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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锦荷记-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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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弦上一抹,最后一个乐音腾起,然后飞向脚下的佛罗伦萨,带着一尾绵长的余韵。

一阵清脆的掌声在我身后响起。我与女官都惊异地回头,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正站在远处一株高大的英国玫瑰旁,满面含笑地拍手,见我们瞧见了他,就大大方方走过来。

他很年轻,中等个子,身材匀称,一头金发下是一张英俊又和气的娃娃脸。

当走到近处看清我的面容后,他脸上的笑容一僵,整个人都似乎愣在了那里。

“Ludwig,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原来是一个人溜到花园里来了。”Olivia从远处走过来:“咦,Gisèle居然也在这里。太好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Gisèle,这位是奥地利王储Ludwig殿下,我们两家是多年的朋友。”

Ludwig一双柔和好看的灰蓝色眼睛仍带着赞许和惊异,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Olivia看Ludwig一眼,强忍了笑,继续一本正经地说:“而这位让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美女,就是我的堂妹,比利时公主Gisèle殿下。”

Ludwig脸上微红,赶紧收回了停在我身上的目光,向我躬身行礼:“很高兴认识你,Gisèle公主。” 

我也向他屈膝还礼:“见到王储,我也很高兴。”

他应该比我大上两三岁,身份显赫,但却丝毫没有预想中的拿腔拿调。我从未见过这个圈子里的成年男子脸红,但他此时的窘态并不让人反感,倒是有些像个偷吃糖果又被人捉住的孩子,有些纯真的意味在里面。Olivia以前跟我提起过他,说他难得地率真诚恳,是她的好友。看来所言不假,我对他顿时生了些亲切。

“公主刚才弹的是什么乐器?那样优美,我从没听过。”他饶有兴趣地问。

“这是种已经有一千五百年历史的中国乐器,叫琵琶。”我回答。

“中国人一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精美的乐器,相比之下西方人太可怜了。”他的感叹带着种纯真的孩子气,让人听来觉得是发自于心。

“其实不只是音乐,中国的绘画,书法,文学,和其它艺术也是很早就已经起源,
经过几千年的传承锤炼,非常精深博大,隽永优美。”我略带自豪地说。

他认真点头说:“这我能想象得出来,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就给我这样的感觉。它叫什么名字?是那位作曲家的作品?”

我微微一笑:“刚才那首是我自己胡乱写的,曲名叫《长安》。长安是中国唐代的都城,也是丝绸之路的起点,极尽繁盛华美。”

“你的琴声告诉我,那座城市还有很多动人的传说,甚至悲伤的故事在里面,对不对?”他灰色的眼睛看着我,真挚而纯净。

我一惊,心中一片酸涩漫开,不由略蹙了眉尖,下一刻又忙垂了眼帘掩饰失态。略略平缓后,才抬起眼睫朝他微笑着缓缓点头:“有很多。”

他看着我,竟仿佛已失神。

一阵轻风吹过,拂落了树叶上的积雨,一滴滴落在他面上。

但他却似乎全无知觉,只专注地看着我,轻声说:“感谢你今天让我听到这样的音乐。我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美存在着。”

                  祖母的爱情(云深)
Ludwig长我两岁,是奥地利王位继承人。他与Olivia从小相识,这次是路过佛罗伦萨,顺便来探望手术后的公爵夫人。他原本打算只停留一天,然后前往西班牙。公爵一家劝他多住几日,他便毫不推辞地答应了。

Ludwig坦诚率真,诙谐活跃,丝毫没有贵族子弟常见的虚伪与恶习。他尤其喜欢音乐,因此与我也聊得投缘。常一曲接一曲地听我弹琵琶,又跟我探讨东西方音乐的不同与相通,听我讲中国的文化,又要我教他写汉字。

