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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名门闺秀与杀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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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曦说,“娓娓姑娘,你没听说过么,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以渔。”
    娓娓撅起小嘴,很是不满地要再开口,正此时,门被推开,洛言裹着一身风雨,走了进来,阴冷之气,让暖室中的娓娓颤了一颤。陈曦扬起眉,正要跟对方打个招呼,发现对方根本没看到他,目光扎在娓娓身上,语速低而快,“我要现在知道卫初晗在哪里!”
    在洛言的阴戾下,娓娓硬是鼓起勇气,伸出一只手指,“一个问题一两银子!”
    陈曦:“……”虽然他不太懂洛言和娓娓的对话,但这不妨碍他理解,娓娓姑娘真的是钻进钱眼里去了啊。洛言都这个样子了,娓娓还有勇气提银子。
    而洛言竟然没有发怒,他没有在身上找到银子,便一把拽下腰间玉佩,丢给娓娓。那是之前在城中逛,卫初晗给他淘的便宜货。但现在比起卫初晗的下落,一个玉佩不算什么。
    收到报酬,娓娓便开始推算。
    在娓娓的推算中,陈曦闲适慵懒的笑,微微变了。他与娓娓只隔一个人的距离,当他看去时,能看到娓娓眼睛变得空洞,变成黑白旋转的太极八卦图,另有红雾缠绕。黑白交替,红丝缕缕,一瞬间,永恒和亘古,都在她眼中出现又消失。
    娓娓绝非常人!她并不是他以为的江湖上那些骗人的算命先生。
    没有一个算命先生,给人算命,是用这种方式。
    在陈曦出神的一瞬间,娓娓眼睛恢复了正常,快速报给洛言一个地方,洛言转身就走入了风雨中。陈曦与门口目瞪口呆站着的白英对视一眼,垂下了目光。他侧目看到娓娓推算完后,虚脱般地倒在床上,关心地送杯水,并好奇,“小神婆,你真的会算命?那你能算出我的婚姻状况吗?”
    小、小神婆?!
    除了之前的言语挤兑,他还给她起了绰号?
    娓娓丝毫没感觉到陈公子的好意,只偷偷瞪他一眼,翘唇道,“我当然能算出啊,其实我早给你算过了。你的□□特别坎坷,孤独终生的可能性九成九,倒霉得不得了。”
    陈曦眨眨眼,“那怎么办?可有化解之法?”
    娓娓说,“命运是不可违抗的。化解之法,就是忍着。”
    陈曦:“……”
    待他看望娓娓结束,出了门后,就对白英低声吩咐,“也让人去查一下娓娓。我怎么觉得这淮州青城,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人实在太多了点?”
    白英一凛,“大人怀疑娓娓姑娘有问题?”
    陈曦摇了摇头,“只是正常的查一下。我也不清楚。”
    白英点头,心中暗想:大人可真是会做戏。前一刻在屋中还与娓娓姑娘言笑晏晏,出了屋子就冷了脸,让人去查娓娓姑娘。
    ……
    洛言飞奔在瓢泼大雨中,拼命让自己快一些、再快一些。
    村中小屋,卫明刚进门,就被脚下东西绊倒,往门上跌去。门吱呀摇晃,他跌跌撞撞地靠上了墙,重重靠向墙面,后脑被一根钉子插了进去。他抽=搐着,看到一位白衣姑娘走过来。
    他因疼痛而面孔扭曲,目光浑浊。他牙齿哆嗦,在对方盈盈走来至极,感到寒冷。他露出巴结的笑,“夫、夫人……”对方的面容越来越近,他脸色猛变,“你不是夫人!你是谁?!”
    白衣姑娘温和地看着他,柔声答,“我从倒下的马车中爬出来,从十年前的悬崖下走来,从冰冷的湖水中上来——你觉得我是谁呢?”
    “啊!”卫明终于想起她是谁了,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露出惊恐骇然的表情。他身子颤抖着,拼命乱抓,一瞬间竟老泪纵横,“你来了……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我就知道!”
