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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公子病-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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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凤歌深吸一口气,两耳热烫得不像话。
  ****
  傅凛出去后不多久,叶凤歌便瞧见窗外有几名侍者搬着梯子在廊下点灯。
  未几,有侍女进来点亮了盘云花烛,笑着向她行礼道喜后才退出去。
  这些无疑都在提醒叶凤歌,今夜……不寻常。
  就在她紧张得手足无措之际,傅凛去而复返,熟门熟路地去内间的柜子里替她取来干净的中衣,这才踱到她身旁:“偏间小房里备好热水了。”
  近来叶凤歌总是一回家就只管埋首书堆,傅凛便自觉操心起这些琐事,看着时辰差不多时就会吩咐好热水,催促她去沐浴、休息。
  对于他的这些服侍与照拂,叶凤歌在开头两日还别扭一番,之后便也适应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接过他递来的中衣时,叶凤歌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垂着小红脸就奔偏间去了。
  沐浴过后,叶凤歌套好中衣,在系衣带时指尖一滞,最终只将花结打了一半。
  从偏间出来时,她脸红到脖子根。
  戌时过半 ,天幕月白。
  月白非白,带着点华贵悠然的蓝色光华,衬着廊下一路挂过去的喜红灯笼,是沉着安定之色。
  傅凛正负手立在寝房门前,抬头望着廊檐下新崭崭的红灯笼,眼里隐隐有笑。
  “我给你留了一桶干净的热水,快去吧。”红脸叶凤歌目不斜视地说完,同手同脚地进房了。
  傅凛扭头盯着她同手同脚的背影,忍不住闷哼着笑出声。
  ****
  傅凛回房时,盘云花烛随着他的足音爆出两三粒灯花。
  榻上的床单被褥也是今早管事特意让侍女换过的,黑中扬红的玄色团花锦,花色纹样是银线绣的缠枝并蒂莲。
  这套床单被褥还是赵玠前几日命人送来的,正合“小喜之夜”使用。
  叶凤歌面向内侧卧,如缎墨发迤逦散在身后,似是睡沉。
  傅凛勾了勾唇,轻手轻脚地上榻,分了一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仰躺闭目。
  叶凤歌真没想装睡。
  她只是以为,按照傅凛平常那般缠人的做派,在今夜这样的时刻,必定是会想要主导这闺房之事的。
  她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周身紧绷如满弓的弦,红着脸等啊等啊,却发现身后那混蛋躺下后默不作声,也没有丝毫“动向”。
  末了她实在按捺不住,猛地翻过身,揪着被子的边沿,微蜷起身。
  入眼便是那万分熟悉又好看至极的侧脸。
  他仰躺的姿态极其放松,呼吸轻缓,浓而长的墨睫像蝶翼舒展,静静服帖在下眼睑处,似是即将睡沉的模样。
  但叶凤歌知道这绝对是假象。
  这家伙打小就是个极难以入睡的体质,以往在桐山时,多半都要捱到丑时天快亮才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
  到京城后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是缠着与她同榻,似乎对他的睡眠有些助益,却也少不得要到子时之后才睡得着。
  此刻还不到亥时,他若真能睡得着,她名字倒过来写。
  正当她屏息凝神踌躇时,被她直直盯住的男人淡淡启唇,嗓音含混带笑:“夫人这是睡不着?”
  是了,从今日起,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叶凤歌心音一重,颊边生晕:“我、我又不是你,怎么、怎么可能睡不着。”
  胸口忽然被一股闷气给堵得满满的。
  她也翻身仰躺,闷闷闭上眼,脱口嘀咕:“既你没想做什么,那我睡了……”
  这话说的,怎么听都是“她很期待他做点什么”。
  叶凤歌被自己的蠢话哽了哽,眼睛更紧,长睫颤颤,心虚赧然的娇嗓也颤颤:“不是,我是说,我累了,先睡。”
  傅凛侧身向她,长臂搭上她的腰间,整个人倾身抵近,面庞密密贴向她的颈侧。
  与她相较,他的体温一惯要低些,此刻叶凤歌又因别扭羞赧而浑身热烫,再被他这么一贴,便就如冰炭置于热肠般,忍不住瑟缩了肩膀,娇躯轻轻颤栗片刻。
  “做、做什么?”