我们三人常一起在佛罗伦萨各处古老的景点游玩,一同去听歌剧,或者逛博物馆。这样的相处轻松而惬意。

一天夜里,我们外出玩得太晚,回到碧泉宫是已是近午夜了。我刚准备洗漱就寝,祖母突然走进了我的房间。

“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奶奶?”我有些诧异。

她走过来,拉了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今晚奶奶没什么睡意,大概下午茶喝得多了些。你陪奶奶聊会儿天。”

“大夫不是说您不能喝带咖啡因的饮料吗?您怎么又不听了?”我有点埋怨她。奶奶有高血压,医生禁止她摄入咖啡因,可奶奶有时忍不住了也偷偷喝两口咖啡,所以女官和侍女都总得管着她。人老了有时也跟小孩子差不多,连高贵的皇太后也不例外。

奶奶宠溺地一笑:“好啦,Gisèle大夫,我下次记住就是了。说说看你们今晚都去哪儿了?”我真喜欢她现在慈祥平易的普通祖母样子,而不是在群臣政要面前强硬威严的太后。

“我们去听了歌剧《蝴蝶夫人》,然后去了一家叫Pinchiorri的餐馆吃饭,最后去许愿池边走了走。”

“玩得很开心是不是?” 祖母意味深长地一笑。

“奶奶,对不起,我回来太晚了。”我心里有些不安,毕竟我从未如此晚归过。

祖母慈爱地掠掠我额前的刘海:“别担心,奶奶不怪你。你最懂事,知道分寸的,更何况还有合适的人陪在身边,我自然放心。”

合适的人?奶奶在暗示什么?

祖母的双手抚上我的面颊,深深地看着我:“Gisèle,上帝过早地召去了你的父母,但却给了你补偿。那就是你空前绝后的美貌和气质。你还小,或许并不知道你有让男人为你发疯的能力。你要好好地利用,不要错过最好的机会。”

“您的话我听不明白。”我垂下眼帘佯装糊涂,但心中已经很清楚祖母在暗示什么了。

祖母笑着靠在沙发背上:“Ludwig在这儿已经住了一周多了。他父亲这次让他去西班牙是有要紧事要办,可他一直拖着不走。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陪伴一个七八十岁的生病老太太吗?或者是为了从小就跟他熟得像兄妹一样的Olivia?”

Ludwig对我明显的倾慕与殷勤,大概周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乖孩子,你不想做奥地利皇后吗?”祖母微笑着问我。

我大惊失色:“奶奶,您不觉得我现在就谈婚论嫁还太早吗?”

“我不是说现在,你是还太小了些。我只是想提醒你,像Ludwig这样的人选不要轻易错过。他的家族渊源古老并且掌握着庞大的财富,而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会成一个尊贵而富有的帝王,而同时也会是一个好丈夫。嫁给他,你会很幸福。”

我慌了,拼命向祖母摇头:“Ludwig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可我并不爱他。”

祖母仿佛叹了一声,但又轻不可闻:“Gisèle,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听奶奶的话,爱情对我和你这样的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你未来的婚姻必须考虑它是否对家族有利,是否跟你门第匹配,是否能保证你的孩子承袭王位。而爱情,只能放在最后一位。如果你的丈夫能做到尊重关心你,而又没有别的情妇,那你就已经足够幸运。更何况,我看得出来Ludwig很爱你。你知道有多少其她的欧洲公主或者贵族女子在羡慕你?”

