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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夜旅人-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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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瑛说:“有一阵子了。”

    外婆又问:“那为什么那天晚上装不认识呀?”

    宗瑛实在圆不下去,干巴巴地答了三个字:“他害羞。”

    宗瑛这样讲,却引得外婆兴趣更浓,但外婆也晓得再往下问不出什么了,打探到此为止,最后只补一句:“请他有空一起吃个饭呀。”

    宗瑛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回房将脏衬衣塞进洗衣袋,迅速勾好洗衣单,转头同外婆岔开话题,为调节气氛甚至刻意换了个称呼:“方女士,请问今天想去哪里?”

    外婆坐下来戴上老花镜,摸出旅游册子,突然指着大屠杀纪念馆讲:“你带我去这里吧,我长兄37年的时候才6岁,被大姑带着来南京走亲戚,没能回得去,最后也不晓得葬在了哪里。”

    皱巴巴的手缓慢地在照片上摩挲,是念及旧事时难免的伤感。

    气氛顿时更沉重,宗瑛一声不吭换了衣服,带她下楼吃了早饭,就出发去大屠杀纪念馆。

    奠字下的长明灯在晨风里燃烧,十字架上赫然印着。

    12月13日,那一天对于盛清让来说,很近了。且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上海也已经沦陷——

    宗瑛望着墙上烙着的日期想,自己认识的那些人又将会何去何从呢?

    一种被历史封棺拍定的无力感骤然袭来,以至于宗瑛从馆内出来时仍是一副难振作的样子。外婆也意识到宗瑛的情绪太糟糕了,便提议去夫子庙逛一逛,最后在热闹人潮中,总算捕捉到一些属于人间的活力。

    南京之行至此该结束了。

    按原定计划,应是明天退了房再回上海,但宗瑛打算今天晚上先将盛清让送回去,明天再坐早晨的高铁来接外婆。

    同外婆一起吃过晚饭,她先去退了盛清让那间房,然后对外婆摊牌:“今晚我有事要先回一下上海,明天早上我坐高铁来接你好不好?”

    “要走为什么不一起走?”外婆抬头看她,“多跑一趟太麻烦了。”

    “但晚上你需要休息。”

    “车里也能休息,何况你晚上一个人上高速我也不放心。”

    外婆见招拆招,宗瑛只能答:“车里还会有另一个人,你不用担心。”

    她讲这个话,外婆更加不肯一个人待在南京等:“是不是早上那个小伙子?他要同你一起回上海吧?”

    宗瑛晓得避不开了,回说:“对。”

    外婆立刻站起来:“那我现在就收行李,你去把房间退了。”

    老太太态度坚决,宗瑛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讲:“先洗澡吧,还早,他要到十点才会来。”

    外婆虽觉得奇怪,但也未疑心太多,照宗瑛说的去洗了澡,不急不忙收了行李,和宗瑛一起下楼等。

    大堂里人来人往,夜愈深人愈少,外婆盯着酒店的挂钟看,甫见时钟指向十,便焦急地问:“怎么还没有来?你是同他约好了吧,要不要再打电话问问?”

    宗瑛摸出手机,却不知道要往哪里拨。或许该给他一只手机,这样就更方便联系,她想。

    等到将近十一点,外婆开始犯困,宗瑛垂首沉默,就在她沮丧起身,打算再去开房间睡觉时,盛清让姗姗来迟。

    他为赴此约似乎赶了很远的路,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

    即便他如此狼狈,宗瑛也暗松一口气,俯身唤醒打盹的外婆。外婆乏力地抬起眼皮,一看到盛清让转瞬来了精神:“你总算来了呀,宗瑛都等好几个钟头啦。”

    盛清让连声道歉,外婆对他的礼貌很满意,同宗瑛说:“那么快点出发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待坐进车里,她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开始盘问盛清让。

    将近三百公里的漫长路途,有的是工夫打探。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怎么称呼?”、“盛清让。”

    “好像有点耳熟的,但记不太清爽了。你是哪里人?”、“上海。”

    “也是上海的呀,现在也住在上海?住哪个区?”

    盛清让还未及说,宗瑛就抢先答道:“静安区。”

    外婆讶道:“也在静安啊,那么两家靠得老近了。你做什么工作呢?”

    盛清让答:“法律方面的工作。”

    “律师?”

    “是。”

    “那很好啊。”外婆讲完犹豫片刻,终于提到他脸上伤口:“你脸上的伤同这个职业有关系伐?是不是遭人报复了呀?”

    “是的,外婆。”宗瑛再次抢答。

    外婆便说:“要当心啊,现辰光做哪一行都不容易的。”

    宗瑛回她:“外婆,你先休息会儿吧。”

    这是明确阻止她打探了,外婆瞧出她的意图,说:“那我眯一会。”接着又伸出手轻拍拍盛清让的左肩。

    盛清让倏地转过头,外婆压低声音说:“这一路要开四个钟头,宗瑛会很累的,你半路跟她换着开开,让她也歇一歇。”

    盛清让面上顿时涌起窘迫:“我不会开车。”

    这答案出乎外婆意料,她却还要打圆场来缓解对方的尴尬:“我也不会,没有关系。”

    外婆说完便蜷在后座睡了,盛清让转头确认了一下她身上盖了毯子,才重新坐正,看向宗瑛:“真是麻烦你了。”

    宗瑛没有理他,侧脸始终绷着,全神贯注地开车。

    盛清让看向车窗外,快速掠过的夜景单调乏味,只有各色路牌在黑暗中反光,平静得令人恋恋不舍。

    过了许久,车后座响起老人家的疲惫鼾声,宗瑛一直绷着的脸这时才稍稍松弛,小声与盛清让说:“大概三点多我们就能到上海,要送你去法租界还是公共租界?”

