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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明徐后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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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夜里,鸡鸣山波诡云翳,犹如紧绷的琴弦即将断裂,一触即发,宋秀儿带来一股莫名的暖流,令姚妙仪的心安定下来了。
    她曾经失去太多了,比如母爱、比如亲情,可是老天也算没有彻底将她抛弃,还有宋秀儿这样的人愿意包容她的一切。
    人生得友如斯,足矣。
    姚妙仪说道:“秀儿,我们今晚结义金兰姐妹如何?以后叫我姐姐。”
    宋秀儿说道:“好啊,你若不嫌弃我粗苯,我就当你妹妹。”
    两人跪在寒风中,撒雪为香,齐齐念道:“我与姚妙仪/宋秀儿,相交甚笃,愿义结金兰,对神明永誓,以后生死与共,休戚相关……”
    两人手牵手,打着灯笼夜□□宫,宋秀儿好奇心重,什么地方都要看一看,“以后估摸没有机会来行宫了。天啦,行宫耶!皇帝住过的地方,这石子路皇帝的龙足走过,这假山皇帝的龙爪也摸过对不对?我也摸一下,听说沾了龙气,魑魅魍魉退散,邪祟不侵呢!”
    姚妙仪嘘声道:“瞎说什么呢?皇上的手和正常人一样的,还‘龙爪’,小心被割了舌头去。”
    “哎呀,我好怕。”宋秀儿捂着嘴,好像真的有人割她的舌头似得。
    一路笑闹着,走到一个山坡处,看见坡下方是一个小湖,湖水已经结冰冻住了,隐隐似乎能够看见有两个人影在冰面上互相追逐嬉戏,速度飞快,好像在冰面上飘荡似的,偶尔还能听见轻轻的笑声。
    宋秀儿俏脸吓的煞白,闪身躲在姚妙仪身后,“姐姐,有鬼!”
    姚妙仪定睛一瞧,说道:“那里是什么鬼?分明是两个人穿着冰鞋做冰嘻之戏呢。”
    明人在木鞋底下塞入铁片,以便在冰面上滑动玩耍,铁片刮过冰面,快如闪电,远远看去,就像虚无缥缈的幽魂般。
    “这么晚了,谁还有闲工夫冰嘻啊?”宋秀儿好奇的从姚妙仪肩膀后面探出头来。
    “这里是皇家行宫,水深着呢,有些事情就当没看见,知道的越多越麻烦。”姚妙仪谨慎的牵着宋秀儿的手往后退,可就这时,猛然从湖边冲出了两只黑色大猎犬,吼叫狂奔着向两人扑来!
    啊!
    宋秀儿吓得呆立在原地,施展了她独一无二的、撕心裂肺、穿破云端的尖叫!
    不能指望宋秀儿帮忙了。姚妙仪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防身的匕首立在前面,凡是畜生都怕火光,那琉璃灯极亮,且风雪不惧,匕首的刀尖锋利,泛着比冰雪还要渗人的寒光,猎犬不敢贸然冲过来。
    行宫的猎犬极有捕猎的经验,很快就分工协作,一只留在原地,和姚妙仪对抗;另一只跳上了假山,伺机俯冲。
    而宋秀儿依然还在尖叫。
    假山上的猎犬看准了宋秀儿没有反抗之力,径直朝着她扑过去!
    姚妙仪眼疾手快,一脚将宋秀儿踢到了假山洞口处,同时将手里的琉璃灯笼砸向猎犬的头颅。
    嗷呜!
    琉璃灯笼破碎,碎裂的瓷片扎进了猎犬的皮肉,滚烫的、带着腥味的狗血洒落在雪地里,融化出一个个红艳艳的雪窝子。
    伤着皮肉,但琉璃灯脆弱,并无伤及要害,伤口和血腥反而激发了猎犬们的血性,咽喉里的呜咽声更大了。
    为了避免腹部受敌,姚妙仪也退到了假山山洞处,此时手里只剩下匕首了,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宋秀儿的尖叫声方圆两里地的人都能听见,行宫护卫们很快就会赶过来,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拖延时间。
    姚妙仪大声叫道:“打狗也要看主人!是谁放出来的狗?赶紧领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宋秀儿在尖叫之余居然也插了一句话,“还能是谁的?肯定是湖面上滑冰之人驱使的!鬼鬼祟祟不知做什么勾当,怕咱们瞧见了呗!”