  “凤歌,咱们既做了夫妻,”傅凛哑声隐笑,鼻尖在她颈侧轻缓摩挲,“就该讲一讲夫妻间的义气。”
  被闹得周身泛软的叶凤歌无力地偏头,颤颤张开美眸,仓皇又茫然地看着他:“什、什么……”
  她的脑子已糊成一团,不知自个儿此时的神态无助间又带了点勾人的靡丽。
  傅凛翻身悬宕在她之上,眸底闪着某种灿灿火光,右手徐徐游移逡巡,最终覆在她腰带的花结上。
  “小喜之夜,”傅凛噙笑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淡挑眉梢,意态风流却又迫人至极,“你竟还打宜州花结?嗯?”
  叶凤歌无辜地眨了眨迷蒙双眼,片刻后才面红耳赤地小声道:“只、只打了一半……很好解的。”
  她只是有些紧张羞涩,夫妻间的义气却是有的。
  傅凛稍稍愣怔后,浅笑着张开大掌,被作为花结“尾巴”的那一节腰带就这么一圈一圈,缓缓绕上他的指腹。
  叶凤歌知道他是故意的,因她下午回来后就只管看书,着实冷落了他。
  这家伙记仇到现在,偏要这么磨得她抓心挠肝。
  她难受地轻咬下唇,将头扭向一旁,娇躯持续升温,沁出薄薄的汗。
  如繁花蕊间渗着蜜液,散出勾魂摄魄的娇软馨香。
  长指终于轻轻发力,那曾使傅五公子挫折数回的宜州花结便温顺地散了开去。
  “突然这么乖,为夫受宠若惊。”
  傅凛哑声笑开,眸底那火光灿灿的小火苗瞬间高炽成燎原野火之势。
  “夫人义薄云天,为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叶凤歌紧了紧干涩的嗓,软声轻颤:“既夫君一片诚心,那我就……笑纳了。”
  如此良宵长夜,睡什么睡?!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第九十四章 
  延和十四年四月十六的黄昏,三公九卿及部分朝中重臣、各地世家的实权人物随圣驾仪仗,来到京郊卫城附近人烟稀少的泉山阴麓涟沧江畔观摩试炮。
  观摩台设在临江半坡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正合将江面上的情形尽收眼底。
  以延和帝的云龙座为居中分界,分立在她座旁两侧的人阵营清晰,泾渭分明。
  江风猎猎,将在场所有人的衣摆渐次轻扬,无声鼓张着若有似无的对峙气势。
  月余前那场朝堂论战在场面上看来是双方平手进入僵持,可谁吃了闷亏谁知道。
  守旧势力们安安生生蛰伏近一个月,等的就是今日。
  事实上他们并非当真关心这新式舰载火炮本身有多了不起,就像他们此前针对傅凛发起的舆论攻击,根本目的也不是他们所强调的“傅凛这人是否适任”。
  他们只是心照不宣地等待着挑剔此次试炮中的缺陷与不足,以便趁势将傅凛这个根基尚不稳的铸冶署司空拉下马。
  毕竟,自延和帝登基这十余年来,以左相赵玠为首的改革派始终致力于消弭世家势力,自上而下重新梳理所有事关国计民生的权利及利益分配,让被彻底压制在底层近两百年的寒门庶族重新获得应有的机会。
  此次赵玠一派在延和帝的支持下突然展开对朝中官员的清洗,这直接触及了世家势力既得的权柄与利益,他们当然不会让赵玠一派如愿。
  若能从傅凛这里撕开口子,对近来士气大振的改革派将是巨大的打击,对延和帝打算削减、扳倒世家势力的意图也能形成无声的反击与震慑。
  在他们看来,以往少府联合兵部督造的红衣铜炮,往往需三五个月才能出一批可供实用的成品;而铸冶署今日要展示的这门舰载火炮,却不过是在短短二十几天内赶制出来的。
  常言道,慢工才能出细活。
  有红衣铜炮的先例在前,守旧派们深信,铸冶署赶工出来的这门舰载铜炮绝不可能无懈可击。
