跟前儿刷刷好感度,这总可以吧?”边笑他边伸指抚了抚沈一一的小脸蛋儿,他还是喜欢小丫头清水芙蓉的小模样儿:那白皙清透的肌肤呵,似刚剥壳儿的新鲜荔枝肉;天然卷翘的长睫毛,他偶尔手痒扑噜几下也不必担心会晕妆。
就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倒叫沈一一顺势转过身搂住他脖子,鼻尖儿蹭进他敞开的领口嗅了嗅,又啃了口他突起性感的喉结。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以往即便是回应纪小鄢的吻她也规规矩矩的。哪儿像现在吖,啃了喉结还不够,小爪子还掐了掐他劲瘦的腰。
纪小鄢又气又好笑——他这算是被小丫头调戏了么?
个熊孩子自打那晚坦诚相见又被他好心放过后,胆子就肥得好似登徒子!怎么说?视他如她的掌上宝、囊中物,兴致来了想亲就亲亲,想摸就摸摸,一点心理负担都木有,亦丝毫不顾忌他会不会被撩出火!
哼哼!阿作西在腹中邪魅狷狂地笑——且先让妳嘚瑟着,到时再跟妳算总账!←_←
……
总算哄走了纪小鄢,沈一一适才长舒一口气,整好输液袋里的注射液也快输完了,沈一一遂找护士过来给沈沁柔拔了针。又量了量体温,38度2,比未输液时降了点,但仍旧算高热。
拔针时沈沁柔醒了,沈一一问她要不要去下卫生间。沈沁柔说嗯,颤巍巍坐起来被女儿搀着去了趟厕所。从早起折腾到现在,沈沁柔脸上的妆也糊了,额头颈上全是汗,待她重新躺回病床上,沈一一又帮她卸了妆洗了脸抹了护肤油,最后将她盘起的发亦打散,小梳子梳顺了用电话线发圈在耳畔绾了个斜鬏鬏。
要说大美女不愧是大美女,上妆后的沈沁柔固然浓烈而鲜妍,素面朝天时却平添几分病娇的柔弱惹人怜。沈一一之前是素不喜自拍的,此刻倒起了兴,翻出她的小44,“妈,我们合个影好吧?”
沈沁柔未置可否,只嫌弃地睨了睨她的小44,俄而指了指自己放在床头柜的包。沈一一啧了声,“诶您至于吗?都是一个牌子的,用哪个不是用?”嘴里说着手上还是掏出了母上大人的玫瑰金,然后与沈沁柔头碰头脸贴脸拍了好几张大头照。
拍完她乐滋滋地,沈沁柔却哑着嗓子道,“用美颜修一下——”面色这么差,不修那还能看么!
沈一一:“啊?”
沈沁柔:“……”
旋即沈沁柔眼里便涌上悲伤,她的小女儿,明明是花儿般盛放的年纪,却活得像只小|穴鸟,任世界如何变幻万千,她只僻居一隅全作不见。这样的性子和状态,若跟陶陶送作堆还差不离,若与纪小鄢……她怎么可能放心地把她交到他手里!
而沈一一与纪小鄢的阻隔又哪里仅是判三缓三有案底?学历,家世,能力,眼界,见识,乃至社会身份的被认同,这几样哪个是沈一一能拿出来堪与纪小鄢匹配的?至于上午那一纸宣判书,无疑是使天平彻底倾斜的最后最重的砝码。
——从来、沈沁柔从来反对的都不是纪小鄢这个人,而是纪小鄢所在的那一个等级抑或说阶级。她是过来人,她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亦清楚她视若珍宝的小一一,将面临、将置身的是怎样一场亘久地排斥与对抗……
沈一一还在摆弄着沈沁柔的玫瑰金。她的阅读障碍仅限于文字和数字,看图片是无妨的,所以她反复端详着跟母上大人的合影,端详够了还用彩信发给了自己的小44,又挑了一张彩信发给纪小鄢。输入号码时,她没有看键盘,完全凭记忆迅速点完一长串数字,彩信成功发出后,她忍不住有点小得意,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光闪闪亮晃晃,病房雪白墙面甚至有折射的彩光细碎流离。沈沁柔默默盯了一会儿那戒指,忽然开口问,“纪总向妳求婚了?”