    同一时刻,在顾家门外,江城被叫出来,见到了神色焦急的九娘。九娘说,“卫明好像不对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快去看看吧……”
    杀手他奔跑在雨中,少女在夺命杀人的途中,侍卫赶去救人……
    这片天地,雨吓得越来越密,将一切光华遮掩,把人的阴暗处,露了出来。将一切温柔毁给你看,将一切鲜血挤出心脏。

第30章 雨中亲吻

密雨将整个世界覆盖,濛濛的,村子裹在一片浓雾中,草木簌簌,黄土成泥。天色晦暗,层云散尽,竹墙掩映的小屋青灰落魄。熹微雨雾中,过往种种若迟来的洪讯,乍然间到达眼前,冲击得人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时光漫然而去,时光又会轰然而来。苍天在上,谁也别想躲过。
    脑后有什么尖锐之物插入,让卫明神经抽=搐,疼痛与空洞同时袭来,视线也一阵阵发昏,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物。
    卫明早已不是当年给卫家赶马车的憨厚车夫,他老了很多,颓靡了很多。穿着一身破旧夹袄,须发青白,眯着眼看人时,眼睛浑浊无光。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抹布一样,一绺一绺的贴着,当他听到少女的声音时,他咧开嘴,露出一种似笑似哭的神情。这种种,都让他显得格外凄凉。
    凄凉之人,却也必有可恨之处。
    似哭似笑的表情后,他眼中露出锐光,在那张沧桑颓败的脸上,显得几乎狰狞。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吼声,猛提力,聚起全身的力气,向面前的少女扑去。直插脑后的那根钉子没有完全□□去,在死亡前,他还有颤抖喘息、苦苦哀求的力气,而现在,显然,他将力气用在了拼命一搏上。
    卫初晗一直警惕着卫明,她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着。如何能松弛呢?她也想放松,可是连第一个人都杀不死的话,之后她该怎么办?
    那根钉子,她没有钉得很深。她要等人,她不能让卫明轻易死了。
    卫明向她扑来,力气大得将她压在身下。他粗糙的手掐住她脖颈,整张脸在她面前放大。他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里,后脑勺黏糊糊的全是血,眼前也漆黑得看不清,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卫明要卫初晗死!他要拉着卫初晗给自己陪葬!
    卫初晗被他掐得,脸色由苍白变得青紫,她呼吸困难,男人的大力气,她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但她早有准备,她颤抖着手,在被他晃得头脑发晕之际,猛抬手抱住压在身上的这个半老男人,一把匕首从袖中掏出,插向了他后背。力气猛提,在男人哆嗦发抖之时,竟一时占了上风,反扑而去,将卫明按在了地上。
    她挥动匕首,本想砍向他手腕。但男人动作混乱,流着血,眼珠恐怖地突出,呼吸喘得像拉锯,奋力地来夺她手中的匕首。
    一个男人,虽然力气大,但已经在死亡边缘挣扎,每一次反扑,都更快地把他推向一望无际的黑暗;一个少女,她没有力气,她也没有跟人争斗的经验,但她凭着手中匕首,凭着自己的冷静,咬着牙与男人缠斗。
    屋中的二人,你时而上风,我时而上风,那把匕首被丢开,两人直接用手掐,用嘴咬。恨不得削你骨,食你肉,喝你血!土地上的血迹成一片片,一条条,卫明的反扑越来越弱势,但卫初晗也没有好很多。她发簪早丢,长发散乱,面上血迹不知是谁的。只有一双眼,始终冰雪般寒冷。她必须要杀了卫明,她不能被卫明反制……她布置种种,若在最后一步失败,之前的一切,都会是笑话。
    卫明也一样,他十年前就与人合谋,杀了卫初晗。十年前,若死在卫初晗手中,他可活脱脱是个笑话。
    谁都想活,谁都想送对方去死。
    屋外滂沱大雨,屋内生死交际。那雨声越来越大,敲击着,将屋中打斗的声音全部盖了过去。雨水从屋檐下滴落,屋子破旧,竟从门外低洼渗进了屋里。那么大的雨,在屋中看,也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
    这世上,又是否真的有另一个世界?
