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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你不知道的眼泪-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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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的早上,主管分配六月份的出差计划。六月中旬,国际橡胶油产业链高峰论坛,安排了我和赵芹。
  我看着日程表吸了吸鼻子,问主管:“那个,那周你和田芯去哪儿开会啊?”
  主管回答:“我们俩在上海。”
  我硬着头皮请求:“能让我跟你在上海吗?”
  主管很奇怪:“为什么啊?”
  我咬着嘴巴想理由。说我不想去外地?可是我往常很乐意出差的。说我身体不舒服,可是这哪能未卜先知?我还在挣扎,主管已经开口:“我们的代表证都已经做了,厦门挺好的,多去几次也无妨。”
  晚上我坐在床上,对着不知所云的美剧,挖空心思地安慰自己。鼓浪屿我还没好好玩过呢,我当去度假可以吧!机场那么大,人山人海的,去了不一定遇见啊!
  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更没有对不起他,我怕什么?
  简夕在这时打来电话,我糊着面膜,口齿不清:“怎么这个点儿找我?”
  她一听就郁闷了:“你又敷面膜,得,上Q吧。”
  “有事儿啊?”
  简夕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嗯,有件事儿跟你说。”

  相逢东北

  袁更新
  婚后第二天,我和林栗帮着爸妈收拾屋子。
  该派上用场的东西几乎都派上了用场,几个大箱子基本空了。只是喜糖剩了不少,天气渐渐热起来,放在外面容易融化,妈妈于是收了一部分放进冰箱,余下的搁在茶几上,留着招呼陆陆续续来访的客人。
  妈妈把我的房间也彻底清理了一番,主要是衣柜腾出了一半的空间,说是以后留给林栗用。我觉得多此一举,我们两个都不会在家长待,没有折腾的必要。
  按照原先计划,明天我和林栗便会前往长春,在她家再举办一场婚宴。昨天的宿醉还有余威,睡了午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爸妈打发我出去给林栗父母买些礼物,第一次上门,不能空着手。
  我拎了几盒子保健品和包装精美的特产回来时,妈妈和林栗都不在家,爸爸一个人在客厅里打着太极拳。
  我把东西搁进卧室,问:“她们两个呢?”
  爸爸的“白鹤亮翅”亮到一半,顿了顿动作扭头看我:“去买汤料了。你们两个这几天来回跑太累了,你妈说炖点甲鱼汤补补。”
  呵,阵仗不小。我在茶几旁坐下,随手剥了颗糖丢进嘴里:“东西买好了,就是大包小包的,怕明天上飞机不好带。”
  “不好带也得带啊,你和小林一人拿一些,到了地方就省事儿了,又不用带回厦门。”
  我观察着爸爸的一招一式,力道遒劲,比起我大学时体育课打太极的样子不知道好看多少,于是自嘲地笑起来。
  爸爸眼风扫了扫我,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干吗?笑话你老爸啊?”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觉得爸爸你打得挺好,比我有型多了。”
  爸爸笑呵呵地收了姿势,坐到我身边,出口却是揶揄:“结了婚嘴变甜了啊。”
  我干笑两声,找不到话接茬。抓起遥控器准备开电视,爸爸突然说:“更新,跟我来一下。”
  我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细细一打量,经妈妈这么一收拾,虽然变动不大,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干净清爽多了。
  爸爸在床头坐下,伸手在旁边柜子上抓了本书,招呼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我在心里纳闷,这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要给我推荐什么厨艺大全,或者家庭和谐的指导书籍吗?
  我坐下来,往他手里瞟了一眼,深紫色的封面,看着挺厚,不像是闲书,倒像一本教材。
  教材?……脑海中一阵电光火石,我怔住了。
  这是……吗?
  我的反应似乎在爸爸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发问,只是低头轻轻摩挲了几下封面,然后翻开了首页。
  不用去看,我也知道,那里写着什么。我曾经因为那几个字忍着笑意:这个人,不仅脸圆,连字也是圆滚滚的。
  我强迫自己从那本书上移开视线,心烦意乱,漫无目的地环视整个房间。
  睡了午觉后,曳地的窗帘没有被完全拉开,夕阳的余晖在绒布的底端镀上一圈淡淡的金红,逆光造就的美丽,一如回忆般温暖,让人有伸手碰触的冲动。
  记忆的阀门倏然开启,然后具象成一幅幅画面纷至沓来。
  西竹,西竹。
  她专心致志做题的样子很可爱,眉头连带鼻子微微蹙着,嘴巴时不时鼓足气又瘪下来,我坐在她左侧,可以看见圆嘟嘟的脸上被扯出来深深的一个酒窝。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爸爸开口打破沉寂:“更新,这……是那个西竹吧?”
  我喉结翻动,艰难发声:“嗯”。
  爸爸突然笑起来:“我记得是你大三那年的寒假吧,我说让你去找她帮忙复习英语,你特别吃惊地问我,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哈哈,你没看到自己当时的样子。”
  我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却扯不出一个笑脸。爸爸像是陷入回忆,呐呐自语:“后来你毕业的时候,我开车去接你,记得你把资料啊教材啊的要么送给学弟,要么卖到了收购站。今天如果不是你妈妈翻出来,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书。”
  鼻子酸涩难当,你怎么会知道呢?连我都快忘了。这本书,被我带回来之后就压在衣柜底层,再也没见过天日。