    姚妙仪很无奈:唉,秀儿啊秀儿,我该说你什么好?我刚才只是叫狗主人把狗叫开,就当什么事没发生,也不追究。你这样戳破了窗户纸,再糊上去就不容易了。人家要赶尽杀绝啊!
    好在姚妙仪已经远远看见行宫侍卫们举着火把往此地跑来相救,她朗声说道:“湖上的朋友,是我和妹妹走错了路,打扰了你夜间冰嘻的雅兴,对不住了。请你把狗叫开,我和妹妹其实什么都没看见,结怨不如结缘,大家各退一步,等侍卫们过来,我就说妹妹脚滑摔跤了,乍呼呼的乱叫如何?”
    姚妙仪知道,能在行宫住的人,身份都极其贵重,不是她能得罪的,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宋秀儿总算回过神来了,停止尖叫,也说道:“就是就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求两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把。”
    如银盘般清亮的湖畔处,被大雪压弯枝头的古松下,秦王朱樉和卫国公的嫡长女邓铭相视一眼,他们约定今晚在湖边冰嘻,若被人发现,孤男寡女的,有损两人的名誉,所以放了猎犬在湖边警示。一旦有外人靠近,他们也能遮掩一二。
    秦王朱樉低声道:“铭儿,我们走吧,不过是一对糊里糊涂的民女罢了,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邓铭凤眼一瞪,“那个姚妙仪生的好看,嘴甜讨人喜欢,小时候就一直压我一头,如今她不过是民女,还误打误撞坏了我们冰嘻的兴致,我还动不得她?”
    秦王朱樉说道:“魏国公和徐增寿那小子都认定了她是徐凤,万一被猎犬咬伤了,父皇肯定会生气的。”
    “怎么了?你可惜她那张脸被咬毁容了?”邓铭愤愤道:“我就知道,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
    朱樉急忙解释道:“我对天发誓,一生只喜欢你一人,守一人终老。”
    “真的?”
    “真的。”
    邓铭笑道:“这么说,就是咬坏了那张漂亮的脸你也不疼咯?”
    “当然。”
    “那好,我试一下,看你的话是不是真的。”邓铭冷冷一笑,将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尖利的嘘哨!
    这是示意猎犬进攻的讯号!没想到邓铭会如此任性,秦王朱樉顿时脸色大变!
    猎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令行禁止,比人还听话,一听到命令之声,也顾不得配合了,齐齐吼叫着往姚妙仪身上扑去!
    这时一匹黑马飞奔而来,钉着铁掌的前蹄踢飞了最前面的一只猎犬,马上的骑士旋即抽刀,如猛虎下山似的跳下马背,刀光一闪,生生将另外一只猎犬劈成两半!
    狗血飞溅之间,姚妙仪看清了骑士的面庞。
    是燕王朱棣。
    
    ☆、第55章 雪夜深谈
    
    对付一条猎犬,姚妙仪自然没问题,但是猎犬成双,还要保护身后的宋秀儿,她就很吃力了。
    幸亏有朱棣及时出面解围,热腥的狗血撒了一地。朱棣看着姚妙仪手握匕首,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中颇为心疼和恼怒。
    湖畔雪松处传来杂乱的声响,应是背后驱使猎犬伤害姚妙仪的人。
    能在行宫撒野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了。朱棣冷静的抓起马背上两支弓箭,削去了铁质的箭头,弯弓如满月,朝着雪松下的背影射去。
    “啊!”
    “铭儿!”