    “法租界。”

    “你要回公寓吗?”

    “是,我回去看看清蕙和孩子们。”

    宗瑛略诧异。

    盛清让解释道:“二姐不同意清蕙收养那两个孩子,清蕙就只能暂住在公寓,我这阵子不在上海,只能托叶先生关照他们,也不晓得情况如何了。”

    宗瑛问:“上海现在怎么样了?”

    盛清让短促闭了下眼,回忆起数日里发生的种种,勉强只答了两个字:“不好。”

    宗瑛这时偏头迅速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那种对方“有去无回”的感觉在瞬间变得更强烈了。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车在高速上安静飞驰,仿佛能开到天荒地老,就算互不交流,这静谧平和的相处也令人眷恋。

    霎时,宗瑛的手机拼命震动起来,屏幕随之亮起,来电人“宗庆霖”。

    宗瑛不接,电话却持续不断地进来,一个接一个,那架势似乎非打到她接通不可。

    宗瑛余光瞥见服务区指示牌,索性驶入服务区,停稳的瞬间接起电话,称呼还未来得及喊出口,那边便是劈头盖脸好一通责问:“你是不是缺钱着急套现?为什么突然要抛售股份?”

    面对父亲的质问,宗瑛闭上眼,暗暗咬紧牙根,声音却风平浪静:“没有特别的原因,我就是想减持。”

    宗庆霖显然在气头上:“现在在哪里?立刻回家里见我。”

    宗瑛睁开眼:“可能办不到,我在高速上,和外婆一起。”

    她说着突然推开车门,夜风慷慨地迎面涌来,她走出去一些,继续打这个电话。

    车里的外婆这时醒了,睁开眼就看到驾驶位上没人,再朝外一看,发觉宗瑛就站在七八米开外抽烟,烟丝在指间忽明忽灭,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烟雾里是孤独的脸。

    外婆由衷生出一些怅然与心疼,但又不能外露太多情绪,遂同盛清让讲:“你以后也劝劝宗瑛,叫她少抽点烟。”

    盛清让想起那位章姓律师讲她要处理财产立遗嘱的事,又回忆起她刚才几近咬牙切齿的忍耐,眉心便跟着皱成一团。

    他刚打算下车,宗瑛却快步折返回了车内。

    她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卡进支架,系好安全带,打算重新上路——

    汽车突然发动不了了。

 33|699号公寓(1)

    毫无征兆的罢工都是变本加厉的添堵。

    宗瑛竭力维持的平静几乎要在刹那崩塌,但现实却不允许她有半点泄气。距早六点越来越近,将盛清让丢在这里无疑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外婆探头问怎么了,宗瑛讲“车好像坏了”,随即推门下车检查。

    车内两人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束手无策,只能干看着她忙活,外婆有点担心地对盛清让说:“不晓得宗瑛一个人能不能应付,不然你去帮帮忙?”

    盛清让对现代汽车基本一无所知,他硬着头皮解开安全带,正打算下车,外婆却突然又从后面搭住了他的左肩膀。

    老人家力气蛮大,发话道:“你既然不会开车,那么大概也不会修车了……还是坐着吧。”

    盛清让只能重新坐好,外婆递过来一包瓜子:“饿了伐?瓜子要不要吃?”

    盛清让连忙摆摆手:“谢谢,我不饿。”

    外婆又从购物袋里翻出一袋薯片:“现在年轻人应该都喜欢吃这个吧,要不要?”

    盛清让略窘迫地摆摆手,余光瞥向车外,只见宗瑛快步折了回来。

    宗瑛拉开车门,手伸进来取走支架上的手机,然后迅速拨了个救援电话出去。

    她打电话时关上了车门,车内便听不到丁点声音,只能看到她低着头正与人联系,等待答复的过程中她有抿紧嘴唇,抬手将头发往后捋了一些。

    外婆看着她自言自语道:“真是同小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盛清让闻言突然想起宗瑛卧室里那本黑色硬皮册子。

    他猜外婆所说的小曼应该就是宗瑛的母亲。他对严曼的印象全都来自照片与新闻,但仅凭这些,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外婆会这样讲,因为的确很像,不论是长相还是神态。

    外婆这时突然对他说:“宗瑛做事情蛮稳妥的,你讲是不是?”

    盛清让被拽回神,由衷答道:“是。”

    他言罢又看向车窗外,见她好像收了电话,转过身大步往服务区里面走去,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们。

    盛清让望着那愈走愈远的背影,竟主动开口询问外婆:“宗瑛生日是不是9月14号?”

    外婆不晓得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道:“对的对的,你怎么晓得?”

    得到确认,盛清让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眸光反而倏地一黯。他敷衍答道:“偶然知道的。”

    9。14,是宗瑛来到这个世界的日期,也是她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的日期。

    一个起点,一个终点reads;'希腊神话'冥后。

    和数字印在一起的那个莫比乌斯环,似乎也有了新的解释与意义。

    在外婆“你今年多大了?”、“同宗瑛是怎么认识的呀?”、“你这么晚着急回上海为的是什么事情?”等一系列探询中,盛清让始终关注着百米外那个身影。

    广袤夜色覆盖下,服务区的广场看起来格外空旷,好像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脚踏实地地顽强生长,独自解决着所有的麻烦,是一种顶天立地的顽强。

    她处理事情果断利落,好像不论做什么都很帅气,盛清让正想着,宗瑛突然朝这边走过来。

    快走到车跟前时,宗瑛又停住,接起电话——

    是薛选青打来的,她在那边打着哈欠说:“竟然真能打通,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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