  爸爸把书塞到我手里,语速缓慢:“儿子,爸爸不知道你和这个西竹有什么故事,但是爸爸是过来人,有句话我得告诉你,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事事如意,过去的,就只能留在过去。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过日子要往前看,前面的才是你的未来。无论如何,爸爸希望你快乐幸福。”
  我握着书的右手微微颤抖,左手抚上那两行字迹,明明是已经凝固的经年墨水,指端触上去,却灼起针刺般的疼痛。我在眼泪掉下来晕开字迹前合上书页,把它递回爸爸面前。
  “爸爸,你替我收着吧。这段感情,早就过去了。我知道孰轻孰重,我会当一个好丈夫,照顾好家庭。”
  一声沉沉的、意味深长的叹息,然后书被从我手中抽走,爸爸离开房间之前,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却觉得,心里的担子,蓦地轻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林栗乘飞机抵达长春。这个中国最大的汽车工业城市,一点不是想象中尘土漫天的模样,蓝天绿树,干净整洁,扑面而来的亲切感让人心情舒畅。
  林栗家所在的小区靠近一个公园,环境清幽。我们到时,林栗的爸爸妈妈已经等在楼下,看到我们,两人都笑开了,然后伸手要接行李,我问了二老好,坚持自己拿。
  “又不是没有电梯,你们下来干吗?”林栗嗔怪道。
  “我来迎接我女婿啊!”林栗妈妈满面春风。
  “哼,我就说,平时我回来可是没这待遇的。”林栗说着,愤愤不平地白了我一眼。
  这处小区基本是高层住宅,林栗家位于二十层,视野极好。三室一厅的房子,非常宽敞,我和林栗的房间也已经收拾停当。
  “来来来,吃饭!”林栗爸爸招呼我们。
  我往饭桌上一看,吓了一跳,东北人民真是热情好客啊!满满一桌子的菜,材料都认识,可只有一两道我叫的上名字。
  林栗指着碟子挨个儿跟我介绍:“这是红烧丸子,这是人参汽锅鸡,这是羊肉烧芸豆,这是渍菜白肉火锅,这是熏肉大饼。早就跟你说东北美食多,你不信,今天见识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
  林栗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动筷子吧!忙活了一上午,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着实是人间美味,又确实饿了,我连说话都嫌浪费时间,顾不上礼貌,闷头猛吃。林栗的爸爸妈妈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林栗忍不住抱怨:“你们真偏心。”
  林栗妈妈乐呵呵地开玩笑:“你知道个啥,我跟你爸是为你好,把你喂肥了看人家小袁还要不要你。”
  我一口大饼呛在嗓子里,咳得喘不上气。
  林栗爸爸插嘴:“你们娘俩儿吃着饭说什么话,要唠嗑等会儿有的是时间。林栗,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带小袁出去逛逛。这边离吉林大学什么的都近,难得来一次,都去跑跑。”
  我的舌头有片刻的停转,林栗问:“那后天婚宴什么的不要我们做准备吗?”
  林栗妈妈大包大揽道:“要你们小孩子操什么心,你们只要到场就可以了。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们做手擀面。上次视频聊天时说的,小袁你还记得不?”
  这天下午,我和林栗去了净月潭森林公园,这里是市区东南的一个水库游览区,群山环抱,森林茂密,因与台湾的日月潭对应而得名。我这才知道,得益于此处接近80%的森林覆盖率,长春是亚洲绿化第一的城市。
  我们玩得很尽兴,到家时已经天黑。身上疲乏,吃了晚饭早早地就睡了。
  第二天,我和林栗自觉地留在家中准备婚宴事宜。虽然流程没有武汉的那场复杂,但是前期要打点梳理的事情还是多如牛毛。这样一件件落实下来,一天又很快过去。
  婚宴是在傍晚举行的,地点是林栗家附近的一个五星酒店。我和亲朋好友在大厅门口被互相介绍,然后在席间举杯言欢。怕我招架不住东北人的豪爽,敬酒的时候,林栗的爸爸全程陪着,能挡的都替我挡了回去。
  折腾到晚上八点多,终于散了席。林栗有些不舒服,宾客送得差不多了便回家休息,我和林栗爸妈留在酒店送走零星的宾客,然后打车回家。
  我在楼下对林栗爸妈说有些酒气上头,想到附近公园里走走。二老嘱咐我早点回去,注意安全,然后上了楼。我拦住还没走远的出租车,坐进去关上门,对师傅说:“去吉林大学。”
  哪怕这辈子我们再无交集,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知道。
  车子驶到马路上,路灯的光晕在窗玻璃上拉成一道道模糊的流线。我突然想起,应该给要见的人打个电话。
  还好,毕业后我留心记了她在吉林的号码。我拨出去,很快就接通了,声音依稀熟悉:“喂?”
  “简夕,”我说,“我是袁更新,我现在在长春,你在学校吗?”
  她顿了一下,然后陡然拔高了声调:“怎么是你?”

  解开心结

  西竹
  以前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哪怕这幸福,与己无关。
  乍一听觉得很动人,就像我曾经在心里,希望袁更新快乐幸福。可是越到后来,越觉得这句话苍白虚伪,如果离开我你不曾有任何痛苦,那么感情该拿什么衡量?
  这是我心里,解不开的结,直到他结婚,直到简夕告诉我我不知道的许多事。
  他爸爸得了癌症。
  我扔掉电脑,操起手机打电话:“做手术了吗?还……有多长时间?”
  “做不了手术,至于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也没忍心多问。哎,我都不知道是祝他新婚愉快,还是安慰他看开一些。”
  我默了默:“你们,是不是说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何止说起,他精神居然挺亢奋,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大学里的事儿。和我们寝室的人,董意意、肖笑颜,怎么认识,怎么熟悉,怎么成了朋友。还有自己大学里谈过的女朋友,他们班里的同学,林林种种,各种损事儿一点没顾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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