我哀伤地看着祖母,她十九岁嫁给我祖父,从此风雨几十年,两人却始终没有爱情。我的祖父从来就羸弱优柔,并且风流不断。祖母几乎是独自支撑着这个历经灾难和打击的古老家族度过重重难关,而同时还要平静地面对我祖父和他众多情妇的纠缠。她实在是一个坚强聪慧的人,比我的祖父更有决断。她支撑到现在,其间有多少艰辛和压力。

“奶奶,您真正爱过一个人吗?”我轻声问。

她淡笑着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眸中竟有我从未在她眼里见过的盈盈柔波:“Gisèle,奶奶也年轻过。”

然后是沉默。

床前的落地窗外,月朗星稀,夏花正馥。祖母的目光久久地投向窗外,仿佛融融夜色的另一端,便是她穿过荏苒光阴的如花的青春。

祖母的声音缓缓响起来:“那年我十七岁,刚好跟你现在是一样的年龄,也还没出嫁。有一天我父亲把一名穿着武官制服的青年带到我面前,说他是我家里新来的武官,以后会充当我和Adeline的骑术教练。他个子高高的,非常英俊,很恭敬地对我鞠躬行礼。当他抬头时,一双碧蓝的眼睛居然大胆地看着我。这让我恼火又心慌。我和Adeline每周跟他上两次骑术课,他骑马的样子帅极了,就像雕像一样漂亮。他对我比对Adeline更多了一种温柔,而他看我的眼睛也有隐隐的缠绵在里面。每次他揽着我的腰扶我上马,或者碰到我的手时,我都会脸红,而且身上还会有些哆嗦。我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每天都盼着下一堂骑术课。有次我从马上摔下来,他把我一路从马场抱回家。那是我一生里最快乐的一天。”

幽幽的灯光下,祖母历经岁月却依然美丽的面目温柔而神往,唇边竟有一丝如水的软软笑意。

祖母年轻时是出名的美女。我想象着十七岁的她与那位英俊潇洒的武官并肩同骑的情形。那该是怎样一幅美丽的图景。

祖母继续讲道:“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嫁给了他,在一起快乐地生活。但醒来时,我坐在黑暗里,告诉自己,这是绝无可能的。我是Orlèans家的公爵小姐,这个家族声名显赫,但实际上已经捉襟见肘,整个家族需要与欧洲强势富有的皇族联姻,才能渡过难关。而作为长女,我责无旁贷。但他只是无财无势的平民。我把自己在卧室里关了三天,大家都以为我病了。走出房门后,我对父亲说,我摔了一跤,害怕了,不想再学骑马了。”

在极度的惊愕里,我喃喃地问“您就不再跟他见面了吗?”

祖母平静地回答:“也见的。偶尔,他陪我父亲击剑或者骑马回来,我会跟他打个照面。但我面上对他冷冷的,完全当他是个普通下人。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他注视我的目光从倾慕变成失落,最后成了平淡和漠然。他只在我家里待了一年,等到我十八岁跟比利时王子,也就是你爷爷,订婚的时候,他申请去了军队,从此就再没了音信。他走的那天,我没去跟他道别,只是在他常去的马厩里坐了一晚上。然后我对自己说,好了,你可以彻底断念安心了。”

“从那以后,您有再想起过他吗?”我的鼻子已有些隐隐犯酸。

她淡淡一笑:“很少了。我一直很忙,要替你爷爷操持内政外务,要教养你父亲和叔叔,还要替娘家的一堆麻烦事出力,我留给自己的时间很少。但是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也还会想起他。想象他娶了什么样的女子做妻子,生了多少孩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仕途顺不顺利。反正是一些没有边际的胡想。”

我脸上痒痒的,大概是泪水吧。祖母从来就说婚姻要服从家族利益,而爱情是奢侈品。她这样教育我父亲,也这样教育我。我过去总认为她会这样说,是因为她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因此并不懂得爱情的狂热与可贵。但我现在才知道被人称为铁血皇后的祖母的人生里,竟有过这样一段伤情。

祖母怜惜地擦着我颊上的泪水,柔声说:“Gisèle,现在比利时皇室是个什么情形,你也清楚。如果能和Ludwig联姻,无论从财势还是门第上都会是最大的帮助。因此即使你现在还对Ludwig没有感觉,也千万不要贸然就拒绝了他。据我所知Ludwig家里也不想让他太早就把终身大事定下来,所以他尽管喜欢你,可能也不会贸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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