    那是死亡,还是重生?
    撞击声,喘息声,滚爬声。身子再一次被按压,剜被砍到,卫明身子一阵阵抽=搐,他倒在灶边柴堆上,身上满是污泥血水。他瞪着眼,想再次站起,脑后那根钉子,在一次次的打斗中,更深地插入了脑子里。他没有力气了,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了。他就是睁大眼,也看不见卫初晗了。他到处乱摸,只摸到腰上的酒壶,和腰腹间从旧袄的几道裂口渗出的黏糊血痕。他喉中低吼着,黝黑苍老的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他知道,他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活不过今天了。
    死亡前一刻,他竟然听到了滴滴答答的雨声。那雨水从屋外渗进来,悄无声息的,流到他身下,与他身上的血混在一起。
    世界,原是如此安静啊。
    卫初晗喘着气,站了起来。男女的力气终究有别,一个人垂死的挣扎总是可怕。就算她做好了很多准备,也多次被卫明逼到了死亡边缘。幸运的是,她都熬了过来。她忍了下去,并一次次,将卫明逼到了再也没力气的地步。她站起来,去墙角,将自己的匕首捡起来。
    回头,她冷眼看着倒在血泊中、大睁着眼、双手蜷缩想抓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的凄凉老人。
    她漠声,“当年你参与合谋,与卫初晴一起杀我。你可曾想过你有今日?”
    卫明咧嘴,露出一个凄惶的笑,很是苦涩。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人了,却仍努力偏头,向卫初晗的方向看去。他眼睛看不见,脑中却可以想象出,白衣少女的一眉一眼,他都想象得出。他呆呆的,“姑娘……”
    卫初晗站在窗口,望着屋外迷离大雨。她握住方才打斗中受伤的手腕,漫不经心道,“你与卫初晴合谋,定然是她许了你一些好处。可是这些年,你又混得如何呢?我听说你并不得她看中,被她赶到这个地方养老。以前的老人几乎都死了,你害怕她也杀掉你,就装疯卖傻,让自己沉迷与赌坊和酒坊间。只有你表现得无害,她还会放过你。当年杀了我,想来你也是为一个更好的前程。事实上,你却并没有得到啊。”
    “姑娘,混得好不好,谁知道呢?”卫明低声,“当日卫家灭门,你只听你父亲的话。你父亲让我们保护你……可是谁又不想活呢?明知是死路,若非逼不得已,谁又心甘情愿走下去呢?是,大部分人都心甘情愿地护你。可我只是一个车夫,我的忠心有限……我知道你觉得夫人……是初晴姑娘阴狠恶毒,可是如果不是她的狠毒,四面追兵,走投无路,到不了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要死了。我们又怎么躲得过那么多追兵?只有你死了,官府人松懈了,我们这些人才能活下去……”
    “她是替代我而活。”
    卫初晗望着屋外的雨,她皱眉,摸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她伸出手,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渍。她一手鲜血,这是和之前雨夜杀人不一样的。上一次是自保,这一次,却是真正的,自主的,夺人性命。她把手伸到眼前,手上那血,却是怎么也冲不干净。
    恍惚间,想到少时父亲宠溺地抱着她,“咱们小狐,这一生,爹都会保护好你的。爹会让你干干净净,一生光华。”
    卫初晗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
    “谁又说得清呢?她替代了你的身份,却也承担了你的业障……一切都是命,谁说得好呢?”卫明呆滞着,临死之余,他有很多话想说。可他也说不了太多,这些年,他苦熬着,就是为了活下去。可是到今天,反过来看自己的一生,又觉得可笑。只是活了下来,可是活得又算什么呢?妻离子散,却迫于卫初晴的压力,他只能糊涂度日。他怕啊,他一直怕卫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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