    雪松下传来惊呼之声,朱棣和姚妙仪瞬间判断出是谁了:二哥朱樉和卫国公的嫡长女邓铭!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宋秀儿想要开口问几句,被姚妙仪捂住了嘴。
    箭头已经被削断了,不会致命,但是朱棣用的是强弓,射出去的力量强劲,即使隔着厚厚的冬衣,也能伤及皮肉,揪心的疼。
    不过在这个时候,如果朱樉和邓铭的智商还没跌破冰面,他们只能忍气吞声跑开,不会跳出来指责朱棣他们。
    朱樉见四弟来解围,便拉着邓铭离开了,没有想到朱棣会真动手,所以没有任何防备,直到身后传来箭锋破空之声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两支没有箭头的箭矢均精准的落在了朱橚和邓铭的脊背心口处,倘若箭头还在,刺破心脏,就双双毙命在此,成为一对死鸳鸯了!
    朱橚看着雪地里的断箭,晓得四弟是留了一丝情面的。邓铭的后背生疼,眼泪都出来了,她捡起断箭,正欲冲到假山处找朱棣算账,被朱橚一把拉住了,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
    邓铭怒目而视,“从来没有敢这样对我,你这个胆小鬼,居然怕朱棣,你是兄长,他是弟弟,弟弟敢用弓箭射伤哥哥,简直大逆不道!”
    朱橚脸色一红,说道:“四弟心思深,武功又好,父皇看中他,连太子都没在他手里讨什么便宜。再说此事是我们理亏在前,倘若闹到父皇母后那里,你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邓铭气得跺脚,“好啊,说好了一生一世对我好,保护我,结果碰到铁板就立刻变卦了。我——我回家告诉爹爹兄长去!,要他们给我讨个公道!”
    言罢,邓铭跳上冰湖,木底鞋的冰刀滑过冰面,留下一道清晰优美的圆弧。朱樉无奈的一声轻叹,紧跟上去。
    这时行宫侍卫们也到场了,看着朱棣站在雪地里,脚下狗尸、狗血洒满一地,吓得赶紧跪下说道:“属下救驾来迟,求燕王恕罪!”
    朱棣说道:“清点行宫猎犬的数目,别再跑出来伤人。你们先送宋姑娘回去。”
    宋秀儿已经被满地的狗血狗尸吓瘫了,护卫们抬着暖轿将她送回房间。
    行宫飞翼亭里,朱棣和姚妙仪对影成双。
    姚妙仪身上裹着朱棣以前送给她的熊皮大氅,说道:“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朱棣问道:“你不怪我放走了他们?”
    “不会的。”姚妙仪一笑,“我又不是邓铭。”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有她那么任性,万事适可而止。朱橚毕竟是二皇子,朱棣的兄长,真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而且姚妙仪觉得自己也不值得朱棣为她付出那么多。仅仅是解了猎犬之围就足够了,还射出断头的箭矢警示朱橚和邓铭,她很感激。
    朱棣说道:“我刚从周府回到行宫——魏国公还在那里彻夜翻检周奎生前的东西,希望能找出线索,自证清白。”
    提到父亲,姚妙仪心中隐隐作痛,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徐达了,从骨子里,她还是渴望亲情,希望父亲是清白的,可万一……
    她无法称呼杀害母亲的凶手为父,她甚至可能会报复父亲。
    “你信魏国公?”姚妙仪艰难的问了一句。
    朱棣说道:“我曾经追随魏国公北伐,觉得他不是那种杀害妻女的人。周夫人的话实在牵强,我父皇虽然很反感谋逆之人谢再兴,但是对大小谢氏姐妹并无迁怒之意。即使后来堂叔朱文正谋反了,其子朱守谦依然得到郡王该有的尊荣。”
    尊荣又如何?不过是为了表示皇帝的仁慈而已,能有几分真心?提起亲表哥,姚妙仪委婉表示质疑,说道:“靖江王面上似乎偶有抑郁之色。”
    一提这个,朱棣瞬间回想起下午侄儿朱守谦握着姚妙仪的手,给她包扎虎口伤痕的样子。
    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即使不相认,举止间偶尔一点点的亲密也透着暧昧的联想,顿时雪花飞舞的寒风中都带着醋意了。
    朱棣脸色转冷,问道:“你很关心朱守谦?”
    姚妙仪并不晓得朱棣的小心思,她只是很警觉的保护内心,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表哥其实已经相认了,于是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说道:“靖江王是你的侄儿,你难道不关心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朱棣猛然意识到,其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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