  ****
  此刻日头偏西,夕阳的金晖与落霞的绯红一同洒在江面,给满江的粼粼波光镀上一层瑰丽疏阔的金红。
  一艘承载着那新式火炮的战舰在江上抛锚停驻,与坡上的观摩台遥遥相望。
  在场所有人——包括延和帝——都不明白,傅凛为何坚持要将开炮演示的时间定在日落之后。
  等待是最煎熬人心的。
  延和帝看似镇定,可藏在龙袍宽袖下的手早已握成了拳。
  她当然知道自己左手边那帮子老顽固们打的什么算盘,也信任自己右手边这群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但今日这场看似例行公事的试炮,其结果关乎之后朝局的走向,也将决定她的治世理想能否成功迈出一大步。
  所以,即便之前傅凛已数次以等比缩微的舰载铜炮模子在她面前做过预演,此刻她仍旧不可自制地悬起了心。
  暗自调整呼吸吐纳数回后,她淡淡以眼风扫向赵玠。
  赵玠心领神会,从容出声:“请傅司空先向诸位大人略作讲解。”
  此刻的傅凛正站在人群之后,同自己新婚还不到十天的夫人咬着耳朵。
  今日试炮原本与叶凤歌半点干系也没有,傅凛却向延和帝请了圣谕,坚持带叶凤歌同行。
  自抵达这观摩台后,叶凤歌看着两派人马隐隐剑拔弩张的气氛,便略带娇嗔地偷偷抱怨了傅凛几句。
  自成婚后,傅五爷哄人的耐心与技巧皆是突飞猛进。先前趁着没人注意,就勾勾缠缠将自家夫人带到人群后,使劲浑身解数替夫人顺毛。
  “……毕竟今日事关重大,若没你在旁,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傅凛以眼角余光示意站在延和帝左手一侧的某个熟悉身影。
  作为临川傅家的实权人物,今日这样的场面,定北将军傅雁回自也不会缺席。
  叶凤歌没好气地笑瞪傅凛一眼。
  这家伙知道她是个护短的性子,便也不说旁的,只端着委屈巴巴的俊俏脸蛋卖惨就足以让她无力招架。
  “好吧,就不与你计较……”
  两人一径咬着耳朵叽叽咕咕,都没听到先前赵玠说了什么。
  铸冶署录事见场面尴尬,赶忙后退两步,扭头小声唤道:“傅司空!”
  傅凛的脸色立刻由暖转凉,冷冷抬眸瞪向他,满眼写着“有何贵干”。
  懂不懂察言观色?没见傅司空正哄媳妇儿呢?
  铸冶署录事被他冷眼一瞪,汗都要下来了:“左相请傅司空就火炮的问题稍作讲解。”
  傅凛板起脸,心道有什么好讲的?叫他们全都睁大眼睛看好就成。
  叶凤歌赶紧在他腰后偷偷掐了一记,低声道:“别耍脾气。”
  既夫人发话,傅司空脾气再大也只能忍着:“让孔……哦,好吧。”
  他才想起,孔明钰被他安排到江面上那艘做演示的战舰上去了。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人群最前,面向延和帝执了礼,不看旁人,也没什么花腔过场,张口就直奔主题。
  “以往的红衣铜炮威力虽大,准度却不高,最远射程也仅能达到一里,还容易炸膛。加之庞大笨重、不便搬运,在真正两军对垒时,会极大地限制使用地点和覆盖范围,故而长久以来都只能放在各州府城门楼做摆设。”
  延和帝轻轻颔首,余光瞥见左手侧的动静,便扭头道:“定北将军有话要说?”
  ****
  傅雁回应声而出,执礼道:“回陛下,方才左相是请傅司空讲解这新式舰载铜炮,可傅司空只管句句指摘旧式红衣火炮的不足,似乎不妥。”
  对她的话,延和帝不置可否,只是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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