沈一一下意识抚了抚戒面的祖母绿,很快低低嗯了声。她也不用沈沁柔再问,自动自觉加了句,“我没同意。”
这倒叫沈沁柔本欲劝阻的话无从出口,半晌讷讷道,“没同意就好。”
沈一一放下手机,静静望着沈沁柔,母女连心的默契令她不必问一句,沈沁柔已懂得那目光的含义。可是要她怎么说?那些流年里尘封的过往……怔怔出了一会神,沈沁柔面色柔倦地道,“一一,或许妳很难想象并相信,我和妳父亲有妳的时候,是真的相爱的……”
这样的一个开头,注定了接下来叙述的和婉——简直出乎意料,沈一一原以为她听到的会是天涯八卦版的渣男控诉帖。然而没有,沈沁柔全程平静、措辞简洁,语气既不见丝毫怨怼,亦无经年缅怀地怅惘。她说一一,与妳和裴炯一样,我跟妳父亲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他是比我高两届的学长,我十四岁时与他牵手,到怀上妳那年分手,我们在一起整整九年——
九年里,他做到了身为恋人所能做到的全部,从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年,一点点学会怎样关爱女友,还用实际行动向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家族奋起反抗,甚至曲起膝盖给家里长辈长跪不起;后被愤怒的家长用镇纸砸破额头,眉骨上方缝了十几针的疤痕到他们分手时还有,又因脑震荡住院一周;出院后即带着她去领了结婚证。
那个时候的濮长安,可真是决绝啊,用他发小儿斯彦年的话说,爱她爱得百死无悔山崩地裂。那个时候的濮长安,亦真有骨气啊,反出家门时不仅交出了之前家里给买的公寓房,还把卡和车都留下了。所以那个时候的濮长安,也从衣食无忧的官二代、贵公子,变成了指着工资过活的小小公务员,两个人买不起房又不肯住岳家,就租住了一处小小单居室,厨房还没濮家一个浴缸大……可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呵,幸福得流星一样璀璨而短暂。
那么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他仕途的第一次碰壁还是从与他一起入职的小科员、纷纷提了副科独独没有他的份儿?抑或原先奉承他的人亦学会用白眼打量他,而他所谓的抱负皆作了笑谈?
这挫败若搁在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身上尚可容忍和接受,但他是谁啊,他是老濮家的濮四官儿啊!试问从小到大他可曾受过一丝气?而他的人生规划里,起跳就要是正科级……
于是变化就这么开始了,原先的决绝渐变了质疑,原先的骨气渐积为怨气,原先孜孜以求的爱人亦日益成拖累……那变化如侵蚀,分明肉眼不可见,给沈沁柔的感受却实实在在是——彼得潘长大了,彼得潘成熟了,彼得潘被现实狠狠教育后,不再需要爱和爱人了。
然后呢?然后就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一次摆在眼前的调动最终激发了这段关系地质变:濮家人找到他,明枪明刀地提条件,要么还跟沈沁柔隐婚腻歪在一起,做科员做到死;要么离开沈沁柔,去邻县借调学习一年半,回来直接升主任!
又其实呢,濮长安也不算渣到底,他无疑是爱沈沁柔的,无疑是放不下沈沁柔的,回到家里后,他跟沈沁柔的提议是假离婚——中国人总爱玩儿缓兵之计,搞政治的人尤其深谙此理,濮长安说得很好,他说小柔,我爱妳,此心日月可鉴,既如此,是不是有那个红本本,对我们的感情也没有影响。他还说小柔,妳放心,等我混出头的那一天,我一定最风光的再次迎娶妳!
而彼时的沈沁柔,说到底亦是深爱难以放手,又想着爱一个人就要成全他的梦想,乃至他所有的抱负与追求。其后就是离婚,濮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